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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
到今天,已經有五天了。
真是去了很遠的地方。
沒有留言,沒有電話。
沒有任何消息。
小桐和貴文,都沒有特別的表示。
那么,應該還是在掌握之中的吧。
“博雅君,不忙的話過來一下!
“是!
博雅扯下橡膠手套丟進推車里,跟在店長后面進了管理室。
“生鮮組的組長要回老家了,有興趣接任嗎?”
“誒,我嗎?”
“雖然你來的時間不長,但是很努力,口碑不錯,顧客們都挺夸贊的。”店長靠近他,壓底了聲音道,“連我家那口子也說,有博雅君在,這一帶的主婦越來越喜歡逛超市,私下里聚會時,談論的主角也是你吶!
博雅不好意思的俯下頭笑。
成為一群中年婦女的消遣,是該高興還是該沮喪呢?
“給你幾天時間好好考慮一下,決定了就告訴我!
店長拍拍他肩膀,還想補充什么,被劇烈的電話鈴聲打斷。
博雅回到剛才的工作場所,阿誠正抗著一箱大蒜指揮新來的女孩子把青菜轉移到小推車上。
“組長大人,有什么吩咐?”
“別胡叫,組長在外面呢!
自從上次博雅暈倒后,阿誠和他就熟絡起來,時不時的說些玩笑。
“少裝正經了,其實偷偷美著的吧。”
博雅埋頭收拾著剛運來的蔬菜,嘿嘿笑幾聲。
他的心里,卻惦記著那個幾天都毫無音訊的同屋。
“哦對了,剛才有個漂亮女人要我轉張字條給你!
阿誠騰出一只手在褲兜里摸了半晌,掏出皺巴巴的紙遞給博雅。
紙上只寫了幾個字:
速回。桐。
“喂,那女人是誰,蠻標致的,如果不是你相好,給我介紹介紹——”
“替我跟店長請個假!”
阿誠半張著嘴,糊里糊涂的看著博雅扯下手套圍裙就往外跑。
這小子,太會找時間跟自己前途過不去了。
晴明家的門虛掩著。
旁邊的郵箱被人打開,露出幾張廣告單。
博雅平了平呼吸,推開門。
“晴明,你回來了?”
坐在外屋里的人,是小桐。
她略帶憂愁的看著博雅,嘆口氣:“待會兒貴文開車過來,我們再一起去。”
博雅停在玄關處,手擱在門把上,像拿不定主意是要關門還是打開。
愣了片刻,他問道:“去哪兒?”
“晴明沒法自己回來,我們得去接他!
小桐并不顯得特別悲傷,但她摸著阿一背毛的手,在微微顫抖。
博雅讓門仍舊虛掩著,然后從冰箱里取出兩罐啤酒,把其中一罐遞給小桐。
“那個家伙不會有事的。”
說出這樣的話,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別人,還是在安慰自己。
小桐喝口啤酒:“不是很嚴重,阿一也不會來要我們去幫忙!
博雅看向蜷身趴在桌子上的貓:“阿一……你知道些什么了?”
“我不知道確切的什么!卑⒁槐犻_眼,“是‘蔓’帶回來的訊息不太好,他可能被困住了。”
蔓,是結合了各種自然元素的靈,雖然弱小,卻像巨大的網,籠罩著整個地球,使用它,可以感應到世界最微小角落里發(fā)生的事。
而且,它沒有自主思維,反饋的信息絕對真實。
所以,博雅為了穩(wěn)定別人而裝出來的鎮(zhèn)靜,最終還是藏不住自己的慌亂。
同時,貴文在樓下叫著他們的名字。
小桐抓起一邊的外套,拉著博雅沖出門。
在門口的時候,博雅回頭看了眼阿一。
“你不一起去?”
阿一搖搖頭。
“我不能出這個房間!
