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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一章
一、合
“喂,十四,想什么呢,馬上就要發(fā)起總攻了!
土方十四郎身后,近藤勛一只手按住刀鞘和刀柄的接口,隨時準備出刀。土方十四郎這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和自己同組的山崎退已經(jīng)被近藤勛換成了他自己,土方十四郎被驚出一身冷汗,幸虧不是武藏屋的人摸著黑上來,自己有命沒命兩說,倒是以山崎退為首一干人半年的努力可要白費了?偣デ跋,不,任何時候自己的注意力都不該渙散成這樣。土方十四郎從內(nèi)袋里掏出根煙叼上,沒有點火。煙是來時半路買的老式卷煙,沒有煙蒂,叼嘴上咂吧咂吧,苦澀辛辣的味道就從舌尖快速蔓延到全身。
時間已經(jīng)差不多了。土方十四郎吐掉口中的香煙,用腳狠狠輾過;長刀出鞘,緊握于手。三番隊隊長齋藤終率領三番隊作為尖刀早在半小時前就已經(jīng)潛入武藏屋中開展暗殺,土方十四郎埋伏著的廠房廢墟中武藏屋的兩班巡夜人正在交接,此時正是發(fā)動突襲的、接應三番隊的最好時機。果不其然,廢墟附近漆黑之所,一枚炮彈從沖田總悟肩上的火箭桶中射出,精準打中正在交接的四人。這發(fā)炮彈就是一個信號,土方十四郎一個躍前,舉刀參上。
這次行動并無漏網(wǎng)之魚。打掃完戰(zhàn)場,近藤勛提議去微笑酒館松快松快,眾人皆知近藤局長打的什么主意,調(diào)侃局長醉翁之意不在酒之余,也紛紛擾擾地開始分配負責把留下的活口帶回局里的倒霉人選。悶熱的夏夜,坐在有空調(diào)有美麗少女陪伴的酒館喝著冰酒吹牛打屁真是一種享受呀。
于是紛紛開始了推諉和攻殲。
需要回屯所的倒霉蛋們被揍出來后,眾隊長因為壓陣的人選又幾乎打了一架?礋狒[不嫌事大的局長想起了白日里屯所的紅白合戰(zhàn)對決,當時正是局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頂尖高手沖田總悟和齋藤終的劍術對決,戰(zhàn)局正酣時就收到了監(jiān)察山崎退的報告,集隊埋伏武藏屋,勝負結果現(xiàn)在都沒出來。此提議一出,眾隊長皆叫好,山崎退還特意從被真選組砍得烏七八糟的屋內(nèi)找出了兩個還算完好的酒盞打算給兩人綁在額頭上。也顧不上手中沒有木刀了,兩人被眾人一鬧,也興致勃勃拔出刀想要分出勝負來。
土方在戰(zhàn)斗結束后就點了支煙立在一旁看眾人拉混打屁,見到下屬們有越鬧越大的趨勢,微微扯了個嘴角:紅白合戰(zhàn)對決啊……一不留神就被燒得差不多了的煙頭燙到了手指。
也不看總悟和齋藤分出了怎樣一個勝負,土方十四郎自顧自地上了自己的車。也沒有什么目的地,就是想到處轉轉,抽一支又一支的煙,喝一杯又一杯的酒;又覺得自己這樣的狀態(tài)還是回局里打打〇娘睡個覺比較好。
二、啟
武藏屋的所在和屯所正好是橫跨了江戶的兩個方向,土方也毫無目的的開著車行駛在路上。夜晚的郊外極其安靜,沒有路燈,加上也沒有怎么看路,也不知道行駛到了哪里。土方隨便找了個地兒停下車,叼了支煙走了出來。七月中旬的夜晚,濕熱的水氣漸漸消散,明月朗照胡枝子。煙火不知何時起在遠方的天空燃起,綺麗又妖嬈。紛紛攘攘的人群全部聚集在不遠處廣闊的空地上,在忽明忽暗、忽紅忽綠的光影下,一群群看不清面孔的人相互依偎著,幸福地笑著。
對呢,今天是盂蘭盆節(jié)。
也不知道今天的紅白合戰(zhàn)對決分出怎樣一個勝負。以前在武州的道館里也常常會有這樣的對決,鄉(xiāng)下嘛,除了節(jié)日的慶典外也沒有什么別的活動。幾個人分成紅白兩隊,往額頭綁了碟子,再押上一點兒小賭注,一場對決可以打發(fā)掉一整個下午的悶熱時光。除了打發(fā)時間,更重要的是相互喂招。那時還沒有禁刀令,攘夷戰(zhàn)爭正值火熱,也不是沒有心存把夷人趕出去的念頭,手握木刀,一招一式的殺招練得認真。而如今,禁刀令之下,手握鋼刀的一群人手握鋼刀相互喂招也只是為了游戲。
口中的舊式香煙有種懷念的舊味道。
是從哪里開始的呢?
就是這一包半路買到的老式卷煙吧?
