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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記得原諒自己
有時候,我們明明原諒了那個人,卻無法真正快樂起來。
那是因為,你忘了原諒自己。
。
“雨好像很大的樣子,進來避一避吧!
男孩第一次見到信子的時候,是在一個大雨飄搖的夜里。她穿著美麗的雪白繡花和服,站在屋檐下半斜著頭微微對他笑,深黑的眼睛卻迷蒙不知正望向何方。
后來男孩知道,那時信子的目光之所以顯得如許迷茫,只是因為她看不見。
她是個瞎子。
也許是為彌補這個缺陷,她的耳力和嗅覺格外敏銳。所以才在那個雨夜聽見了他的腳步,嗅到了他身上已被雨水沖淡至無的血腥氣。
信子從來沒有問男孩從哪里來身上怎會有傷,她只會溫柔地把男孩抱在懷里,然后用一種很溫柔很念舊的語氣對男孩說,他就像她家里最小的弟弟。
這已經(jīng)空無一人的家。
男孩在她懷里冷冷勾著唇角,一面卻又伸著手緊緊抓住信子精致的衣袂。
信子一直都覺得男孩或許是某個貴族家的小少爺,嬌生慣養(yǎng)到連自己梳發(fā)都不會。每個清晨,信子都會握著檀木梳給男孩束發(fā),有時還會打趣,“這也不會那也不會,要小心以后長大了沒有女孩子愿意嫁給喜助當新娘哦!
男孩望著鏡中信子溫柔的笑靨,和在她手中高高束起的他的淡金色長發(fā),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
不可理喻不可思議的念頭,但是,也只是一閃而過。
。
沒過多久,男孩家中的人找來了。
那些黑衣的暗衛(wèi)無聲無息出現(xiàn)在男孩身邊,卻被他揮手斥退。
然而信子卻端坐在回廊上,迎著滿院藍色風信子飄來的花香吟吟笑問。
“你要走了嗎?”
那個時候男孩發(fā)現(xiàn),信子笑的時候會習慣性歪頭,耳側(cè)的頭發(fā)有幾絲滑到臉頰旁,就用纖細的手指輕輕捋到耳后,神態(tài)恬靜而溫柔。
那場雨很大,一直一直在下,從初見到分別,不知何時會停。
然后,男孩就走了。
。
他一天一天長大,繼承了父親的城。
他總愛在眾藩士們都長篇大論對他進言時,用金箔七骨扇掩住表情,掩住表情思念那個記憶里的女人。
他曾問她,你一直一個人嗎?
她說,不是,我在等一個人。
已經(jīng)長成少年的男孩笑了笑,不就是一個人的意思么?
進言的藩士因他的笑容惶恐匍地,少年隨意揮手示意他繼續(xù),而后又想。
她,在等誰呢?
思怞半晌無解。少年合上扇子,眼簾低垂處氤氳出暗影。
女人是種難解的生物。
*
后來少年又長大了些,他城里的家臣開始憂心他的婚事,為他物色著遠近城里適婚的或美貌或賢淑的公主。
少年卻更加的想念信子。
他想念著,于是有一天竟偷偷跑去了與他的城相隔甚遠的信子的家。
信子似乎依然是當年初見時那年輕動人的模樣,聽見少年推門的聲音只是坐在回廊上輕輕的問了句。
“是喜助嗎?”
當少年想像從前一樣擠進信子的懷中時,他才恍然驚覺,他已經(jīng)不是當年身高只到信子腰際的單薄小男孩了。于是他直接伸手將跪坐的信子抱起來,抱進懷里,向她展示歲月的恩賜。寵溺的弧度開在少年唇角,他輕輕念了信子的名字。
然后,注視著那雙迷蒙的黑眼睛里淌出溫柔的熱淚。
少年吻了吻信子的眼角,他說,“你愿意等我來娶你嗎?”