小桐不給博雅反問的機會,一把帶上門。
緊接著,他就被塞進貴文的車里。
秋荻色的車,在路上飛馳,燈柱、樹干風一樣的向后退去。
高樓大廈漸漸稀少了。
剛收獲完了的田地多起來。
狹窄的空間里,只有從窗口灌進來的風呼呼的響。
在高速的運動中,時間的流逝感變得稀薄。
天色暗淡下來。
視線開始模糊。
同行的三個人,沒有一個出聲抱怨疲倦或是饑渴。
唯一停歇,是不得不打開前燈的時候,博雅換下做了近六個小時司機的貴文。
到山腳下時是清晨。
車已不能再前行,三個人只有徒步。
筆直的山樅列隊般排在路邊。
雜混的灌木依著山勢生長。
紅的白的花,星星點點。
巖縫里滲出的水,滋潤了一片又一片的地衣。
初陽被云層和霧氣遮掩,傳不出絲毫熱量。
山里的溫度比城里低好幾度。
博雅脫下外套想披到小桐身上,卻被貴文攔下。
“別讓你的味道影響她!
從一踏上赤石板鋪就的山道,小桐就一直走在前面帶路,她時不時的停下來,觸摸那些粗糙的樹干。
麻雀醒來,擠在高高的枝頭唧唧喳喳。
快到山腰的時候,面前道路出現(xiàn)了分岔。
一邊仍是石板臺階,另一邊是人踩出來的小徑。
沒有猶豫的,小桐撥開被折斷的寒椿枝條,走上旁徑。
轉過一個小小的彎,碎石塊草草嵌在泥土里,形成半坡半梯的窄道。
灌木更濃密,簡直不像有人來往的樣子。
可是前面,隱隱的有房子輪廓。
越來越近,便看清那是座木屋。
泥筑的墻壁,皸裂幾條縫。
樹皮和氈毛搭的頂。
支撐延伸出來的屋檐的圓木柱子有些傾斜,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帶著風雨劃割的痕跡。
從門口向外鋪了幾塊石板,算是宣告這兒是人建來居住的地方。
霧還沒有散。
站上了石板,三個人也看不見敞開著的門里,是什么。
貴文捏了捏小桐的肩,高聲道:“請問,有人嗎?”
等了片刻,博雅準備提議自行進去時,一個低沉的聲音急急趕趕的傳出來。
“來了來了!
隨后,跑出位留絡腮胡子的中年男人。
他的目光在來客的身上一一掃過,嘴角一彎。
“我就說你們會來的,進來吧。”
屋子比從外面看起來的寬敞,也不如外表的頹廢。
至少東西都擺放得井井有條,干干凈凈。
“他在后面!
中年男人好像很清楚他們的目的,徑直帶他們穿過外堂,跨過兩道門檻,走進獨立的另一座屋子。
推開梨木雕花的門扉,房間里氤氳著淡淡樟腦丸似的香。
右邊木制的床上,躺著面色蒼白的晴明。
他閉著眼,看起來在熟睡,表情平靜而安詳。
床頭矮幾上放置個酒盅模樣的器件,里面點著類似盤香的東西。
中年男人到床邊推了推蓋著花面被的人。
“喂,該回去了!
半晌,眼皮顫了顫,晴明緩緩睜開眼。
轉動琥珀色的眼珠,他看了看坐在床沿的男人,開口聲音干澀。
“你就盼著趕我走。”
“怎么說話的?!難不成真要讓你死在這山坳坳里,才是為你好?”
晴明還想說什么,卻微微皺眉嘆口氣。
“好了,你也別再勞神逞什么強,這次的傷加上你那毛病,可得躺一陣子了。”
男人擺擺手招呼博雅他們。
“你們一定是一路趕來什么都沒吃,我這兒只有些野味,先將就一頓,待會兒就把他抬回去!
“多謝潤先生!
貴文點頭道謝。
“咦,你怎么看出來的?我特意留的胡子!
“這種東西!辟F文指指胡子,“是改變不了臉型的。再說,您的聲音一點也沒變!
小桐捂嘴笑了笑。
“您啊,除非上整容院全身換膚,再去了身上的味道,才有可能遁形!