那時的賭注大多是一包煙、一把匕首,偶爾也會有真心話大冒險這樣的整蠱賭注和懲罰賭注。夏日祭奠的前一天,六個人汗流浹背地橫躺在榻榻米上,其中五人的額頭上的碟子俱被擊碎,只剩下總悟的額頭上的那只還是完整。彼時的總悟已經(jīng)有了后來的“總悟抖S沖田三世”的影子,一臉氣不死人不償命的蠢表情懶洋洋地宣布著懲罰:“山本和野崎你們身為我的隊友居然在對方大將還沒出馬時就被小嘍啰土方桑給砍死了,這一旬的飯就拜托你們了喲!睙o視掉隊友的吐槽,總悟又懶洋洋地繼續(xù)道:“佐藤你也死得太早了,飯菜也拜托你了!
“近藤桑,聽說從琉球運到武州了一船香蕉,對于自帶香蕉定位系統(tǒng)的大猩猩來說,弄幾斤回來不是難事吧?”
“土方!笨偽蛲nD了一下,把眼罩拉起來遮住了眼睛,這才不情不地繼續(xù):“明晚的盂蘭盆節(jié)晚會,我姐姐就拜托你了!
正擦拭木刀的土方一愣,聽著隊友八婆的嬉笑聲,連擦拭的動作都不由得緩了下來。
“知道了。”
盂蘭盆節(jié)結束后沒幾天,天下局勢大變,近藤在正式成為天然理心流的繼承人后,一行人上京,成就了如今的真選組。
土方思緒散亂,腳下在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走向了慶典大會。
“咦,難得有外鄉(xiāng)人來呢。”
土方抬起眼,只看到一個戴著能劇白面面具的人,穿著半新的綠色條紋麻衫,扎著半月髻,兩鬢微霜,傴僂著腰,聲音聽起來有種笑呵呵的活力,看到土方的視線,一個鞠躬,模仿著歌劇式的夸張道:“酷哥紳士呀,沒有面具的你,如何能來到這永遠之鄉(xiāng)?一定是因為命運女神的指引!”
像是個簡直賣面具的祭典巡邏隊隊員。盡管土方對江戶周邊這莫名出現(xiàn)的“永遠鄉(xiāng)”存疑,但轉念一想也許只是一個隨口的說辭的。
看到來人并沒有和自己搭話的意思,面具人又笑道:“進入祭典需要戴面具喲,紳士可否用兜里的半包煙換一個面具?”
土方也沒多想,掏出那盒軟裝老式煙遞給了他。面具人抽出了一支放在鼻尖深深嗅了好幾下才把煙叼在嘴上,端詳了煙盒片刻才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小心地把剩余的煙包好這才揣回懷里。
“哦啦哦啦,我家的煙?這個牌子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破產(chǎn)啊,嘖嘖。紳士借個火!
土方掏出蛋黃醬火機給面具人點了火,面具人深深吸了一口,讓煙霧在身體里停留了片刻才徐徐吐出。
“哈,老婆子管得嚴,很久都沒吸煙了!
說話間面具人吐出的煙氣在空氣間凝結成了一個和面具人相同的白面具,緩緩落到了土方的還拿著打火機的手的前方。土方一愣,下意識接住,腦中的彈幕瘋狂刷屏:
【宅十四靈異事件!】
【七月十五靈異事件簿!】
【真相只有一個!】
【宅十四的百鬼夜行!】
【妖刀!是惡即斬!】
隨即刷屏又在面具人靦腆又自得的“嚇到你了吧?嘿嘿,濃美的老戲法了,現(xiàn)在都流行西洋魔術,大變活人什么的,早就不時興這個了”話語聲中自動切斷了。
三、轉
章魚燒、紫菜卷、棉花糖、炸米花、糖蘋果、金平糖、撈金魚……即便是在江戶郊外的夏日祭典和煙火大會,形式和規(guī)模也和昔日的武州不相上下。
只是十幾米長的一段街市而已。
連每一家店鋪都和武州相差無幾,簡直是制式上的克隆。土方暗自對比著過去的武州和如今的江戶……周邊。唔,武州的話在章魚燒和紫菜卷的兩家店鋪之間應該是還有一家關東煮。
沒幾分鐘土方就逛遍了每一家小店,真的是一點新意都沒有啊,這都多少年了。土方一回頭就看到剛剛還被他吐槽比武州少了點的關東煮就正好開在了章魚燒和紫菜卷兩家店鋪之間。陸陸續(xù)續(xù)地“和武州一模一樣”“毫無新意”的面具鋪、氣球鋪、木屐鋪、發(fā)飾鋪也開了張,十幾米長的街市轉眼就成了幾十米長。
也不知道是不是各地習俗的不同,在武州煙火大會往往是祭典高丨潮后的落幕之音,小孩子也大多是在被家長領回家的途中才看得到絢麗的煙火;而在這里,煙火大會卻成了揭幕之聲,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小孩子或被母親牽住手,或騎在父親肩膀,要這看那——夏日祭典才剛剛開始。
人頭攢動,也不乏年輕人三三兩兩呼朋引伴而來,嘰嘰喳喳,活力四射。土方站在一家賣辣仙貝的店鋪前,看著結伴而來的行人,似乎來人嫌店里的辣味太重,幾人嘗試過后就再沒人來,冷清得不行,土方只覺得氣悶。
年輕鮮活又喜歡辣仙貝的那個人,已經(jīng)不在了。
歲月常相似,花開依舊人不復,流年盡相催!
