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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白大夫跟顧老爹很熟,顧少棠又是顧老爹的女兒,所以白大夫也算跟顧少棠很熟。
顧老爹有次喝高了告訴年幼的顧少棠,當年白大夫也是個叱咤江湖的人物,是個醫(yī)術高超有如華佗在世的神醫(yī)。即便是到了現(xiàn)在,指不定報他的大名還能引來一大群仇家的追殺。
年幼的顧少棠怎么也想不明白,有名氣的神醫(yī)和有很多仇家到底有什么關系。
自從聽風里刀說了白上皇宮的事情以后,她開始建立據(jù)點和召集人手。
明明是那個人稀罕寶藏,卻也不知自己干麻這么積極。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可偏偏到了節(jié)骨眼上,來了這么一大群人。
第一次看到雨化田的時候,顧少棠有了片刻的迷惑,但馬上就恢復了清醒。
風里刀是販賣江湖消息的混人。
不是那個神情高傲語氣不屑的家伙。
風里刀是武功一般的笨蛋。
不是那個內(nèi)功深厚招式刁鉆的家伙。
風里刀是有著莫名其妙憐憫之心的傻瓜。
不是那個抵著她脖子威脅眾人的家伙。
即便是和風里刀在一起的日子里,兩人也從未靠得這么近。
被抱著挾持是件很讓顧少棠很尷尬的事情。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jié),況且抱著她的人是個太監(jiān)。
顧少棠硬是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壓了下去,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她開口游說著雨化田入伙。天知道她怎么就句句都說出了這個家伙的心里話,都是她隨口亂扯的好不好。
不管怎么說,一甲子才有一次的機會,錯過了,指不定那個混人笨蛋傻瓜要怎么難受。
看著密室里虛弱的就快沒氣的雨化田,顧少棠腦子里就一句話。
殺了他,不然他會有危險。
可轉(zhuǎn)眼就被白大夫要熱水的聲音打斷了思路。
“別救了,我不會讓他活著的!
不能在救了雨化田的那隊商人面前動手,那就等著他們走了再說。
“哼,年輕人,不知輕重!卑状蠓蚰ブ稚系牡叮屑毧戳丝吹度校耙粫M來幫我的忙!
沒有一絲的哀號聲,顧少棠卻不忍再看。
壓著全身都在抖動抽搐的雨化田,顧少棠明白了白大夫為什么說她不知輕重。
挖肉,放膿,擠血,縫合,最后還有一大堆的草藥膏子往上涂。
“就不能給他弄點麻沸散嗎?”顧少棠沖著白大夫吼。
“反正你要殺他,要是現(xiàn)在痛死了,也好跟外面的人交代,也省的你動手!
顧少棠覺得,白大夫有那么多仇家一點都不奇怪。
“放心,命保住了,嗓子也保住了!崩鄣膬裳弁t的白大夫在地上扒拉了兩下,倒頭就睡。
雨化田整夜的發(fā)燒,迷迷糊糊的不停地嘶吼。又因為嗓子上的傷口,所以沒有半點聲響。
白大夫這一覺睡的香甜,一起來看就見頂著一對黑眼圈的顧少棠。
“他整晚發(fā)燒。”
“正常。”
“快燒抽抽了。”
“正常。”
“一直說胡話,還發(fā)不出聲音!
白大夫決定出去吃早飯,不再搭理顧少棠。
看著床上安安靜靜地雨化田,顧少棠覺得他這樣不動不說話的樣子真的很像風里刀。
那時候的風里刀也是在發(fā)燒,不過是因為過招的時候被自己踹進了河里。
三九寒天,回去的路又遠。顧少棠想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給他裹著,卻被他拒絕了。
本來習武之人哪有這么羸弱,眼見都快燒抽風了,顧少棠請了鎮(zhèn)上的大夫,來了一看才知道原來那一腳還踹斷了一根肋骨。
從此,顧少棠就再也不跟著風里刀去他嘴里說的那些個風景優(yōu)美的鬼地方練功過招。
從此,顧少棠每次動手的時候都下意識的把風里刀護在身后。
從此,顧少棠感覺風里刀看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絲的受傷。
整夜整夜的無聲哀號,雨化田的脖子掙開了又縫合,縫合了又被他掙開。
“這樣不會有問題嗎?”