他們像熟人一樣開玩笑,博雅一頭霧水。
“還沒給你介紹呢!毙⊥├┭,“這位可是偉大的潤先生哦,世界上沒有他管教不了的靈,沒有他處理不了的事!
“夸大了夸大了!我不過渾長了些歲數(shù),經歷得多一些罷了——”潤先生溫和地打量著博雅,“你是跟這小子同屋的吧,聽他說,我還以為是個傻大個兒吶!
他一掌拍在晴明身上,后者不樂意的蹙起眉。
“好了,你們先坐著,我去準備些吃的!
潤先生起身,拿一旁的鐵簪挑了挑盤香才出去。
房間里有陣寂靜。
雀鳥在屋檐上鳴叫,招呼同伴,或者情侶。
還是小桐先開了口。
“你是怎么搞的?”
“一個小孩子,誰也沒見到他什么時候手里多了把水果刀!
“扎到哪兒了?”
“肝臟附近,貼著胃,但沒傷到內臟!
“好運氣。”貴文吁口氣,“那也不至于現(xiàn)在這么衰相!
“因為!鼻缑鞫⒅惻f的天花板,“正趕上‘歲影’輪回的日子!
“又是一年過去了啊!
“可是,你不會沒有計算到時間吧?”小桐詫異的看著晴明。
“今年閏七,它卻依然按照陽歷——真守時。”
“還有其他原因吧!辟F文學著潤先生的樣子挑著盤香。
“唔……我辦完了事本來前天就能回去,半路遇見潤先生,要我?guī)蛡忙,哪知道,會這樣!
晴明喃喃說著。
但是,他并不會后悔。
山里的孩子,總是對身邊的事物充滿了熱情。
哪怕是一株弱小的雜木。
即便雜木聚集了惡質的靈。
他要保護和自己一同成長起來的植物,聽說必須除去,做出過激行為,是能理解的。
說起來,雜木起初也是想要回報孩子的愛護,想讓自己強大起來。
只是沒曾想,會演變得連本心也失去了。
眼睜睜見著雜木被抽去所有靈氣,逐漸枯萎時,晴明想,總有一天,自己也會輪到這樣的下場。
可是,會是哪一天呢?
“歲影”厭倦了他的身體的那一天?
還是,被更強大的靈擊倒的那一天?
或是,自己不能再忍受,精神崩潰的那一天?
那一天,是什么時候?
一些血從繃帶里滲出來。
是剛才下山時扯到傷口。
盡管博雅和貴文已經盡量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他,山路畢竟不如平地般好走。
潤先生要繼續(xù)去旅行。
這山腰上的屋子,原來也只是座暫居地。
晴明吃了安神的藥,枕著小桐的腿側身半躺在汽車后座上。
沒多久,他就渾渾噩噩地睡去。
博雅扭過頭,望著他模糊的側臉。
“‘歲影’是什么東西?”
“這個嘛!毙⊥┝瞄_垂在晴明眉角上的一撮頭發(fā),“一種寄生靈!
靈,是依賴物質而產生。
寄生靈卻是一個意外。
它是本體消失后留下的靈的聚集體,雖然也依附在其他物質上生存,但卻是獨立的個體。
像是菟絲草或者蛔蟲一樣。
依附的過程是個謎。
并且,尤為偏好胚胎。
從母體里的細胞開始,一直跟隨。
如同漲潮退潮,它以年為單位,進行著正弦函數(shù)線般的興衰交替。
體現(xiàn)在宿主身上,則是其狀態(tài)的起伏變化。
對于人來說,就是生物鐘曲線。
當依附體遇上突然事故或者有了衰敗的跡象,就離開,轉移到新的宿主體內。
或者游蕩在自然界,最后化為空氣的成分。
“老爺子,孩子又沒怎么吃,還是找個大夫看看吧!
“不準在我面前提起那個妖孽!”
“爸爸,他是您親孫子。”
“住嘴!你把來路不明的女人帶回家,就是把災星領進了門!我能浪費白米飯養(yǎng)著他就不錯了!”
