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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一個人的情歌
。ㄒ唬
砰。
初二(3)班第一排的一張桌子被撞翻,上面的課本凌亂地落滿一地。坐旁邊的學(xué)生都一臉震驚詫異地自發(fā)自覺往四周退散圍繞成了弧形,一時居然無人上前勸架。
方才還談笑風(fēng)生的丁奚威被我一把推翻在地之后就完全傻愣了,直到我抿著嘴,揚(yáng)起手,給了他一巴掌,他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被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的女生給揍了。
丁奚威扭著身子開始反抗,幾次想翻轉(zhuǎn)過來都被我死死按住。這個年紀(jì)的男生根本就沒長開,論身高,拼力氣,并不占多少上風(fēng)。
丁奚威扯著公鴨嗓惡狠狠威脅,夏小穎!你有種就放開我!你爸爸花心又風(fēng)流,整個L市都大大有名,我哪句說錯了?!
是啊,是沒有錯。
可我就是很討厭別人在我跟前夸贊他現(xiàn)在的美滿與意氣風(fēng)發(fā)。就好像……就好像,他拋棄了我跟母親是如此正確一樣。就好像那些刻薄又勢力的竊竊私語再一次充斥在耳邊,如何都揮之不去一樣。
我動手撿起地上的一本書,默不作聲地撕了幾頁揉成團(tuán)要塞進(jìn)丁奚威的嘴里,第一個紙團(tuán)在丁奚威掙扎中滾遠(yuǎn)了,于是我拿起書準(zhǔn)備繼續(xù)撕,就在這個時候,手里的書被不期然抽走了,我抬頭,望進(jìn)一團(tuán)和煦的光芒里。
一個頎長英挺的男人背光而立,我瞇眼適應(yīng)了一下才看清楚,他穿著很舒適休閑的風(fēng)衣,有著無比干凈與英俊的眉眼,他輕翻著手里的書,笑容比外面的陽光還要美好,他打趣著道,用這么別開生面的方式歡迎我?
那聲音真是純澈又好聽,以至于很多很多年后,還清晰地在我耳邊縈繞。
。ǘ
那一年,我14歲,在那個自以為看透人生實際上還幼稚沖動到不行的年紀(jì),我遇到了20歲,品學(xué)兼優(yōu),來我們學(xué)校當(dāng)實習(xí)老師的沈穆寧。
沈穆寧以前跳過級,與我們年紀(jì)相差不是很大,再加上他長得帥氣課又上得生動,所以在學(xué)生中威望很高,大家每天空閑下來的話題總是繞著“沈老師如何如何”“沈老師今天怎樣怎樣”之類的。
我基本是不參與這種討論的,而且只要我出現(xiàn),他們的議論聲就會不自覺壓低一些。經(jīng)過上次我打丁奚威一事,所有人已經(jīng)給我打上了“不好相處”與“不要得罪她”的醒目標(biāo)簽。更何況,那時候我打耳洞,會戴大大的耳環(huán),會逃課,并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各類大大小小的警告與批評里,是壞女孩的典型。好孩子們總是迫不及待與我劃清界限。
這樣正好,求之不得。我才不需要什么好朋友呢。
我成功用身上的尖刺嚇跑了身邊的同齡人,可我卻沒辦法用這一招驅(qū)趕沈穆寧。
我在一次通宵上網(wǎng)的時候被學(xué)校掃蕩性檢查逮了個正著,我以為像以前一樣寫個檢查,發(fā)個批評也就過了,誰知道這個事情之后,沈穆寧第二天夜自修結(jié)束就推著自行車在校門口等我。
他伸手揉我的頭發(fā),亮出一如既往明媚的笑容。
他說,走,小穎,我送你回家。
他說的不是夏小穎,而是小穎,親切而寵溺。
最近幾年,連母親都被我氣得經(jīng)常是連名帶姓,就差在我名字的每個字后面綴上感嘆號來表達(dá)對我的怒其不爭。
到底有多久沒有人突破我虛張聲勢的防御,簡單一句話就直抵心底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鼻子一酸,生怕被他看穿了自己一瞬的感動而狠狠踩了他的腳。我扭頭朝家的反方向走,故作厭煩地說,你以為你是誰?少管我。
我一邊往網(wǎng)吧的方向走,一邊略帶得意地想,班主任都拿我沒辦法,你一個實習(xí)老師能治得了我?
還沒走幾步,只覺得身體突然一輕,然后整個世界陡然顛倒,我已經(jīng)被他倒扛在肩頭,鼻子撞上他堅硬的背,疼得我捂鼻咒罵,你,你干什么?
