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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y with you
——這是彭格列發(fā)來的不知第幾張追捕任務(wù)單了。
貝爾無謂地扯嘴笑笑,幾下就把那封信撕得粉碎,再順手扔進垃圾箱,動作流暢自然。嘻嘻嘻,王子可沒功夫陪你們在這里玩什么抓捕游戲,有那么點寫任務(wù)單的時間,為什么彭格列的小鬼不肯親自跑一趟。還有那個所謂最強幻術(shù)師的討厭男人,自家徒弟跑了,卻不肯盡點力把他揪回來,偏偏非得扯上自己。
真是麻煩得要死。金發(fā)的王子抓了抓稍有點亂的發(fā),馬丁靴踢踏著踩出了門。初夏的陽光點點濺落靴底,微暖的光跳躍著歌一般柔軟的音符,又被遠方的樹影掩住。
貝爾承認(rèn)自己只是見到瑪蒙時稍微激動了一點,一心只顧著稍微歡迎一下老搭檔,那個一頭碧發(fā)的小鬼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雖然這其實并不是什么壞事——畢竟瑪蒙回歸后,弗蘭的地位一下子變得很尷尬,作為六道骸愛徒的他若是就這么被趕出Varia,那個整天怪笑的鳳梨頭一定不會就此罷休;但是要是留下來……
“Varia里不需要兩個垃圾!盭anXus曾經(jīng)如此說過。
但彭格列那邊卻不肯坐視不管,大有不把那小子找回來就不罷休的勢頭。當(dāng)然,雖然如此,那個提出這個提案的變態(tài)鳳梨采取的是隔岸觀火的態(tài)度,明明有著大空超直感的青年也不肯插手,只是任務(wù)書一次次遞到貝爾手里,又一次次被貝爾撕碎扔掉。直到最后,連瑪蒙也開始心疼起那些浸了高價墨水的特制紙張,貝爾卻依舊照撕不誤,并似乎最近還有了上癮的趨勢。
至于貝爾是否知道弗蘭的下落,王子大人只是不屑地一轉(zhuǎn)頭:“嘻嘻嘻,王子怎么知道那只青蛙死在哪個池塘。”
怎會不知道。情人之間的維系有時候是要遠遠高于大空的超直感的。
推開門,日式的風(fēng)鈴便輕輕吟唱起來。在一片Cubita暖軟的香氣中,少年抬起頭,聲音淡淡,聽不出起伏:“me知道先生劉海過長擋住視線,所以me就稍微好心地提醒您一下,這里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
只是明顯的,少年手上的動作卻對不上口里說的。他在小杯里注入一點Espresso,晃了晃手里的奶泡壺,奶白色的四葉草在咖啡杯里不緊不慢地鋪展開來。瓷碟是干凈的素色,一如少年白凈的膚色。那是未經(jīng)過風(fēng)吹雨淋的孩子特有的光澤,若非以前認(rèn)識他的人,真的無法猜想到這少年是從那么危險的地方出身的。專注于Latte art的少年并不很在意對方劉海下傳來的饒有趣味的目光,只是一如既往地將咖啡杯端到吧臺桌上,然后就把高傲的王子撂到了一邊,一個人慢吞吞地擦著桌子。
貝爾也沒有回答什么,只是拉過一把吧臺椅,手腕一轉(zhuǎn),椅子打著旋向一邊滑動。他坐了上去,一把攬過咖啡杯,抿一口杯中還溫?zé)岬囊后w。粘軟綿密的奶泡漸漸融入嘴里,不溫不火地刺激著舌尖的每一條神經(jīng),就像昔日少年生澀拙劣的親吻,沒有火一般的熱情,卻又平淡溫柔得讓人忍不住沉溺。少年收拾好散落的咖啡粉,又拿過另一小盒擺在一邊的咖啡粉,熱水沖溶著剛磨好的Cubita,溫吞的柔情溢了滿屋。
收拾好一切,少年靜靜坐了下來,端起手邊那杯剛剛沖好的Cubita輕啜一口。墻上的時鐘撞擊了三下。金發(fā)的王子飲盡了杯中的咖啡,瓷杯和瓷盤相撞的聲響像被洗過那般清脆。依然是一張超過了咖啡本身價格太多的鈔票,被慣用飛刀的手壓在吧臺桌上,貝爾跳下吧臺椅,風(fēng)鈴叮當(dāng),門外是漫天星辰。
少年在后面盯著他的背影,低喃一聲:“要活著回來。”
“嘻嘻嘻,一定會的!睂ι倌昴浅鲎陨砣宋镌O(shè)定的矯情發(fā)言似乎已經(jīng)見怪不怪,王子大人轉(zhuǎn)過頭來,咧開嘴,笑得莫名燦爛。
貝爾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踏入這間咖啡館的經(jīng)歷。在自家小孩離家出走的煩悶中獨自一人出半夜的任務(wù),多少有些煩悶的貝爾決定跑到那個咖啡館喝點什么提提神。當(dāng)然他選擇性地忽視掉了這個時間不會有任何咖啡館還是開著門的這個事實。于是王子殿下就興致勃勃地在街角隨便挑了一家就華麗地踹門而入。
“先生me知道你因為劉海過長致盲是個可憐的殘疾人但me不覺得你值得同情到擾人清夢也會被原諒的說!
少年淡漠的聲線至今貝爾也無法忘記。貝爾下意識地甩出兩把飛刀,于是他的耳膜便精確地向大腦傳遞了少年一如往常的抱怨:“好痛。me要向警察先生舉報!
