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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溪抱著一堆作業(yè)本往樓梯下走,任課老師一直急著要的作業(yè)總算是收齊了,她攏了攏手臂,有點(diǎn)小小的成就感。
這次的作業(yè)分量大的讓她這個課代表都咂舌,上交的時間又緊得像是明天就要世界末日了一樣。班上的人拖拉著不愿意交,希望能延長上交時間,多虧了她大嗓子嚴(yán)厲的一喊,才終于在指定時間內(nèi)收齊了作業(yè)。
夏溪呼出一口氣,冷不防被人在頭頂打了一記。眼前黑影一閃,肇事者已經(jīng)逃之夭夭。
被打的地方隱隱痛起來,夏溪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這是被偷襲了。她氣急敗壞地望向那個身影,男生早已跑出一段距離,只剩清秀的背影在視線里蕩漾。
夏溪?dú)饨Y(jié),攏著作業(yè)本的手緊緊握拳,朝那個人喊著:“葉北端,你王八蛋!”
男生轉(zhuǎn)過臉來,一個笑容在唇邊綻放得無限璀璨。
彼時三月,陽光溫暖至極。夏溪眼中的那個笑容不斷放大,然后猛地縮進(jìn)心窩里,融化在心血之中。
晚自習(xí),夏溪收到短信:
“下課后,操場見!卑l(fā)件人是,葉北端。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夏溪看到手機(jī)屏幕上映出自己花癡的笑臉,她呼出一口氣,收好了手機(jī),作勢翻了翻書,卻無心再看下去。
可惡的葉北端,怎么老是有辦法讓她心緒難安!
終于在焦慮里等來了下課鈴,夏溪不由一笑,她裝模作樣地收了收書,站起身來。
“小溪,又去見葉北端?”鄰桌好友言優(yōu)沐有意無意的一句,班上的人發(fā)出一陣恍然大悟的感慨。夏溪厚臉皮地朝他們揮了揮拳頭,走出班級。
所有人都知道她要去見葉北端,所有人都知道葉北端在等她。這種感覺很微妙,可是真好。
晚上的天氣很冷,有風(fēng)在肆虐。夏溪拉緊了外套,想到葉北端還在這樣的風(fēng)里等自己,不覺地加快了腳步。
穿過了一整個操場,夏溪看到不遠(yuǎn)處有燃著的煙頭在閃爍,她撇了撇嘴,冷哼一聲。
“葉北端,你又抽煙!”一把奪下葉北端口中的煙,扔到腳下不忘狠狠得碾幾遍,嘴上又開始了說了千萬遍,但葉大少爺一直不聽的話,“跟你說過多少遍了,這里面的焦油、尼古丁對身體有多的危害你知道嗎!”
“你來得太慢,我閑著無聊才抽的!比~北端無奈地打斷她,任由她說下去,她能說到明天早上。
夏溪被他不正經(jīng)的態(tài)度激怒,抬起頭來瞪他:“你還敢找借口!葉北端你……”
話沒說完,就被對方徒然堵住。用嘴,徒然堵住。
葉北端的薄唇在夏溪水靈的唇瓣上吮吸著,好像面前的是一杯可口的泡沫咖啡,飄著香,帶著醇。
其實在葉北端看來,夏溪的唇被泡沫咖啡更加的誘人,更像是一種毒藥,一旦染上欲罷不能,日思夜想著。他加重了力道,輕輕地撕咬著夏溪的唇,舌也不自覺地滑入她的口中,糾纏住她小巧的舌。
夏溪在一片溫柔間睜開眼來,葉北端近在咫尺,月亮投下來一束清冷的光似乎在那一瞬全照在了他的臉上。他閉著眼,卷翹得讓她都嫉妒的睫毛輕輕顫抖著,鼻翼微翕,就像是一個虔誠的宗教徒一般。
夏溪不禁笑出聲來。
葉北端無奈地離開她的唇,箍住她的肩問:“夏溪同學(xué),你笑什么?”
自己這么認(rèn)真,她卻在嬉笑。葉北端怎么想怎么來氣,眼前的小女生仍是一副怡然的樣子,一點(diǎn)悔過的意思也沒有,他瞇了瞇眼,忍不住咬住她的鼻尖。
“葉北端你在干什么!”鼻尖有輕微的感覺傳來,不痛,反而有一絲澀癢。夏溪被咬著也不敢動,佯裝生氣地質(zhì)問著,卻又一次咯咯地笑起來。
“懲罰你啊!比~北端還是不松口,音節(jié)不清地回答著,“說,你在笑什么,不說把你整個鼻子都咬下來!
