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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吳哲感到很累。
今天的系統(tǒng)升級沒有想象中的順利,技術(shù)部不得不加班維護。
作為領(lǐng)導(dǎo)的他必須以身作則,和同事們一起加班加點。
22點26分,排除了各種故障,系統(tǒng)慢慢穩(wěn)定下來。
推算了下時間,已經(jīng)趕不上回家的末班地鐵,索性等到23點坐公司班車回家吧。
利用公司郵箱發(fā)了個郵件給在4樓機票預(yù)訂部的以前的戰(zhàn)友,問他能不能幫忙弄張班車票。
7分鐘后得到回復(fù),要他上樓去取。
站起身活動了下因為久坐而又變的有些麻木的右腿,第n+1次的感慨,如果不是因為腿傷,自己應(yīng)該還留在云南邊陲,和那幫戰(zhàn)友一起趁著潛伏的間隙,沒心沒肺地調(diào)侃著“小生尚未婚娶,倒找到了一個可以終老之地。”
和自己所在的3樓技術(shù)部不同,4樓機票預(yù)訂部永遠是一派熱鬧的景象。
因為先前的升級故障,似乎積壓了不少電話。能聽到不少同事語調(diào)輕柔甚至略帶討好的向電話線那頭的客人陪著不是,看到的卻是他們想要殺人鞭尸的猙獰表情。
沒辦法的,客服就是這么一個平時讓人極不重視,但又不可或缺的三孫子行業(yè)。
自己所在的這個全國知名的旅游公司更是如此。來這里三年,自己聽到的因為某某部門某某員工忍受不了客人的胡攪蠻纏和客人理論,結(jié)果以不尊重客人為由被勸退的,可不是一次兩次了。
拿到了班車票,和老戰(zhàn)友胡扯了幾句,吳哲便準備撤回自己的3樓了。
雖說是老戰(zhàn)友,可也只不過是同為上海人,在一個地方當過兵;人家是時不常能在領(lǐng)導(dǎo)面前露一小臉的文職人員,自己只是一個整日混在中緬邊境的特種偵察兵。
耳邊還回響著老戰(zhàn)友鼓動自己買車的聲音,“怎么說你也是少校轉(zhuǎn)業(yè),還有技術(shù),混在這里也是個不大不小的官兒了,就不夠錢買車?”
不自覺地就扯出了一抹痞痞的笑。
小生我從前每次出任務(wù)的補貼,再加上各種特訓(xùn)的補貼,具體的數(shù)目還是不要讓你知道的好,不然還不嫉妒死你。不買車只是因為沒必要,就上海的交通擁堵情況來看,上下班坐地鐵是最明智的選擇,還低碳環(huán)保。
正想著,被一聲不大不小的聲音打斷了思路。
“回不去就不回去了!姐在公司上班還熱鬧呢!”
循聲望去,就見一個與周圍的女孩相比要圓潤許多的身影,在那里毫無形象地高舉雙手,伸著懶腰;還戴著耳麥的腦袋在那里左右擺動,做著舒展動作。
“你要是績效到了,就給我滾回家去上班,這里沒你的位子坐!边@應(yīng)該是她的領(lǐng)班,在和她這樣說著。
“唉,用腳指頭計算也算出來了,我績效到不了啊……”于是她又開始無比糾結(jié)地接電話。
記憶是種神奇的存在,很多時候你并不在意自己記下了什么人或事,卻在不經(jīng)意間,如同開了閘的水一樣,傾瀉而出。
公司從一年前開始小規(guī)模地試行在家辦公,人員不多,機票部門3個,酒店部門5個。因為還只是試行階段,還有很多東西沒有設(shè)置好,很多地方還存在問題;于是吳哲經(jīng)常能看到那個圓滾滾的身影抱著路由器或者是IP話機到他們部門找他的下屬詢問是什么原因,自己應(yīng)該做些什么,是不是自己家里的網(wǎng)線有問題從而影響了設(shè)備的使用。順帶著再說說自家電腦出現(xiàn)了什么問題,應(yīng)該怎樣處理。
她有一把好嗓子,再加上態(tài)度謙和,技術(shù)部的同事都挺樂意幫她。這讓吳哲不得不感嘆,不愧是當客服代表的。
當時幫她設(shè)置路由器和話機的員工還說,那妞長得挺秀氣的,看上去也文靜,要是能減點兒肥,一定追她。結(jié)果還招來了不少同事的鄙視,說這么個小胖妞,你怎么就看出她的美好來了?
