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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01
陶琪第一次見到周余冬是在電梯里。
早上起床晚了,她抱著書沖出宿舍直奔主樓,終于趕在電梯合攏前沖進來,卻是站立不穩(wěn),一下子撲到一個人的懷里。
一個男人。
這個橋段太老套了,但是仍時不時會在身邊發(fā)生,陶琪發(fā)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人本能地伸出手扶了她一把,然后彎下腰,替她揀起了掉到地上的一本書。
《西方現(xiàn)代設(shè)計賞析》,陶琪。
“謝謝!”
陶琪站正了,頭都沒抬,朝那人彎腰鞠了一躬,摁下自己要去的樓層,轉(zhuǎn)身低著頭站在電梯一角。
電梯在后面幾個樓層停下,陸續(xù)又上來些人,她被擠到那個人面前。
淡淡的淋浴液清香不經(jīng)意間在她鼻端彌漫開來,視線正好掠過扎在皮帶里的白襯衫,上面的暗紋 logo顯示這件襯衫昂貴。
奢侈的男人。
她抿了下嘴唇,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
周余冬微低下頭端詳著只到他胸前的小腦袋,一頭卷發(fā)有點亂七八糟的披撒著,烏油發(fā)亮,不像是染燙過,白皙的脖子因著她低頭的關(guān)系露出一截,臉蛋兒是粉色的,有著嬰兒肥,雙臂收緊抱著胸前一疊書,明明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卻在上大四的課。
原來是他的學生。周余冬嘴角一勾。
陶琪進到教室,大部分同學都已經(jīng)坐在那兒,因為是教授第一次上課,怕點名。
同宿舍的兩個女生已經(jīng)替她占好了座位,見她進來一邊向她招手一邊八卦:“聽說這教授是本學院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有海歸背景。”
“我最關(guān)心他長的是不是一幅金龜樣。”
“擦!長的好又怎么樣,你家郝晨不殺了你。”
陶琪駭笑。
教室的門被關(guān)上,陶琪才抬頭看講臺上站著的那個人。
深色的布褲,白色襯衫,幽靜的眸子像一汪深潭。
原來竟是自己在電梯里撞到的那個人。
“我叫周余冬,這學期由我來給你們上這門課!彪S手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子,留下MSN和電子郵箱,板書漂亮。
堂課從未有過的安靜,下邊沒有打瞌睡的,也沒有人打電話。偶有交頭接耳的女生在討論教授襯衫牌子,男生則在稱贊PPT課件很棒。
周末獨自去住在楓涇公寓的大伯家看爺爺,陶琪在街口的水果攤買了一只大西瓜抱在手里,摁了門鈴后,開門的竟是周余冬。
陶琪看到英俊的面孔先是一愣,以為找錯了門,門內(nèi)的爺爺卻出聲喊她。
陶琪答應(yīng)著,一步跨進屋子里,周余冬伸手接過她手里的西瓜。
溫熱干燥的大手劃過她的手臂上的肌膚,仿佛通過一道電流,觸得陶琪心里麻麻的。
“謝謝周老師!迸夯剡^神來,揚起明媚的笑臉。
明明只穿了短褲T恤卻仍是一身的汗?jié)n,修長筆直的雙腿勻稱漂亮,大眼睛因在笑而瞇的彎彎的,眉宇間透著天真的憨態(tài),周余冬有著瞬間的窒息。
堂姐陶未從樓上下來,立在周余冬的身傍,也不和陶琪說話,只是揚著嬌艷的臉看向身邊的男人:“余冬哥居然是小琪的老師啊,真是巧!痹诩依锎虬绲囊策@樣精致得體,陶琪都替她覺得熱。
周余冬眸子一閃,回頭對陶未禮貌地笑,不動聲色地挪開陶未挽著他的手。
吃午飯的時候周余冬靠著爺爺,接下是陶未。陶琪坐在大伯母大伯父之間,規(guī)矩地吃著自己眼前的飯菜,目不斜視。
陶未殷勤地給周余冬夾菜,言語間頻顯熱絡(luò),周余冬客氣地說謝謝。
吃過飯之后爺爺回房休息,陶琪告辭,周余冬便站起來也說要離開。
表姐顯得有些不開心,她原本是打算找個機會約他看電影的。
“陶琪順便送送周老師吧!贝蟛改局樥f。
陶琪卻看到陶未憤怒地瞪了母親一眼,又狠狠地盯著跟在周余冬后面出門的陶琪。
走出大門,在等電梯的功夫,便聽到了屋子內(nèi)大伯母的一聲斷喝:“一個窮教書的,一個月能賺幾個錢!別被他的好皮相蒙住了心竅!”