“正常!
“這樣下去不行呀!卑状蠓蚩偹惆l(fā)表了與之前略有不同的言論!耙o他進食呀,不進食我醫(yī)術再高明也活不了呀。”
顧少棠覺得白大夫所謂的叱咤江湖華佗在世說不定是自己吹出來的。
也不知他哪里找了根蘆葦桿,小心的插到雨化田的喉嚨里。指著一碗稀的跟白水一樣東西說:“你,把它全喂進去!
“?”
“趕緊,含在嘴里對著桿子喂進去。這都不會,還要我教你!
也不知是白大夫醫(yī)術高明,還是雨化田的恢復能力好,還是真是那個稀的跟白水一樣東西起了作用?傊辉诎l(fā)燒,脖子上竟有地方結疤。
短短不到一月,雨化田居然睜開了眼,愣愣的看著她。
顧少棠記得,那次風里刀也是醒了以后這么看著他。
一室明亮,暖暖的陽光。
“這種脆弱的表情真不適合你!
聞言,顧少棠覺得她這一腳真是踢得輕了。
“他為什么一直看著我?”
“他以前認識你嗎?”
“算……算是吧!
“哦,那就是不認識了!卑状蠓虼盍舜蠲},又比著一根手指,在雨化田眼前邊晃邊說,“看這里,看這里……喂!別看顧少棠了,看我。”
“這人失憶了!
“失憶?”
“應該是受過巨大的刺激導致的!卑状蠓蜣哿宿酆,認真的說:“能活下來已經(jīng)不容易了,這都是他自己的造化,也托了我妙手回春得福!
顧少棠拿著干凈的棉布巾子,半天沒回過神來。
“我……我是女的你叫我給他洗澡?”
“怕什么,他也不是個男的!
都是搭過這么多次脈了,怎么會不知到這個人其實不男不女。
“可他脖子上還有傷!
“小心點不就行啦,你個女孩子心細一點嘛!
“你這么明白,怎么不給他洗!”
“我是老人家,哪有力氣伺候別人,管好自己就不錯了。”
聲如洪鐘,走路生風的老人家把巾子讓顧少棠懷里一扔,大步流星的出去。
是夜,雨化田又開始無聲的嘶鳴著。
這次竟是猛的坐起了身,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前方,煞是駭人。全身冷汗淋淋,本就面無血色的臉上,此時更如同死人一般慘白。
明明沒有任何表情,可他身周卻凝聚著濃厚的絕望悲涼和令人窒息的哀傷,仿佛美好都不復存在。
無處躲藏,無路可逃。
“這孩子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不知從那里冒出來的白大夫搭了搭雨化田的脈,然后捂住雨化田冰涼的雙手,“你知不知道?”
“不……不知道! 顧少棠心虛的回答,在白上皇宮中發(fā)生的事情應該不會讓他嚇成這樣吧。
“不知道?不知道就算了,他這夢魘應該由來已久,絕對不是最近才有的事情!卑状蠓蛎榱艘谎勖黠@松了口氣的顧少棠,“你,去抱他!
顧少棠瞪大了眼睛。
“死丫頭,想什么烏七八糟的。我讓你抱著哄哄他,像哄孩子那樣,明白?”