就吳哲而言,自己對小胖妞的印象還是很好的,因為還不清楚人家叫什么,姑且就先這么稱呼著吧。
鑒于曾經(jīng)失敗的戀愛經(jīng)驗,吳哲對瘦弱型的漂亮女孩沒什么好感。那時自己還是解放軍少校,有一個到了談婚論嫁的女朋友。當時的他沉浸在年少輕狂的幸福時光里,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失去自己心愛的姑娘,離開自己熱愛的軍營。
那次的任務(wù)因為情報有誤,他們損失慘重,吳哲也受了重傷。躺在軍區(qū)醫(yī)院的病房里,等來了心心念念的愛人,卻聽到了她提出分手的要求,分手的原因無非是工作性質(zhì)太危險,又整年聚少離多,得不到應(yīng)有的關(guān)愛。
于是他強裝淡定的同意了女友的要求,那份因為受傷而無法繼續(xù)留在特種部隊的轉(zhuǎn)業(yè)資料也壓在了床頭,沒有讓她知道。他自認是個要強的人,既然無法當最好的兵,那還不如回地方當老百姓。
回到了地方,拒絕了部隊安排的工作,自己沒花多少精力就找到了現(xiàn)在這份工作,雖然專業(yè)不很對口,好在公司看重他曾經(jīng)的偵察兵經(jīng)歷,知道這樣的人在哪里都不會輕言放棄。自己也經(jīng)過一番努力,當上了部門高管,自覺越來越向精英靠攏了。
吳哲也曾重拾被愛傷透了的心,準備以結(jié)婚為目的好好談個對象。
可是當那些女孩向吳哲要求這要求那,稍有不滿就開始撒嬌或幾天找不到人的冷戰(zhàn),任他耐性再好也會感到疲憊。
要房要車,要求月薪7000以上,這些要求小生自然全部達標。之前的那套準備結(jié)婚用的房子還靜靜地呆在市區(qū)等待著女主人的光臨,如果確實必要小生也會購置小車當做彩禮,現(xiàn)在的月薪就1萬以上,雖然不敢自詡鉆石王老五,但怎么說也能混個黃金級別了。
做人不能太貪心,八字還沒一撇呢就要這要那的,你還真以為你車見車載、花見花開啊!
不得不說,在愛情方面,吳哲是絕對的遇人不淑。這也讓他更加堅定了一個想法:找老婆不用太漂亮,看得過去就行。珠圓玉潤也無妨,看上去還健康。
出了公司大樓,吳哲就感到了刺骨的寒冷。上海的冬天就是這樣,雖然不會像北方城市那樣出現(xiàn)零下幾十度的天氣,但因為濕度大,很潮濕,寒冷就順著毛細血管一路扎到了你的骨子里。
右腿又傳來了陣陣疼痛,吳哲慢慢走向?吭诖箝T口的班車,問清了班車的去向,再小心翼翼地踩上班車踏板。
整個車廂燈火通明,吳哲一上車就看到了坐在左側(cè)第三排靠窗的小胖妞。此時的小胖妞耳朵里塞著耳機,腦袋正和著音樂有意無意地晃動著,微抿著的嘴角兩邊各露出一個淺淺的小梨渦,似乎很陶醉于正在聽的音樂。
吳哲從羽絨服口袋里摸出班車票交給司機,一瘸一拐地走到右邊第三排座位,能看到小胖妞外面空出來的座位上放著一個裝飯盒的小布包。米色打底綠色點綴的小布包正面還有一朵小花,米色的花瓣,綠色的花心,給這個裝飯盒的小布包增色了不少;ㄐ牟糠致冻龅拇执蟮尼樐_,不但不會失去美感,反而讓吳哲感覺到了制作者對生活的熱愛。
這個小布包是她自己做的吧?吳哲這樣想著,嘴角也不自覺地有所上揚。
吳哲對小胖妞的好感可不僅僅停留在她柔美的嗓音和秀氣的外表上,這個小胖妞啊,還很仗義呢。
