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行

　　Ⅰ
　　在菲德曼城的上空飛翔著巨鷹，永遠永遠，似乎從不會落下。它們是菲德曼城的守護神，城里的人敬仰它們如同神一般，人們從不認為它們是動物，而是，祖先們永不磨滅的靈魂。
　　作為一個依靠術師護國的國家，人們相信神靈就像相信空氣一樣自然，似乎剛出生的小孩子就知道這一點，根深蒂固啊！理所當然，術師成了這里最尊貴的人——他們控制一切，風云變化，占卜戰(zhàn)爭，以及，人們不敢想象的未來。
　　術師被人們視作神靈。
　　所以，雨從小就向術師的方向發(fā)展——應父親的要求。當然，她是愛這事情的，因為，學會了小把戲就可以逗翼——兒時最好的伙伴。
　　翼是鄰居家的小孩，從小就夢想當騎士——騎在高高的白馬之上，居高臨下地俯視大地，俯視敵人，俯視世界。
　　不知道當時家長為什么要這樣起名字——雨，翼。
　　后來翼解釋道是“雨翼飛翔”的意思。雨聽了，哭笑不得。
　　雨翼飛翔是一種極為高深的法術，它可以讓人在瞬間轉移，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不受任何約束。
　　雨皺著眉頭：“為什么你老是吵著要‘雨翼飛翔’呢？”
　　翼漫不經(jīng)心地答道：“因為想帶你出去玩�！�
　　雨臉紅，沒有緣由的。

　　*****
　　菲德曼城的春天是最美的時節(jié)，紛飛的櫻花，粉色的花瓣將世界的每一角都點綴的靈動而夢幻，沒有紛繁的色彩，絕對的干凈，毫無雜質。
　　雨和翼從小就喜歡在這時候到山上曬太陽，躺在櫻花樹下，淡淡的清風帶著零落的花瓣，像天堂的歌聲，輕靈而溫柔。
　　就這樣閉著眼，天馬行空的說著自己的夢想，然后心滿意足的酣睡在櫻花樹下直到被各自的父母帶回家。
　　雨說，要做這國家里最偉大的術師。掌管天文地理，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翼說，要做這國家里最偉大的騎士。驍勇善戰(zhàn)，武藝高強，無人能敵，無往不勝。
　　他們?yōu)橹�，少年的夢想成了一生的追求�?br>　　少年的夢就是這般單純，如同春天的櫻花。一旦為此付出，就像櫻花樹生根一般，不再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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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了，慵懶的陽光毫無生氣地照射著枯萎的櫻花樹。沒有葉子的枯枝像絕望的手臂伸向天空，作最后的禱告。
　　雨站在菲德曼城高高的城墻上凝視遠方，一種前所未有的不祥從鄰國潘多斯蔓延到心底。19歲的雨，作為菲德曼城最年輕但最有才華的術師被全城的人所仰慕。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沒有事情能逃過她的眼睛，她深沉的眼神像幽深的潭水——幽黑，不動聲色。
　　城里不少的男孩多次向雨表示好感，但雨冰冷的回應讓他們無一不碰了釘子。她就像冰山一般，寒冷，高貴，不能靠近。