“不說!你咬下來好了!毕南髲(qiáng),又覺得好玩,硬著口氣不愿意示弱。
其實,她只是覺得被他愛著真好,才會在接吻的時候笑出來的。但是她才不會告訴,免得葉少爺尾巴又要翹到天上去了。
耳邊響起鈴聲,夏溪驚覺這是上課鈴,今天管晚自習(xí)的是班主任,每一節(jié)晚自習(xí)開始時都要點(diǎn)名的,要是不在就死了!
夏溪懊惱地捶著葉北端的胸口,一點(diǎn)都不淑女地喊著:“葉北端你放開我,我不能遲到的!”
葉北端自然是知道她不能遲到的原因的,夏溪現(xiàn)在的這個班主任以前帶過他,那時候他就經(jīng)常因為不上晚自習(xí)被這個老太婆罰跑步,一跑就是十圈。難得抓到一次懲治夏小妞的機(jī)會,他才不會放棄。
葉北端松開了夏溪的鼻尖,卻用了更重的力道把她摟緊自己的懷里,在她的耳畔呢喃:“說你愛我,我就放開你!
夏溪被這無賴氣紅了臉,上課鈴都打了一分鐘了,班主任肯定已經(jīng)到教室了。夏溪急得要命,卻仍是耐著性子跟葉北端“討價還價”:“葉北端,你這個王八蛋,放開我!我會被老班罰跑步的!”
葉北端輕笑,死到臨頭還不乖乖就范。他愈發(fā)地緊了緊手臂:“嗯,說你愛我,我就放開你。小溪,乖,說你愛我!
夏溪不是容易害羞的女生,我愛你這三個字對她來說也不是難以啟齒的話,只不過她才不要聽葉北端的話呢!
夏溪續(xù)了續(xù)力道,手慢慢地放到葉北端的腹前:“我……討厭你!”
說完,她用力一推,終于掙脫了葉北端的懷抱。開不及對他的無賴行為作出鄙視,只是輕哼了一聲便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奔向教學(xué)樓。
葉北端看著那個嬌小的身影隱沒在黑暗里,慢慢勾起唇角,毫無吝嗇地彎成一個漂亮的銳角。
夜色真好,有她的夜色,真好。
午后,夏溪和葉北端靠在教學(xué)樓天臺的欄桿上休憩。
天氣很好,藍(lán)天白云,還有溫暖的午后陽光揚(yáng)揚(yáng)灑灑地耀著。
“聽說,有外校的美女會轉(zhuǎn)到我們學(xué)校哦!毕南崧曊f著,全然沒有了平常的活力。
“嗯……”葉北端懶懶地瞇了瞇眼,在三月這樣的午后真有些困倦。他心不在焉地應(yīng)了一聲,前幾日到辦公室挨批的時候的確有聽到老師們在討論會有轉(zhuǎn)學(xué)生來。片刻之后,他有似乎反應(yīng)過來什么,看了看夏溪問道,“那又怎么樣?”
夏溪轉(zhuǎn)過頭,靠近了葉北端幾分,她看著他被陽光熏得微瞇的眼,很是認(rèn)真的開口:“是美女,而且是跟你同級的,你會不會去追她啊?”