慢慢地環(huán)住那個看起來就快崩潰的人,顧少棠居然不自覺地輕拍了起來,就像是小時候她娘哄她睡覺時那樣。
一下一下。
感覺本來繃得緊緊的身體漸漸放松,顧少棠覺得這老家伙有時候還真挺有用的。
整整一夜,顧少棠就這樣抱著失了憶雨化田。
她不敢放手,因為一旦放手,顧少棠就仿佛聽見雨化田絕望悲涼的哀嚎。
顧少棠發(fā)現(xiàn)最近很喜歡盯著雨化田看。
有時候會回想起風里刀,以及和那個混人笨蛋傻瓜在一起浪跡的日子。
有時候卻是會想起在白上皇宮被挾持時,耳邊輕輕吹過來的他的氣息。
癢癢的,還有點冷香的味道。
直到雨化田可以下地走動了以后,白大夫才收拾了行裝準備離開。
“閨女,我和你爹娘也算是頗有源遠。所以說句拿喬的話,什么事還是多想著點自己為好,莫要鉆了死胡同。人生苦短,生命可貴,別白白浪費青春年華!
自此,龍門客棧多了一個面無表情的伙計。
他總是無聲無息的出現(xiàn)在客棧的各個角落。
切菜,剁肉,喂馬,上菜,打掃客房,收拾碗筷,洗洗刷刷,無一不做。
臉上的傷痕早就淡而不見,若不是他脖子上還有一道未曾痊愈的劍傷,顧少棠就該以為白上皇宮的種種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場虛夢。
依然是不能發(fā)聲,顧少棠試圖教雨化田用腹腔發(fā)聲。
幾天下來,雨化田依然沒有學會,倒是顧少棠學會了讀唇語。
讀雨化田的唇語。
我是誰。
“一只從地獄回來的惡鬼而已!
什么是地獄。
“是人死了就會去的地方。”
斜陽西下,大漠卷卷狂沙。
雨化田站在客棧門口,對來往的客人視若無睹。
偶爾一兩個經(jīng)過,不小心碰到撞到,也不做任何反應。
“堵在門口做什么!”看不下去的顧少棠伸手把雨化田扯走,哪知他竟硬了脾氣就是不動,雙目遠望。
好像是丟了什么在那邊。
“你失憶了,想不起來很正常。”顧少棠聽得一陣心驚,暗暗扣住了回旋鏢。
不是,在這里,空空的,冷的難受。
雨化田扶著自己的心口,臉上卻是一片淡然。
夜,風嘯。
被夢魘糾纏,一身冷汗淋漓,一臉慘白的悲涼。
“好了,沒事了!绷晳T性的伸手環(huán)住,顧少棠細薄的肩膀卻在此時讓人感覺無比安定。
我是誰。
“一個整天做噩夢的膽小鬼而已。”
什么是噩夢。
“是你心里最不愿承認的孽障。”
顧少棠,你做夢嗎。
“做呀!
你夢里都是誰。
“可能是你,不過也可能不是你!
聽聞萬貴妃被毒死的事情的時候,風里刀和布嚕都已經(jīng)失蹤了很久一段時間了。
流言四起。
傳聞說是西廠督主雨化田下的毒,已經(jīng)卷了財物潛逃了。
有人呲之以鼻,有人將信將疑,有人就深信不疑。
傳聞說有人看見雨化田出現(xiàn)在龍門。
有人呲之以鼻,有人將信將疑,有人就深信不疑。
一波一波的官兵,一波一波的江湖俠客。
他們涌入客棧,盤查細訪。
在顧少棠有意隱瞞之下,雨化田不過是個冷冷漠漠不愛與人打交道的啞巴跑堂。
他會回來吧。
顧少棠站在客棧頂端,遠目瞭望。
他不會回來。
做下這樣的事情,自是不會回來拖累她。
多情如他,許是此生再無可能相見。
你在等誰?
“一個混人笨蛋傻瓜。”
為什么要等他?
“也許是習慣了吧!
你現(xiàn)在的樣子看起來真可憐。
“是嗎!