于是咖啡杯就漸漸被注滿。業(yè)務(wù)尚不精熟的少年以一種別扭的姿勢完成了手中的Latte Art。貝爾心中正想那少年的作品會糟糕到什么程度,一杯畫著完美形狀四葉草的Cappuccino已經(jīng)遞了上來。王子殿下于是就一邊笑話著少年拙劣的幻術(shù)掩蓋,一邊用幻術(shù)什么的其實沒所謂的話安慰著自己,將咖啡一飲而盡,順便忽視了奶泡入口稀拉的感覺與咖啡加水過多的不適感。
之后貝爾便成為了這家咖啡館的?汀
這場深夜的造訪就如同不少時間無限循環(huán)的小說那般,一遍又一遍地往復(fù),從未被打亂。充斥著咖啡香氣的陳舊夢境老電影一般泛黃,沉靜悠遠得似乎讓人已經(jīng)忘卻了名為“浮世”的那分喧囂。在這一日一日的重復(fù)中,少年的手藝漸精,后來的咖啡香氣已經(jīng)讓人沉醉到不能自拔。二人互相的默契似乎一對多年的老友,又似乎是比“老友”這個概念要前進了太多太多,總是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悄然渲染,呼之欲出的瞬間又被生生壓抑。曾經(jīng)的親密隨著時間的流逝沉淀醞釀,漸漸釀得二人關(guān)系深厚到無法割舍。
——當(dāng)然這件事自傲的王子和別扭的小孩都不會承認(rèn)的。
這個夜晚下起了傾盆大雨。貝爾解決掉最后一個目標(biāo)后再次踏入了那間風(fēng)鈴輕響的小屋。玻璃門開了又合,帶進一陣微冷的雨香,被風(fēng)裹挾而入?yún)s又慌亂地逃開,在玻璃窗邊留下一層薄薄的煙氣。
少年還是一如既往的守候在吧臺桌后。他面前的桌上放著一臺不知那個年代的老舊收音機,斷續(xù)而沙啞地絮念著多年前曾在北美的某個國度流行過的樂曲:“I'm singing in the rain,Just singing in the rain……”歌聲和著雨聲跳躍在二人的耳邊,竟使此刻的沉默無聲染上了幾分跳躍的氣息。少年今天難得沒有用吐槽來歡迎他的前任前輩,而只是默默地煮一壺Cubita,熟悉的香味隨水蒸氣綿綿地逸出四散,靜悄悄地掩去了窗外冷雨的味道。
“The sun's in my heart……”
奶泡漸漸涌起。令人驚訝的不是往常的四葉草形狀,而是Latte Art里最常見最基本的心形,鼓鼓地占據(jù)了咖啡表面的大半。貝爾毫不猶豫地跨上吧臺椅,像往常一樣毫不在意地將咖啡倒進嘴里。
不同于往常的微苦的溫柔漫溢開來。王子略為驚訝地稍停了一下手中的動作,進而嘴角蔓延開了一抹意義不明的笑:“嘻嘻嘻,王子可記得之前你一直不肯泡這種咖啡!
少年的手微微僵住一瞬,又很快再次忙起了自己的事,仿佛方才根本沒有聽到前任前輩刻意的挑釁。貝爾也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只是繼續(xù)漫不經(jīng)心地啜著杯中的咖啡。于是在這冰冷的雨夜,兩人的故事依舊這般沉默,只是到后來,這份記憶多多少少印入了王子的腦海,很少刻意記起卻再也沒有忘記。
再次扔下一張鈔票后,王子一拉小店的玻璃門,在風(fēng)鈴的歡笑聲中向門外走去。走到一半,又忽然想起還未與自家前任不可愛的后輩進行平日的矯情對話,便退了半步,笑嘻嘻地轉(zhuǎn)過頭來,卻發(fā)現(xiàn)少年只是冷靜地一遍又一遍地擦著玉色的咖啡杯,眉睫低垂,就像貝爾業(yè)已離去,小咖啡館里只剩自己一人與昏暗的淺黃燈光和繚繞不絕的樂聲相伴。
見此情景,王子笑得更歡,沒再說什么便瀟灑地轉(zhuǎn)頭邁步離去。
少年終于抬起頭,眼神飄入前輩離去的那片漆黑中,嘴角漸漸有什么鮮紅的東西溢了出來。
“吶骸君,我是不是做的有點過分了?”棕發(fā)青年軟軟地笑,臉上的表情一如十年前那般,小兔子一樣的溫順。六道骸只是不屑地笑,冷冷地盯著下面已成一片火海的小咖啡館,扭曲的笑容里帶上了幾分嘲諷。
[cubita的意義是柔情。
Cappuccino的心語是等待。
還有-我愛你-]
只可惜貝爾一輩子不會知道這些。
END
-Then,after the story-
貝爾嬉笑著推開小店的玻璃門,吊在扶手下的銀鈴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仨懥似饋。愛爾蘭咖啡的香氣漸漸侵入鼻息。少年正在泡咖啡纖長的指提著咖啡壺,輕晃著壺中溫?zé)岬囊后w,面上還帶著兩分重病初愈的蒼白。聽到鈴鐺響聲,少年頭也沒抬,只是一如既往地將咖啡注入杯中,讓溫暖的醇香四溢。
貝爾靠在吧臺椅的短背上,提起咖啡杯。仍然是那代表著幸運的四葉草,鋪張在溫厚的白色奶泡間,漂亮至極。王子將咖啡一下飲盡,愛爾蘭咖啡的想念之味緩緩散開,香軟而又溫和。將咖啡杯與鈔票擱在桌上,起身,大踏步地離去。
“要活著回來。”少年低語。
貝爾愣了一下,轉(zhuǎn)過頭,綻放開一個燦爛的笑容,一如玻璃窗外鋪灑開來的陽光:“嘻嘻嘻,一定會的!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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