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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零】
風(fēng)動崖頂,風(fēng)起。
“桑生,風(fēng)起了,你怎不歸?你走時不是說:‘風(fēng)起之時,便是我歸來之日!?”淚已經(jīng)流干了,一絲凄美而絕望的笑容爬上了赭欣然不施粉黛卻依舊傾國傾城的臉,美得讓人心碎。
須臾,一抹白色倩影劃過人們的視線,片刻便消失在了濃重的夜幕之中。
風(fēng)止。
【壹】
“噯,你聽說了沒,赭府夫人昨日生了位千金。聽說赭千金剛落地,就咯咯咯地笑了起來,你說邪門不邪門?”
“我也聽說了。你說那剛生下來的嬰兒不哭反笑,會不會是妖精轉(zhuǎn)世啊?”
“別瞎說。赭老爺赭夫人平日樂善好施,怎么可能招惹到妖精呢?可我確實聽說那赭千金笑起來,那可是傾國傾城啊。”
“噓,快別說了,赭府來人了!
人群漸漸圍攏過來,靜靜等待著那身著赭府下人服飾之人的說辭。
“各位鄉(xiāng)親,我們老爺說了,赭府喜獲千金,他要開倉濟(jì)民,以謝老天爺?shù)木祛。就請大家到赭府門前排隊領(lǐng)米吧!蹦侨藙傉f完,人們都高興得直呼“感謝赭老爺!”“赭老爺真是菩薩轉(zhuǎn)世!”
第二天,整個靖城的人都知道了赭府有位容貌傾國傾城的小姐名喚欣然。
【叁】
斗轉(zhuǎn)星移,時間飛逝,眨眼間十五年已過。
赭府小姐赭欣然一直是靖城的傳奇。出生時全城不同時令的花競相開放,三歲成詩,五歲會舞,七歲便閱盡先時賢人之作,曾名動一時,被譽(yù)為靖城的“赭才女”,再者赭小姐無論何時何地總是著白色,從沒見她穿過其他色的服飾。
臘月二十八。
這天赭府一派喜氣洋洋。不為別的,只為這天是他們引以為傲的欣然小姐十五歲生日,再加上新年將近,赭府可謂是雙喜臨門。
赭老爺將整個靖城里所有有頭有臉的人都請來了,城北徐員外,城西張員外,城東富商王老板......連縣令李大人都來捧場,可見赭老爺?shù)拿孀又蟆?br>
“小姐,您可真漂亮,奴婢想那天上的仙女也不過如此吧!濒餍廊坏馁N身丫鬟珠兒望著鏡中的人兒忍不住驚嘆。
“又胡說。美貌之于我,也只不過是一副皮囊罷了。美貌總會逝去,能夠永恒的,都是看不到的東西!比绻梢,我寧愿選擇不要這副容貌。赭欣然眼里劃過瞬間的落寞。
珠兒哪有胡說,小姐本來就很美嘛。珠兒望著發(fā)呆的小姐在心里嘀咕道。
“快看,是赭小姐!”人群中不知是誰一聲高呼,眾人便將視線落在高閣之上的赭欣然身上。
只見赭欣然淺笑嫣然,精致的五官美妍如一朵精心雕刻的冰花,唇角的笑意更像是櫻花般炫目,看得在場的人全都驚為天人。
赭老爺望著自己的獨生愛女,微瞇的眼角泛起滿足的笑意:“各位,敝人很榮幸各位能夠蒞臨小女的生日宴,在下在這里謝過了。”
赭老爺?shù)穆曇繇懫,將大家的思緒拉回了現(xiàn)實之中了。人們隨聲附和道:“能夠參加赭府的宴會,實是榮幸之至啊!
在場之人都心知肚明,赭府的請?zhí),乃是千金難求。
“各位真是客氣了。今天,當(dāng)著大家的面,我要宣布一個喜訊,那就是我赭府千金赭欣然將許配給風(fēng)家公子風(fēng)景莫!”
