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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天
很多年后我們都會明白,之所以我們那么親近,是因為在困難的時光里我們一直選擇相濡以沫。
老師在一如既往的滔滔不絕,力的分析,力的平衡,重力加速度…當我的上眼皮實在承受不住大地萬有引力的時候,一聲驚呼把我從周公那里拉了回來。她們在喊:夏琪茜在樓頂。我盡量讓反射弧縮短,反應(yīng)了一下,立馬沖出了教室。老師在后面喊這是在上課,在上課!琪茜回來了,還上什么課?我哪有時間管你那鬼哭狼嚎。
琪茜,不是說好走一周的?我可是費了好大勁跑到醫(yī)院拿開了個假證明,又在街上找了個大叔冒充你家長給班主任打了電話。怎么才三天你就回來了?而且,還在樓頂?不是要出什么事吧,可別嚇唬我啊。我趙琳可經(jīng)不起你這么折騰啊。
當我趕到頂樓的時候,你站在那,靜靜地。我的心放下了一大半?僧斘易哌^去看見你蒼白的側(cè)臉時候,整個心都懸了起來。三天發(fā)生了什么,這個全校備受矚目的大美女是怎么了?三天前,你笑著跟我說,你要跟徐澤寧出去幾天。當我看見你臉上綻放出的幸福光芒的時候,我決定給你擺平這事,讓你放心去享受你的愛情。
“大美女,怎么了?”我走到你旁邊,壓制住自己的情緒風淡云輕的問了一句。
你轉(zhuǎn)向我,語氣失去了以往的平靜“趙琳,你知道嗎?徐澤寧,他,他吸毒!
我的腦袋轟的一下炸開了,吸毒,和電視里那些情節(jié)一樣嗎?喪失理智,傾家蕩產(chǎn)。
我愣了愣,顫巍巍問了下一句:“那么,你還會呆在他身邊嗎?”說了出來,我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子,呆什么呆啊,應(yīng)該直接讓他從你身邊滾開?墒,還沒等我下一句話出口,你就給出了我最不想聽的答案。
你說你愛他,愛他就要愛他的一切。說他也是被朋友騙的,你會努力幫他戒掉。
徐澤寧,那個比咱們大兩歲的男人,真的有那么好嗎?
那天在游樂園,我被你強拉著去坐過山車,當時我那個害怕啊。你非要做第一排,而我寧死不從,我的心臟還得留著喘氣呢。這要是做第一排還不得停了啊,不行不行。你實在拗不過我,把我丟在后面,自己去了前邊。
我看見前面已經(jīng)做了一個人了,是個男孩子,從后面看,身材很挺拔,只是看不見臉。等我頭暈眼花終于獲得釋放時,你像個小鹿似的跳到我身邊,附到我耳朵邊,悄悄地說:“剛才,他牽我手了”。我當時有點蒙,誰?什么意思?
你拉住我悄悄地指了指正在離開的徐澤寧,“他,徐澤寧,你還記得嗎?我們上高一的時候,他是學(xué)生會主席!
你沒有注意到,當時的我表情黯了黯,但很快恢復(fù)了平靜。
她要了你的電話,在我看見上課的時候你的手藏在桌子地下不停按鍵的時候,我知道,你們有進展了。當時,我真的是為你高興。
然后就像韓劇一樣,你們郎才女貌,成雙入對的出入,羨慕壞了一批人。
我知道那是你最開心的日子,你的媽媽在你還小的時候就離開你了,然后你就很少很少笑。你不知道你笑起來多美。∥疫記得你對我說過,有些人很美,但是卻真的很討厭。當時的我沒有反應(yīng)過來,我現(xiàn)在問你一句,你是在討厭自己嗎?有你那么傻的人嗎?你一點都不討厭,你很倔強但很真實,用你自己的話形容,那叫做性情中人。你從不輕易釋放自己的情緒,從你高一下半年轉(zhuǎn)來的時候面無表情的自我介紹我就看出來了。當時我就從心里喜歡你啊,認定了你這個姐妹兒。
在我的死纏爛打下,你終于向我妥協(xié),咱們成了這個班里最無良的姐妹花,一起蹺課,一起整老師,一起玩玩鬧鬧。
你告訴我你是個有娘生沒娘養(yǎng)的孩子時候,我輕輕地撫你的背,你當時轉(zhuǎn)過身就沖我笑了。
“趙琳,你別那么感性好不好,這沒什么的,我已經(jīng)習慣啦!”