　　雨閉上眼睛，獵獵的秋風翻飛起她華美的術師袍，華麗的花邊迷離地圍繞著她，她美得縹緲，極不真實。天空是灰色的，大多的流云從天邊悄悄滑走，唯有巨鷹的嘶鳴，一陣陣刺透著人們的神經(jīng)，讓人們從心底感受到寒冷。
　　“稟報陛下，一場戰(zhàn)爭即將開始�！庇暾驹诜频侣鼘m殿華麗的大廳里，淡淡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里久久回蕩，每個人心里都凝重起來——雨的占卜不會有錯，戰(zhàn)爭在所難免。
　　雨的臉色異常蒼白，褐色的眸子在秋陽下如琥珀般透明，凝冷的光芒凝結住觀者的血液。
　　菲德曼王絕望地搖搖頭，為什么？他們要開戰(zhàn)？
　　雨搖搖頭，蒼白的臉頰幾乎白雪。
　　菲德曼王的臉上浮出驚訝的神色，你也占卜不出來？
　　雨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痛楚，像刀鋒一般劃過心頭。
　　是的，不能占卜。
　　好吧，你退下吧！我布置軍隊應戰(zhàn)。菲德曼王好像迅速蒼老下去，昔日睿智的眼睛變得渾濁不清。
　　雨慢慢離開大廳，當戶外的陽光再次圍住她的身體時，她絕望的閉上眼睛。
　　一些都可以占卜，只是，術師不愿相信結果罷了。

　　*****
　　深秋，櫻花樹干癟得不忍目睹。巨鷹盤旋在菲德曼城上空，撕裂般的慘叫好像在警告人們要全身心應戰(zhàn)——絕不能亡城，絕不能讓祖先的靈魂變成沒有歸宿的孤魂野鬼。
　　戰(zhàn)火已經(jīng)蔓延了大半個城，熊熊的戰(zhàn)火在城內放肆地擴張，燒掉人們的房屋，帶走人們的生命，吞噬他們的勇氣和希望。
　　潘多斯城是早有預謀的——他們精良的部隊，充足的糧草，計劃周密行軍路線勢必要讓菲德曼城滅亡。
　　戰(zhàn)爭持續(xù)到現(xiàn)在，潘多斯的軍隊連同寒冷的風沖進菲德曼城，一波接一撥，無窮無盡。菲德曼城的戰(zhàn)士為國家出生入死，現(xiàn)在，只剩下還不到10萬人。每家的壯丁，青年，甚至是少年都來參戰(zhàn)。他們臉上還帶著孩子氣，身上卻穿著沉重的鎧甲，騎上戰(zhàn)馬，手執(zhí)利劍，奔向渺茫的勝利或是未知的死亡。
　　城里一派蕭條，撕裂的戰(zhàn)旗，折斷的武器，死去的士兵和戰(zhàn)馬。死亡籠罩著大地，陽光透不過厚厚的云層，寒風向刺骨的冰刀劃過人們的皮膚，留下鮮紅的口子。巨鷹瘋狂的尖叫，在城池上方急速盤旋，寬大的翅膀，一下下，撲撲作響。
　　雨靜靜地站在城占星臺上，望著滿目瘡痍的城池，眼睛卻干澀得流不出一滴眼淚。冷風襲過她高傲的面龐，讓她的術師袍劇烈地翻飛幾乎破裂。雨望著遠處硝煙彌漫的天空，伸出左手，凝眸，念念有詞。
　　潘多斯最精良的部隊出動了——準備一舉滅掉菲德曼城。
　　——
　　“陛下，請給我菲德曼城最精良的部隊，我將帶領他們與敵軍作戰(zhàn)！”雨單膝跪在菲德曼王面前，堅定地說。
　　菲德曼王扶起雨，眼睛里充滿著淚水。
　　為了國家和祖先，我將與你們一同作戰(zhàn)。
　　“不！陛下，請您賜予我最好的軍隊，在大廳里等待我的好消息！”雨的眼睛里閃著不容商量的堅定光芒。
　　菲德曼王輕輕點頭：
　　“你要將勝利帶給我的人民�！�
　　是。

　　Ⅲ