沈穆寧笑著說,小穎啊,我都給你們上了一個多星期的課了,你還不知道我是誰?至于我要干什么,我剛剛就說了啊,我要送你回家,但你顯然不喜歡自行車這種正常的方式。
我氣結(jié)道,怎么還有你這種無賴不要臉的老師?!
沈穆寧仍舊清風(fēng)滿面,他優(yōu)哉游哉地說,我也沒見過你這種倔強(qiáng)不聽話的學(xué)生啊,好好的自行車也不要坐。
我拳打腳踢了一陣未果,自尊心特別強(qiáng)的我終于因為覺得被扛著太丟臉而妥協(xié)了,我漲紅著臉,聲音細(xì)如蚊呢,沈、沈老師,你、你用自行車送我回家吧。
沈穆寧把我放下來,拍拍我的頭頂說,這才乖嘛。
他的笑容特別有感染力。我那陰暗孤獨的世界因為這耀眼的笑容而變得有些無所適從,我撇開眼,嘴里還不服輸?shù)剜止局,一點也不像個老師。
是的,沈穆寧一直把班里的人當(dāng)?shù)艿苊妹锰壑,從沒有個老師的架子,而我心里也從沒有把他放在老師的框架里,從沒有。
。ㄈ
我討厭回家。
我討厭家里哭哭啼啼,沒了父親之后全沒了主意,只會喝酒,抱怨,還有說我不爭氣的母親。
我討厭那些勢力,譏誚,絮叨,我父親在的時候竭盡全力巴結(jié)奉承,我父母離異之后就漸漸看不起我們家,見風(fēng)使舵地把馬屁拍向我父親新家庭的鄰居。
自行車越行近我家,我的面容就越淡漠,沈穆寧跟我說話,我漸漸也懶得回應(yīng)。不為別的,只是心里對家有著難以名狀的逆反,總覺得單單是距離的迅速拉近就讓我感受到巨大的煎熬與厭煩。
沈穆寧把車子停下來,回頭看了眼靜默不語的我,然后揉揉我的頭發(fā)說,不騎車了,我陪你走進(jìn)去吧。語氣里有著憐惜。
我不解地抬頭問,為什么?
沈穆寧嘻嘻哈哈半真半假地說,怕你半路跳車跑了。
我無所謂地跳下后座往前走,他很快就跟上來,兩人路上無話。
走了沒多久,隱約有議論聲傳來。
“小穎她媽又喝醉了!
“以前看著也挺賢淑端莊的,怎么現(xiàn)在那么大的酒癮。夏董事長不會是因為這個才離的吧?”
“誰知道呢。不過夏董現(xiàn)在的老婆可了不得,商界政界都要賣她面子,夏董追她花了不少心思呢!
“聽說了聽說了,的確是個漂亮又能干的人呢,這一比啊,小穎媽自然給比下去了。你看肚皮又爭氣,一下就抱了個兒子,夏董宴席擺了一百多桌!”
我靜靜地聽著,手指甲在手心掐出了深深的白痕也沒發(fā)覺。
一雙溫暖的手,輕柔地攏在我的耳邊,仿佛要幫我阻擋這些每天都不停歇的家長里短。
我茫然地望向比我高出很多的沈穆寧,我輕咳,略低下頭,借嘲諷來掩飾自己已經(jīng)泛紅的眼眶,我說,沈老師,電視上小說里不是第三者都會遭唾棄與擠兌的么?為什么現(xiàn)實社會里不是這樣的?你聽,他們多羨慕贊賞那個拆散我們家庭的女人。
沈穆寧看我的眼神變得越發(fā)溫柔,他心疼地說,小穎,你哭出來好不好?