然后是堂姐尖細的聲音:“不要你管,我就是喜歡他!”
聲音唯實是太大了,隔著大伯家的門有一段距離都聽的清楚,陶琪的臉微微有些漲紅。
好在不是她的母親。
她不敢抬頭看周余冬的臉色,但仍覺得一股凜冽的寒氣襲來。
陶琪覺得此時自己應(yīng)該安慰他,但又實在不知道說什么好,只是嚅嚅地叫了聲:“老師!
周余冬“嗯”了一聲,從鼻端發(fā)出聲音,陰冷到了極點。
恍惚間電梯已經(jīng)落到了一層,她匆匆跨出電梯和他道別:“老師再見!
大伯母確實有點嫌貧愛富,自從大伯父生意做的大了些,總覺得自己家跨入了貴族階層,連帶著她的兒女都成了王子和公主。
陶琪覺得堂姐二十八了還沒有固定男友,和大伯母的態(tài)度有直接關(guān)系。
陶琪想,如若她的母親也這樣,那她還是不要把愛人帶回家的好。
順著小區(qū)的公路往車站走,身后有汽車的聲音,回頭一看是輛別克。
“上來,我送你!敝苡喽瑥慕迪碌能嚧疤匠鲱^來說。英俊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命令著她。
周余冬住在陶琪家毗鄰的小區(qū),在樓下停車時,趁著幫她解安全帶,他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我是陶然的朋友,回國時,他要我代他看看家人。”
陶然是陶未的哥哥,在美國留學,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那邊工作。
陶琪只覺慢慢吐出了一口氣。
02
周余冬的課總是有很多人來聽,學弟學妹也來湊熱鬧,隔壁班的老師無奈地笑,人長的帥,學生緣就是好。倒不是嫉妒,而是真心夸贊。
美國加州大學設(shè)計學碩士背景,紐約著名設(shè)計公司的三劍客之一,請他回來做客座教授還是給學院院長的面子。
周余冬課講的好,但是退學生的作業(yè)夠狠。
周一留的作業(yè),周四就要交,不合格的就要退回重作。開始時大多都被打回,漸漸的通過的人多了,當整間教室人都走的差不多時,陶琪隱隱有些著急。
當她抱著作業(yè)再次去他的辦公室,整個辦公區(qū)域的走廊只有他的辦公室還透出燈光。
陶琪敲門進到他的辦公室,與班里的一名男生擦肩而過。
學校對周余冬的待遇非常好,這樣一間寬大的辦公室,足有四十多平,對面墻是一排柜子,上面擺滿學生的作品,辦公室中間的工作臺有一個巨大模型。這是設(shè)計學院新落成的教授學樓展示中心,據(jù)說整個內(nèi)部設(shè)計周余冬是首席。
陶琪把圖紙和模型放到了他的辦公桌上,掃到他的眼神就不是很滿意,但是陶琪實在是太困。
“再把這里改一下。”他用鉛筆在圖上點著,“畫蛇添足,你不覺得這個地方太復(fù)雜了嗎?”
她抱著東西要離開,他卻指著寬大的工作臺一角說:“就在這里改!
陶琪只得在工作臺前坐下。
等周余冬聽不到對面發(fā)出的一點聲音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小女生已經(jīng)趴在工作臺上睡著了。
他抬腕看了下表,這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過了十一點。
起身走到渾然不覺的女孩子面前,看著那張熟睡的臉上,長長的睫毛又密又翹,隨著綿長的呼吸起伏,紅艷艷的嘴唇嘟著,有一道清冽的口水流到臺子上,看著極可愛。
總覺得她特別小,每次來交作業(yè)都是低著頭垂著眼睛不多說一句話,不像別的女生爭先擠到他面前,恨不能問他十萬個為什么。
再看看她的圖紙,作業(yè)基本沒改,只是抹掉了他指出的一角。
他又氣又笑,扯過圖紙,只幾筆便改好,然后對著模型看了看,便動起手。
變換了個角度,去掉了些沒必要的裝飾,只用了十幾分鐘整個設(shè)計便變得獨特流暢。
他拿起衣柜里的一件外套,輕輕披到她的身上,小女生翻了下腦袋,猛然間坐起身來。
“老師!”
慌忙站起身,垂頭喪氣地抹去流到嘴角的口水。
“走吧!敝苡喽P(guān)掉電腦,穿好外套,領(lǐng)頭往辦公室外面走去。
整個走廊已經(jīng)沒有人影了,燈光也顯得昏暗,她裹緊外套跟在他后面。
下了樓,他忽然回頭看她一眼:“還回得去宿舍嗎?”