　　雨帶領著城中最精良的部隊一路拼殺到達城門，許多戰(zhàn)士倒在路邊，未閉上的眼睛里依舊閃著希望的光。部隊里寥寥不剩幾人。
　　“放箭！”潘多斯大軍首領赫然下令。
　　密集的箭如同細密的雨點呼嘯而來。雨喚出界結，抵擋箭雨。
　　“�！睂④娨宦暳钕拢牦E然停止�！皼_上去，用你們的劍，把他們刺死！”他冷冷地說，語氣里帶著玩味的興味。
　　一批批潘多斯軍如潮水一般涌上來，菲德曼的戰(zhàn)士在雨身邊紛紛倒下，絕望地望著灰白的天空，望著祖先在城池上飛翔的靈魂，眼里溢出混濁的淚滴。
　　只剩下雨了，孤身一人。
　　“停！”潘多斯將軍再次下令，“回來�！�
　　潘多斯士兵簌簌地退到他身后。他從馬背上翻身而下，一步步踱到雨跟前。
　　“菲德曼城最優(yōu)秀的術師，自然要留給世界上最偉大的騎士解決了�！彼麘蛑o道，玩世不恭的聲調在蒼冷的空氣中無情地回蕩。
　　雨握著魔杖，水晶的魔杖泛著凝冷決絕的光。雨退后一步舉起魔杖口里念念。頓時，漫天彌散著暗黑的陰云，刺骨的寒風充滿她的衣袍，獵獵地吹著。
　　巨鷹低旋在城墻上，此時變得象魔鬼般幽黑恐怖。雨旋轉魔杖，暗黑的云激烈的碰撞，一道道炫目的閃電自天上劈到地上，在地上劈開深深的口子，潘多斯的士兵無處可躲。決絕的寒風里夾雜著恐怖凝冷的氣味直叫人喘不過氣來。云多盤旋出巨大的漩渦，像吞噬一切的黑洞，扭出猙獰的形狀。
　　雨寬大的袖袍一揮，身體輕捷地旋轉，如同絕望的舞者，在世界覆沒前起舞。水晶魔杖在她手中飛快旋轉，發(fā)出風一般的響聲。天空呈暗色，巨大的恐懼籠罩著潘多斯的士兵。
　　潘多斯將軍拔出劍，風一般繞開辟在地上的閃電，來到雨身邊，機敏地擋開她手中的魔杖，向她發(fā)起連連進攻。
　　他的步伐像風一般快，手中的劍像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任憑他指揮，每一下都直指雨的心臟。
　　雨忙用魔杖格擋，面對潘多斯將軍致命的攻擊她已沒有余力施展法術，天空漸漸明亮起來，恐怖的暗云逐漸退卻，但空氣里，依舊盤旋著死亡的腥氣。
　　潘多斯將軍的劍從雨的頭頂至劈下來，雨舉起魔杖，擋住潘多斯將軍的利刃，一陣劇烈的麻木滿上她的手臂。他果然強大無比。幾個回合下來，她雖靈活，但卻始終未能傷及他的要害，甚至連他的身體都沒碰到。而他的攻擊連翻落下，每一次，都強大得幾乎要將她擊倒。
　　雨在一個后空翻后展開界結，看著潘多斯將軍紋著圖騰的頭盔，用水晶魔杖指著他，冷冷說——
　　將你的頭盔摘下。
　　片刻的寂靜，潘多斯的將軍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他將劍重新別回腰間，伸手摘掉頭盔。
　　她凝視著他的臉，感到寒冷得不能呼吸。
　　那是張多么熟悉的臉，熟悉得讓她不敢相信。

　　Ⅳ
　　“雨，你知道，我要做世界上最偉大的騎士。”他凝視著她的眼睛。
　　“我知道”她笑瞇瞇地望著他，陽光射在她天真的臉上，熠熠生輝。
　　“所以，我……”他不知怎么說，但他依舊看著她明亮的眸子�！拔业母改敢獛胰ヅ硕嗨钩亲鲞M一步訓練�！�
　　“潘多斯城？”她瞬間嚴肅起來，褐色的眼睛深深地望著他，“為什么要去潘多斯城？在這里難道不可以訓練嗎？”
　　“可是，父親說，潘多斯城是最好的騎士之城�！彼櫭迹⒖〉哪樕细∑痣y以抉擇的痛苦。