拄著關刀半跪在地上,顧少棠撐著一口硬氣再一次站起來。
終是讓這些狗官找到了這里。
面對眼前烏壓壓的東廠番子,顧少棠一聲大喝,扣住最后兩只回旋鏢。一身凌厲,蓄勢待發(fā)。
不知道以后會不會有人給她燒紙祭奠,別弄錯了日子才好。
巾幗不讓須眉,豪情不輸兒郎,視死如歸,不畏廝殺。
即便來世,也要再做顧少棠。
失血過多的暈眩讓她腳步虛浮,心中卻掛念起了之前被她藏到閣樓倉室里的雨化田。
但愿別被人找到,若真過不了這一劫,只希望他早早的死去,來世去投個好人家。
見亂刀劈頭砍下,顧少棠橫握關刀一擋,被震得口吐鮮血,向后飛去。
一襲灰袍急速飛下,穩(wěn)穩(wěn)地托住就快要撞到墻上的顧少棠。
轉(zhuǎn)了個身,卸去沖撞的力道而后輕輕放下。
抬起一手,將她護在身后。
“夠了。”
低沉嘶啞的聲音像是大漠中的沙子相互磨礪一樣的難聽,攝人奪魄的氣勢讓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雨化田,西廠督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圣眷隆寵,大權在握。
看不見他的臉,顧少棠愣愣的看著這個把她完全籠罩在身后的人
天地驟然變得渺小,眼前的背影卻是讓人心安的寬厚可靠
耳邊傳來慘叫哀嚎,彷如有惡鬼索命。顧少棠眼皮愈加沉重,已是不能自行直立。緩緩地跪倒,繼而趴在地上。
很快的,四周便不再有聲音,一雙染滿鮮血的鞋子映入眼簾。
是來索命的無常吧。她心想,終是抵不過滿身傷痛,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再度醒來,顧少棠以為是身在地獄,可熟悉的房頂卻讓她好不疑惑。安靜的幾乎能聽到燈燭爆裂的聲音,隱約中有人慢慢接近。
感覺到唇齒間有絲絲清涼流入,全身竟像是曾被拆骨扒皮一樣的劇痛。
雨化田!
不及細想,傷痛再一次將她的意識拖如一片漆黑之中。
就這樣反復幾次清醒昏迷,再次醒來的顧少棠以是不再驚慌。
忍痛環(huán)視四周,竟是客棧地道中的密室。燈光搖曳,桌上邊坐的正是一臉淡然的雨化田。
燈燭映在他的臉上,那張與風里刀極其相似的五官卻叫顧少棠再也無法把兩個人聯(lián)系到一起。
本就是不一樣的人,又怎么可能分不清楚。
察覺到顧少棠戒備的眼光,雨化田手持藥瓶施施然上前。
有我在,你放心。
唇齒翻動,也不管顧少棠有沒有看清,舉手劈下。
只覺得肩頸位置一陣劇痛,顧少棠又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不知道昏迷了了多久,醒來的顧少棠聽到有人推門進屋。
正是那個滿臉淡然的雨化田。
“……”想發(fā)問,喉嚨卻干涸的發(fā)不出聲音。
雨化田倒了一碗溫水,細細喂下。
“你……”聲音干澀難聽。
雨化田手握藥瓶,坐到床邊。伸手掀開被子,迅速的剝開了顧少棠的里衣。
仍舊一臉淡然。
“混……混賬!”顧不得全身的疼痛,顧少棠羞憤難當?shù)膾暝?br> 雨化田不耐煩的舉手劈下,讓她又昏迷了過去。
客棧廚房中,雨化田一身素布衣服。手握菜刀,熟練地切切砍砍,旁邊水滾飯香。