桃木的拐杖狠狠戳在地上,幾乎要鑿出一個洞來。
“阿葉沒有做錯什么,請您不要詆毀故去的人!
“大旱然后是暴洪,接著祖祠垮塌,你母親剛剛咽了氣就生出孽種,難道都是我造成的?!”
“那也不是她!天災早有預報,您沒有聽從建議,祖祠的柱子生了白蟻,您沒有想辦法除蟲,孩子的出生則完全是巧合!
“‘巧合’,正好是丁巳年八月十五子時三刻,上天是要絕了我們家!”
精巧的瓷杯摔在地上,清脆的分裂。
“如果不是陰陽先生說不能毀生,他睜眼前就該被淹死!”
地下室里陰冷而干燥,長長樓梯通向厚實沉重的門。
每天,門在固定的時間打開,滿臉皺紋的老人進來送食物和水,或者收拾打掃。
偶爾,自稱是父親的人,跟在后面,眼睛里包著水,摸摸他的頭,說奇怪的話。
“孩子,再忍忍,爸爸會把你帶出去的!
“忍”是什么?
“出去”是什么?
“外面”和“里面”,有什么區(qū)別?
一面墻的頂端,有一尺寬的窗,“爸爸”說,那里就是外面。
狹窄的天空,晴朗的時候可以看清云朵的紋路。
太陽能照射進來時,他仰面迎著陽光,隨著它的移動而移動。
這樣,就能多感受一點溫度。
他有記憶起,便一個人生活在這里。
他不知道原因,沒有人教過他提問。
也沒有人教過他感情。
有時候他煩躁,就在小小空間里一圈一圈的跑。
有時候他萎靡,就抱成一團縮在角落里。
他覺得身體里有東西在支配著他,但是,沒有人來說明那是什么,所以,他以為每個人都是這樣。
陰暗的天氣里,或者是晚上,窄窗外面會飄進來透著熒光的物體。
它們圍著他跳躍。
有一些和他說話,講述“外面”的故事。
這時,他身體里的東西就蠢蠢欲動。
掙扎著,叫囂著。
如果老人進來看見了,就會低低吼著沖過來,使勁搖晃著他。
“快醒過來!”
可是他什么都沒有做啊。
只不過,心里漫溢著說不出的快活。
——它們說,這是因為他有一半是和它們相同的。
然后,一天,門在不尋常的時間被撞開。
沒見過的老人,手里揮動著木棍,大聲嚷嚷。
“妖孽!妖孽!你要亡我全家!”
他跌跌撞撞地撲到孩子身上,用力捏他,拿手里的棍子敲打他的背。
他掙脫不了。
很疼。
眼睛里流出水。
“爸爸,放開他!”
“是他引來的!就是他!”
“住手,他還是個孩子,他哪兒也去不了,火不是他放的!”
“你媽媽是個妖精,你是惡魔的孩子!”
“爸爸!”
“沒有你就好了!”
忽然有人抓住他的手,把他往樓梯上,往門口推。
“快走,離開這里!”
門那邊,就是外面——
濃濃的煙。
灼灼的熱。
嘈雜紛亂的聲音。
他恐懼著向后退。
他要回到狹小然而寧靜的地方。
但有人把他往更外面拉。
跑跑跌跌中,他回頭,最后看見的,是火紅的光芒里,縹緲的坍塌。
“你叫什么?”
他深深呼吸著令心肺顫抖的清新空氣,搖搖頭。
“住在哪里?”
他盯著面前陌生人的臉,搖頭。
“那可麻煩了……能不能想起經常在一起的人的名字,或者常去的地方?”
“……爸爸……地下室。”
陌生人皺起兩條眉頭。
“你有七八歲了吧,怎么什么都不記得。”
他仍然看著陌生人,不語。
“看你這眼睛,像晴朗夜空里的滿月一樣——以后,我就叫你晴明吧,你可以稱呼我忠行!