很早以前吳哲就知道,小胖妞和自己住在一個小區(qū),他住四村,小胖妞住三村。朝九晚六的他每個禮拜能有兩天在地鐵站里看到小胖妞圓潤的身影,大家同一個歷城路坐8號線,然后人民廣場換乘2號線到公司。當天晚上他們總是一前一后的出站。如果哪天下班沒有找到小胖妞的身影,那很有可能是機票部又悲劇的加班了。(這是一次在公司樓下便利店買東西時看到她脖子上掛著的工號牌上寫著“機票預(yù)訂部”。)
那個時候因為公司要上新項目,需要技術(shù)支持,于是技術(shù)部的員工們也很悲催的加班了。早上7點就得到公司,然后弄得很晚才能下班。
早上7點的班,吳哲得5點20分就起床,坐歷城路5點55分的第一班8號線。
那段時間正好趕上世博會,頭班車上總能看到起碼一個排的武警戰(zhàn)士,因為頭班車人不多,于是戰(zhàn)士們也都松松散散地坐著。部隊里沒有那個條令規(guī)定軍人乘坐公交工具不能坐位子的,而且吳哲覺得站會兒也沒什么,畢竟自己沒有殘廢到那個地步,而且到了公司還得坐上一天。
大多數(shù)乘客都很友善,都知道當兵的不容易,不會計較那些年輕的士兵占的幾個座位,畢竟武警們坐到陸家浜路基本就都下車了,最遠也就坐到人民廣場。
那天吳哲靠著一側(cè)不常開的車門站著,腦子里想著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以至于折騰了一星期都沒有搞定那個數(shù)據(jù)。耳邊傳來了一陣嘈雜,詢問望去,是幾個中年叔叔阿姨在那里不輕不重地指著幾個坐著打盹兒的小戰(zhàn)士,說著什么“這個樣子要是人家拍照拍下來登報紙哦,他們還能這么輕松的坐到睡著啊。不應(yīng)該這樣子的哦,他們有什么權(quán)利坐著啊”接下來有說了堆有的沒的。
聰明如吳哲,一下就猜到了他們的意思,大致就是在有乘客站著的情況下戰(zhàn)士們是不能再占著位子了。戰(zhàn)士們應(yīng)該主動的站起來讓人民坐,畢竟戰(zhàn)士是人民養(yǎng)著的云云。
那節(jié)車廂里除了武警還有一部分是和吳哲一樣的上班族,大多也都是上海人,對于那幾個指手畫腳的叔叔阿姨很是不削,有幾個也開始和他們小聲的理論,意思是戰(zhàn)士們不過是坐幾站路而已,他們走了我們還是一樣可以坐,沒必要這么斤斤計較。
武警孩子們大多是外地來上海當兵的,聽不懂上海話,但是誰都不是笨蛋,大致也知道了是因為自己坐著惹來的麻煩,有幾個就準備站起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抹清爽的淡紅進入了吳哲的眼球,然后一口聽上去軟軟糯糯的上海話就飄進了他耳朵里。
“阿姨,我講給你聽!部隊里沒有哪一個條令規(guī)定當兵的乘車子只好站不好坐的。所以講,要是他們乘車子在沒碰到老弱病殘孕的情況下,他們沒這個義務(wù)給任何人讓位子。他們有權(quán)利一路坐到自己的目的地……”
他靜靜地看著那個淡紅的身影,在那群綠色的襯托下更加鮮活。
“……你不用幫我講什么他們是你們養(yǎng)著的,就你們那點退休工資養(yǎng)不起的,曉得伐!就算是我們老百姓養(yǎng)著他們的怎么啦?不應(yīng)該啊?你沒用到過他們的地方。08年年初的雪災(zāi)你們忘記啦!那年的地震你們忘記啦!他們不是人生父母養(yǎng)的啊,大冷天的鏟雪開路,累的站著都好睡著的;他們就是鐵打的啦,不怕地震的。窟不是命令一下來就馬上出發(fā)了!……西藏、新疆,你不看新聞的啊,要不是他們一趟趟地拼了命的鎮(zhèn)壓,你早就和伊拉克人民搶一條褲子穿了!”