“嗖嗖”兩只回旋鏢自身后急速飛來,頭都不回,舉手彈開。
轉(zhuǎn)身一看,竟是被白布條包滿全身的顧少棠。她一臉羞憤,失血過多導致慘白的臉上卻有抹紅霞。
看著她喘著粗氣扒著大門,虛弱的動也不動。雨化田面無表情的轉(zhuǎn)回身去,繼續(xù)剁菜切瓜。
旁邊壺中,水滾尖嘯。
外面的尸體早被黃沙掩埋覆蓋,龍門客棧破破爛爛的立在黃沙之中,鬼寂蕭條,再無往日人來人往的熱鬧。
抱著掙扎個不挺的顧少棠,雨化田走到桌前,把她扔在凳子上。
兩個空碗,幾個干饅頭,一盤大白菜。
看了她瞪著兩只眼睛不動筷子,雨化田自顧自的挑了一片白菜葉子送入口中。優(yōu)雅的像是在品嘗什么人間美味,細細的嚼了,慢慢的咽下。
這人是骨子里帶著的貴氣,到了什么地步,都是不肯折了的傲骨。
咕嚕,咕嚕。
腹中饑餓難耐,顧少棠紅著臉拿起了碗筷。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jié)。
反復在心里念叨著,就見捧著的飯碗里多了幾片白菜。
飯后,收拾了碗筷的雨化田取了一瓶好酒,坐在黃沙之上自斟自酌。
“你是什么時候恢復的記憶?”走到雨化田身邊,還有些虛弱的顧少棠席地而坐,劈手奪下他手里的酒瓶,仰頭就喝。
一開始只有個模糊的概念,直到你說你夢里那個是我又不是我的時候就什么都想起來了。
因龍門客棧被毀,到了夜晚,兩人就只能一起擠在密室之中。
打水洗衣做飯炒菜,雨化田一手包辦,做得僅僅有條。
顧少棠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養(yǎng)的白白胖胖,身心舒暢。
“你怎么做這些事這樣熟練。”
以前在宮里不得勢的時候都是自己做的。
“辛苦嗎?”
不會。
宮中做事不能有絲毫懈怠,不然就會小命難保。
后來有了權勢,就更不能隨心所欲,只能步步為營小心翼翼。
我并非漢人,只因我族起事作亂戰(zhàn)敗,所以送入宮中成了宦官。
一心報仇血恨卻不知去恨誰。
彼時有了心中的牽絆卻沒去重視珍惜,也不知我此生究竟為了什么而活。
就這么浪費了許多。
已經(jīng)死過一回,所以以前種種皆是前生。
油燈晃晃。
好很多了,看起來不用再上藥了。唇齒翻動,說與她看。
衣衫半裸的顧少棠羞得一腦袋的青筋,卻根本無法反抗。
此刻,她雙手被反鉗在后背與木床之間,滿布傷痕的上身毫無遮掩,雙腿亂蹬,卻始終踢不到那個一臉淡然的雨化田。
恨恨地瞪著他,咬牙切齒地想,若是在靠的近些,便是咬也要咬死他。
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雨化田再次開口。
那時候我不也這樣被你看光。
聞言一震,顧少棠面色飛霞地扭過頭去。
指尖慢慢地劃過身上一道道傷疤,越觸越重,越摸越曖昧。
“夠了!你還要看到什么時候!”
回過頭瞪著仍是一臉淡然的雨化田,顧少棠語帶驚慌。
話音未落,就見雨化田的臉越靠越近,竟吻在了她的唇上。
兩唇相貼,帶來一絲冰冷和旖旎,而后立即放開。
被吻得一愣,但又立刻回神,顧少棠也不知哪來的蠻力,硬是掙脫了鉗制自己的大手,舉手便扇。
早有防備的雨化田輕而易舉的抓住她的手,再次鉗住置于床頭。
“你想干什么!滾開!狗太監(jiān)!”