　　“好吧”她仿佛看出他的猶豫，“為了你的夢想。”
　　他心痛地看著她。
　　“但是，你必須回來”她孩子氣地說，“你說過要和我‘雨翼飛翔’的，如果你反悔，我永遠不會理你了！”
　　他跑過去擁緊她，發(fā)現(xiàn)她在顫抖。他吻著她的發(fā)絲，閉上眼睛，
　　“你要等我。”

　　*****
　　“這就是你的歸來嗎？”雨質問翼——兒時最好的伙伴，最依賴的人。
　　翼看著雨，臉上毫無表情，片刻，他冷冷道——
　　“我回來了，最為世界上最偉大的騎士�！�
　　她驚駭?shù)乜粗淇岬男θ�，難以置信。
　　“連家鄉(xiāng)也不要了嗎？”
　　“是”
　　雨絕望地閉上眼睛，蒼白的臉頰如同傷逝的櫻花般寂寞。然后，她突然睜開眼睛，眼睛里竟然充滿著恐怖而猙獰的神色。一絲鬼魅的笑容爬上她的嘴角，她緊握住魔杖，瞇著眼睛看著翼，笑容越發(fā)狂妄。
　　“果然是條沒良心的狗，忘恩負義，一副小人嘴臉”她獰笑道，一連串惡毒的詞語從她口中射出，毫不留情地砸在他心頭。
　　他的心頭一緊，手驟然捏成拳頭——她變得象魔鬼般恐怖。
　　“想知道死亡是什么嗎？”她依舊微笑，輕輕地問道。
　　他凝視著她嗜血的眼睛。
　　“看，就是這樣”她狂妄的笑容決絕而恐怖，眼睛里閃爍著殘忍的光芒。接著，她揮動手中的魔杖，像鬼魅的蛇妖起舞。
　　天空再次盤踞起陰郁的暗云，雷鳴閃電交織，在天空中滾動。
　　他拔劍，而她身邊早已布起了結實的界結。任憑他劈出火花都無濟于事。
　　天上的閃電再次如同刀鋒一般向地面掃射，潘多思的士兵在閃電的掃射下慘叫哭泣。凜冽的閃電撕裂空氣，肆無忌憚地回旋在天地間。暗云低壓，凜冷的風掠過，穿透人們每一個細胞，幾乎要瞬間要把他們凍住。
　　雨在界結里跳著鬼魅的舞蹈，旋轉，衣袂翻飛。天空中的巨鷹低低地飛旋，然后，像箭一般飛射而下啄食四出逃跑的潘多斯士兵。哭泣和慘叫連成一片死亡的轟響。
　　菲德曼祖先古老的靈魂，在雨的驅動下，向敵人發(fā)起最慘烈的攻勢，嗜血而無情。而雨，動用祖先的靈魂也必將受到古老的詛咒。然而，她是瘋了，失去理智，唯有，殺死一切敵人的欲望。
　　狂風卷起塵埃，飛沙走石，天空是灰暗的，像死去人的皮膚……
　　雨閉上眼睛，口里呢喃著殘酷的咒語。水晶魔杖在她手中發(fā)出冷凜的寒光，華麗的術師袍獵獵飛舞。雨的發(fā)絲瘋狂地旋在空中，她蒼白的臉頰像雪一般，沒有任何感情。
　　接著，是最致命的一擊——
　　——
　　天上眩目的閃電驟然間收回，唯有暗云轟轟作響。地上出現(xiàn)短暫的寂靜，雨在界結里停止舞蹈，只是閉上眼睛，面對遠方，喃喃細語。
　　暗云似乎在盤旋，更多的空氣化作云朵，獵獵的秋風像細密的寒針從四面八方射過來，敲擊在界結上幻出金色的光芒。越來越多的氣流涌來，匯集成一道道颶風在雨的操控下沖向天空，暗黑的天空驟然間裂開一道明亮的口子，無數(shù)到光芒從口子里射出，似乎是巨大能量噴薄而出的前兆。
　　突然間，雨睜開眼睛，血紅的眼睛像地獄的魔鬼。她舉著水晶魔杖，重重頓地——
　　——
　　一道金色的閃電在暗云里涌動，向遠方爬行……
　　在潘多斯城上空，瞬間黑云籠罩……
　　一道巨大的閃電直劈而下！
　　遠望，潘多斯高聳的城墻一節(jié)節(jié)崩塌，濃濃的煙霧彌散開來……