眼睛猛地睜大,葉北端的面部可以猙獰起來,他狠狠抬起手,望見夏溪閃躲的身子和委屈的眼,軟下心來,手輕輕地落在她的腦袋上,溫柔地揉她的發(fā):“說什么呢你。”
他的夏溪什么都好,就是太沒有自信。而且這是一種隱藏在身體深處的不自信,平常看不出來,覺得她什么都很正常,樂觀開朗,甚至活潑得有點(diǎn)過分。但其實她比誰都自卑,禁不起一點(diǎn)挫折。雖然受了挫折總會很快恢復(fù),但是那些挫折帶著的傷疤卻是一輩子劃在她的心上的。
“呵呵!毕南兆∷氖,笑得有些勉強(qiáng)!澳闶切2荩2堇硭(dāng)然應(yīng)該和美女在一起啊。”
在這個學(xué)校,葉北端和夏溪的結(jié)合非議多多。葉北端就像是天空里最閃耀的太陽,連黑夜都掩蓋不住他的光芒,而她,她夏溪只是混跡在大氣層里的小塵埃,像她這么普通平凡的有成千上萬。他們在一起,很多人都等著看笑話,看她怎么被葉北端玩夠之后再甩掉。她不止一次聽到別人議論說以葉北端的條件應(yīng)該找個更好的女朋友,而不是這個普普通通的夏溪。每每聽到這些,她身體里的自卑因子就開始膨脹,可是越膨脹她就越告訴自己要自信,于是她裝著高傲,常常對葉北端耍脾氣,冷眼相對,刻薄尖酸。她只是以此來證明她并不是非賴著他不可,也想要告訴他,自己就是這么壞脾氣,想要離開就趁早,省得以后她清醒不了?墒撬谋倍,卻總是包容她,在她壞脾氣的時候擁抱她,柔著聲音說“小溪,你生起氣來真像只小貓咪,可愛得讓我心疼!庇谑撬l(fā)的自卑,自己已經(jīng)那么普通了,為什么還要連好脾氣這么一項可取的也扔掉!想著要改掉,卻更加變本加厲,就這么一直惡性循環(huán)著。
葉北端知道,這一刻夏溪的不自信又發(fā)作了,他能給的只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希望這個懷抱可以融化她的自卑。葉北端想著,心疼地嘆了口氣。
夏溪聽到他的嘆息聲,心在一霎黯淡下來。
轉(zhuǎn)來的果然是美女,引起了學(xué)校一陣不小的轟動。
夏溪見過她幾次,比他們傳得更漂亮,可惜似乎有點(diǎn)難以接近,始終冰著臉,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比這更加讓夏溪不安的是,這個美女被安排在了葉北端的班里。
夏溪不知道要怎么去描述她的心情好,太過復(fù)雜。她想要什么都無所謂,想要相信葉北端,可是腦袋里卻一直在想著葉北端跟她在一起似乎更適合,葉北端那么耀眼,這個美女肯定會多注意的,然后兩個人……總之,她的腦袋就像是在進(jìn)行一場不靠譜的戰(zhàn)爭一樣,混亂到不行。
“夏溪同學(xué),走路發(fā)什么呆啊,小心摔跤!比~北端本來是想偷襲她的,可是一見夏溪魂不守舍的樣子就沒了玩鬧的心思,說教起來。
夏溪回過神,看到葉北端皺著眉,自知理虧,心虛地垂下頭去,于是便看見了他懷里捧著的新書:“葉北端,難道你把書都扔了,所以才去領(lǐng)了新書?”
葉北端看著夏溪驚奇的臉,知道自己不好學(xué)的形象在在她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失笑道:“我還沒厭學(xué)到把書都扔了,也沒無聊到扔光了還去領(lǐng)!
“那這些是給誰的?”
“方絮絡(luò)!
“方絮絡(luò)?”很陌生的名字啊。
“就是新來的那個轉(zhuǎn)學(xué)生,她讓我?guī)退釙比~北端解釋著,突然間意識到什么,驟然停住。
夏溪的臉已經(jīng)暗下來,腦袋里只盤旋著一個念頭:新來的美女轉(zhuǎn)學(xué)生找葉北端幫忙,新來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美女轉(zhuǎn)學(xué)生找葉北端幫忙。她想著,又開始混亂起來。顧不得葉北端,陰沉著一張臉便加快步伐,遠(yuǎn)離了葉北端。
葉北端哪里會容許這樣的夏溪一個人待著,他長腿一邁,三兩步就追趕上夏溪。
“小溪,我只不過是幫她搬新書而已,不要生氣,嗯?”
