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還真死了。

　　談無欲從□□系統(tǒng)消息里看到的時候，真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冷冷地想，這個傻逼素還真，終于死了。
　　然后他無動于衷地叉了消息，繼續(xù)碼字。

　　鍵盤上漸漸出現(xiàn)了些水滴。
　　談無欲的手指仍在鍵盤上不知疲倦地敲擊著。
　　“左手金，罪惡滿深；右手銀，災(zāi)劫身臨……”
　　屏幕卻已模糊不清。
　　談無欲用手遮著眼睛，無聲地哭了。

　　“我也愛你�！边@句話，素還真也曾對他說過很多次。
　　很多年以前。

　　就在這屋子里。

　　每天清晨，當(dāng)談無欲端上早飯時。

　　素還真總是蹺著腿，目不斜視地看著報紙，不帶情緒地這么回答他。
　　就如同回答一句問候語。
　　“吃了嗎？”“吃了�！�
　　而談無欲也并不在意，咕嚕咕嚕喝完粥，將碗扔在水池里，然后提起劍出去晨練。

　　有時談無欲邊練劍邊想，他們怎么會變成這樣？

　　他愛素還真。
　　他不知道素還真愛不愛他。
　　他不知道素還真知不知道他愛他。
　　他不知道素還真知不知道他不知道素還真愛不愛他。

　　他不能讓素還真先知道他愛他。
　　也不能讓素還真先知道他不知道素還真愛不愛他。

　　俗話說，先愛的先輸。
　　要想在與素還真的關(guān)系中占據(jù)優(yōu)勢地位，最好的辦法就是隱瞞住自己的感情。

　　如果素還真也愛他，想必也是同樣打算。
　　橫貫在他們中間的是一條可怕的猜疑鏈。

　　有時素還真會提著劍出來找談無欲比劃比劃。
　　就像小時候一樣。

　　素還真坐在他門前的大石上，眺望著遠方，時時露出憂愁的神色，臉上沒有絲毫笑意。
　　自從他二十歲以后，便變得十分冷淡，總是不茍言笑。
　　談無欲不以為然。
　　談無欲說，不知道你擔(dān)心什么個勁兒，歐陽世家內(nèi)斗得這樣一塌糊涂，你還怕他東山再起？
　　素還真每每長嘆說，談無欲，我有時真希望你能聰明一點兒。

　　可有時素還真又說，談無欲，要是你能別那么聰明就好了。
　　談無欲總是從鼻子里冷哼一聲，反唇相譏道，素還真，如果有一天你走路摔壞了腦子，變成了個白癡，我一定會對你愛不釋手。
　　于是兩人不歡而散。

　　也有感情好的時候。
　　素還真常說，你要下棋讀書的話，就來玉波池找我。
　　談無欲也常去。

　　相偎在夏日午后的池塘邊，柳蔭下，一起看書。
　　像兒時那樣打水漂。
　　那曾是他們之間最甜蜜的時光。

　　素還真枕在石上，一襲黑衣，閉著眼睛，不喜也不怒的模樣，就像是最好的潑墨畫。

　　后來他們時時不能見面。
　　見面也不能再互相問候。
　　談無欲常常私下里問素還真，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
　　素還真總是嘆息著說，快了快了，你再忍忍。

　　一步江湖無盡期，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這樣的話，談無欲漸漸不再問。
　　而素還真也漸漸不再答。

　　只有一次，素還真坐在琉璃仙境，抱著書說真累，說他真想過一些平平凡凡的生活。
　　多少次午夜夢回，談無欲總是夢見自己從背后輕輕擁住他的肩，說，那就走，我們來去退隱，這些紅塵俗事我再也不想沾染了。
　　可是多少次午夜夢回醒來，當(dāng)年那個年輕好盛的談無欲仍然面帶譏誚，說的是，哼，那是你無能，我就不同了，這點江湖事在我只不過是小菜一碟！

　　如同談無欲對公孫月說過的，素還真是個可愛的敵人，可恨的情人。
　　但他談無欲又何嘗不是如此。

　　談無欲也想過，如果他和素還真還有將來的話，他該怎么做。
　　談無欲想，如果真有那一天，他真想好好對素還真說一次，我愛你，素還真。
　　注視著他明亮的眼睛。

　　可現(xiàn)在素還真死了。

　　是誰殺了他？為什么殺他？怎樣殺的他？尸骨埋在何處？談無欲一樣都不知道。
　　要去哪里報仇，談無欲也不知道。

　　甚至連九淵之巔這個地名，談無欲連聽都沒聽過。

　　談無欲只覺得滿心悲涼。

　　談無欲從灶臺旁拿出了一袋面粉。

　　從很早以前，素還真就特別喜歡吃蛋奶餅干。
　　配茶喝，尤其美味。
　　素還真說。

　　先將面粉、牛奶、雞蛋、黃油、少量食鹽、糖粉和香草精放入容器內(nèi)拌勻，篩入低粉揉捏成團，桿成3mm的薄片，放冰箱冷藏20分鐘，再壓出造型，放置在烤盤上，放入預(yù)熱好的烤箱，190℃，中層，上下火約10分鐘。

　　做好的蛋奶餅干，談無欲就擺成盤，放在電腦桌旁。
　　給素還真當(dāng)宵夜吃。
　　在無欲天過夜的晚上，他上網(wǎng)的時候，總能聽見素還真嘴里咯咯嘣嘣的聲音。

　　談無欲呼哧呼哧地和好面。
　　熟練地拉了一碗面條，下到鍋里。

　　談無欲端著熱氣騰騰的面條，回到電腦桌前。
　　偷偷摸摸地打開了【素釵】秘密花園（□□，慎入！�。�).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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