我死命搖頭,但也許是沈穆寧的聲音太過無法抗拒,也或許那天的月色太過傷感迷離,豆大的淚珠一發(fā)不可遏制地滾落。
沈穆寧掏出一方手帕,輕柔地幫我擦淚水,另一只手揉著我的頭發(fā)。等我哭得差不多的時候他才緩緩地說,小穎,其實剛剛我是可以進(jìn)去讓他們不要繼續(xù)討論你家事的,可是我沒有,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嘴長在他們身上,我阻止得了一次,那下一次,下下次呢?世界上看熱鬧的人那么多,你太把他們當(dāng)回事,你就輸了啊。
沈穆寧用手在我耳邊做了一個拉上拉鏈的動作,笑彎了眉眼說,小穎,我現(xiàn)在啊,在你耳朵上安了一個魔法,以后這些流言蜚語,只要你不想聽,你就什么都聽不見了。你相信這個魔法嗎?只有相信的人才會靈驗哦。
月光下,沈穆寧身披銀輝,把一個隨口諏來的童話說得煞有其事。
我心里明明想說沈老師你怎么比我還幼稚,但事實上,我什么都沒說,反而重重點了下頭,還在淚眼迷蒙中把這個愛笑的男人深深鐫刻進(jìn)我的記憶里。
。ㄋ模
從沈穆寧每天放學(xué)送我回家起,我變得沒有那么排斥回家,還漸漸開始期待夜晚的來臨。
雖然我每次都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樣坐上沈穆寧的車后座,但在他專心騎車看向前方的時候,我就會抑制不住看著他的背影漾起笑容。
那時候我一邊期待時間能夠變得慢一些,讓他送我回家的路能更長一點,一邊又期待時間可以變得快一些,因為這樣,我就能夠快點長大。
遇見沈穆寧,讓我有沖動快一點擺脫小豆丁小女孩,成長為能跟他并肩而立的女人。
雖然只相差六歲,但我是初中生,他是大學(xué)生。高中生估計都把我們當(dāng)小孩子看待,何況即將真正踏入社會的沈穆寧。
這一天,沈穆寧一如既往地上完英語課,收拾好課本后,笑著道別,他說,親愛的同學(xué)們,我的實習(xí)期要結(jié)束了,我下個星期應(yīng)該就要回學(xué)校準(zhǔn)備畢業(yè)論文了。
大家鴉雀無聲了片刻后爆發(fā)叫嚷著,那老師,你什么時候?qū)懲暾撐幕貋砟兀?br> 沈穆寧莞爾,寫完論文就要開始正式工作,可能沒辦法回來了呢。
我完全愣怔在座位上,有無數(shù)的話哽在喉頭想問卻問不出口,幸好其他同學(xué)沒有像我這么沒出息,他們不依不饒地問,沈老師,那你以后去哪里教呀?我們都會想你耶!
沈穆寧微笑地說,紫苑高中吧,大家加油,都來考紫苑吧。
大家一陣拍桌子仰天長嘯,天吶!老師!那個L市最難考的紫苑哦?!整個初中部也沒幾個能進(jìn)!嗚嗚……
我只覺得身體里灌進(jìn)一股濃稠的挫敗,久久的緩不過神來,紫苑啊……以我吊車尾的成績,估計就算踩狗屎加大爆發(fā)也摸不到紫苑的買讀線吧。
沈穆寧用手示意了下安靜,然后意味深長地說,誰說難考的?你們都是我的得意門生啊,還沒考就垂頭喪氣的也太跌我價啦。我還期待著在校園里跟你們重逢呢。
那天夜晚,他送我到家的時候,我沒有跳下自行車就自顧自往家里走,而是低著頭輕輕扯著自行車不挪步。
沈穆寧有點詫異地看著我一反常態(tài)的模樣,然后才回神,笑起來說,小穎是舍不得我走呢?
我驀地松了手,犟嘴道,誰舍不得你走了。
沈穆寧伸過手來摸摸我的腦袋,小穎,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你其實特別聰明,英語口語特別好,只要你肯花功夫,紫苑一定能進(jìn)的。我在紫苑等你,別讓我空等哦。
我咬咬下唇,輕哼一聲,不就個紫苑嘛!
沈穆寧哈哈大笑,拍拍我的腦袋,好志氣!
(五)
沈穆寧離開后,我突然變成了一個發(fā)憤圖強(qiáng)的好學(xué)生。
我早上第一個來教室看書,夜自修結(jié)束的時候我會因為一道題沒寫完而遲遲不肯走?赡埽叶嗌偈怯行┳x書天賦的,初二那一次期末考,我居然拿到了班級第5,是順數(shù),而不是倒數(shù)。老師念成績的時候,不住扶眼鏡,難以置信地看了好幾遍。
班級第5……還不夠啊,我心里有個聲音在吶喊。
我要去紫苑,我要的是全校前5!
