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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君寵系列之單人行
那日外邊還飄著雪,我正在母妃宮中默詩,忽然間頸后一陣冰涼,轉身,滿目耀眼的朱紅。我以為你是得知我被母妃罰學而特意來解救于我,放下書中詩稿拽起你的手便想出屋戲雪,不曾想你是來找我一同前去看望因萬貴妃去世而過度傷心以至于纏綿病榻的父皇,頓時垮了臉龐。老實說,我憎恨那個獨冠后宮的萬貴妃也一并討厭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盡管他們一個作古多時,另一個行將就木。
看著你微皺的眉頭,我心生不忍,你的母妃已逝,這世上與你最有親緣的怕是只剩下父皇了吧。我朱佑杬自小恩怨分明,你待我好,我便也同樣對你。
終究,你我攜手一起去了乾清宮。
乾清宮中,那人坐靠在軟墊之上,面頰凹陷,神情慘淡,若不是身上那件明黃的內衫依舊,誰也不會想到他曾是睥睨天下指點江山的君王。
記不清那日父皇都說了些什么,只一件便讓我慌了神。
成化二十三年二月初六,你大婚,我大鬧。
我央求你不要娶皇嫂,理由幼稚得可笑,哥哥娶了嫂嫂之后佑杬便不能與你同塌而眠了。淚光中你臉色微變,伸手將我舉至胸前,許諾我今生只有一個嫂嫂。須臾之后,貼身太監(jiān)將我抱離你的寢宮。遠處漫天煙火,鑼鼓笙簫,我用袖子捂著耳朵趴在太監(jiān)身上失聲痛哭。
回到母妃宮中自是免不了一頓責罵,她惱我不分尊卑,不知輕重,我也不知從哪來的信心大吼一聲在你心中我最重要。母妃一怒,一巴掌甩得我暈頭撞桌角,雖沒有流血卻也疼得厲害。我自幼便皮薄怕疼,又因有你寵慣著,一點磕碰都不能忍,稍覺痛楚便會嚎嚎大哭。這次卻沒有哭,不知是被一向溫柔可親的母妃一下子扇傻了抑或是自個兒撞懵了,我就那么地坐在了地上,滿室寂靜。
那日之后,我沉寂了好一段日子,天天徘徊在寢宮與書房之間。母妃問我是不是還在與她置氣,我搖頭否認。我與之置氣的另有人在,那便是成親之后再也未來找過我的皇兄——你。
日子如是般一天天過去,終于有一日我再也耐不住性子,以天氣好為名頭堂而皇之地去了御花園。印象里御花園中的水榭是你閑暇時最愛去的地方,我想著如若我倆心有靈犀那我必定能在那里找到你,果不然前方傳來熟悉的琴音。我滿懷心喜地加快了腳步,最后卻在假山后堪堪停住。撫琴的是你沒錯,倚在旁邊眉目含笑地卻是你的新王妃,我的新嫂嫂。才不過幾日光景,我怎么就忘了你已經是有了家室的人了。
賢人云山不過來我就過去,可他卻未告知如果兩山之間隔著一水,那該如何。
是要涉水就山,抑或是隔水相望?
成化二十三年,注定是個多事之秋。
正月貴妃病逝,二月太子納妃,七月興王晉封,八月父皇駕崩,九月新皇登基。
我,在這個多事之秋,因為心病,過得分外的平靜。
時間一晃就到了弘治四年,曾經盼望著時間能把心病治愈,誰曾想久病難醫(yī),尤其是每次見到你的時候,心就難受得厲害。從十二歲的迷茫到十五歲的清明,我清楚地明白自己的感情。
男風之事,古來有之,我并沒有因為愛上你而驚慌失措,更多的是從心底冒出來的欣喜,古人所言守得云開見月明,我的心境也大抵如此。多年來的心結迎刃而解,我難得得睡了一個好覺。次日清晨早朝后我便甩了兩班大臣忙不迭地去找了你。外人只道興王興高采烈地進去,垂頭喪氣地出來,殊不知那是我和你最后的一次單獨相處?戳艘谎蹫⒘艘簧淼哪,心中不免自嘲,你是該有多怒啊,陪了你十幾載的先皇御賜硯臺也舍得摔掉。記憶中從未見你如此震怒過,也是,這次是我唐突了,只想著自己明白了多年來的心意,迫不及待地想要表白,卻忘了你根本接受不了。
懲罰來得很快,從未提及過的納妃之事突然擺到了眼前,喜房中揭開新妃蓋頭的一霎那,恍惚想著這也算是皇上你最后的仁慈吧,要是換了別人,恐怕此刻早已過了奈何橋了。盡管天下之大,而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向當今圣上澄清感情的也只有我這么一個傻瓜吧。
新婚后的日子跟以前并無不同,只是從此之后情意不在,君臣有別。你是君,我是臣,君臣之禮不可廢,皇家祖制不能拋,是以注定了我的遠走他方。我心知此番南下安陸州,便有如是關山萬里,再見也難,可心中卻也慶幸,我們能就此了斷。
臨行時,你來送我,帶著幾卷書稿,欲言又止,我躬身敬謝,而后回車。噠噠地馬蹄聲響起,碾碎我心中最后的念想。
自此十余年,我再也不曾踏足京城。
相見爭如不見,
這是我們此生最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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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很久之前寫得豬小弟的苦逼暗戀史……
PS:歷史普及。
朱佑樘:成化六年七月生于西宮,成化十一年十一月立為皇太子,成化二十三年二月初六大婚,成化二十三年八月憲宗崩,孝宗立,弘治十八年五月初七崩。
朱佑杬:成化十二年生,成化二十三年七月十一日受封興王,弘治七年九月十八日,就藩湖廣安陸州正德十四年六月十七日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