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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徐長卿向來心軟,當(dāng)看到一只明顯因?yàn)槭軅坏貌慌吭诼愤叺拇蠊窌r,自然是費(fèi)了一番力氣將它弄上車。
凌晨三點(diǎn)這時段,離寵物醫(yī)院開門還早,徐長卿想了想,打了個電話給好友常胤。
等他到家,常胤恰好趕來,骨科大夫能治人,自然也能看狗,只是那狗后腿傷得挺重,頗花了會工夫。
至于日后的治療,徐長卿本不想勞煩常胤,準(zhǔn)備天亮后就把狗送去寵物醫(yī)院,可常胤一針見血來了句“移來移去這狗多遭罪”,成功打消了他的念頭。
適逢周末,徐長卿不必上班,送走常大醫(yī)生后,覺都顧不上睡,照料起傷員。
只是這狗還挺難伺候,買來諸多品牌眾多口味的狗糧,聞都不聞,特意煮了鍋大骨湯放它面前,嘗也不嘗。
徐長卿很無奈,記起朋友小姜有養(yǎng)狗經(jīng)驗(yàn),于是向他求助,得出了這狗怕生的結(jié)論,說是要培養(yǎng)感情,熟悉了就肯吃東西了,并根據(jù)白色長毛,體型較大這個描述,獲知了該狗品種是薩摩耶。
感情該如何培養(yǎng)?徐長卿決定從取名開始。
“貓貓?”叫這應(yīng)該不容易和其他的狗重名。
大狗沒理他,自顧自舔毛。
“……”感受到對方的不屑,徐長卿從薩薩、摩摩、耶耶的諧音中挑了個比較順口的,“莎莎?”
大狗停下舔毛的動作,眼神煞是凌厲,就那么冷冷一瞥,竟有種百戰(zhàn)沙場的凜然氣勢。
“將軍。”被它給威懾到,徐長卿試探著叫喚。
那狗乍看沒反應(yīng),微微顫動的耳朵卻出賣了它。
“將軍!鄙焓秩ッ^以示親熱卻被避開,徐長卿在心里嘆氣,語氣仍是寵溺,“我就這樣叫你了啊!
回應(yīng)他的是大狗等同默認(rèn)的閉目養(yǎng)神。
名字就這么定下,徐長卿洗漱完畢,抱來兩條棉被,一條鋪地上讓將軍用,一條放沙發(fā)上給自己蓋,所謂來日方長,感情繼續(xù)培養(yǎng)便是。
暮去朝來,日月如流。
相處久了,一人一狗已然親近許多,在徐長卿的精心照料和常胤的悉心治療下,將軍的傷勢也養(yǎng)好了,之前發(fā)布的招領(lǐng)啟示卻一直沒有回應(yīng)。
看著端坐在沙發(fā)上的將軍,徐長卿抿了口茶,覺得養(yǎng)只寵物作伴也不錯。
說起來,聽人講薩摩耶有微笑的紳士之稱,將軍卻總是神態(tài)冷傲,一臉嚴(yán)肅,難道狗也會有面癱的毛。啃扉L卿仔細(xì)端詳著,然后給它拍了張照片發(fā)給小姜。
小姜很快回了消息,沒字,只是一串省略號。
徐長卿還在茫然思索著其中含義,手機(jī)鈴聲驀然響起。
才接通,就聽小姜就在那邊叫,“藏獒你都敢撿,這狗可兇了!一口就能咬死人!”
“藏獒?”徐長卿重復(fù)。
“沒錯,雪獒就是藏獒的一種!這狗對主人親熱,對陌生人可不客氣的!”小姜很激動,“居然沒咬你,看樣子它把你當(dāng)主人了!”
