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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一章
莊子與惠子(BL)
1
一提起惠施,莊周的臉上總是不經(jīng)意地露出若有若無的笑意,連他自己都不明白,明明立場如此相悖,他卻仍是不想舍棄那個有些可笑而無知的家伙。
2
這日,惠施又邀他出去游玩,事實(shí)上,惠施每次都會將他帶到樹底下,然后一邊彈琴一邊發(fā)表議論,而他總是有些不屑地坐在一邊,撐著下巴,聽他說,聽他的琴音,時(shí)而嗤笑一聲,與他巧言辯駁一番,每次都是惠施輸?shù);菔┛偸遣粷M地張大了眼睛瞪著他,然后別過臉,聲音里帶著不悅說道:“我累了。”
然后便據(jù)琴而臥。
莊周每次見他如此模樣,總是習(xí)慣性地皺眉,想要勸阻他一番,但是當(dāng)他靠近他,看到他英挺的鼻梁,紅潤的唇瓣,他卻抑制不了自己的心跳,然后默默地凝視著他,竟不忍把他喚醒。
風(fēng)輕拂著頭頂?shù)木G葉,發(fā)出低低的沙沙聲。兩個人就這么一直呆著,呆了很久。直到惠施醒了過來,清秀的臉龐還帶著倦容,莊周才下意識地別過臉去,說道:“剛好要把你叫醒!
每次都這么巧啊;菔┑恍,說道:“我們?nèi)ド⒉桨伞!?br>
“嗯,今天天氣真好啊!
惠施點(diǎn)點(diǎn)頭。
兩個人一直走到濠水的橋上,從這里看此處的風(fēng)景,真是別有一番趣味。
莊周依橋而立,他低著頭看著清澈的河水,眉頭微微鎖著,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惠施也停了下來,只聽到莊周低低地喃語:“鯈魚在河水中游得多么悠閑自得,這是魚兒的快樂啊。”
惠施聞言,輕笑一聲:“你又不是魚兒,怎么知道魚兒的快樂?”
莊周微微側(cè)過臉來,目光直視著惠施,反駁道:“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魚兒的快樂?”
惠施明白,他是又要跟自己抬扛了。每次都輸,這次絕對不能再輸給他!
“我不是你,固然就不知道你的想法;而你本來就不是魚,你不知道魚的快樂,這也是可以完全確定的!”
莊周輕笑,微微抬了抬眉,道:“讓我們從頭說,你開始問我‘怎么知道魚兒的快樂’,就說明你很清楚我知道,所以才來問我是怎么知道的,F(xiàn)在我告訴你,我是在濠水的橋上知道的!
惠施看著他一臉得意的模樣,竟是說不出話來。真是詭辯!他每次都要這樣這樣抬扛,然后讓自己說不出話來反駁他,他就是那種人!
“我說不過你!被菔┍持傧蛑鴣頃r(shí)的方向返回。
“說不過我就準(zhǔn)備逃了?”莊周表面佯作鎮(zhèn)定,心里卻有些急了,枉他自詡超然物外,竟是為這樣一個人失了分寸。
“就算是吧。”
“你還真是容易生氣啊。”莊周快步跟了上去,與他并肩而行。
“是啊。”
又在耍脾氣了啊。莊周蹙了蹙眉,有些無可奈何,他一把拽住惠施的手臂,將他攬入懷中,輕輕地吻住他。
3
已經(jīng)許久不見了,心里有些放心不下那個傻瓜。他聽說那個家伙做了梁國宰相,果然,他們并不是一路人啊。心里有些鄙夷,但卻仍然時(shí)不時(shí)地想起那張清秀的臉龐,想吻他,把他吻得什么話都說不出來,腦子里只留下自己的影子。
4
宰相府中,不失熱鬧;菔﹨s總是覺得寂寞,覺得少了什么。少了的是那個人啊,喜歡和自己抬扛,喜歡把他弄得啞口無言,真是一個分外惡劣的家伙。
惠施捧著竹簡,腦海里卻都是那個人的影子。此時(shí),有人過來拜謁。那人一臉諂媚,對他說:“莊周來梁國了,我看他啊,是想來代替您做宰相的!