習慣,這也能習慣嗎?是習慣把自己藏起來,悄悄地掉眼淚了吧。琪茜,對我,你也不能放肆的大哭一場嗎?
現(xiàn)在好了,有一個帥氣的男朋友在你身邊,我以為他能給你溫暖,但是他卻給了你一個這么大的負擔。
吸毒,一時半會兒能戒的了嗎?那需要多少錢啊?夏琪茜,你可真有勇氣。
你比以前忙了許多,我們也不能一有空就去后山躺著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了。你開始做兼職,我知道你去了一家酒吧,在那里推銷啤酒。
你沒有告訴我,怕我擔心。但是,我能放心你在那種地方嗎?我曾經(jīng)想過去一趟,讓他們開除你。但是,你憑勞動掙錢,有什么不對么?沒有這份工作,你又怎么應(yīng)付徐澤寧向你伸出來的手呢。
我還是去了一趟,悄悄的找到了那里的經(jīng)理,告訴他不要對你做過分的工作要求。起碼在這個城市里,我說句話還是有點分量的。畢竟,我的爸爸,是市長。
你的爸爸找過我,問你的情況,為什么每天那么晚回家。我?guī)湍闾氯诉^去,我說我找了個家庭教師,你每天都和我一起,補習功課。我知道你爸爸還是很愛你的。雖然他又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但是,血脈相連,是多么濃郁的感情啊。你不要在你和你的后母之間做假想的二選一游戲,你是你爸爸的女兒,她是你爸爸的老婆,他都愛啊。
你爸爸走后,我給你打過去電話,那頭很吵,沒說一會兒就掛了。我好心疼你啊,我想,該是找許澤寧談?wù)劦臅r候了,即使現(xiàn)在你離開他會痛苦我也要這么做,我不想你的青春就這么栽在他手里。
有些事情,總是出乎意料。我還沒有找到他的時候,他找到了我。當然,這些,你都不知道。我承認,他是一個帥氣的男生,有著明亮的雙眼和白皙的皮膚。如果不是他和毒品有關(guān),我絕對祝福你們到底。
“澤寧,我希望你不要再呆在琪茜身邊了!
“呵呵,趙琳,三年前,你也是這么說的,讓我離開你,別再呆在你的身邊。呵呵,極其類似呢,但是你又有什么資格呢。這次你站在什么立場,你憑什么?”
是啊,我憑什么呢
琪茜,我沒有告訴你,我和徐澤寧已經(jīng)認識很久了。而且,以前的我們是彼此相愛的。到達今天的形同陌路,我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說。以前的事我不想說太多,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再糾纏有什么意義。不過,你的徐澤寧,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固執(zhí)的認為是我的爸爸拆散了我們。是我爸爸嫌貧愛富,看不起他的平常的家境。然后逼我離開他。
琪茜,當年我和他在一起我的爸爸跟本就不知道,何談阻止呢?那年的我16歲,他18歲,F(xiàn)在的我們19歲,他21歲。
以前的事情我不告訴你是想保護你。你找到一個讓你開心讓你笑的人我真的太為你高興了。他是個很好的人,我覺得你跟他在一起會幸福。而我,卻不能。
不過現(xiàn)在,我必須讓他離開你,他不再能給你帶來快樂了,他只能給你無窮無盡的負擔。
現(xiàn)在他站在我面前,問我站在什么立場上拆散你們,我沒有畏縮,我抬起頭告訴他:你傷害誰都可以,但這個女孩兒,不行!
他眼中閃過不屑,聽完后面的話,我實在是忍不住甩手給了他一個耳光。我告訴他:徐澤寧,不要太過分,你不要覺得全世界都欠你!
這場見面無疾而終,但是我不能容許事情發(fā)展下去,我決定去找陳叔,我爸爸的朋友,在這里,他有很多門路。
可是你知道嗎?你知道我后來接到你電話的時候有多么絕望嗎?你說你懷了他的孩子,你要退學(xué)。
我歇斯底里的沖你喊,怎么能這樣,把孩子打掉,你這樣會毀了的。
電話那頭,你的聲音很低,你說,趙琳,我知道他愛的是你,我只是你的替身而已,但是怎么辦?我已經(jīng)陷進去了,我寧愿做你的影子陪在他身邊。我相信他也是有一點喜歡我的,總有一天他會愛上我。我當時一下子僵化了,琪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真的不想傷害你。
現(xiàn)在要解決的問題是,怎么幫他戒掉毒癮,要不這樣,要不你離開他。
其間我給過他兩次錢,他見到我的時候,一句話都不說,只是看著我,我讀不懂里邊的意思,我只想,他別再逼你那么緊。
再后來的后來,一個事實讓我如遭雷擊,陳叔告訴我,徐澤寧很正常,并沒有吸毒。我徹底的憤怒了。他,怎么可以這樣對你!