“……遠的不講我們就講世博會!這大熱天的他們還要站在大太陽底下曬著,你站一個我看看!他們?yōu)榈氖裁窗?不就是幫你在維持秩序嗎!讓你能平安地參觀世博……讓他們坐幾站路你們就心理就這么不平衡啊,你們就要少塊肉啊!要真是這樣倒好來,我巴不得他們一直坐著,我就減肥了……”
聽到這里吳哲不禁被小胖妞的思維雷到了,和其他上班族們一樣輕輕笑著。
年輕的戰(zhàn)士們知道小胖妞和那些上班族是幫他們的,但要鬧大了畢竟影響不好,于是紛紛站起來。
“你們,你們不要吵了,我們不坐了,再有幾站……”其中一個小戰(zhàn)士拉了拉小胖妞的胳膊,可話還沒說完,就又被小胖妞摁回了座位上。
“坐著!這位子是姐讓你的!”
另外幾個上班族也像說好了一樣,把小戰(zhàn)士們摁回了椅子上。然后轉(zhuǎn)身繼續(xù)和叔叔阿姨們理論。
吳哲沒有加入這場口舌之爭。自己當過兵,太知道當兵的有多苦,如果也上去和叔叔阿姨們理論,他怕自己會感情用事而有失公允;他只是靜靜站在那里,因為小胖妞的古道熱腸而對她增加了幾分好感。
吳哲的回憶因為班車的緊急剎車而中斷。他聽到了車廂地面上丁玲當啷的一陣亂響,然后空氣里散發(fā)出了一股淡淡的泡菜味。同事們開始罵罵咧咧,因為此時班車已到了人民廣場經(jīng)停站,在過紅綠燈的時候,有人闖了紅燈,如果不是班車師傅反應(yīng)快,恐怕又是一起交通事故。
轉(zhuǎn)頭看看小胖妞,她正低頭在座位下探索著什么,嘴里還咕噥著:
“咦?到啥地方去了?”
吳哲看到小胖妞裝飯盒的小布包正躺在第一排的位子底下,旁邊還有個裝著泡菜的瓶子。瓶口已經(jīng)被撞開,汁水都流了出來,小布包沒能幸免的“遇難”了。
此時的小胖妞也不再低頭尋找了。她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明白過來,車廂就這點大,小布包再怎么掉也不可能穿過不知名的黑洞穿越到清朝去的。于是吳哲看著她等到人民廣場的員工都下車,車子再次啟動后,在第一排的位子上摸索到了她的小布包;另一位女同事?lián)炱鹆伺莶似孔印?br>
現(xiàn)在的小胖妞有原來的左邊第三排坐到了左邊第二排,那位泡菜女同事坐在左邊第二排,也就是吳哲的前一排。
吳哲能很清楚地聽到她們的交談,以下是談話的大致內(nèi)容。
胖妞:“這是你家自己腌的泡菜吧,聞上去味道真好!
泡菜:“是啊,家鄉(xiāng)帶回來的……唉,都浪費那么多了!
胖妞:“還好啊,就是汁水流出來一些,瓶子里的還是干凈的,不算太浪費!
泡菜:“嗯,那倒是,瓶子里的還能吃!
胖妞:(窸窸窣窣的聲音)“我給你個袋子吧,瓶子外面都濕答答、粘乎乎的了,不好拿。”
泡菜:“噢,好的呀!好的呀!謝謝你哦!
胖妞:“不客氣!