那一年的梅雨季節(jié)格外地長,盂蘭盆節(jié)那天雖然天晴,卻也濕熱得不行。兩人出門時太陽剛落山,余暉引燃了半個天空的云。那時候三葉的身體已經(jīng)有了不好的預兆,然而以彼時的生存環(huán)境來說都只當她是那時最普遍的營養(yǎng)不足,更何況那時最是流行嬌嬌弱弱的女人,都沒有人想到要帶她去大醫(yī)院做檢查,包括總悟。從鄉(xiāng)下到武州城有一段路程,兩人抄了小路,赤艷的火燒云延展到稻田的稻葉,燃燒到兩人的臉頰。
武州的夏日祭奠——以那時來說規(guī)模已經(jīng)很大了,從食物到飾品一應俱全,玲瑯滿目。兩人喝著酸梅湯逛著小店鋪,多半是三葉走在前面挑選砍價,土方無奈地跟在后面。拐角的某家小店在賣頭繩,據(jù)說是有江戶今年的流行款。身旁向來溫柔的少女和一群同齡女孩子擠在一起,總算搶到了兩根頭繩。三葉被燈火熏黃的手拈著一灰一紅兩根頭繩,嬌俏又自得地笑著,雙眼流光溢彩,百媚千嬌。
煙火大會開始時幾乎是人擠人,還算清涼的夜晚生生被擠出汗意。兩人各抱著幾大包辣仙貝,逆著人流往回走。炫麗繽紛的煙火一個接一個在他們身后綻開。土方想起聽說過每年都有少女在盂蘭盆節(jié)這天被人拐走的舊聞,也沒多想,抽出手中拿著的頭繩,黑暗中也分不清誰是誰的,干脆在打了個結把兩根頭繩連成長長一股,拴在了兩人的手腕上。
一根紅繩,一根灰繩,在煙火最為絢爛時就斷開了聯(lián)系,只余下系在各自手腕上的一端。
夜色深沉,往來之人也熙熙攘攘、越來越多。
盡管擦肩而過的行人都戴了白面具只能靠衣著來分辨。
人來人往間亦步亦趨地跟著土方自己的紫衣少女,不知何時起,兩人的手腕被兩根頭繩連攏在一起。
月色之下,仿佛是跨過了時間的長河。
四、承
天色漸明。
明月西沉,風聲稀疏,不知形的燈火也將燃盡。像是約好的一般,人聲漸漸消散,一不留神就連身旁賣關東煮的站樁NPC都連人帶鋪化作輕煙消失在了席卷而來的晨霧里。轉眼只剩下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在空曠的荒野之中。露珠從青草的尖端滑下,洇濕了衣襪。
土方掏了掏煙,摸了半天也沒找到,這才想起把剩下的半包煙已經(jīng)給了門口那個巡邏隊隊員。
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土方屏氣半響,牽住身前紫衣人的手。
“天要亮了。”
兩人停了下來。
三葉回過身,解開了長繩中間的疙瘩。白色的面具背后那雙空洞洞的眼睛被露水打濕。連紫藤色的衣襟上繡著的綠色蘭葉亦被洇開,成了一片濕漉漉的深色水跡。
土方不忍,卻也無可奈何。
不管科技進步多少年,世間終是有人力無法改變,或者說正是因為人力而無法改變的無可奈何之事。
“一直沒有問你,三葉……你可還好?”
黎黑的沉夜被淘洗得光透,隱約還能聽到遠處的雞叫聲。
黎明下了一場雨,空氣洇濕而纏綿。朝陽就在這半雨半霧的清晨破云而出,瀲滟得叫人睜不開眼。
土方亦是。
躺在后座補眠的土方也不清楚自己昨晚怎么會將車開到了江戶郊外犄角旮旯一個偏僻還不通公路的荒地上。一夜舊夢后只覺得精神疲倦又懷念,卻是怎么都睡不著了。土方摸了摸衣兜,那半包煙果然還在。
我就說嘛,好端端的怎么就會陷入靈異事件。
土方撇了撇嘴,打開煙盒準備抽出一支煙點上時卻愣住了。
應該還剩半包煙的煙盒里,一支煙都沒有。
宅十四好端端的沒有陷入靈異事件才是靈異事件吧?
每年土方十四郎都在等今天,因為三葉她……可能會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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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方歲三《豐玉發(fā)句集》
部分漫畫和TV中沒有的設定(武州的所在地,原型是劍術水平極高的齋藤一的齋藤終等)均改編自【道聽途說】和擺渡來的歷史,切勿考據(jù),切勿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