學校規(guī)定宿舍十點鎖門,大四之后大部分同學都在外面租房子住,但他知道她一直住宿舍。
“我,回家!
“我送你!彼D(zhuǎn)身往停車的地方走。
跟著他來到了車子跟前,才發(fā)現(xiàn)他的車子是輛新款寶馬。
虧得大伯母沒看到這車子,否則不知道得多后悔她說的那句話。
車子很快便停到了她家的小區(qū),這時她才想起母親又出差了,自己這樣從學校出來,沒有帶鑰匙,身上亦沒有一分錢。
“老師,您能借我二百塊錢嗎?”她要去住旅店,也非常的餓。
“沒帶鑰匙?”他亦猜到了,把車子退回來,打著轉(zhuǎn)向駛到馬路上,開出不遠,拐進了另一個小區(qū)。
“先到我家湊合一晚上吧!
她沒有身份證,有錢也住不了店,再說,二十歲的女孩子單獨一個人在外面住,出了問題也是他為師的責任。
周余冬住的是酒店式公寓,兩房兩廳的格局,面積非常大。
“臥室在這里,你先洗洗去睡!
“你呢?”女生的一雙大眼睛很無辜。
周余冬眼里浮出笑意:“書房里有一張床。”他說罷,帶她進書房打開門另一側(cè)讓她看。
確實是一張床,單人的,她不知道他那大個子躺在那兒會不會夠長。
“老師,我睡這里就好!彼髋P那叫雀占鳩巢。
他揉揉她的頭發(fā)笑:“我還有工作要做。是老師不好,留你這么晚,不放心你去外面住!闭f罷,帶她去臥室,打開衣帽間找出一件大圓領(lǐng)T恤遞給她。
03
陶琪不知道他是幾點睡的,反正第二天早上她是被一陣煎蛋的味道吵醒的。
拿起自己的衣服去浴室洗漱,穿戴整齊出來,周余冬正把粥擺到桌子上。
“快來吃飯!
大四的學生課少,有很多同學都已經(jīng)在外面兼職,平常的時候,陶琪會睡到十點,然后去圖書館看看書,下午回家睡一會兒,順便過周末。
“今天沒課?”
“嗯!
粥很糯很香,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也給別的女生這樣煎蛋熬粥。
“有實習的單位了嗎?”
“還沒有!
她現(xiàn)在只想把書讀好,然后把畢業(yè)設(shè)計的準備工作做完。她做事略有點慢,但是她明白笨鳥先飛的道理。
“要是沒事的話,跟我去公司吧!
陶琪睜大眼睛看著他。
周余冬卻并不看她,修長的指甲剪的禿禿的,干凈漂亮,正動作優(yōu)雅地把切成小塊的煎培根送到口中。
陶琪“嗯”了一聲,手上不覺加快了動作。
看到她塞得鼓鼓的腮幫子,周余冬忍不住勾起嘴角,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車子最終停在科貿(mào)大廈門前的停車場,陶琪跟著他進大樓上電樓,一直進到他的辦公室。
一路上有同事和他打招呼叫周總,門楣上的牌子是設(shè)計總監(jiān)。
周余冬的辦公室出奇的大,是個套間,外屋是秘書,另有助理在隔壁。
他吩咐秘書:“和人事部打個招呼,在李助理的辦公室給她安個位置。”
秘書答應(yīng)著出去了。
“沒事先看看這些資料,熟悉一下公司的情況!彼愿劳炅吮闳ラ_會。
天極公司已是本市行內(nèi)頂端,現(xiàn)有設(shè)計師幾百名,陶琪的師兄師姐畢業(yè)時以能簽到天極而驕傲。
陶琪一下子不能適應(yīng)她進到這頂尖兒設(shè)計公司實習的事實。
周余冬接手的都是大案子,手下有一個團隊跟進,她大多留在他的辦公室?guī)退麥蕚滟Y料,幫他和其他設(shè)計師溝通,有時候他也教她畫圖。這樣跟著他,竟比課堂上學到的要豐富的多。
除了一周兩次課,剩下的時間陶琪都在天極上班,月底拿到了二千塊錢的薪水,欣喜地交給母親。
臨近寒假的時候,周余冬學校公司兩頭忙,連帶著陶琪也忙碌起來,有時候晚上在公司處理事情會很晚,他會帶她去吃飯,然后開車送她回家。
結(jié)束了兩門課的考試,學校分配周余冬做她畢業(yè)論文指導教授,交了開題報告就迎來寒假。
再一個周末和母親一起去爺爺家,表姐在和大伯母吵架。
“都是你!看人看不準,我現(xiàn)在都約不到他!”