“我沒有生氣!毕南种ぷ踊厮K拇_沒有生氣,她只是難過,只是委屈,只是自卑。
“小溪,無理取鬧就不可愛了!比~北端只當(dāng)夏溪是在口是心非,按著性子哄她,可誰想,這句話徹底惹惱了她。
“我無理取鬧!?”夏溪頓下步子,怒視葉北端。她不怕他說她壞脾氣,只怕他說自己無理取鬧,這就等于是在否認(rèn)她的感覺,一個人如果連正常的喜怒哀樂都被當(dāng)做了無理取鬧,那還有什么意義。
“我不是,我是說……”葉北端急著辯解,騰出一只手去拉她,懷里的書卻因此一個不穩(wěn)全掉在了地上。
“你還是先管好這些書吧!”夏溪甩開他的手,沒好氣地說。
葉北端皺了皺眉,蹲下身去。這個時候還是順著她吧,一再按著自己的心思逆著她只會物極必反。
在方絮絡(luò)的新書和自己之中,葉北端居然選擇了前者。夏溪更加惱怒,也不管是自己要他撿的書,只是一個勁地咒罵著葉北端王八蛋。
“葉北端!蹦吧呐舜蚱平┚帧O南吹椒叫踅j(luò)懷里同樣捧著書,她步子優(yōu)雅,也不急,慢慢踱到葉北端身邊。
方絮絡(luò)精致的臉上帶著一絲怒意,語氣不善:“葉北端,為什么會把我的書弄到地上?”
葉北端抬起頭來,卻不是看方絮絡(luò),一雙眸子直直地望向夏溪,果然那小女生的臉在方絮絡(luò)出現(xiàn)后就變得黯淡,不再張狂,而是一種近乎自卑的存在,F(xiàn)在她一定在默默地拿自己和方絮絡(luò)做著比較,然后默默地否定自己。思及此,葉北端一陣心疼,低下頭加快了手上撿書的動作。
方絮絡(luò)覺得可笑,自己一個大活人站在他面前跟他說話,他卻連看都不看一眼。她咬著牙想教訓(xùn)葉北端一頓,卻看到他已經(jīng)撿完書站了起來。
葉北端把撿起的書一股腦全放在方絮絡(luò)的懷里,她本來就捧著書,又加一摞書,不管是高度還是重量方絮絡(luò)都難以承受住,于是那些書再一次全部落在了地上?墒侨~北端卻不再理會,他只是拉起夏溪的手,轉(zhuǎn)頭就走。
顧不得方絮絡(luò)在身后的咒罵聲,他,只要夏溪笑了,就夠了。
從那次之后,方絮絡(luò)看夏溪的眼神始終充斥著敵意。
夏溪一直認(rèn)為方絮絡(luò)的敵意是因為葉北端因為自己而丟了她的書。
直至今日。
“夏溪……”方絮絡(luò)把夏溪攔在廁所門口后就一直若有所思地念著她的名字,用著陰冷的口氣,冰凍著夏溪的感官。
“你有事嗎?”馬上就要上課了,夏溪是在不想跟她耗下去。
方絮絡(luò)漂亮的雙眼皮從上至下地掃了她一遍,一聲輕蔑的笑從她嘴里瀉出:“你和葉北端,是戀人?”
全校都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好不好!夏溪想著,并不想回答這個沒有意義的問題。
“真是清高啊!狈叫踅j(luò)見夏溪不說話,自顧自說著,“夏溪,我今天攔住你,只是想告訴你,就算你和他是戀人那也不代表什么。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就是為了葉北端才轉(zhuǎn)學(xué)而來的。北端,我是勢在必得!”
方絮絡(luò)漂亮不可方物的臉,她強(qiáng)大的氣場還有她堅定的話語無一不給了夏溪一記重?fù)簟?br> 他們之間,似乎有故事。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rèn),女生的直覺準(zhǔn)得一塌糊涂。
夏溪看著眼前為難的葉北端,知道他與方絮絡(luò)之間必定有著她不知道的事情。
“葉北端,坦白點(diǎn)告訴我。與其讓她說,不如你親口說出來!
已是三月末,卻突然沒了陽光,天臺上只有冷冽的風(fēng)穿梭在冰冷的氣氛里。
葉北端無法掩飾自己的心慌,眼前的夏溪冷靜得讓他覺得害怕,似乎只要他眨一下眼她就會冷血地結(jié)束了他們的愛情,也結(jié)束他的靈魂。
“小溪,有些事情知道了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那是連他都不想再提起的過去,他不要讓這么一段無意的過往來傷害他的小溪。
“可是我要知道!”
“小溪,你要知道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我愛你,只愛你!”
