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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納涼二人組
高三的時候,我們的教室在小賣部的正對面。
我和呆丫頭就像抓壯丁似的整天把守在窗戶旁,嚴密監(jiān)視著對面的一舉一動,只要看見有熟人從里面走出,就立刻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到樓梯口,做納涼許久狀,再一臉驚喜地“突然”看見熟人,在打招呼的同時很順便地蹭口可樂或是不小心抓把瓜子什么的。一時間人心惶惶,熟人之間開始盛傳各種有關(guān)“納涼二人組”的恐怖傳言....
呆丫頭其實一點也不呆,她屬于那種課上看小說,考試時照樣提前交卷并且進前十名的超級猛女。說實話,剛認識她的時候我真不是一般的郁悶,你說怎么就有這么樣一個人,長得漂亮不說還聰明得一塌糊涂,最最過分的是,她還有著極無辜的眼神,那么眨巴眨巴地瞅著你,就讓你覺得自己討厭她實在是有夠卑鄙無恥的。
當然,上帝總是公平的,這么出色的一個人物還不是得每天乖乖地叫我老大?而且對我基本上是言聽計從的。之所以說是基本上是因為在一個問題上我倆總是無法互相茍同。這個超級經(jīng)典問題就是:《武林外史》中誰才是第一女主角。我堅持是朱七七,她則認為是白飛飛,并且同樣堅持.終于有一天晚上,我們厭倦了這種無休止的爭論,決定找一個第三者來了結(jié)這種狀況,就跟賭博一樣,他說是誰就是誰,輸了的人不得有異議。
可惜,我們一時不察,竟然找上了我小弟那個變態(tài)男,他一口咬定答案是“王夫人”,并從此死皮賴臉地加入了我們討論的行列,形成了全新的“朱七七”“白飛飛”“王夫人”三足鼎立的局面。為此,我懊悔了整整一個星期。
我的小弟
俗話說:文人相輕。這點在我小弟那個偽文學男身上可是得到徹底體現(xiàn)了。當年我就是因為不小心在校作文大賽上得了個第一,從此在他的黑名單上榜上有名。每天三頓冷嘲熱諷外帶下午茶和消夜。不過本姑娘宰相肚里能撐船,向來本著“以不變應(yīng)萬變”的原則不屑與他計較。后來還是松山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拔刀相助。提起松山,那可不是“才女”兩個字就能形容的,那叫“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僅一篇文章,就讓那個偽文學男深痛(深刻而痛苦)地明白了自己在文學造詣上和我(其實是松山)不可跨越的差距,從此必恭必敬地叫我“大哥”,當然,后來他還是知道了那篇文章本質(zhì)上出自松山之手,可惜為時已晚,全年級的人都知道我是他大哥了,這還得歸功于他的超級大嗓門和全天十二小時(從早上七點到校到晚上九點離校)不間斷地深情呼喚。至于他對我的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和轉(zhuǎn)而糾纏松山云云,那是后后話了。
其實收這么個人做小弟,我還是頗夠膽色的。光想想他在操場上扯著嗓子叫大哥時,全年級的人都用看怪獸的眼神看著我,就夠勁爆的了。你說我一本來前途大好的花季少女被他這么一叫,以后還有誰敢對我想入非非啊。更別提這個男人有多變態(tài)了。想當初我不過就是隨口說了句操場上踢球的某男長得不錯,結(jié)果他就跑去對那個某男說,喂,你過去一下,我大哥看上你了。媽呀,當時我就只恨地上沒有個十尺深的洞。。。
比這更恐怖的是他對文學的一腔狂熱,你完全可以想象此人頗喜歡創(chuàng)作,而且創(chuàng)作完了頗喜歡找人“欣賞”,在這種情況下我就首當其沖了。且不說他的文字有多煽情加無聊,最變態(tài)的是他還總喜歡把身邊的人扭曲寫進小說,通常在他的著作里,會有一個不學無術(shù),吃喝玩樂的狗熊大哥和一個少年英雄,武功奇高的小弟.......郁悶啊,我真是郁悶到抽搐,往往是咬牙切齒地看完,還得擠出一臉親切的微笑說,寫得真好啊。
自從他知道那篇絕世美文其實是另有寫主后,我的日子就過得比黃連還苦了。整天命令我做這做那還一天到晚說我玩弄感情云云,天道不公啊,有人會像我這樣玩弄感情玩弄得這么慘的嗎?常常幫他做苦工謄稿子,四處替他騷擾美女,打擊帥哥,還被威脅要被什么“青丈二尺碧偃刀”砍,只因為我不肯承認他長得比流川楓帥。
文學*武俠*游戲