“將軍很聰明,知道我沒惡意!毙扉L卿摟過將軍,掀開粗實(shí)鬃毛摸著里面那層柔軟絨毛,輕笑。
“幸虧沒事。”小姜咕噥著,“對了,你叫它什么?將軍?就你那取名水平我還以為你會叫它旺財。”
“旺財不是你家烏龜?shù)拿置?”徐長卿反問。
“現(xiàn)在改叫小雅了!毙〗f得很無奈,口吻中卻又透著絲甜蜜。
“龍幽改的?”徐長卿聽著好笑,“他就沒給大黃改名?”
“這倒沒!毙〗卮,哎了一聲又道:“龍幽在叫我了,下次聊!
“去吧,下次再聊!毙扉L卿放下手機(jī),看著將軍,“午飯想吃什么?雞肉、豬肉還是牛肉?”
說到牛肉時,將軍點(diǎn)了下頭。
“好。”徐長卿拍拍它的背,往廚房走去。
將軍很特別,和人一樣坐在餐桌旁吃飯便是其中一點(diǎn),雖然握不住筷只能用爪子抓,動作卻還算斯文。
不過斯文歸斯文,吃得倒不慢,一大盤白切牛肉很快見了底。
徐長卿對此很滿意,又推過去一碟香菇菜心,將軍來者不拒,不愧是雜食性的。
大狗需要較大的活動量,之前因?yàn)閷④娔_上有傷沒出去溜過,現(xiàn)在傷好了,可得知它是城市禁養(yǎng)的犬類,徐長卿也不敢貿(mào)然帶出門。
所幸當(dāng)初為圖清凈沒買公寓房而在郊區(qū)建了自帶院子的小別墅,總算有個活動場所。
院子占地不大,一座假山,幾桿翠竹,勾勒出淡雅意境,池塘清淺,有各色錦鯉游弋其間,平添生趣,青石板鋪就小徑,在草地上縱橫交錯,角落里紫藤開得正好,繁花滿架。
徐長卿本以為將軍在屋里悶了多日,一到室外就該撒歡狂奔了,不料它打量了一番院子,居然慢條斯理走到紫藤花架那趴下睡覺。
“……”徐長卿無語,轉(zhuǎn)念一想,喜歡就好,索性也在一旁坐下,摟過大狗當(dāng)抱枕用。
此刻風(fēng)和日麗,天藍(lán)得很透徹,潔白的云朵像大團(tuán)的棉絮飄浮在空中,蓬松柔軟的樣子,在徐徐微風(fēng)里,愈發(fā)稀薄,逐漸散成一縷縷輕紗,然后戀戀不舍地重聚成云塊,變幻出不同形狀。
“那和你長得好像!毙扉L卿指著浮云,“都是白白一團(tuán)。”
將軍眼皮一掀,復(fù)又閉上,甩了下尾巴表示否定。
尾巴那么一甩正抽在藤樹上,淡紫色的花兒簌簌落下,其中一朵恰巧飄至它鼻尖,將軍抖了下腦袋沒弄掉,舌頭一卷,直接把花兒送進(jìn)嘴巴咽了下去。
徐長卿失笑,“這么一小朵嘗得出味?還是做藤蘿餅給你吃吧!
藤蘿餅這東西,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麻煩,徐長卿收集了一籃藤花,先是用竹簽剔去花萼,再放清水里漂洗,瀝干備用,接著和面,同時熬糖漿,等可以撥出糖絲后把藤花加入拌成餡,包進(jìn)面皮放置在烤盤上,設(shè)定好溫度時間待出爐。
忙活了一下午,做出來的成品雖然不像糕點(diǎn)鋪?zhàn)永镔u得那樣酥松綿軟,卻也清甜可口,花香濃郁。
將軍很是喜歡,吃完了屬于自己的一份,把徐長卿留著準(zhǔn)備給常胤小姜他們嘗鮮的那份也給吞了。
“你呀!”徐長卿很無奈,“怎么吃起這來比肉還喜歡?”