“他開那樣一輛破車,又說在大學任教,那樣年紀最多做輔導員,怎么能配上你!痹诖蟛秆劾,奧迪都算普通車子。
“人家當老師是兼職的好不好!天極的設(shè)計總監(jiān),年薪最少七位數(shù)!那輛車是他暫借朋友的,人家開二百多萬的寶馬!”堂姐一張美極了的臉漲得通紅。
忽然見進到門口換鞋子的陶琪,一雙美目立刻豎起:“陶琪!”
只覺得后背一把力量揪住她,身子一下子騰空,隨著又是一個用力,她被摔到沙發(fā)上。
“周余冬是我的,把他還給我!”
陶琪被她甩的發(fā)暈,母親已經(jīng)撲過來查看她是否受傷。
“陶未!”大伯父喝斥著女兒,過來哄陶琪!澳憬憬惆l(fā)瘋了,琪琪別理她!
“她才不是我妹妹!我妹妹怎么會跟我搶男人!上梁不正下梁歪。”
這是連母親也捎帶上了。
“陶琪,你說清楚,倒底是怎么回事?你跟姐姐搶誰了?”母親看也不看陶未,只是拉起了陶琪嚴厲地問她。
“老師介紹我到公司實習,其他的我不知道!碧甄靼氪怪^不看其他的人。
“你會不知道?!你每天和周余冬頂著師生的名義出雙入對,以為別人眼瞎嘛!”
“陶琪在天極公司實習我知道,也告訴過我是老師介紹的!蹦赣H聲音不大,卻是句句字字說的清楚,“陶琪是去工作,她還沒學會勾搭男人。陶未你最好問清楚那個男人是不是你男朋友再來找陶琪的麻煩!蹦赣H的臉色從未有過的嚴厲,似有一種破釜沉舟的絕決。
“哎喲她二嬸,話不是這么說的,周老師是陶然的朋友,陶然本來就是介紹給陶未做男朋友的,那天來家里吃飯?zhí)甄髅髅饕苍。我們家對周老師很滿意,只差雙方家長見面了,現(xiàn)在你家陶琪這么插了一杠子算怎么回事?”
“那你們就去找那個姓周的老師問個明白,憑什么罵陶琪。”母親心里早就清楚是怎么回事,大伯母幾句話怎能糊弄住她。
母親這樣大大義凜然地維護著自己還是第一次,從來她們母女在陶家都只有忍的份兒。
陶琪冷漠地扭頭看著門口處。
那天她明明聽到大伯母斥責堂姐嫌棄人家是窮教書的,現(xiàn)在知道人家底細了才反過來說。
她猜是陶未在周余冬面前碰了一鼻子灰,自己和母親今天正好撞到槍口上才被找麻煩。
正僵持著,爺爺咳嗽了一聲走了過來。
“一家人吵什么吵,快去準備做午飯了!睜敔斣谔占矣薪^對的權(quán)威。
這一餐飯吃的全家人都心里不舒服,陶未沒等吃午飯便甩門走掉,大伯父沉著臉不說話,大伯母倒是笑容滿面,陶琪卻覺得那笑容實在是假。
母親在吃過飯后便帶著陶琪離開。陶琪知道堂姐的話讓母親存了心。
大伯母一直嫉恨爸爸當年甩了她娘家的一個親戚而和母親結(jié)了婚,為此大伯母沒少說閑話。十年前陶琪父親遭遇車禍,在醫(yī)院躺了大半年終于去世后,大伯母更是明諷暗喻是母親當年勾引了父親甩了那個女朋友,又命里克夫克死了父親。
爺爺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自然傷感,因而對兒媳婦和小孫女一直疏離淡漠,直到陶氣十七歲時考上著名學府,也越來越乖巧懂事,老人才對母女倆和顏悅色起來。
04
快到年底的時候,天極公司有新產(chǎn)品發(fā)布會要開,陶琪協(xié)助李助理準備資料。
上午同事都去布置會場,陶琪被命在辦公室守電話。下午三點多時,吳秘書抱著一個大盒子進來。
“小陶琪,快點換衣服!