陌生人裂開嘴,露出一排白白牙齒。
他伸出手,摸了摸旁邊桌子上蜷身假寐的貓。
“誒,你能看見它?難道說……來,看看這瓶子里有沒有東西?”
“……有,云!
忠行伸出一指觸到他的額頭上。
“別怕,我只是想知道你身體里是否有——果然……不知道該說你幸運還是倒霉。”
忠行嘆了口氣。
“我真是撿回來一個大麻煩——事到如今,也不能視而不見了,以后,你就跟著我吧!
忠行又捋捋貓的胡須。
“這是阿一,曾經是昆侖山的山靈,可是一群臭術師捉到它,要它干壞事,我好不容易才把它塞進貓的身體里偷出來,但是,它不能離開布了守護界的房間,否則就會消散的!
“這是我特別為你制的安神香,以后帶在身上,就不會輕易被歲影干擾了!
“等一下,那是肥皂不能吃!
“帶鮮艷花紋的有毒,看起來不起眼的通常比較安全!
“你替內歲影的規(guī)律,我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你要記好——”
“冷靜點,等它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出手!
“更溫柔一些,它們是很嬌弱的,來,像我一樣微笑微笑……看,花開了,很漂亮吧!
“嗯,寫得不錯,但還是有兩個別字……以后遇上記不清的就翻翻字典!
“這叫眼淚,有時候因為傷心,有時候因為快樂……男人,不能隨隨便便流出來!
“不準哭,總有一天,你也會從世界上消失,希望那時候,你的身邊不是空無一人……”
晴明睜開眼,已經是在自己的房間里。
從前的事情他一向記得不是很清楚。
可能是歲影的影響。
但是,剛才的夢里,他看見了離開了很久的地下室,看見了面目模糊的父親。
看見了給他起名的人。
忠行。
淡淡樟樹香氣縈繞在身邊,晴明扭頭瞥見床頭的香。
“啊,你醒了,餓不餓?”
博雅亮著一口白牙走進來。
“我煮了粥——呃,是小桐姐做的,我只負責撒了些蓮子在里面!
晴明撐起上半身,博雅慌忙地來扶。
“慢點,傷口雖然不深,可也別使力……披件衣服,外面可冷了,今年可能會下雪!
“說這么多不累么?”
“誒?”
博雅眨巴眼。
“算了,我想吃粥!
“我去拿。”
博雅走了幾步,回過頭。
“別亂動,等著。”
晴明仰頭望著對面墻壁的頂端,阿一慢悠悠走過來,跳上床,一只前爪搭在他腿上。
“再出這種事,我才不會管你。”
晴明摸摸它的背毛,微微一笑:“謝謝。”
“你的運氣,至從被忠行撿到以后就很好!
“唔,我也這么覺得!
青花瓷碟里的香,燃盡,只留下細的灰燼。
阿一聽著廚房傳出來打破碗的聲音,抖抖胡須。
“你的煙!
晴明反手拉開床頭柜的抽屜,取出牛皮紙包,從里面抽一支煙,叼在兩唇間。
“這個味道,比最初的好!卑⒁宦栔亲印
“嗯,忠行的嗅覺一向不太好!
“粥來了!辈┭攀掷锏耐攵说眯⌒囊硪,看見晴明嘴邊的煙,愣了幾秒。
“臨走潤先生給了我一大包香,你先吃著,我去拿。”
蓮子粥溫度剛剛好,雖然有點甜。
博雅很快就重新在瓷碟子里燃起微褐色的香。
淺緲的煙氣,在房間里纏纏繞繞。
書桌上的硯臺,書架上的漆盒,四角包著銅皮的檀木箱子。
印著不同樣式手繪封印的器物。
安靜的沉浸在里面。
暮秋的風,很涼。
從半開的窗戶外吹進來。
翻動了記事本的紙張。
隱隱約約帶過遠處孩子的嬉笑。
位于鬧市邊緣的小樓,今天也是片天町里僻靜而溫和的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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