顧少棠,就算是真太監(jiān)也不一定會比真男人差。
“放開……”顧少棠衣衫盡解,被游走在身體上的舌頭和指尖奪取了全部的呼吸。
“滾開!滾開!啊……”羞憤欲死,卻也快樂欲死。
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燒的她身體發(fā)熱,合著高超的挑逗逼的人尖叫出聲。
體內(nèi)一點被反復搓揉,顧少棠的眼角微濕。只覺腦海中有道白光劃過,耳邊嗡鳴作響,身體不由自主得向上貼靠。
少頃,疲憊不堪的顧少棠一身酥軟,任由雨化田的指尖輕柔地在她胸口劃來劃去。
顧少棠,不要再在看我的時候想別人了。
一遍遍,反復寫著,似是想要刻在她的心上。
血腥味彌漫,顧少棠懷里抱著一具冰冷的尸體。
“為什么!”她對著站在她面前的男子怒吼。
那男子眉眼淡然,五官與她懷中的人一模一樣。
“你為什么一定要殺了卜倉州!”
“顧少棠,你看清楚!我才是卜倉州,死的那個是雨化田。”
死的是雨化田?顧少棠驚呆了,仔細打量懷中人。
真的是雨化田!這人脖子上還有一道傷痕未愈。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顧少棠被自己的夢境驚醒,嚇的一身虛汗,卻見本應該睡在屋子另一頭的雨化田坐在床邊。
自那夜起,兩人各睡一床,鮮少交流。
可是做了噩夢?
唇齒翻動,依舊一臉淡然,話語間沖走了多日來盤桓在顧少棠心中的尷尬。
“難道你也是?”
不明白為什么會做這種夢的顧少棠心有余悸的環(huán)住胳膊。
忽然,被雨化田環(huán)住肩膀,輕輕拍著,就像她曾對他做過的一樣。
托起顧少棠的手,指尖在掌中慢慢的劃著。
是夢而已,醒了就好了。
“那你做的什么夢,竟是怕成這樣。”
前塵往事而已。
“是什么樣的前塵往事?”
不見雨化田寫字回答,指尖卻細細摩搓起顧少棠手上的練功磨出來的繭子。
兩人頭頂頭的坐在床上,無關風月曖昧,只是汲取彼此的溫暖。
顧少棠,不如讓我回去再取權勢。然后把那臭人找出來,讓你打一頓出氣可好?
一字一頓,寫于她看。
只覺這人可愛至極,顧少棠失笑出聲。心中卻是一陣悸動,滿是感動。
他說,這種脆弱的表情真不適合你。
他卻說,有我在,你放心。
已經(jīng)死過一回,便是新生。前塵往事便成種種過去,不應還來與此生糾纏。
“雨化田,我們一起走吧,離開這里。”
嘴角微翹,眉眼間一片淡然。
雖然不曾開口,但顧少棠仿佛是聽到雨化田挾持她的時候?qū)λf的話。
好,我的心里話你全說中了,看來咱們兩個完全想到一起去了。
大火彌漫,只剩殘磚剩瓦的龍門客棧轟然倒塌。
“別會錯了意,我只是厭倦了這片沙漠!
對著火光,顧少棠神色輕松,一臉笑意。
對著火光,雨化田在心里祈求諸天神佛見證。
前世,自覺世人負我良多,便生爭勇好斗之心。
今生,我意傾盡所有,唯愿顧少棠一人平安喜樂。
很多很多年以后,山巒起伏間有座草房子。里面住著一個老爺爺,一個老奶奶。
老奶奶躺在竹榻上,蒼老的臉上神色安詳,已是油盡燈枯之色。
“想不到,真的終此一生也在未能見,他是死了吧!
少棠真想見他?
老爺爺托著老奶奶的手,溫柔的在她的手心劃來劃去。
“不想!鳖D了頓又道!暗乙步^不曾愛過你!
少棠說笑了。
“想不到都老成這樣了,你這臭人還是這樣自負!倍嗄晗嗵,早已沾染了對方的習慣,顧少棠的眼睛慢慢的合上,面帶微笑。
此心不變。
過了幾天,草房子后面便起了一座無墓的新墳,旁邊一個大坑。
老爺爺慢慢的躺了進了坑里,面色淡然。
前生,世人負我。
今世,我不負卿。
恨過,愛過,傷過,痛過。
平淡,幸福,安康,喜樂。
少棠,黃泉地獄,且等我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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