陶琪接過盒子有些呆怔。
“你周老師獎勵你的!眳敲貢Σ[瞇地幫她打開盒子。
是一套米白色薄尼套裝,頂尖的品牌,正是她的碼。
簡潔的線條,可愛的小方領(lǐng),并配有一條粉色的絲巾,還有一款同色系的小羊皮半跟鞋。
“快點換好衣服,四點嘉賓就來了呢。你要陪著總監(jiān)在門口迎接客人,一會兒他上臺演示你還要幫他忙。”吳秘書催促。
陶琪急忙捧著衣服到衛(wèi)生間去換好。
“周總的眼光真好!眳敲貢澋。
套裝很可體,穿在小女生身上頗顯淑女風范。
公司很多女性都準備了禮服,因為酒會將有很多商界精英到場,是釣金龜?shù)暮眉竟?jié),已婚婦女也增加了艷遇機率。
發(fā)布會程序并不復(fù)雜,先是由產(chǎn)品公司的董事長宣布新產(chǎn)品馬上就要上市,然后由設(shè)計方總監(jiān)演示產(chǎn)品特性,最后是酒會。
陶琪一直跟在周余冬身后,他在演示時由她操作電腦。
發(fā)布會結(jié)束后,周余冬端著酒杯應(yīng)酬,陶琪和李助理緊隨其后。來和他搭話的人叫他周總,也有來之M大的畢業(yè)生稱教授。
酒會開始不久,陶琪看到堂姐陶未。
一身火紅的晚禮服搖曳生輝,雪白的手臂掛在一位四十多歲的男人身上,遠遠地看到周余冬,臉色一變,松開身邊的男人,一路生風撲了過來:“余冬哥!
“陶未!
周余冬只淡淡地看了她了眼,轉(zhuǎn)身和身邊一位女士舉杯。
陶未受到冷落,火氣自然旺盛,回身搭上陶琪的手腕拉她到大廳一角。
“小賤人!還敢說你沒有勾引周余冬!”陶未臉上的化妝精致,這一刻看著竟像是變了型的人偶。
“我是他的助理,當然要跟在老師的身邊。”陶琪淡淡地答。
“真是和你媽一個德性,就會勾搭男人,不然二叔哪里會看得上她!又怎么會年紀輕輕地送了命!”
這種調(diào)調(diào)早聽大伯母念過多次。陶琪想到媽媽那張永遠淡漠的臉,咬牙忍了再忍。
“你最好辭職離他遠一點,否則我不會饒過你!”
“即便我離開,他也不會選你!
周余冬是什么樣的人,跟在他身邊才會越來越清楚,除了這個設(shè)計總監(jiān),他其實還另有背景。她只不過是沾了是他學生的光,否則哪里會進到這樣的公司又跟在他身邊學習。那么驕傲的一個男人,聽到那種話之后,就是對陶未曾有過那么一點點意思,怕也都跑的凈光。
“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陶未長的漂亮,家里又有錢供她打扮,自小養(yǎng)成了跋扈的性格,加上受母親的影響,從來不肯讓著這個小堂妹。
陶琪漲紅了臉,卻仍是堅定地瞪著堂姐,毫不退讓,陶未更加憤怒。
女孩子那青春的臉寵,光潔的額頭,都映襯出她的年華不再,一下子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忽地冷笑:“這衣服也是他給你買的吧?”伸手一扯陶琪的衣領(lǐng),將她拉近一步:“上過他的床了?難怪。不出三個月,他一定會甩了你!”
“你自己是這種人,就想著別人也和你一樣不要臉!”堂姐的話太難聽,陶琪忍無可忍地反唇相譏。
表姐談過幾個朋友,每次不是她甩人家,就是人家不要她。關(guān)系親密程度,就是陶琪再不懂事,也明白個七七八八。
“啪!”
清脆的一掌,陶未用盡全力。
陶琪手中的資料袋都被甩到地上,里面的東西撒落開來,引起四周人的注目。
陶琪咬住下唇,握了下拳頭,蹲下身去揀資料。只覺得鼻孔一熱,血滴到白色紙張上。
沒等站起身來,一雙黑亮的皮鞋走入她的視線,然后只覺身子一輕,被人抓住胳膊拎了起來。
一只大大的絲綢手帕捂上了她的鼻子,周冬余疼惜的目光里有著毫不掩飾的惱怒。
“因為你是陶琪的姐姐,我才原諒你這一次,如若再犯,我不會客氣!闭f罷,他彎腰抱起陶琪走出大廳。
抱著她走出酒店大堂,找到車子,直接把她塞到了副駕駛,轉(zhuǎn)身上車便發(fā)動了車子直駛他的家中。
進到家門,帶她到衛(wèi)生間洗了臉上的血,又去冰箱找到冰塊用毛巾包好,讓她躺在沙發(fā)上冷敷。
周余冬溫熱的大手撫上她被掌摑紅腫的臉,似電流掠過心尖般引起一陣酥麻,陶琪忽然流淚。
“我沒有和陶未談過戀愛,從來都沒有。”他替她抹去眼淚,很認真地解釋。
“我知道。”
慌亂中,看到他眼神閃過一抹陰鷙。
“但你是因為我受的委屈,所以,我還是要說對不起!