我突然感覺到了時間的緊迫,再無暇管我那色彩斑斕的指甲油與囂張跋扈的耳環(huán),我把我所有可利用的時間拿來讀書。
我的心愿其實很渺小很簡單,我想去一個能經(jīng)常看到沈穆寧的高中。但生活與命運(yùn)總是因為這樣一點小小的抉擇小小的改變而力挽狂瀾,扭轉(zhuǎn)了方向,帶來自己未曾料想的饋贈。
那天,我在書海中抬起頭來,看見在門口不知道站了多久的母親。我們兩人隔閡冷戰(zhàn)已久,我一時居然不知道說什么好。老半天,我才抓抓頭發(fā),別別扭扭地喊了一聲,媽,我想去報周末的英語班。
也不知是何原因,聽完我這句話,母親突然撇過頭去,淚如雨下,她哽咽著說,好。
從那一天開始,母親再沒喝過酒。
開始專注學(xué)習(xí)之后,身上的冷漠與戾氣似乎也漸漸消淡了一些。同學(xué)們都開始會接近我,跟我說話,從開始小心翼翼拿著習(xí)題問我,發(fā)展到后來也會對著我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連那個之前被我壓倒揍了一頓,揚(yáng)言這輩子要跟我勢不兩立的丁奚威也時常捏著本英語往我位置上跑,他歪著腦袋點評,吶,夏小穎,你真的變了哦!
我翻白眼說,有題快問,沒題快滾,我要看書了!
表面上仍舊平靜,心里卻漸漸掀起漣漪。
吶,夏小穎,你真的變了哦!
等你說,我當(dāng)然知道自己有在變,還知道那個讓我變化,深深埋在心里,在不經(jīng)意間會冒出來輕撓我一下的青澀理由。
。
中考放榜,我全校第一,丁奚威全校第三。
我們第一天游覽紫苑的時候,我一直東張西望,心不在焉,幸好丁奚威這人挺能自娛自樂,我不理他,他也可以自說自話,喋喋不休老半天。
就在我以為沒那么好的運(yùn)氣可以碰到那個人的時候,從背后伸來一只手,準(zhǔn)確無誤地揉上我的腦袋,我因為一種熟悉的感覺而背脊僵直,那個清澈美好的聲音從后方傳來,小穎?聽說你考了全校第一?真是能干!
丁奚威聞聲回頭,隨后咧開笑容熊抱上去道,沈老師?!哈哈,我們想死你啦!
我頭一次羨慕丁奚威,我千辛萬苦奔赴而來,是多么希望也可以擁抱一下沈穆寧啊,可事實上,我只是有些局促卻故作淡定地站一邊聽他們說話,最后連他的衣角也不敢碰一下。
沈穆寧呆了沒多久就被另一個老師叫走了。向來神經(jīng)大條的丁奚威不知從哪里看出了端倪,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喂,夏小穎,你說沈老師是不是對你有點特別?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隨后驟然加速,臉也驀然燒了起來,心里不住抱怨,這個笨蛋,看反了吧?!
我瞥開眼神,力圖鎮(zhèn)定道,亂說什么呢。
我哪亂說了,以前隔壁班也是沈老師帶班,他們班的混世魔王那次網(wǎng)吧掃蕩也被揪出來了,沈老師怎么就單獨重點改造你?而且你還沒來他就知道你考了全校第一,我好歹也第三啊,剛剛問他他都不知道。最重要的是……丁奚威歪頭看我。
我連忙問,最重要的是什么?
丁奚威學(xué)著沈穆寧的樣子想揉我的腦袋,被我一下拍掉,然后他抓著自己受傷的爪子無比委屈地說,最重要的是我沒看過沈老師揉過別人的腦袋呀,咦,夏小穎,你臉紅了?
我疾步往前走,丁奚威一把拉住我,猶豫了很久才說,夏小穎,你不會暗戀沈老師吧?
我實在是太開心了,以至于壓抑不住內(nèi)心的喜悅,第一次把秘密跟人開誠布公了,是啊,我暗戀他又怎么樣?
丁奚威著急了,夏,夏小穎,他是老師啊,而且,你們差六歲呢。如果你們談戀愛,沈老師可能會被開除的。
我有點喪氣地說,我知道啊。你放心吧,就算要表白,我也會等到高中畢業(yè)的!
丁奚威愣怔了一下,然后嘆了口氣,那,那加油吧。
我今天才發(fā)現(xiàn),丁奚威最近一跟我說話就容易結(jié)巴。
。ㄆ撸
高中過起來比我想象中快得多,我每天只要看到沈穆寧從我們班級門口走過就會精神百倍,別人看著黑板上不斷縮小的高考倒計時就發(fā)愁,唯獨我,我總會莫名地竊喜著,再過不了多少天,我就可以,表明心意了吧?
