卡卡西5歲那年做了水門學生。
　　但事實其實很好笑。水門大卡卡西不過11歲，因此所謂的老師和學生實質(zhì)上是一個大孩子帶著一個小孩子四處亂晃。順帶做點任務。
　　那個時候忍界大戰(zhàn)正進行得如火如荼�？ǹㄎ鞯睦习肿鳛榻艹鰬�(zhàn)斗力自然無空得暇，只得任由波風同學帶著他的寶貝兒子瞎鬧騰，自來也自己都常忙得不見蹤影，哪有時間管教水門。
　　好在水門怎么說也是個上忍同時也是村里鼎鼎有名的天才，一對一的輔導使得卡卡西轉(zhuǎn)年就晉級中忍，打破村子乃至整個忍界的記錄同時也讓水門覺得臉上分外有光。

　　本來按常規(guī)當了中忍的忍者應該和老師分開獨自帶隊，這在人手急缺的戰(zhàn)爭時期顯得分外重要。
　　然而卡卡西的年齡真的是太小，與他同齡的人百分之百都還在忍者學校里混，其他中忍面對這樣的一個小孩又怎會聽從指揮。于是在水門的多方活動之下，三代和朔茂都很認真地駁回了卡卡西要求脫離老師的書面及口頭請求。
　　對此卡卡西是十分生氣的。
　　他問老師，究竟我哪點不如人了？而為人師者只是笑笑，順便將卡卡西的一頭銀發(fā)弄得亂糟糟，你還是個孩子。什么孩子！我都是中忍了！某小鬼不服氣地反駁，水門看著卡卡西瞪著眼睛嘟著嘴氣鼓鼓的樣子很安靜地就笑了。

　　平靜的日子一天天的流逝，而生活卻在某一個瞬間崩潰。
　　白牙自殺了。
　　號稱連“傳說三忍”也要退讓三分的忍者，擁有強大到近乎火影的實力，卻走上自我了結的末路。
　　真是個諷刺。哈、哈。

　　全部的全部的原因是因為他沒有遵守“規(guī)矩”。所謂的“規(guī)矩”。
　　為了一個同伴的生死竟然放棄事關國家的卷軸，這是打破規(guī)矩之人應得的下場。那個時候卡卡西在慰靈碑前站了一天一夜，他一直這么想。

　　瓢潑大雨里水門出來尋他，遠遠就望見孩子單薄的身影。
　　也才剛成年的男子將孩童攬進懷里，輕聲說，想哭就哭出來。
　　于是卡卡西真的就哭了。在老師的懷里。面罩后的悲痛與恐懼暴露無疑，而葬禮上旗木一族的末裔也只是冷著臉接受來自眾人真心不真心的安慰。
　　水門拍著學生的背緘口不言，他沒能看到小小忍者眼里惡毒的怨恨�？ǹㄎ骶褪悄菢右贿呉е烬b牙咧嘴地哭一邊在心里將從父親的搭檔到火之國大名的所有人詛咒了個遍。
　　最后卡卡西推開面前溫暖的懷抱直起身淡淡的說，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仿佛他已然長大。

　　根據(jù)三代的意思卡卡西搬進了水門的上忍宿舍。旗木家的老宅在木葉重建中劃為不必要的房屋，拆屋那天卡卡西沒和水門說就獨自跑到工地去看。塵土飛揚中已經(jīng)沒落的昔日繁華一點點地消失，最后無影無蹤。院子里長了百年的櫻花樹莫名其妙地倒下，翻起的泥土盡是血紅——看得少年一陣暈�！洃浿懈赣H最后的畫面就是躺在樹下，奔涌而出的鮮血染紅了長發(fā)也浸透了大地，眼里滿滿的是寂寞的安詳。
　　此后的卡卡西基本沒有笑過，跟在老師背后沉默而冷淡。
　　有天水門無意似的問起，噯，卡卡西，你好像很久沒有說話了。卡卡西將眼簾抬到二分之一處掃了老師一眼，又重新把視線轉(zhuǎn)移至遠方看不見的地方。除了任務外他找不到說話的理由。村里人看他的眼神讓他沒來由地心煩，索性連話也懶得說。
　　無聊的是水門也不是多話的人，于是兩人間的沉悶常常演變成一種尷尬，誠然這是旁人眼里的看法。
　　卡卡西想，水門的確是懂他的，所以不多言。有的事，多言無宜，順其自然便好。

　　而這在新同學帶土小朋友眼中成了一種挑釁，宇智波家族的孩子是否都是死心眼還有待考證，但琳眼見得卡卡西無意的忽略被帶土強生生的曲解成看不起，簡直是自討的沒趣。
　　看著女孩子辛辛苦苦地勸架老師于心不忍，私下總對監(jiān)護人說要和同伴和平相處，結果往往只有一句“我就是看不起吊車尾怎么樣”噎得他半天順不過氣。幸虧相處不是一年兩年了否則真要似帶土被氣的半死。
　　其實卡卡西知道周遭的人除了老師同伴三代目沒人愿意和自己說話。太冷的小孩是不受歡迎的他明白，只不過卡卡西覺得沒必要為他人而活。