“不用的老師!睘榱怂凵窭锏哪悄厝,再大的委屈她都愿意忍受。
況且,實在是用不著說對不起,他只是老師,而那個女人是她堂姐。
周余冬拿開冷敷的毛巾,大手輕輕托起她,將她抱在了懷里。
他把她的臉貼到胸堂,用滾熱的氣息來溫暖著她冰涼的臉頰。
慢慢地,他俯下頭,溫柔地吻住了她。
她呆呆地被他捧著臉吻,瞪著大眼睛,原本冰涼的臉一下子燒的通紅。
他笑她:“你接吻都不知道要閉上眼睛嗎?”
陶琪聽話的閉上了眼,可是這個吻并沒有深入,在她的口腔里探尋了一圈,雖然意猶未盡,但仍是放下了她。
“小陶琪,我不會再讓你受傷害了!彼Z般地發(fā)誓道。
倆個人在酒會上都沒吃東西,他甩下外套去廚房,一會兒便端著兩碗煮好的面擺到餐廳。
“去把面吃了,不然胃會不舒服!彼讲妥狼白,遞給她筷子。
陶琪是真的餓,滿滿一大碗面吃的點滴不剩,鼻子尖兒冒出了細細的汗珠。
母親去外地三天,來電話說明天才能回來,周余冬仍讓她睡在臥室。
半夜驚醒,有人摟住她輕拍她的后背,在她耳邊呢喃:“小陶琪不怕,老師陪你!
陶琪又往那溫暖的懷里靠了靠,漸漸睡的踏實。
夢中似看到面容模糊的爸爸抱著她說:小陶琪一定要幸福啊。
05
再回到公司的時候,她的工作仍是他的助理的助理,只是周余冬外出應(yīng)酬時都會帶著她同去,設(shè)計部門開會也要她帶資料參加,坐在他身后。
此后陶未多次打電話找陶琪,陶琪不接就一直打,接了就開口罵人,有次當著周余冬的面打過來,陶琪被斥罵的臉色慘白,周余冬拿過電話聽了一下,順手掐斷,把陶未拉入黑名單。
快春節(jié)的時候聽到吳秘書給周余冬訂機票,陶琪忙著和母親買年貨。
記憶中母親好多年沒有在家過年了,她經(jīng)常有采訪任務(wù)要出差,把她一個人扔到了爺爺家看大伯母和堂姐的臉色。母親說出差補助高,可以早點把欠債還上。今年母樣說在家過年,她拿著公司發(fā)的獎金一口氣買了好多菜,又買了窗花和瓜子零食。
周余冬在臘月二十七飛去長島。
除夕夜,陶琪和母親去大伯母家和爺爺一吃餃子。表姐裝著不小心,把一碗熱湯潑到陶琪腿上。
母親紅著眼眶帶她去醫(yī)院,開了燙傷藥膏回家給她抹到紅腫的地方。
“媽媽,以后我們可不可以不去大伯母家?”她和母親商量。
“我們是去看爺爺,那是你爸爸的父親!蹦赣H淡淡地說。
初三的時候母親又走了。陶琪正抱著有母親味道的枕頭,趴在大床上睡覺,接到了周余冬的電話。
“怎么沒出去玩?和媽媽看電影也好。”他溫和地說。
“媽媽出差了。”
周余冬那邊有半刻的寂靜,然后是一聲輕嘆:“小陶琪,出來吧,我在樓下等你。”
陶琪一下子沒有忍住,舉著電話跑到窗邊。
果然,那輛寶馬正停在樓下不遠的地方。
飛快拾掇好自己奔下樓,那個人向她張開手臂。
周余冬把她抱在懷里,眼里全是笑意。
吻著她跑的有點緋紅的臉頰,周余冬心尖微疼。
他帶她熱鬧的市中心吃飯。
還在春節(jié)中,小飯店都還歇業(yè),他們?nèi)ヒ患倚羌壘频甑牟蛷d。
天冷,他點了濃濃的湯,還有幾款精致的菜式,眼神像是父親對著寵溺的女兒。
捧起碗,一口氣喝完湯,眼淚落到了碗里。
“想媽媽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露出憨態(tài)。
吃過了飯,他帶她回家,讓她在客廳吃零食看電視,他去書房工作。
她在客廳等的不耐煩,便跑去書房找他,看到他在電腦前忙碌,成心想讓他休息一會兒,便爬上他的后背捂住他的眼睛,他拉她到腿上坐上,吻到她快要窒息。
那個晚上她仍是睡那張大的離譜的床,他住書房。
半夜里她又做噩夢驚醒,睜開眼便看到他靠在床邊替她擦去額上的汗。
他身上有淋浴液的香味兒,干凈清爽,眸如墨玉。
她扯住他的衣襟,仰視著他英俊的面孔,眸如秋水。
“小陶琪!彼曇舻蛦〉貑舅。