　　翼大驚，明白雨的意圖——殺死所有潘多斯的人。
　　“住手！”翼運足力量，將銀劍砍到界結上，愈發(fā)用勁。界結和劍之間迸出一道眩目的藍光，呲呲作響。
　　天空中巨鷹如同幽靈般盤旋，喙上沾著潘多斯士兵的鮮血。巨大的金色閃電接連不斷的沖擊著潘多斯城，潘多斯堅如堡壘城墻在閃電下不堪一擊，恢宏的城堡，結實的石墻全都在白亮的火光里化為碎石，分崩離析。
　　界結開始不穩(wěn)定的顫動，雨用盡所有的力氣施展這駭人的法術。翼依舊用力往界結里劈，藍色的亮光集成一道光束從界結薄弱的地方射出。
　　雨的臉色蒼白幾乎透明，唯有血紅的眼睛猙獰而貪婪地望著天空，巨鷹陣陣嘶叫，空氣里彌散著驚心動魄的氣味。
　　金色的閃電是致命的利器，劃開潘多斯城的天空，劃開潘多斯城池，劃開潘多斯人民的身體……慘烈的尖叫和閃電的雷鳴混雜在一起，整個潘多斯城淪為萬劫不復的地獄，沒有生命能茍活。
　　“你瘋了！住手！”翼的聲音埋沒在雷鳴的巨響里，連回聲都沒了。
　　雨再度旋轉手中的魔杖，雙手握住魔杖底端，指向潘多斯城——
　　天空中的閃電集成一條巨大的光鞭，像一條巨龍盤踞在天上，接著，
　　光鞭冷重地砸在潘多斯城上，大地開始顫動，潘多斯城一陣轟響，濃濃的煙霧籠罩住城池，待煙霧散開時——
　　潘多斯城已被夷為平地。
　　——
　　“不！”翼撕心裂肺地叫道，“我父母還在城中！”他雙手握住劍柄，在一瞬間，藍光包住界結，翼將劍往下扣，忽然——
　　“乒！”
　　界結如同玻璃一般碎了，藍光像玻璃的碎片飛濺而出，一點點落在地上，消散。
　　翼用劍指向雨，由于剛才用力過猛，他的身體向前傾……
　　雨握著水晶魔杖，臉色平靜，眼睛里的血紅色漸漸退去，眼看著翼手中的劍向自己逼來。
　　翼一步步往前傾，手中的劍直指雨的胸膛，銀色的劍刃泛著寒光深沉付著仇恨……
　　雨靜靜地站著，臉上流出淡淡的暖意。
　　翼看劍刃一點點向前逼近，心中凜然，握緊劍柄，向后抽——
　　然而，此時銀劍好像不受主人的約束，依舊倔強地向前移動……
　　翼用力向后拉劍，然而身體的重心卻依舊不穩(wěn)……
　　銀色的劍直沖沖向前……
　　泛著寒光，決絕，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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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雨沉悶的呻吟。
　　——
　　銀劍在一瞬間貫穿了她的胸膛。
　　雨踉蹌地向后退，銀劍變?yōu)檠t。
　　翼大驚，心若刀絞。
　　雨看著翼，眼睛是溫暖的褐色，她的臉像雪一般蒼白而憂傷，一縷淡淡的微笑漫上她的嘴角，如同初春的朝陽。
　　“翼，你看！”雨望著翼，舉起手中的魔杖指向潘多斯城——
　　如同時光倒流一般，濃濃的煙霧逐漸消散，暗黑的云朵緩緩從天邊流走……倒下的城墻轟然豎立起來，死去的菲德曼兵和潘多斯兵睜開眼睛重新站立起來……
　　一束陽光自云里透出，金色的光芒籠罩著大地。越來越的聲音響起，世界不再是可怕的寂靜，人們的交談，風聲，馬車聲從菲德曼城里涌出……
　　雨平靜地微笑，純真的笑容預示著春天的來臨。
　　一切都復蘇了。