全年級的文學少年基本上都遭受過我小弟的摧殘,這個男人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四處挑釁,感覺上就跟武俠中的“踢館”差不多。碰到個圖有虛名的就算了,要是對方碰巧比較地有實力,那就輪到松山粉墨登場了。其實松山是不屑幫他的,且對他到處招搖頗為不滿,肯出手完全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記得有段時間很流行“以詩代罵”,譬如什么“借問某某何處有,牧童遙指斷頭臺”之類,我看他跟那個傳說中的文學大師把我國的文學精華改得慘不忍睹,整天像潑婦罵街似的來來往往,內(nèi)心實在是悲痛啊。最后還是松山出馬,一首改編的《琵琶行》,洋洋灑灑幾百字,那是前鋪后墊,旁征博引,一氣呵成啊。光什么比喻,夸張,頂真這類的修辭就多得夠那兩個自大的男人羞愧而死了。
學校后面有個租書屋,和所有的租書屋一樣,里面多是些武俠言情之類。我沒單獨去過,倒是陪松山去了n多次。雖然我也很喜歡武俠劇,但還是非常不能理解她把一本書看上個幾百遍,而且每次看的時候都是全身心地投入,具體的表現(xiàn)是無論你跟她說什么,她都一律回答“是”,譬如,你問,“松山是個混蛋嗎”,她會頭也不抬地說“是”。
高三時認識了呆丫頭,才知道她也是那書屋的?停踔劣袝䥺T卡,時常在晚自修上,我寫著寫著作業(yè)就會突然說,心若冰清,天踏不驚,然后周圍的人大驚失色,就聽見她接:萬變猶定,神怡氣靜。
小弟非要推薦我玩武俠游戲,無奈之下,我說好吧,不過要一個簡單一點的。他果然很夠意思,推薦我去玩《破碎虛空》,結(jié)果我花了三天的時間不斷做同一個動作,按著鼠標左鍵,砍人砍人再砍人,真是郁悶到不行,這個游戲果然有夠簡單的。
后來就玩經(jīng)典的《仙劍》,可惜我既沒有呆丫頭的聰明也沒有松山的堅持不懈,因此至今還卡在開頭的將軍冢里。小弟每次談起來都非常地恨鐵不成鋼,說三個人一起玩怎么就你...
青色的愛
小弟要大家說說各自最遺憾的事。呆丫頭說,曾經(jīng)有一輛自行車擺在我面前,可是我沒有珍惜,如果這一切能重新來過,我愿意對那個騎車的帥哥說,我要坐!
我笑到把剛剛打劫時塞進嘴的爆米花都噴出來了,我說拉倒吧你,就算你愿意人家自行車還不一定愿意呢,誰愿意載個野蠻女啊。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
后來的某天,呆丫頭跟我說,她一直默默喜歡一個男孩,可是卻始終不敢靠近,兩人最近的一次接觸就是那天男孩碰見晚歸的她,便好心提出載她回家,她猶豫再三,還是拒絕了。后來,男孩有了心愛的女孩,而她,卻始終忘不了他。
我又一次把爆米花噴了出來,我說你找死啊,編故事也別編個這么惡俗的吧?她也笑,說老大果然英明啊,這樣都蒙不了你。
十二月的寒冬,我們穿著單衣在操場上一圈又一圈地跑著,風像刀子一樣割過我的臉,我聽見誰哽咽的聲音,卻沒有回頭,我想起松山對我說的那句話,迎著風跑的時候,淚水就會被遠遠地甩在后面。
三個月前,我喜歡的那個男孩驕傲地把我送他的禮物扔在我面前,說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就那么呆呆地站著,看著他走遠,遠到再也看不見。不知道過了多久,松山走過來摟住我,說小葉,去跑步吧,迎著風跑的時候,淚水就會被遠遠甩在后面。
跑步吧呆丫頭跑步吧跑步吧,跑過悲傷,我們就會成長。
陽光
黑色六月過后,松山去了未名湖畔,我,小弟和呆丫頭留在了南京。
彼時,南京的高校間流傳著這樣一句話:“X大的牌子X南的漢,X師的美女X航的飯,X海的流氓滿街躥!
那兩位扛牌子去了,我則悲慘地去與美女為伴。
小弟說他的終身大事就交給我了,我于是濫用私權(quán),把他的照片貼在學校的櫥窗里,旁邊寫著:證婚。
十二月末,呆丫頭來看我,我們走在學校寂靜的小路上,像從前一樣肩并著肩,我給她念松山的信:北京下雪了,就是那漫天飛揚的,像碎水晶,像鉆石末子,而比這些愚頑的固體更淘氣,沒人分享的初雪啊,一人欣賞,一人看,一人置于這其中想著這潔白飄不到的地方還系著那人的思念....有一點開心,還一點落寞,真的,有時候話語或文字都不能傳情達意,有時候我們并不是想表達,不是想咀嚼思索,只想親身體會領(lǐng)略,想見的人在身邊就好,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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