鋪天蓋地的吻淹沒她的理智,也打開她身體的防線,徹底把自己交給了這個讓她仰望的男人。
此后的幾天,她都在他那間房子里渡過,夜里他把她摟在懷里,吻著她的眼角告訴她不要害怕,白天他親自下廚燒她最愛吃的菜喂飽她。
春節(jié)過后好多同學簽了公司,出國的都在準備考語言,考研的同學在等消息。
吳秘書說,公司會正式和她簽約。
同學們對陶琪投來羨慕的目光,陶琪手腳勤快,工作的更加努力。
有周教授的指導,陶琪的畢業(yè)設(shè)計做的順利,論文也改的差不多,周余冬拍拍她的腦袋像贊小狗:“再完美些就可以拿優(yōu)秀獎。”
陶琪從來沒拿過獎,不是做的不好,是從來不爭。
畢業(yè)典禮后,周余冬像是突然忙碌起來,公司經(jīng)常見不到身影。有時候陶琪因公事找他都打不通電話,有設(shè)計師私下議論,總監(jiān)近來脾氣古怪。
母親和她商談:“去國外讀兩年書吧,你還小,可以在學校再磨兩年時光!
陶琪雖憨厚,卻不少女孩子的纖細敏感。知道母親這一決定是想分開她周余冬,可是家里哪來給她留學的錢?
直到轉(zhuǎn)天在公司,陶琪看到陶未從周余冬辦公室出來。
明明可以直接走掉,卻偏要到助里室走一遭:“婊子生的女兒果然是小賤人!”
“人家不要你非要硬往上貼豈不是更賤?”罵她可以忍,罵她的母親她就要罵回來。
陶未將桌子上的東西掃落滿地:“我會讓你哭著求我!”狠聲說罷,甩著波浪卷長發(fā)離開。
陶琪借送文件去周余冬的辦公室,發(fā)現(xiàn)他白襯衫的肩頭有一抹鮮艷的紅色,很刺目。
她站到他的面前,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周余冬。
“陶琪,再相信老師一次好不好?”周余冬的神情疲憊,眸中似有隱隱的痛楚。
“好。”
除了爸爸媽媽,這個世上只有他對自己最好,早已當他是自己最親的人了。
“出去留學吧,再讀兩年書,一切手續(xù)我來辦。”
和母親一樣的口吻,但對陶琪如晴天霹靂。
“好!碧甄骱啙嵉鼗卮鹚,心裂成碎片。
06
七月的時候,陶琪離開生長的城市去了上海,找到一間公司,從助理設(shè)計師開始做起。每天被呼來喝去拿著圖紙跑工地現(xiàn)場,把自己累得像條狗。
她留下信告訴媽媽自己去外地工作了,卻沒留下任何聯(lián)絡(luò)方式。
他想讓自己離開他,那就徹底地離開吧,不要給自己留下一點念想。
三個女孩子租一間房,每個月房租水電攤下來要一千多,公司欺負新人,工資只有二千多塊,但陶琪不是吃不得苦的女孩子,她節(jié)省下每一分錢,過年的時候給媽媽買禮物寄回家,告訴她自己一切都安好,夜晚卻趴在被窩里哭的雙目紅腫。
進入四月份的時候,老板突然宣布公司被某大集團收購做為一個獨立部門運行,公司現(xiàn)有人員不動,老板做了部門主管,陶琪正式升職為設(shè)計師,薪水翻了兩倍。
又過了兩周,主管宣布陶琪調(diào)入集團總部,做總裁助理之一。
陶琪帶著詫異的心情去報到,進門卻看到了吳秘書。
“小陶琪!”吳秘書拉起她的手親熱地叫。
“您怎么在這里?”在這里遇見四十余歲的吳秘書,只覺得相當詭異。
“我兒子來這里念大學,你周老師正好接手這邊的公司,和我商量了一下,便跟過來了。”
“周余冬?”
不等吳秘書回答,總裁的辦公室大門打開,出來的人不是周余冬又是誰!
“進來!蹦侨说哪樕掀降瓱o波,像是他們從沒有分離過。
陶琪剛一進門,身后的門便被他用腳踢上,人已跌入他懷里。
“小陶琪!弊茻岬臍庀⒑窃谒念i間,聲音中有著一抹啞然。
陶琪木然地被他抱在懷里,全身僵硬。
這近一年的苦苦掙扎幾近絕望,為什么在她慢慢變得麻木的時候他突然出現(xiàn)?為什么在她努力忘記的時候又來招惹她?