這天,班主任把我叫到辦公室,給了我一張出國留學(xué)的保送申報表,讓我好好考慮一下。
我捏著申報表差點脫口而出說不去,我好不容易等到畢業(yè),如果這一出國,又要到何年馬月才能回來?但我看著班主任殷切關(guān)懷的表情,終是沒一次把話說絕,只是答應(yīng)先回家詢問母親的意見。
我剛走出辦公室,就發(fā)覺走廊盡頭似乎圍了不少人在起哄看熱鬧,我正想去看個究竟,就遇上了迎面走來的丁奚威。
他熱絡(luò)地跟我打招呼,拉著我問東問西,動作幅度略顯夸張,就仿佛要吸引我的目光,怕我會注意到他身后那走廊盡頭的熱鬧一樣。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撥開他要往走廊盡頭走,他拉住我,表情變得有點古怪,他說,別去,小穎,別去。
我抽回手,固執(zhí)地往前走。
走廊的盡頭,沈穆寧單膝點地,右手拉著一位美麗女子的手輕吻,左手托著一枚閃亮到有些刺眼的鉆戒。他說,你好不容易回國,這回要答應(yīng)我的求婚了吧?
女子腳邊放著拉桿的行李箱,可見她是第一時間就風(fēng)塵仆仆奔來學(xué)校。
女子身邊還站了一個我萬分熟悉又的確陌生的女人,她輕拍美麗女子的肩膀,微笑著幫襯,我就穆寧一個弟弟,他呀,從小就喜歡你,你要再不同意嫁給他,他明天估計就要一夜白頭了。
……
耳邊有什么東西炸開,周遭起哄熱鬧的聲音都聽不見了,只覺得心撕裂開一般的疼。
我真笨呀,我怎么從來沒有把沈穆寧跟父親現(xiàn)在的老婆聯(lián)系起來?
明明兩個都姓沈啊……我為什么從沒有聯(lián)系起來過……
丁奚威說沈穆寧對我是特別的,我自己也傻傻地這般期待這般認(rèn)為著。
可原來,是這個原因才讓他對我多加照拂啊。
也許是因為同情,也許是因為歉疚,也許是因為父親的一個囑托,總之,從頭至尾都沒有我所期許的那個原因。
(八)
保送名單下來的時候,沈穆寧笑得和煦地來找我,他一如既往地想揉揉我的頭發(fā),被我偏頭躲開了。
他稍愣就恢復(fù)如常,他說,你知道了?
我點頭,我壓著滿心的疼痛,生硬地開口,你們所謂的大人真虛偽,特別是你,沈穆寧,我討厭你。
沈穆寧靜默了一會兒說,抱歉,我不是故意瞞著你,只是我怕你知道我是她弟弟就對我心存偏見,你那時候啊,就跟個小刺猬一樣。
我的眼淚盈出眼眶,模糊了視野,我用手背去擦拭,可惜越擦淚水越多,我哽咽含糊地不停重復(fù),沈穆寧,誰稀罕你可憐我!我討厭你……我真的討厭你……
沈穆寧輕嘆一口氣,伸手輕拍著我的頭頂?shù),我知道……我知道,你到國外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br> 我捧著臉,哭得很沒形象,心里翻江倒海,沈穆寧,你知道什么啊,你其實一點也不知道,你都不知道我最后關(guān)頭也沒改掉嘴硬的毛病。你知道嗎?我多希望把“我討厭你”改成“我喜歡你”啊,就像在心里重復(fù)了千遍萬遍的那樣。
可是啊,沈穆寧,我知道,我不能說這么任性這么讓你為難的話。不管是因為我們有些復(fù)雜的關(guān)系,還是因為你心有所屬。
沈穆寧啊,我悄悄藏了五年的喜歡,居然到最后連表露的機(jī)會都沒有就要出局了呢。
可是我一點也不后悔,真的,因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忘掉有個聲音純澈笑容美好的男人在我耳朵上施了驅(qū)趕流言蜚語的魔法,還讓那個孤僻乖張的我一步一步走向自己都沒料想到的光明前程。
謝謝你啊,沈穆寧。
還有,沈穆寧,我喜歡你,從第一次相遇至今,甚至這輩子都是,只是,我想我永遠(yuǎn)都不會告訴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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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嘗試短篇。。。
也是第一次嘗試第一人稱。。。
寫完有種很暢快的感覺~
吼吼~可能是想到上傳就又可以標(biāo)上一個小紅字“已完結(jié)”的緣故吧~~!
期待一長排小紅字~
等工作定下應(yīng)該會寫更多一些的短篇吧~
=3=
另,還在等醫(yī)冠的親們先看這個湊合一下哈。。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