當年那個一閃而過的念頭,不論如何的不可理喻不可思議,少年想,他都一定要將它實現(xiàn)。
于是少年只留下一個吻給信子,又再次離開了。
他拒絕了遠近所有城邦的聯(lián)姻請求,他準備了最盛大的迎親隊伍來到信子的家,他滿懷欣喜的推開了他無比熟悉無數(shù)次夢回的那扇房門。
然而,那只是殘敗破落的荒宅罷了,院里全是枯萎凋謝的風信子。那樣的地方,怎會住著他美麗溫柔的未婚妻。
至此,癡情的少年城主一切所作所為,看起來就像是個荒唐的笑話。
被拒婚的大名城主們惱羞成怒,聯(lián)手攻下了少年的城,在那場小小的戰(zhàn)爭里,少年丟了性命。
也許在那之前就已丟掉了一切。
利刃刺穿少年胸腔的瞬間,他似乎覺得他的整個世界都歸成茫茫的雪白。包括她的容顏,她的溫暖,以及她的盈眶熱淚。
他想,是否這一切都只是一場真實的幻夢。
或許從一開始,其實誰都不曾存在。
不過都不重要了,云卷云舒,花開花謝,風停風走,潮起潮落。
寂寂的耳邊什么也沒有,只聽得見一些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漸漸凝結(jié)成虛無。
。
后來少年被一身黑衣自稱死神的人以刀柄抵住額頭,被魂葬的方式送到了叫做尸魂界的地方。那是個對他來說完全嶄新的未知的世界,他有靈力,于是他進入真央上學,他也成為了死神。
再后來,他在街上遇見了當年的家仆。家仆告訴他,當初只是希望他別被美色迷了心智,所以擅做主張派人殺掉了那個荒宅里的女人。
家仆咬著嘴唇忍著淚對他懺悔,說不知道最后事情會走到這一步,害得城毀人亡。
最后反倒是少年拍著家仆的肩膀說,“哎呀你哭什么,我都沒哭呢。”
家仆的眼中迷茫不知所措,少年卻只是笑看霧失樓臺,月迷津渡。
就像擦凈了窗上的塵埃,窗外的風景一下就明亮起來。少年的語調(diào)已經(jīng)收斂了生時城主的威嚴,有點隨意有點輕佻,他拍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家仆的肩膀,像是在安慰做錯事的孩子,“事情都過去這么久了還提它做什么,別哭了,鼻涕眼淚都分不清了呀真難看……”
治安嚴謹?shù)囊粎^(qū)潤林安,熙攘的街道上。
一身常服的青年彎腰嚎啕一直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旁邊穿著黑衣淺金色長發(fā)扎成馬尾的少年笑著搖頭,安慰著說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
沒關(guān)系。
真的。
。
走著走著,幾番花開花謝,幾度云卷云舒,一春花事,十載流年。
告別了曾經(jīng)的家仆,少年踏進理發(fā)店剪掉了一頭長發(fā)。他又向隊長申請去現(xiàn)世,引了一只美麗的黑鳳蝶,在磅礴的大雨中,去了他夢回的那個地方。
少年看見滿院的藍色風信子在雨中飄搖,小小花海里站著一個一身雪白繡花振袖和服的溫婉女人,她胸前有個長長的魂鎖。
少年走過去,輕聲開口,“你在等人嗎?”
女人的聲音十分飄渺,她答,“嗯。”
于是少年又問,“你在等誰呢?”
女人的視線從風信子移到了少年身上,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少年,半晌,又瞇著眼笑了,“忘記了!鄙倌瓴恢缽呐司o閉的雙眼中溢出的是溫熱的眼淚還是冰冷的雨水,他聽見女人說,“雖然不知道他是誰,可是不等到的話,就覺得沒有辦法繼續(xù)以后的生活了!
“也不知道還要等多久,但是總會感覺也許再等等他馬上就會出現(xiàn)了。”
“就像這片風信子一樣,我也是等了很久才等到它們開花的!
“藍色的風信子,看到它們開花的時候心情就仿佛見到他一樣的喜悅!
“那個……我等的那個人是你嗎?”
少年笑著搖了搖頭,然后說,“不,不是我。但是你已經(jīng)在這里等了很久了,他還是沒有出現(xiàn),不如我送你去我的世界吧,說不定那個人已經(jīng)去那里了哦!
“誒?可是……總覺得……他,應(yīng)該有說過要我等的……”
“……嘛,還是麻煩你送我去吧!
“如果我找到他的話,一定會好好感謝你的,你真是個好人!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唇角的弧度又加大幾分,“喜助!
“喜助你好,我叫、我……嘛,忘記了。喜助謝謝你!”
少年望著女人甜潤的笑臉,看她習慣性歪頭,耳側(cè)的頭發(fā)有幾絲滑到臉頰旁,就用纖細的手指輕輕捋到耳后,神態(tài)恬靜而溫柔。
他拔出腰間的刀,刀柄輕輕抵在女人額間。
剎那間光芒耀目。
直至那令人覺得冰冷又溫暖的銀藍色光芒消失,女人的身影也不復(fù)存在。
少年耷拉下唇角,許久之后才又笑了,語氣模棱。
“謝謝你,信子。”
。
Sometimes, we obviously forgive that guy but can't get happy.
It's because you forget to forgive yourself.
親愛的喜助少年,請記得原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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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們明明原諒了那個人,卻無法真正快樂起來。
那是因為,你忘了原諒自己。
Sometimes, we obviously forgive that guy but can't get happy.
It's because you forget to forgive yourself.
哎呦,才、才不會告訴乃們只是想把這句話寫進去才有了這個小短篇的~~~!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