吳哲看著小胖妞從小布包里摸出兩個塑料袋,一個給了那同事,另一個將小布包裝了進去,臟成那樣了,確實不太好拿。
“這小胖妞,還是這么熱心腸呀!眳钦苄睦锵胫彝鹊牟贿m感似乎也減輕了很多。
到了塘橋終點站,23點41分。有的同事有家人來接,有的就住附近,不一會兒,車站上就剩下了吳哲和小胖妞。
吳哲不常加班到這么晚,對末班車的時間吃不太準;站臺上的站牌又分布得有些凌亂,他瘸著腿找了一圈還是沒有找到自己要坐的車的詳細時間表。
轉(zhuǎn)頭看了看離自己幾步遠的小胖妞,人家此時正單手扒著一根裝飾花籃架子,像極了某種以樹葉為生的可愛物種,F(xiàn)在她正專心致志地把玩著一只Zippo打火機,嘴里叼著一支細長的女士煙。
這讓吳哲有點小小的驚訝,倒不是因為小胖妞抽煙,畢竟作為客服代表,每天要應(yīng)付的無良客人比較多,無以言述的精神壓力肯定是不小,而且女士煙的焦油含量一般都很少,大多又都是清涼的薄荷味,比較受女性青睞。他比較驚訝的是小胖妞把玩火機的嫻熟技巧。以前見過同屋的徐睿把一只Zippo把玩的如火純青,那時覺得挺有觀賞性,還會故意在徐!氨硌荨苯Y(jié)束后扔一塊錢給他以資鼓勵。
現(xiàn)在看到小胖妞白皙的手指五指翻飛,銀色火機如同精靈一般在她手上愉快地跳躍著,竟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美感。
感覺到了有人在看她,小胖妞停止了把玩,滅了抽了沒幾口的煙,丟進身邊的垃圾桶,站直了身體,然后沖著吳哲禮貌性地笑笑,露出了兩只可愛的小梨渦。
“請問,981路是這個站頭嗎?”吳哲一拐一拐的上前兩步,在小胖妞身邊停下,目測小胖妞有1米65。
“對的,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末班車時間了!毙∨宙ゎD了頓,“你不是住在四村的么?我上日班的時候能看到你和我同一個時間坐地鐵。你是技術(shù)部的員工吧?乘電梯到三樓就下了!
“是啊!眳钦苄Σ[瞇地看著小胖妞,心想你不知道我還是個高級員工吧。
“你現(xiàn)在可以坐818的,不過要走挺長一段路的;我到三村走快點大概15分鐘,你要走到四村還得更久一點。等下會有818的末班車,大概再等15分鐘!
“你每次都這么走15分鐘回去的嗎?”吳哲毫無條理地問出這么一句,大半夜的一個女孩子走15分鐘夜路,“你不害怕嗎?”
“怕什么?”小胖妞揚了揚一邊眉毛,好像又明白了吳哲的意思,“劫財?我身上最值錢的就是一個天翼手機,價值588。劫色?誰會這么‘饑不擇食’啊!”
“妹妹,你是個女孩子啊。”吳哲內(nèi)心嘆了口氣,這小胖妞怎么就沒有一點“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危機意識呢?就不知道這樣珠圓玉潤的自己其實也是很吸引人的呢。即使是自己,也很想嘗試下作為刀俎,品嘗這塊魚肉的滋味。
吳哲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急忙打住。即使要追小胖妞,也得光明正大的追求才對。
“你男朋友不來接你嗎?”吳哲試探地問。
“呵,呵!毙∨宙っ嫒萆燥@猙獰的冷笑兩下,“還沒有哪個男人,睜亮了他們的狗眼,發(fā)現(xiàn)姐的美麗。”
吳哲心里一陣小激動,頓時睜大了狗眼,噢,不!人眼。
“妹妹,小小年紀,不要老稱自己為‘姐姐’,你讓我們這些‘老年人’情何以堪?”
“哥哥你什么眼神兒姐姐我都27了!毙∨宙ぐ琢藚钦芤谎邸
“喲,真看不出來!敝槐茸约盒∪龤q,還真是天生麗質(zhì)啊。吳哲還想逗逗眼前的小胖妞,但右腿上的舊傷毫無預(yù)警地傳來了刺痛,讓他疼得抽了口冷氣。
“我就當你是夸我了,哈哈……”小胖妞這邊正得意地笑著轉(zhuǎn)過臉來,看到的卻是帥氣男人扭曲的俊臉,還有搖搖欲墜的身軀,忙上前扶住他,“怎么了,不舒服么?”