赭老爺話語剛落,眾賓客又是一片嘩然。
風(fēng)家是這靖城里唯一一家能與這赭相對抗的大家。無論是財力,還是勢利,都不輸赭家。只是風(fēng)家獨子風(fēng)景莫從小身患怪病,請了無數(shù)大夫都束手無策。
很快,赭風(fēng)兩家即將締結(jié)結(jié)秦晉之好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靖城,人們對此也是議論紛紛。
有人說,赭欣然嫁到風(fēng)家多半是守寡。也有人說,只有風(fēng)家公子才能與赭欣然相配。還有人說,赭欣然下嫁風(fēng)景莫不知是喜是悲。總之,眾說紛紜。
赭府。
“爹爹,女兒不明白,您為何要將我嫁給風(fēng)景莫?您又不是不知道......女兒已經(jīng)有了意中人了!濒餍廊槐莸乜粗蹛圩约旱母赣H,她怎么也想不通父親為何要這么做。
“然兒,只有風(fēng)家才有寒鳩,爹娘不想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濒骼蠣敳蝗痰乜粗约簭男【团踉谑中睦锏呐畠骸
“爹,對不起。女兒會乖乖上風(fēng)家的花轎的。只是,請您允許我再見桑生一面!濒餍廊坏诘厣希瑴I,止不住地流。
【肆】
赭欣然望著面前這個自己曾想與之同偕白首的人,片刻間淚流滿面。
“桑生,對不起。欣然要失約了。”
“然兒,只要兩顆心在一起,無論人在哪兒,都無所謂!鄙I纯嗟乜粗餍廊,他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五年前,還只有十歲的赭欣然帶著丫頭上街游玩。在一所破敗的屋子前看到了大她兩歲的桑生母子。桑生警惕地看著朝他們走來的赭欣然二人。
“珠兒,你看他們兩個好可憐,給他們一點錢吧!鄙屏嫉聂餍廊缓芟霂蛶脱矍斑@個小哥哥。
“你走開,我們不需要你的施舍。”桑生鄙夷地看著赭欣然,一看就知道是大家小姐。他最痛恨富人家,要不是他們,他和娘親也不會流落街頭 。
“我沒有惡意的,我只是想幫幫你。你們應(yīng)該沒有住的地方吧,這里晚上很冷的,不如你們暫時到我家去住吧,爹爹知道肯定會同意的。對了,我叫赭欣然,小哥哥你叫什么?”赭欣然善意地說道。
“桑生!
或許是察覺到赭欣然并無惡意,也或許是赭欣然的話打動了桑生,他鬼使神差地同意了赭欣然的提議,帶著生病的娘親跟赭欣然回了赭府。
“爹,女兒在外面碰到了兩個無家可歸的人,您讓他們暫時住在咱們家好不好?”赭欣然生怕爹爹不同意,焦急地問道。
“女兒啊,你怎么能將來歷不明的人帶回府里呢?萬一他們居心不良怎么辦?”赭老爺憐愛地看著赭欣然,真不知道她性善究竟是好是壞。
聞言,赭欣然急的快哭:“爹爹,您就答應(yīng)女兒吧,女兒保證桑生哥哥絕對不是壞人。”
之后,桑生母子便長居赭府別院。赭欣然一有空便跑去別院找桑生玩耍。赭老爺見桑生第一眼的時候,便知道他將來的成就不可估量,也就將他當(dāng)做自己的兒子,費心栽培他。
漸漸長大的兩人情愫暗生,早已暗自互定終身,怎料如今遭此變故。
“然兒,赭老爺讓我上京考取功名,明日就出發(fā)。只要我考取狀元,請皇上賜婚的話,相信他風(fēng)家也不敢抗旨不尊。”桑生說完,萬般不舍地看著赭欣然。
“好,一言為定!濒餍廊缓瑴I答應(yīng)了桑生。
臨走時,桑生對赭欣然說:“然兒,風(fēng)洞崖頂,風(fēng)起之時,便是我歸來之日!
赭欣然聞言,淚如雨下。
桑生不知道,風(fēng)動崖,終年無風(fēng)。
【伍】
出了靖城,桑生饒是堂堂七尺男兒也止不住淚流。
前夜,赭老爺出現(xiàn)在別院。
“桑生,你來我赭府也有五年了吧?”赭老爺問道。
“回老爺話,整整五年了!鄙IЬ吹卮鸬。對于赭老爺,他是萬分感激。
突然,赭老爺向桑生跪下:“桑生啊,老夫別無所求,老夫只有欣然這一個女兒,老夫無論如何也不能失去她。
“使不得,您這樣桑生會折壽的。赭老爺您快快請起!鄙IⅣ骼蠣敺銎。
“桑生啊,不瞞你說,老夫知道你與然兒是真心相愛的,老夫原本以為讓你入贅我赭家,可現(xiàn)在偏偏,哎,是我赭家對不住你啊!濒骼蠣斃蠝I縱橫,聲淚俱下。
“赭老爺,桑生很感謝您的栽培之恩,也感謝小姐的救命之恩。桑生自知配不上小姐,有什么吩咐,就請您明說了吧!甭牭竭@里,桑生大概也明白了些許。
赭老爺大概知道桑生在想什么,他也不揭穿,只是說:“桑生啊,老夫打聽了多年,知道只有他風(fēng)家才有寒鳩啊。然兒,她拖不得啊!