“我要知道!我要知道!我要知道!”夏溪開始聲嘶力竭地吼起來,聲音隨著風(fēng)呼嘯在葉北端的耳邊,刺激著他的心臟。
他上前摟住夏溪,發(fā)現(xiàn)她正在顫抖。也許是因為冷,也許是因為激動,也許是因為害怕,總之她在發(fā)抖,讓他的心也位置顫動起來:
“好,小溪,我告訴你,我都告訴你。你不要激動,不要生氣了!
夏溪安靜下來,有氣無力地軟在他懷里,等待著他的述說。
“方絮絡(luò),是我初中的女朋友。那個時候,呵,就像你說的,我是校草,她是;,在一起好像天經(jīng)地義?墒俏沂钦娴暮芟矚g她,我可以為她做任何事,真的,任何事?伤皇,她是心高氣傲的女生,并不滿足于待在我身邊做個乖乖的女朋友。她愛理不理我,我可以接受,女生嘛,多少都恃寵而驕;她愛生氣,我可以理解,這是小女生的特性。凰,我也可以原諒,反正最后她還是會回到我身邊的?墒钱(dāng)別人告訴我,她和別的男人上床的時候,小溪,我覺得我容忍不了了。
我們開始吵架,吵得天翻地覆。她想出各種理由為自己辯解,真搞笑,她居然還會跟我解釋!我沒有辦法釋懷,小溪,我真的沒有辦法。然后,初中畢業(yè)了,避開了她就讀的高中,換掉了手機(jī)卡,我和她也就不了了之了。”
葉北端頓了一下,懷里的人在抽噎,他感覺到了。他擁緊了夏溪,聲音輕柔、疼惜:“小溪,我是很愛過她。可那是愛過,而我愛著的只有你夏溪,以后永遠(yuǎn)都只會是你,夏溪。夏溪,我愛你!
夏溪活動課,葉北端逃了課,找到夏溪,帶著她到了籃球場,說他要為她打一場一個人的籃球。
籃球,永遠(yuǎn)是少年的最愛。夏溪一直知道葉北端籃球打的不錯,甚至在整個寧城都是有名的,只是重來沒有看他打過。他說要打給她看,她自然是滿心歡喜。
夏溪坐在籃球場邊的座椅上,懷里抱著葉北端的衣服,眼里看著葉北端打球,心里滿滿的都是葉北端,在這一刻,她覺得幸福。
自戀如葉北端,他每進(jìn)一個球便做作地向夏溪耍帥,引得她笑聲不斷。
籃球拍擊地面的聲音聽著讓人亢奮至極,葉北端越打越賣力,汗水從他栗色的發(fā)絲間滴落。
就在這時,籃球場的另一端傳來另一個拍擊聲。
夏溪和葉北端轉(zhuǎn)過頭去看。方絮絡(luò)凝著眉,嘴唇緊珉,眼神直直地射向葉北端。
她拍著籃球靠近,最終在距離葉北端不遠(yuǎn)的地方站定。
“喂,你不會也只是想打籃球才翹課的吧?”葉北端因為方絮絡(luò)的出現(xiàn)沒了打球的心思。
方絮絡(luò)咬唇,眼睛里有著郁郁累累的傷痛:“葉北端,我跟你斗牛,如果我贏了,你……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夏溪怔住,終于明白驕傲的方絮絡(luò)眼里為什么會帶著傷痛。愛情如果只能要用比賽而得到,那么該是多痛苦的悲哀。
葉北端嗤笑一聲:“我才沒有功夫跟你玩這種無聊的把戲!
他并不是怕那個條件,她是肯定打不贏他的,只是一旦他應(yīng)了戰(zhàn),那么就代表他們還是有和好的可能的。開什么玩笑,方絮絡(luò)和葉北端,早就結(jié)束了。
葉北端明明白白的拒絕落入方絮絡(luò)的耳中,她眼中的疼痛在那一刻無限放大。她抬起右手,將手中的籃球朝葉北端狠狠擲去。
來不及躲閃,正中葉北端的額頭。
巨大的沖擊力讓他差點(diǎn)沒有站穩(wěn),夏溪沒有料到方絮絡(luò)會氣急敗壞地攻擊葉北端,低呼了一聲,忙過來扶他。
葉北端有些眩暈,他揉著痛處,輕聲咒罵著。
“方絮絡(luò),你腦子有病?你想干嘛!”