　　很久很久以后卡卡西時常懷疑自己的心聲是否真的被上帝聽到了。
　　他看著帶土半身埋在石下咳著血說我的眼睛送你，旁邊琳的淚珠砸在地上聲音清晰可聞。少女抹了把眼淚說卡卡西過來準備手術。
　　水門趕到時帶土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留下了。他救出了卡卡西和琳。
　　最后能帶回去的是少年從不離身的風鏡，尸身五官不全，不得好死。

　　宇智波家的族長得知死訊時神色不變，那孩子的父母也未曾表示出一點點的悲哀。木葉的望族無論何時何地都要保持處變不驚的態(tài)度，更何況死的人一直是天才族人中吊車尾。
　　但所有人自看到卡卡西的左眼起就表情復雜，水門除外。他正忙于三個月后的火影交接儀式，無暇顧及其他。
　　琳加入了戰(zhàn)地醫(yī)療隊向綱手拜師學藝，同門師姐靜音一直說她天賦異人。
　　火影巖上卡卡西望著慰靈之地眼神空洞，四代火影上任后接到的第一份報告就是卡卡西的暗部申請書。

　　剛從外地完成任務回來的卡卡西被水門拖到辦公室開始質(zhì)問。他想不明白暗部那么危險為何卡卡西還要加入。
　　卡卡西直視著四代目火影大人的眼睛，說，我要加入暗部，請火影大人秉公處理。有一瞬間水門覺得渾身發(fā)冷，“火影大人”四個字壓得他喘不過氣。于是他有些疲憊地揮揮手，我去問下三代目，你先回去吧。

　　夜里卡卡西聽得隔壁房里有人走來走去似心神不寧，他曉得那是為何。而黑暗中少年只是枕著雙手望著天花板，角落里有蜘蛛在織網(wǎng)。
　　后來收到的通知上是許久未見的三代印章，水門沒有留下任何閱讀過的痕跡。
　　再后來，卡卡西被安排在火影大人身側，很少做外出的任務。
　　但是這種安排其實相當不合理。所以無論從哪種角度來講，辦公室里的相親完全是在某不相關之人的眼皮底下進行的。因此也就由不得整整相了一個暗部小分隊人數(shù)的親之后四代目大人還沒能找到他的“那一位”。誰能天天看著現(xiàn)場版肥皂劇而不厭煩啊？

　　整個蜜月期間水門都沒有看到卡卡西�；蛘�，與其說是“沒有”，不如說是“沒能”。旗木上忍找到業(yè)已退休的三代目主動去領任務，B級A級S級，成天不在村子里。
　　當火影大人終于在暗部休息室里堵到卡卡西時，他的臉色很難看。少年見得老師的表情，忽然就曖昧地笑了起來，火影大人，蜜月過得可好？水門面無表情：我沒有蜜月。

　　這樣啊。
　　輕飄飄地一句話，激得水門不知道怎么就生氣起來，你到底在干什么？！
　　與您無關�？ǹㄎ骺粗T語氣平淡，您可是火影大人啊，有必要管我一個小小的暗部嗎？有時間找我還不如去和您的新媳婦唧唧我我吧，最好別讓我看見，我丟不起那個人。
　　說完越過門口的人徑直走了出去，臨到轉(zhuǎn)角時，有句話以低不可聞的聲音不由自主地逃出了牙縫，你已經(jīng)，不是我的老師了。

　　新年的時候琳回來休假。給師母把過脈后少女拍拍老師的手笑得一臉燦爛，恭喜啊老師，你要當爸爸了。水門一驚炸了毛跳起來給了學生一個大大的擁抱，太好了我找卡卡西去！說著沖出門瞬間不見了蹤影。琳張著嘴看著空空的門外有苦難言，卡卡西早在她剛回來的時候就說如果火影夫人懷孕了告訴誰都不要告訴他。
　　既然水門的瞬身術無人能及那他的學生師承四代目火影大人想要將自己藏起來也不是什么難事，更何況還是歷來被稱為天才的白牙之子。
　　水門在村子里轉(zhuǎn)了三圈也沒有找到最愛的弟子，而火影夫人有喜的消息就連剛剛出了任務回來水都來不及喝的暗部們都知道了。