　　翼驚痛地望著雨，鮮血不斷從她胸口噴出，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眩目。
　　“這叫‘破鏡矢’——菲德曼術師最高深的法術”雨跌坐在地上，看著翼，眸子明亮如泛著清輝的星星�！熬拖窦龥_進鏡子一般，又從鏡子里出來——沖出假象又回到現(xiàn)實�！庇贻p輕解釋道，“我在血液里下了賭注，賭你沒變——你依舊是我最好的翼，永遠永遠。我知道，你之所以參戰(zhàn)是受了潘多斯王的脅迫，你若不參戰(zhàn)，他就會將你的父母交給祭祀獻給毀滅的神靈，制成致命的咒語再來攻擊菲德曼，對嗎？”雨的笑容更加燦爛，陽光碎在她蒼白的臉上，泛著金光。
　　“你為什么不躲開？！”翼沖到雨身邊，將她擁進懷里，厲聲質問道�！盀槭裁�？”
　　“為了兩個國家�！庇暌槐菊�(jīng)地說。
　　“不！”翼緊緊擁住雨，就好像她下一秒就會變成鳥兒飛走。“不準走……我愛你……”
　　雨閉上眼睛，第一次，自戰(zhàn)爭開始的第一次，雨的眼睛里溢出淚水，一滴滴落在翼的肩頭。
　　“這是……最……最好的……辦法了”雨淺淺地抽氣，眼前的世界逐漸變得模糊……
　　“我?guī)慊厝�，找最好的醫(yī)生！”翼抱起雨，
　　“等等”雨說，“翼，帶給……兩個國家……和平”她的眼睛依舊亮亮的，并沒有因為主人的死亡而黯淡。
　　翼凝視著雨的眼睛，眼睛滿是難以捉摸的情緒，良久，俯身，吻住她。
　　“好。”他平和地說。
　　“什么時候和我‘雨翼飛翔’呢？”翼微笑著問。
　　“嗯？”
　　“我過生日那天好不好？”
　　“嗯……”
　　雨輕輕地點點頭，安睡在翼的懷里。
　　來年的陽光射在他們身上，就像他們少年時一樣，暖暖的，金色的。

　�、�
　　翼被處死那天，菲德曼城里所有的櫻花樹都開了，純潔的櫻花如同少年單純的夢，滿山遍野地飄舞，落滿大地。
　　菲德曼城上空飛翔的巨鷹低低盤旋著，它們哀鳴著像唱著送魂的哀歌。伴著櫻花，飛揚。
　　滿城的人都來了，沒有憎恨的目光，唯有同情和哀愁。淚水從他們眼眶溢出，滿街的人，手里捧著潔白的花瓣，微風拂過，像下雪一般，純潔的世界，就像少年的夢。
　　在櫻花樹下，翼微笑地倒下，像小孩子進入美夢一般，甜甜的笑容，是菲德曼空靈的天。
　　充滿幻想的夢，在櫻花開時，萌芽。永不消亡，永不磨滅，到了世界的盡頭，就是美夢成真的時候。
　　……
　　…………
　　少年
　　幻想，奔跑，天馬行空
　　在櫻花樹下許愿
　　希望世界永遠
　　永遠
　　有明亮的天和溫暖的陽光
　　在閑暇的午后
　　說
　　明天的美夢
　　一天天，一年年
　　都是美麗的
　　少年行
　　……
　　…………

　　“雨，等我回來，我就帶你‘雨翼飛翔’！”
　　“好�。　�
　　“再見！”
　　“一路小心！”

　　*****

　　后記
　　少年的美夢是單純的，就像高橋筆下的美景，然而當美景破滅，就是前所未有的絕望。只想好好珍惜身邊的朋友和親人，快快樂樂的！
　　祝大家快樂每一天！
　　Ps:再次要感謝我的一位好友——黑武士，是他讓我有了寫這個故事的素材。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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