沒有得到對方的任何回答,葉北端抬起頭來看她。方絮絡(luò)迎上他惱火的眸子,上前一步,一把推開礙眼的夏溪,捧住葉北端的臉,貼上他的唇,開始瘋狂地?fù)砦撬?br> 葉北端反應(yīng)過來,胸口一陣惡心。他用力地推開了方絮絡(luò),再也顧不得什么風(fēng)度,破口大罵:“靠!方絮絡(luò),你他媽知不知道什么叫自愛!你怎么還是這么喜歡把自己送上門去!從過去到現(xiàn)在,你他媽都這么下賤!”
這些話聽在夏溪耳朵里都是一陣空虛的冰涼,方絮絡(luò)早已經(jīng)淚流滿面:“對,我下賤!你只看到了我的下賤,你為什么不看看我有多愛你!我為什么和別人上床?他們說要?dú)Я四,你知不知道!那個時候你那么優(yōu)秀,怎么能讓別人毀了!我能怎么辦,我還不是把自己送上去才平息了這件事,F(xiàn)在,我花了多少精力才找到你啊,可是你有了別人,我能怎么辦?我只能把自己送到你面前,我只是想讓你回來!我只是想讓你回來……我那么愛你,為什么你不要我……為什么你不要我……”
一段話結(jié)束,方絮絡(luò)已經(jīng)泣不成聲,嗓子嘶吼得沙啞。
夏溪不自覺地落下淚來。她知道,這段話一定刺激到了葉北端。原來當(dāng)初不堪背后是這樣一個真相,原來方絮絡(luò)是這樣愛著他的。她的北端,那么心軟,在聽到這些后還會不會擁著她告訴她,我愛小溪,只愛小溪。還會不會?
葉北端不知道事情是怎樣扭轉(zhuǎn)成這個局面,眼前的方絮絡(luò)哭得就像個沒有人要的孩子,再也無法和當(dāng)初那個虛偽的影子重疊起來。葉北端知道,他罪大惡極,他在最應(yīng)該守護(hù)她的時候不相信她,丟棄她。他應(yīng)該要上前擁住方絮絡(luò),跟她道歉,然后回到她身邊才對的?墒,不一樣了,他現(xiàn)在有夏溪了,他要怎么做才好。
躊躇著,突然間有了答案。葉北端走上前,把方絮絡(luò)摟進(jìn)自己的懷抱里:“方絮絡(luò),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原來事情是這樣,對不起,對不起。我收會之前對你說過所有難聽的話,是我的錯,我都收回。也請你,收回你的愛……我欠你的,余下的這一輩子為你做什么都可以,只是無法用戀人的方式,我……不愛你了!
然后,他松開方絮絡(luò),牽起夏溪的手離開。
偌大的籃球場,方絮絡(luò)孤身站著,似乎與全世界絕緣。
出了籃球場,夏溪再也抑制不住,她擁住葉北端,臉埋進(jìn)他的胸口:“北端,謝謝你。”
謝謝你,最后還是選擇了我,謝謝你。
葉北端摸著她的發(fā),用著玩笑的語氣說道:“小溪,我做了大壞人,以后你就是大壞人的女朋友了!
戲謔的語氣,聲音卻極度沙啞著。夏溪心疼到不行,她昂起頭,紅了眼眶:“北端,如果你為難,你回去吧……我可以的……”
葉北端搖了搖頭:“同情不是愛,那樣在一起是一種折磨!
他俯身親了親夏溪的眼睛,笑起來:“小溪,以后我就叫你老婆吧,反正你也遲早會成為我老婆的。怎樣?老婆老婆老婆!
夏溪被叫得臉紅,斜睨了葉北端一樣,嘴角卻是炙熱的微笑。她拉著葉北端的手朝教室走去,正著聲音道:“走啦,上課去了!以后你不準(zhǔn)逃課!”
“老婆,我愛你。”
“……”
回到教室,不愛出去活動的人都在安靜地自修。
夏溪拿出日記本,剛在日期上鄭重其事地寫下4月1日,便有人慌慌張張地跑進(jìn)了教室,擾亂了安靜的氣氛。
“不好了!轉(zhuǎn)學(xué)來的美女要跳樓了!”