　　興高采烈的上忍們拖了火影大人去居酒屋慶祝，水門脫身不得只好被灌，酒量一般的他不由得暗自叫苦。正想著如果卡卡西在的話少年的毒舌一定能說得灌他的人自罰三杯，窗外的街道上就有顆銀發(fā)的腦袋一晃而過，全木葉除了卡卡西還有誰的發(fā)型能如此囂張？水門伸了手似想抓住那人影，無奈喝得太多哐當一聲倒在桌面上。昔日同學止水見好友醉已至此搖搖頭向眾人道一聲架了回去。大家酒過三巡早已忘記到底在給什么人慶祝什么事，連火影大人溜了都沒發(fā)現(xiàn)。
　　路上水門吐得一塌糊涂，止水看著四代目大人扶著電線桿干嘔幸災樂禍，原來你也有如此狼狽的一天�。克T掏了手帕擦嘴虛弱得不成人聲，那幫混蛋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他們。捏著白巾的手僵了僵緩緩掉下去，這是上周卡卡西遲了半個月才送他的生日禮物，竟然這么輕易地就臟了。

　　年假休完琳又要回到戰(zhàn)場上，送別時水門奇怪卡卡西怎么沒來。琳一臉欲言又止最后還是狠狠心開口，老師，卡卡西已經(jīng)送過我了，他只是……不想和您碰面而已。
　　水門瞪著琳仿佛不認識她，嘆口氣琳轉(zhuǎn)身出村，我說的都是真的，老師。

　　這句話引得火影大人一頭霧水，答案直到四個月以后才明了，那時琳重傷不治，在送回村的路上就死了。
　　尸身送到時還帶有余溫，卡卡西走過去將那至死依然恬靜的眼合上，掌心沾了血，紅得觸目驚心。
　　當天晚上卡卡西翹了例行值班帶著酒瓶去慰靈碑，喝一杯，倒一杯，一句話也不說。
　　半醉半醒間看到水門站在身旁，卡卡西已經(jīng)懶得理火影大人。最后一杯酒正準備送到唇邊，水門迅速打落杯子提起他的衣領怒吼，你這是在干什么？！
　　酒杯碎在石碑上透明的液體打濕一個個長了青苔的名字。卡卡西感到自己的臉上爬滿莫名的笑意，然后他揚起手，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扇了四代目火影大人一個耳光。

　　你還有臉問我。

　　卡卡西咬牙切齒地回應，這一掌力道大得生生將水門的嘴角打出了血。
　　水門保持著被打的姿勢，臉上的掌印腫了有半寸高，再開口時聲音沙啞干澀有如在粗糲的巖石上刮過，卡卡西……
　　不好意思我明天凌晨4點還有A級任務，如果火影大人您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家補覺了，BYE-BYE。恢復了在暗部時的玩世不恭，卡卡西打個哈欠施施然地走了。任由老師盯著自己的背影定在慰靈碑前比僵尸還僵。

　　九尾來襲時卡卡西聽著暗部同伴倉皇地報告只是“哦”了一聲，同伴剜了他一眼繼續(xù)表達自己對村子安慰的擔憂。面對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卡卡西坐在窗臺上手撐下巴懶懶地笑，老師他會解決的。平淡得有如在討論天氣的語氣，同伴愣住，這是卡卡西在水門接任火影之位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稱呼那個男人為老師。
　　就在同伴決定掏掏耳朵以確信自己是否幻聽之際又聽聞幽幽一聲嘆息。一個激靈比卡卡西大不了幾歲的男孩頓覺室溫下降10度連帶背后寒毛都豎了起來。正想開口卡卡西做個謝絕詢問的手勢，火影大人的葬禮我不去了，你愿意的話幫我請個假，不請也行，理由什么的隨便找一個就行，我有事先走了，啊。說完直接從窗戶里翻了出去，等同伴沖過來時早已什么也不見。

　　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天，小小的孩子曾和青年有段關于“愛”的對話。
　　“老師，什么是愛��？”
　　“怎么想到問這個？”
　　“你先告訴我好不好啦�。　�
　　“啊啊啊好的好的別扯我的頭發(fā)！坐好了聽著！愛呢，就是非常、非常、非常喜歡一個人，為了他不惜犧牲任何代價，想要用生命乃至靈魂去守護他，這，就是愛吧�！�
　　“……哦……那，老師，你有沒有愛的人�。俊�！不許抱我！放開��！”
　　“小笨蛋，老師愛的人當然是你啦~而且，這份愛足足有21克重哦！”
　　“切，才這么輕一點。還有，我不是笨蛋！”
　　“好吧好吧，不過，這21克可是靈魂的重量誒！你怎么能說輕呢？很傷老師的心啊嗚嗚嗚�！�
　　“什么奇怪論調(diào)……放開我啦！��！”
　　“好了卡卡西，總之你記住，即使老師有一天作為忍者為村子顯出生命，我的靈魂也會一直守護著你哦！這就是，老師對你的愛，無論什么時候，都不會改變。”
　　時隔多年卡卡西依然清楚地記得青年無比專注的神情，那比天空還要湛藍的雙眼是那般閃閃發(fā)光。

　　所謂愛情這東西，凈重不過21克。

　　——完——

《V****萌》
celiacici醬的69SZ紀念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