吳哲遙遙頭,將重心轉(zhuǎn)移到左腿,借著小胖妞攙扶的力量,顛著右腿跳了兩步扶住了旁邊的電線桿子。
“不好意思,妹妹。謝謝你!眳钦茉囍彝戎Γ弁匆廊辉诔掷m(xù),讓他不敢做更多的嘗試;看到小胖妞還扶著他的胳膊,一臉的心有余悸,心里對她的好感就莫名其妙地“蹭蹭”往上躥。
“你怎么了,腿受傷了么?剛才就看你一瘸一瘸的。”小胖妞擔心的口吻聽不出一絲作假。
“沒什么,是舊患,現(xiàn)在就是天氣惡劣的時候會提醒我,是個殘疾人。”吳哲摸著衣服兜里的煙盒,把摸到手的打火機悄悄再塞回去,“以前當兵時候留下的!
“你當過兵啊!”小胖妞一臉崇拜的表情盯著吳哲,有很多東西都想問問,但馬上想到現(xiàn)在的情形好像不太合適,于是又閉了嘴。
吳哲點點頭當作是回答,刻意忽略了她的欲言又止。
很多女孩子對警察或者軍人會有一種莫名的崇拜,就如同男人看到漂亮空姐忍不住會多看幾眼。這不過是因為他/她們的特殊工種和特有的著裝。這種淺層次的崇拜或者喜愛,現(xiàn)在有種特定稱謂——制服控。
吳哲掏出一支煙,向小胖妞晃了晃。小胖妞即刻心領(lǐng)神會地摸出打火機點燃,湊了上來。
似乎是覺得小胖妞舉得不夠高,吳哲握住了她捏著火機的手,往自己面前湊了湊。他感覺到小胖妞的手很溫暖,軟若無骨,指甲修剪得干干凈凈,沒有像很多女孩子一樣涂著各種顏色的指甲油,于是呈現(xiàn)出一種健康的淡粉色。
有些舍不得松手,卻感到了來自那只手的往回撤的力量,于是松手。抬眼不出意外地看到小胖妞兩頰緋紅。
“臉怎么這么紅?凍的嗎?”吳哲明知故問。
“呃,是啊是啊。好冷!毙∨宙O度配合地原地跺了跺腳,不然還能怎么說,說臉紅是因為近距離接觸帥哥引發(fā)的害羞嗎?
“你腿受得了嗎?我們拉輛擦頭回去吧,反正一個小區(qū)比較近!膊瘛蠹叶疾毁F!毙∨宙ぬ嶙h著。
“好!
也許在露天凍得久了,吳哲感覺右腿痛是不怎么痛了,但是漸漸沒有了知覺,于是還得倚靠著小胖妞,一蹦一蹦艱難地跳上車。
車里有暖氣,右腿慢慢有了知覺。
感覺好了很多,吳哲看著因為會比自己早下車而坐在靠右位子的小胖妞,心里打著小鼓,“咚咚咚”的很緊張;小胖妞也回過臉來,微微側(cè)了側(cè)腦袋,露出一個疑問的眼神。
“剛才就想問你了,你用的什么護膚品呀,一股椰子味兒,真好聞!眳钦苷嫦胍豢谝У糇约旱纳囝^咽下去噎死算了。明明想得就不是這一句話!
“孩兒面大王。”
“你碰到誰都這么熱心腸的么?”
小胖妞想了想,回答說;“你們都是我的同事呀!雖然一個禮拜就碰到這么幾次,可是人家泡菜打翻了,又沒有袋子裝,這么冷的天拿在手上會很冷。然后你么就更不用說了,我們住一個小區(qū)的,都算得上是街坊了……”
“前年世博會,你在地鐵里幫幾個素不相識的兵弟弟和那幾個叔叔阿姨理論。”吳哲提醒著。
“哦,你說這個啊,那天你也在嗎?不說我都忘了。本來我就沒有錯呀,先不管軍人是不是有權(quán)利坐位子,看到那些明顯還是18、9歲的孩子就要離開自己的父母,離鄉(xiāng)背井地出門當兵,就覺得他們很不容易了。……世博會站崗也很幸苦!就算他們有輪崗,也會累;我去那邊參觀了一天都累的半死!僬f我總在想,雖然我們國家現(xiàn)在沒有大規(guī)模戰(zhàn)事爆發(fā),但是肯定有很多我不知道的地方會有動亂,或者說邊境地方會有不法分子走私啊什么!@些不都是要依賴我們最可愛的人嗎?……要是沒有他們,我真的不敢現(xiàn)在的我會是什么樣子……
“當然啦,我對軍人的無限崇拜和推崇是從小就有的,我就是喜歡當兵的,就是這么莫名其妙!f出來不怕你笑話,這輩子沒機會穿上軍裝,是我的遺憾。所以有時候看到軍人就感覺像是看到了自己人。自己人受了委屈怎么能放任不管呢!僬f了那幾個叔叔阿姨本來就不對嘛!又不是老得站不動了,還跟那些孩子搶位子。真是把上海人的臺都坍光了!