這話一經(jīng)說出,班上就炸開了鍋,議論紛紛。有不少好事的人沖出了教室要去看熱鬧。
夏溪手中的筆掉落在地上,她完全被震驚了,愣在那里竟然不知道要怎么辦好。
“小溪,我們也去湊熱鬧吧”言優(yōu)沐湊到她面前,提議道。
夏溪這才反應(yīng)過來,匆忙奔出了教室。什么湊熱鬧,她只知道方絮絡(luò)不能死,她死了,北端該有多愧疚,而自己該多不安!
夏溪跑到了方絮絡(luò)跳樓的那幢教學(xué)樓,樓下圍滿了看熱鬧的學(xué)生和焦急的老師。
夏溪撥開人群,樓道口被學(xué)校的保安的圍住,她貓著腰,趁著那些保安對付吵鬧的學(xué)生之際溜進(jìn)了教學(xué)樓。
她一口氣跑到天臺上,有幾個老師遠(yuǎn)遠(yuǎn)地守著,葉北端也早已在那里,比起那些老師,他更加接近方絮絡(luò)。
“方絮絡(luò),你下來!
“方絮絡(luò),你別做讓我愧疚一輩子的事!
“絮絡(luò),你先下來好不好?”
葉北端勸說的話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夏溪靠近了幾步,終是看清了她的表情。
天臺上的風(fēng)很大,把方絮絡(luò)一頭散落的發(fā)吹得凌亂。她只穿了校服,裙擺隨著風(fēng)飄揚(yáng),她的眼眸里有著最冷酷的決然。
“絮絡(luò),你有恐高癥,我們下了再談,好不好?”
方絮絡(luò)終于有所動容,她攥緊拳頭,淚水滲出來:“你還記得我有恐高癥?”
“我當(dāng)然記得,我還記得你喜歡白色,你不喜歡吃魚,你喜歡唱歌,你有胃病,你有輕微的近視眼!
“你都記得,那你為什么不要我?”方絮絡(luò)委屈地說著,眼眸突然望向正在靠近的夏溪,一剎那兇惡起來,“就是因為她!就是因為她你才不要我的!”
葉北端回過頭看了眼夏溪,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然后轉(zhuǎn)回面對著方絮絡(luò),微笑著:“不是,我要你,絮絡(luò),我要你!
“真的嗎?”方絮絡(luò)的眼里燃起了一絲希望的火苗。
“當(dāng)然是真的!”葉北端再接再厲,毫不猶豫地說著。
夏溪知道,這不是真的,這是葉北端為了安撫方絮絡(luò)才說出的話,可是盡管如此,她還是為了這話心痛到不行。
“絮絡(luò),你下來,你下來我們就可以重新開始!敝灰聛,他就可以好好地跟她說,他就可以說服她、說通她,他就可以安心地和夏溪一輩子。只要她下來。
葉北端的眼神真摯,方絮絡(luò)微笑了,可是下一秒?yún)s猛然搖頭:“不!你騙我!你不會再回來了,你不會再回來了……”
方絮絡(luò)嘴巴里重復(fù)著這句話,腳步不斷退后。
“對,你不會再回來了!”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方絮絡(luò)轉(zhuǎn)過身,閉上眼睛便要躍下。
夏溪尖叫著閉上了眼。葉北端本能地?fù)淞松先ァ?br> 樓下響起尖銳的尖叫聲,一波一波像是要沖破天際。夏溪睜開眼,方絮絡(luò)正趴在不遠(yuǎn)處的地上,可是神情卻木訥著。夏溪不自覺地送了口氣,她沒事,方絮絡(luò)沒事。
夏溪無力地微笑著,轉(zhuǎn)過頭去尋找葉北端,可是左邊沒有,右邊沒有,后邊也沒有。她慌了神,喃:“北端……”
這一聲北端卻讓方絮絡(luò)回了神,她爬起來,瘋子一樣趴到方才站著的地方往下看,眼淚比剛才更加瘋狂地流下來。她嘶啞著喉嚨,撕心裂肺著:“北端——”
夏溪的心臟那一刻像是失去了跳動的力氣,耳邊只有呼嘯著的風(fēng)在一刻不停地咆哮。
她茫然地走向欄桿,身體里有千萬個聲音在喊,假的,都是假的!
眼淚卻一直往下掉,疼痛了每一寸肌膚,她望下去,所有人都圍著那個少年,鮮紅的血刺痛她的眼。
五年后。
天氣很熱,夏溪卻跑得很賣力。
她撥開前面一個個礙事的路人,顧不得甲乙丙丁的謾罵,她上班要遲到了!