原來赭欣然患有隱疾,長到十六歲時如果不及時服下寒鳩,容貌盡毀,且性命堪憂。所謂寒鳩,便是天下至尊圣藥,可解百毒,也可生人活骨。如此奇藥,世間罕有。
赭老爺繼續(xù)說道:“老夫怕然兒不肯上花轎,為防萬一,只有懇請你陪同演一場戲,如何?你只需告訴然兒說,老夫讓你進(jìn)京考取功名,等高中之后再回來娶她。你只要對她說,‘風(fēng)動崖頂,風(fēng)起之時,便是你歸來之日。’相信她會明白的。”
“我答應(yīng)您!鄙Im然不知道為什么要說這句話,不過他還是不忍拂了赭老爺?shù)囊狻?br>
借著夕陽的余暉,桑生看到了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浮動。
“赭老爺,就這么不相信桑生嗎?哈哈哈哈。想我桑生雖是平庸之人,卻也知道守諾是君子之道。然兒,此生負(fù)你,許來世相還!
夕陽灑下最后一縷余暉,紅得異常耀眼。
【陸】
半年之后,風(fēng)家如約迎娶赭欣然。
“然兒啊,娘親實在是舍不得你啊!濒鞣蛉巳滩蛔⊙诿娑
“娘,今天是女兒出嫁的日子,應(yīng)該高興啊,怎么能哭呢!濒餍廊豢粗约旱哪镉H,也不禁紅了眼眶。桑生哥,你怎不歸?
“然兒,不要恨爹娘,爹娘也是為你好啊。吉時就快到了,娘去看花轎來了沒有!濒鞣蛉苏f著往外走去。
風(fēng)家。
“新人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洞房里,赭欣然像個木偶般坐在床邊,淚,止不住地流。
桑生哥,為何要約風(fēng)起之時?你為何還不歸來?然兒只想做你一人的新娘。
半夜。風(fēng)家。
“不好了,新娘子不見了!”一聲驚呼擾亂了清靜的夜。
“快來人。」......公子沒了!”
風(fēng)家,公子風(fēng)景莫怪疾突發(fā),身亡。風(fēng)家亂成一團(tuán)。
風(fēng)動崖頂。
風(fēng)起。
“桑生,風(fēng)起了,你怎不歸?你走時不是說:‘風(fēng)起之時,便是我歸來之日!矗俊睖I已經(jīng)流干了,一絲凄美而絕望的笑容爬上了赭欣然不施粉黛卻依舊傾國傾城的臉,美得讓人心碎。
須臾,一抹白色倩影劃過夜空,片刻便消失在了濃重的夜幕之中。
風(fēng)止。
【完】
南葉鎮(zhèn)。
“請問小哥,這鎮(zhèn)上哪兒能找到大夫?”一個柔弱書生模樣的人向面前的人問道。此人便是桑生。當(dāng)日赭老爺派去的人中有一個曾經(jīng)受過桑生的恩惠,便私下里留了他一命,只是,他失去了記憶,醒來之后,只記得自己的名字,桑生。
“要說大夫啊,還是數(shù)風(fēng)起廬的那個風(fēng)大夫醫(yī)術(shù)最好,人也長得漂亮。你去找她吧,就在前面左拐。”
“風(fēng)起廬?謝謝小哥了!
“ 風(fēng)大夫,來人了!币粋打雜役人沖一邊白衣女子喊道。
“我馬上就來。”
風(fēng)大夫,不是別人,正是當(dāng)日跳崖的赭欣然。也是她命不該絕,被上山采藥的尹塵碰到并帶回醫(yī)館醫(yī)治。只是失去了記憶。因她總是念叨著風(fēng)起,尹塵便喚她“風(fēng)姑娘”,并傳她醫(yī)術(shù),視之如親骨肉般對待。
“請問公子貴姓?”
“桑!
“叫什么名字?”
“桑生!
聞言,赭欣然頓了頓,似乎眼前的人似曾相識,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公子曾經(jīng)受過重傷,再加上調(diào)理不當(dāng),留下了病根,不過我給您開幾幅藥,吃過之后,應(yīng)該就沒什么大礙了!
“謝謝風(fēng)大夫!鄙IX得眼前的風(fēng)大夫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可就是想不起來。
“公子慢走。”
轉(zhuǎn)身,即是陌路。
赭欣然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撕裂了般,瘋狂地痛著。
——然兒,風(fēng)動崖頂,風(fēng)起之時,便是我歸來之日。
“桑生哥!”赭欣然喊道。
“嗯?風(fēng)大夫還有事嗎?”雖然記憶里似乎也有人喊自己桑生哥,但眼前的風(fēng)大夫自己確實不相識。
“吶,沒什么。慢走!
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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