將軍打了個飽嗝,舔了舔他的手指,心滿意足。
徐長卿近日總是做夢,一個相同的夢,沒有開始與結(jié)局,連片段也稱不上,只是瞬間。
他曾試過通宵,可每到凌晨,哪怕沒有倦意,也會失去意識般陷入昏睡。
冷雨陰風(fēng),草木凄涼,又是那瞬場景……
自夢中驚醒,神智已然清醒,身體卻像被什么東西壓住一樣,動彈不得。
一番掙扎,猛然睜開雙眼,背上全是冷汗,濕透了衣衫。
稍稍喘氣平復(fù)下,喉嚨干渴得厲害,燈也沒開就迷迷糊糊下床去找水喝,腳下觸感溫?zé),嚇了一跳,摸索著開燈一看,原來是將軍有窩不睡改趴地毯上了。
該不會是它偷爬上床壓到胸口了才會夢魘吧……徐長卿按太陽穴緩解頭疼。
喝完水,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到床上繼續(xù)睡。
半睡半醒間,只見一條巨大的紫蟒腦袋高高昂起,嘶嘶吐著血紅的信子。
怎么又來了?不是一夜一次么?徐長卿頭更疼了,斟酌著說辭,“蛇……”
那紫花大蟒扭曲翻旋,上半身化為身著苗疆服飾的少女,“你要負(fù)責(zé)!”
“……”徐長卿沒有驚慌失措,只是除了沉默也不知如何是好。
“求封聽過沒?我修煉千年,只需你對我喊聲龍就能化龍了,你偏偏喊蛇,害我功虧一簣,該不該對我負(fù)責(zé)?”美女蛇杏眼圓睜,咄咄逼人。
“要怎么負(fù)責(zé)?”徐長卿腦子有些懵,順著她的話問。
“娶我!”美女蛇直截了當(dāng),那兩字說得擲地有聲。
“別胡扯!睂④娨荒_踩上她的尾巴,前爪迅速踏住七寸,“哪來的就回哪去!
沒來得及反抗就被摁住了要害,美女蛇迫于形勢只得點(diǎn)頭。
將軍松開爪子,她從發(fā)鬢上拔下銀簪,放在柜上,對徐長卿依依惜別道:“哪天你決定娶我了對著簪子喊聲紫萱我就會回來,記得先把狗丟掉。”
將軍炸毛,紫萱遁走。
徐長卿嘆氣。
“她只是唬弄你!睂④姾诹恋难劬ψ⒁曋皼]有求封這回事。”
“我知道!毙扉L卿露出一個笑容,“你終于肯開口說話了!
將軍怔了怔,“你什么時候看出來的?”
徐長卿低下眼瞼,“就前幾天,晚上醒來見你不在房里!
靜夜沉沉,浮光靄靄,院中樹木在皓月下映了一地碎影。
一身銀盔的男子端坐樹下,樣貌清俊,墨發(fā)無風(fēng)自揚(yáng),萬道絲縷溶就銀華流轉(zhuǎn)周身,恍若謫仙。
要是有神將,便該是這般模樣……恍惚里,清冷光華如水汽彌漫,迷霧氤氳,隨著時間流逝愈發(fā)淺淡,漸漸醞成月光的顏色。
樹下,原本的男子不見蹤跡,只有毛梢尚帶仙華的將軍驀然出現(xiàn)。
“你不怕?”將軍走到近前,將他從回憶里喚醒。
“你就是你!毙扉L卿抱住了他,熟悉而溫暖的感覺與往日無異,那,還有什么好怕的呢。
“我就是我!睂④娮兓贸扇耍旖蔷`開的笑意消融了冰封的表情,溫柔了整張面容。
將軍乍現(xiàn)了人形,徐長卿臉色陡然一紅,松開搭在他腰上的雙手,望向別處,“你叫什么名字?”
“飛蓬!睂④姷托,硬朗的指節(jié)扣住了對方纖長的手指。
飛蓬……受到蠱惑般默念著這個的名字,徐長卿此時還不知道,妖獸告知真名,其實(shí)就是訂下了一世的契約。
終其一生,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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