實在是跑不動了,夏溪停下來喘氣。頭很暈,渾身沒有一絲力氣,喉嚨干澀,似乎一動就要撕裂,難受得想要死過去一樣。
這個感覺只有五年前醫(yī)生宣布那個男生死亡的時候才有過。
夏溪咳嗽起來,眼睛中的眼淚被咳出來,并且一發(fā)不可收拾。
他死了,葉北端死了!
五年前,因為就方絮絡(luò),死了。
夏溪不記得當(dāng)時自己的怎么熬過來的,但盡管過去了五年她只要一想到那個男生,那個男生吻她的嘴唇,那個男生咬她的鼻尖,那個擁抱她,那個男生非要她說我愛你,那個男生喊她老婆,那個男生說要一起永遠(yuǎn),那個男生說老婆,我愛你。她只要一想到這些,仍舊心痛得隨時可以哭死過去,可想當(dāng)年她一定更加難受。他怎么可以死,她甚至連我也愛你都沒有告訴過他,他怎么可以死!
夏溪哭得愈發(fā)兇猛,周圍奇怪的眼神越來越多,甚至還有人遞來了紙巾。她抹掉了眼淚,扯出一個微笑,繼續(xù)趕著上班。
前面的路被一個身影擋住,夏溪往哪兒,身影便跟到哪兒。無可奈何,夏溪只能抬起那張哭過后難看極致的臉,按耐住想要罵人的沖動,微笑著開口:“請讓一……”
話沒說完便說不出口了,因為眼前的人有著一張熟悉的臉。
“方絮絡(luò)?”夏溪試探性地叫出那個名字。
“夏溪!
打電話向公司請了假,夏溪隨著方絮絡(luò)坐在了咖啡館里。眼前的方絮絡(luò)較之五年前成熟了不少,她本來就美,現(xiàn)在更是,讓人看一眼就無法移開目光。
“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方絮絡(luò)熟練地把盤里的奶糖加到咖啡里,用勺子攪拌著。
“在一家公司做文秘!毕南卮鹬,看著方絮絡(luò)問,“你呢,似乎過得不錯!
方絮絡(luò)聞言,笑笑:“五年前輟學(xué)之后,我被一個有錢的老頭包養(yǎng),每兩年那個老頭就死了,給我留下一筆不小的積蓄。我用這些錢開了一家甜品店,然后認(rèn)識了我現(xiàn)在的先生,他是個海歸,我們結(jié)婚一年了,日子過得不錯,打算在今年生個寶寶!
“真好,如果他知道也一定會很開心的!庇鲆姽嗜,夏溪就不自覺地想起葉北端。
那個時候,方絮絡(luò)是他最大的愧疚,現(xiàn)在她幸福了那么他也一定會開心的。
“夏溪……”方絮絡(luò)因為這一句話沉默下來,良久她握住夏溪的手。
“嗯?”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方絮絡(luò)落下淚來,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無助地不停道歉。
“什么?”
“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北端不會死的!”
他的名字從別人口中聽到,夏溪仍是覺得一陣荒涼。她忍住眼淚,不住搖頭:“那不是你的錯……”
“那就是我的錯!夏溪你聽我說,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是4月1日?4月1日是愚人節(jié)啊!我根本不想跳樓的!那天你們走后,我一個人在籃球場想了很久,我想通了,我不會再糾纏著他去索取一份不再可愛的愛情。我真的想通了,可是我不甘心啊,我想著不能讓你們那么心安理得的相愛著。所以我想到了假跳樓,我只是想你們兩個為我狠狠的緊張一把,我并不是想真的跳樓的!其實那天如果他沒有撲上來救我,我也不會跳下去的,我打算跟你們說聲‘愚人節(jié)快樂’就回去上課了。可是你們都當(dāng)真了,所有人都當(dāng)真了!北端他……就因為我的一個玩笑……”方絮絡(luò)哭得快喘不過氣,夏溪的淚水模糊住視線。
她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全部揪在了一起。她的北端,她那么愛的北端,竟是死于一個玩笑!
“夏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夏溪再也說不出任何話語,她只是握緊了方絮絡(luò)的手,仿佛堅強(qiáng),就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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