他來了?怎么沒有什么聽人說過。他又驚又惱,驚的是莊周來了,惱的是他來了居然不來找他。
那人一見他這副模樣,以為自己說中惠施的心思,便主動請纓,要搜了全國,把莊周找出來。
惠施自然是同意了。
三天之后,莊周就被人帶到了他的跟前。依舊是一副清冷的模樣,眉眼里是掩不去的傲慢。
惠施屏退了所有人,只余他們二人。
莊子道:“南方有鳥,其名鵷雛,子知之乎?夫鵷雛,發(fā)于南海而飛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練實(shí)不食,非醴泉不飲。于是鴟得腐鼠,鵷雛過之,仰而視之曰‘嚇!’今子欲以子之梁國而嚇我耶?”
惠施聽完,臉上又是笑,又是惱。
“你當(dāng)真以為我會認(rèn)為你取代我的宰相之位?”惠施搖了搖頭,“沒想到,我們相識這么多年,你居然是這么看我的!
莊周冷著一張臉,凝視著眼前許久不見的男人。
惠施見他這副模樣,心里有些沒了底,連忙說道:“我去讓人備好午飯,我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一起吃過飯了!
莊周依舊冷著一張臉,緊緊地抓住惠施的手。愣了一會,才將他緊緊地?fù)砣霊阎小?br>
“我特地入梁國來看你,你卻讓人將我綁來,讓我如何不惱?”莊周捧起惠施通紅的臉,端詳了幾秒,又說道,“你老了,連白發(fā)都有了!
“梁國事務(wù)繁多,我身居宰相之位,又怎能不老?”惠施輕言道。
“倒不如跟我走了,我們像以前一樣談天說地,一起自由自在地活著!
惠施緊緊抓著他的手,搖了搖頭:“我們果然不是一路人啊!
莊周嘆了口氣,輕輕吻上他的唇,舌頭靈巧地滑入他的口腔,瘋狂地?cái)噭又穱L著熟悉的味道。
兩人緊緊相擁,情難自禁。兩人臉上都已泛出紅潮,撕磨了許久。莊周將懷里的男人推倒在榻上,褪去彼此遮掩的衣物。
莊周輕輕一笑,笑意里卻含著幾分苦澀,他緊緊抓著惠施的手,十指相扣,嘴里輕輕呢喃了一聲:“惠施啊,我愛你。”
“我也是。”惠施低聲應(yīng)著,嘴角泄露出一絲低吟,他在盡力地克制著自己。
瘋狂之后,莊周起身穿好了衣衫,臉上恢復(fù)了清冷的表情,完全不像一個剛剛放縱完欲望的男人。
惠施睜大了眼睛,披上衣衫,伸手拉住他:“你還是要走嗎?”
“是啊,我們畢竟不是一路人!彼麌@息了一聲,“我是不可能被束縛的,我們始終還是無法走在一條路上!
“是啊!被菔┧砷_了手,低聲笑道,“我們好像從來沒和平相處過!
“我會等你的!鼻f周轉(zhuǎn)過身來,對著惠施露出一絲期待的笑容。
惠施一愣,好一晌才回應(yīng)道:“算了,你別等我了,我來等你。”
莊周大笑了一聲,平復(fù)了一下心情,說道:“那還是算了吧!
兩個人都明白,其實(shí),他們誰都等不到誰。
5
多年后,那個墳頭長了草,墓碑上的字也有些陳舊了。
他跪著身子撫著墓碑,手指輕輕地描畫上上面所刻的逝者的名字。
“我還以為,我們還有很多年,其實(shí)我們都老了。”他笑著,拍了拍墓碑的頂,就好像拍著那人的肩頭。
笑著,笑著,他卻流淚了。
風(fēng)寂寞地吹拂著墳頭寂寞的荒草。
他站起身來,離開的時(shí)候,心卻好像空落落的,好像丟了什么東西。
一生等待的約定隨風(fēng)消逝了,最終,他們還是沒有等到彼此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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