可是那人不給她反抗的機會,捧起她的臉舌頭就探進了她的口中,霸道而熱烈。
陶琪扎掙反抗,咬住他的肩直到口中腥咸。
熟悉的感覺讓她傷心欲絕,直到哭暈在他的懷里。
“小陶琪,對不起。”
心疼她孤單的離家出走,心疼她這一年來的掙扎,更心疼她瘦只余一把骨頭風一吹就能倒。
可是當時那種情況,他真的怕傷害到她,只想盡快把她送走,卻沒想到她頭也不回地走的那么絕決。待他處理好一切事情,才發(fā)現(xiàn)女孩已經(jīng)逃離了他的視線。
直到春節(jié)時,她的母親才給了他消息:陶琪在上海。
他查了這間公司的底細,然后從辭職開始,回到上海接管家族生意,再慢慢部署下來,終于又把她納入羽翼之下。
陶琪母親這些年來經(jīng)常的出差,實際上是到另外一個城市去見一個男人,用她的身體來償還她為治療丈夫欠下的債務(wù)。
陶琪爸爸從車禍到去世,在醫(yī)院躺了大半年,欠下了巨額醫(yī)藥費。母親只是個普通的記者,她即使賣房子也還不上那些錢,況且她不能讓陶琪沒有家。
債主是母親多年前的追求者,已有妻室。母親為了救治爸爸不顧一切借貸,可爸爸去世后,那人卻來和她談判,她還不出錢,就要求她跟他十年。
陶家并不知道真相,兒子死了,便任由他們母女自生之滅。只因陶琪和周余冬在一起,才引起了他們關(guān)注。
之后陶未發(fā)現(xiàn)真相,便以通知報社或把照片發(fā)到網(wǎng)上要挾陶琪母親;之后又找上周余冬,把調(diào)查的材料給他看。周余冬惱怒打擊陶家生意,陶琪母親的事情被傳至周家長輩。
母親和周余冬都怕傷到陶琪,不約而同都想送她離開。
“放心,你母親已經(jīng)和那人注冊了。”如若不處理好這件事,他怎會拖這么久才來找她。
陶琪驚異,母親再婚她竟然不知道。
“那個人和妻子沒有孩子,兩年前他們已經(jīng)協(xié)議離婚,只是因為你母親惱恨他,一直不肯答應(yīng)他的求婚,他只好用債務(wù)來困住你母親。”
任憑周余冬威逼加利誘,那個男人都不肯放手,反求他成全這個委屈地跟了他十年的女人,權(quán)衡利弊,終是答應(yīng)了他。
母親總算是有了歸宿,陶琪緩緩地舒了口氣。
“陶未還好?”
她從出來就沒有回過家,因為她存不夠回家的機票錢,當然也沒有陶家半點消息。
“陶未因為和一名有婦之夫約會,被男人的正妻捉到,劃傷了臉,飛到韓國整容去了!敝苡喽阉г趹牙,吻她微蹙的眉心,似要拂去凝結(jié)在那里的千愁百緒。
碰有婦之夫,這觸及到做人底線。從此她只是陶未,一個不再和他們有關(guān)系的陌生人。
07
九月的時候陶琪跟周余冬飛去長島見長輩,周家長輩早已聽周余冬講述了一個刻骨銘心的愛情故事。他們認為,如果陶琪像她母親,一定也是一個長情的女人。
十月,陶琪終于在上海嫁給她的老師周余冬。
爺爺讓媽媽捎來一個錦袋給陶琪,里面裝著一枚黃金戒指。
戒指系陶家祖?zhèn),上面刻著龍型花紋,中間有一顆祖母綠。
這顆祖母綠金戒指是大伯母心心念念的,倒不是值很多錢,以大伯父家現(xiàn)在的經(jīng)濟狀況應(yīng)是不放在眼里,但是陶家老輩兒傳下來的東西也只這么一兩件,在陶家是地位象征,想不到爺爺給了陶琪。
別墅的小花園芳草茵茵,穿過用鮮花做成的拱型花門便是婚禮現(xiàn)場。
觀禮的只有至親好友,卻是有現(xiàn)場樂隊伴奏浪漫舞曲,長臺上擺滿了香檳酒,巨型結(jié)婚蛋糕有三層。
周余冬身穿白色禮服,英俊如王子;陶琪穿短款白色婚紗,頭戴鉆石皇冠。
來賓贊嘆這是本季最美麗的新娘。
周余冬吻住陶琪,主婚人大聲喊:“禮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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