小胖妞一口氣說完這么多話,咽了口口水,突然想起來,身邊的這個男人是當過兵的,頓時有些尷尬。
“不好意思啊,我得意忘形了。忘了你當過兵的,要是什么地方出現(xiàn)了Bug,歡迎捉蟲。呵呵!
“我以前當過兵,但現(xiàn)在不是軍人了,你還會喜歡我嗎?”
“當然喜歡!呃……”
“你臉怎么又紅了?”
“這次是熱的,車里暖氣很足。這個,剛才你別誤會啊,我的意思是……”小胖妞紅著臉低著頭,聲音越來越輕,拼命想著該怎么補救,突然就想到了以前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話,抬起頭來強裝鎮(zhèn)定地補充到:
“向所有為保證祖國人民正常平靜的生活付出過艱辛血汗的人民衛(wèi)士致以我最真誠的敬禮!”
“哈哈……”司機師傅終于不淡定了。
這兩孩子一上車他就嗅到了曖昧;從胖妹妹一開始的有些前言不搭后語的長篇大論,到后來帥小伙狡猾的提問,等于是騙取了胖妹妹的表白;今天這最后一單生意做的還真是心情愉快啊。
“叔叔你笑什么,我沒有說錯呀。”小胖妞覺得有些臉上掛不住,身邊的男人雖然沒有像司機叔叔笑的那么嗨皮,不過怎么看都覺得他的身后有一根毛茸茸的狐貍尾巴在那里得意地甩啊甩的。剛才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說了一句類似于表白的話了。
“小姑娘,叔叔以前也當過兵,收到你真誠的敬禮了,謝謝你。你到了。”司機將車穩(wěn)穩(wěn)?吭谌遛D(zhuǎn)門口。
“哦,謝謝叔叔,謝謝。今天真是太幸運了,碰到了兩位退役軍人。兩位班長,再見,再見!闭f完,逃也似的打開車門跳了出去,竄向轉(zhuǎn)門。
吳哲坐在車里,看著那圓潤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有種想追上去的沖動。
“小兄弟,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戀愛的目的就是結(jié)婚,胖妹妹會是個好老婆。”
“謝謝你,老班長。這是50塊,不用找了!
吳哲推門下車一氣呵成,一瘸一拐連蹦帶跳地往小胖妞遁逃的方向追去。
沒想到這小胖妞逃的真快,眼見前面的圓潤身影再拐個彎就要看不見了。
“胖妹妹,等我一下!”吳哲這三更半夜一嗓子吼亮了附近樓道里的聲控燈,當然也成功的叫停了小胖妞。遠遠見她在包里翻騰著什么,快步走回到自己身邊。
“對了對了,剛剛忘記把車錢給你了。”小胖妞打開錢包,摸出15塊錢。
吳哲心里在心里翻了給白眼,要不是舍不得,真想掐死她。
攥住小胖妞遞過錢來的手,深吸一口氣。
“胖妹妹,交往吧!
“嗯……”20秒后,“好!”
順勢將小胖妞摟入懷中,嗯,椰子味兒的兒童面霜,真想咬一口啊。
“可是,能不能別叫我胖妹妹了!毙∨宙ぴ谧约簯牙飷瀽灥靥岢隹棺h,“我叫花小茉,花花草草的花,小朋友的小,茉莉花的茉。今年27歲,現(xiàn)在就職于上海××旅游公司,機票預(yù)訂部,客服代表。”
真是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
是工作習慣嗎,介紹名字都拆的這么仔細,于是他也有樣學樣。
“我叫吳哲,口天吳,哲學的哲。今年30歲,現(xiàn)在就職于上!痢谅糜喂荆夹g(shù)支援部,高級經(jīng)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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