在我猶豫要不要告訴你的時候,徐澤寧的電話來了,也就是我們?nèi)齻去你打工酒吧那天,那個我努力想忘記的日子。徐澤寧說有些話對你說,希望我在場。我當時以為他就要坦白了,你們的愛情要要步入正軌?墒,喝多了的他一直哭一直哭,拉著我的手不松開,我一邊掙脫一邊拿眼角悄悄瞥你。
那天他說了太多不該說的話,他說接近你純粹是為了我,他放不下我,那么多年,深深愛著的女孩兒是怎么也不能從心里移除的。而且,編出吸毒的謊話,是因為他知道我一定會為你出頭。你們在一起我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深深刺激了他。他說只有用這種手段,我才能注意到他。
當時,我看著你撫著微微隆起的肚子,眼神暗淡,一句話都不說。有些話,我真的不想說,你能原諒我嗎?我知道比起徐澤寧,我更讓你心痛。
送回了他,我們一起走在大街上,你首先開口。你說你在他的日記本里看見過我的照片,可是那個時候,你覺得只要努力,你可以讓他愛上你的。我開口:“琪茜…”你打斷了我,說,一切都過去了,這個孩子,我不要了。
我的眼淚流出來,這樣也好,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要帶著你好好的享受生活,你不應(yīng)該,承受這么多。
分開的時候,你沖我笑了笑,那時候,我覺得你是世界上最美的人,就像小時候,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一樣。那時候,我的媽媽已經(jīng)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因為知道爸爸在她之前還有別的女人,她不允許自己的愛情有一點瑕疵,所以選擇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我恨她,我才五歲啊那年,她走了,我該怎么辦。我坐在路邊嚎啕大哭的時候,你向我走了過來,給了我你手中的還沒有吃的棒棒糖。然后拍著我的后背說,不要哭啊不要哭,你這么好看,要笑啊,然后給了我一個大大的微笑。然后我聽見你媽媽喚你琪茜,你便走開了,還不時回過頭朝我做鬼臉。
那天你轉(zhuǎn)學(xué)來,報你名字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你來了?墒悄憬^對我不知道我是當年那個哭鼻子的小女孩兒了吧。你知道嗎,當時,我已經(jīng)鼓起勇氣走到路中間,迎接飛馳而來的汽車了。可是你走后,我把棒棒糖拆開填到嘴里,轉(zhuǎn)身回家了。
你來后,我知道你的媽媽已經(jīng)離開你了,我的媽媽去了天堂,而你的媽媽去了一個你不知道的地方?粗銗瀽灢粯返臉幼樱液镁拘。好吧,這次就讓我?guī)阕叱鲫庼舶,我還記得你給我的大大的微笑,你自己怎么忘了呢
我們成了朋友,很好很好的那種。我總愛說你美若驚鴻,可是你卻說紅顏薄命。我就站起來捶你,人哪有那么容易死啊。
當時的我,怎么也沒想到,生命是那么脆弱,你會這么早就離開我。
我接到你爸爸的電話,他說你從十樓樓頂上跳了下來,之前沒有任何跡象。問我知道為什么嗎?我當然知道為什么,因為你付出了太濃烈的愛,但是只是收獲了深深地傷害。你媽媽離開你后你再也受不了被拋棄的感覺了。你說孩子你不要了,原來,你連自己也不要了。
我的眼淚嘩嘩的流了一臉,我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
傻子,我還沒有帶你好好的享受生活中的快樂溫暖和美好,你就提前出局了,你讓我的獨角戲怎么演下去?
你說過,生命就是一場短暫的話劇,總是不疼不癢的收場。你羨慕那些不疼不癢的東西,不會浪費著感情去笑或者哭?墒,你的收場,讓我的心,好疼!
現(xiàn)在想想,笑一下或者哭一聲都讓你覺得浪費感情,你的感情要比我們珍貴多少啊!每一次只要回應(yīng),都是豐滿的,全身心的不遺余力的。我好想念你那純粹的感情表露啊。
你現(xiàn)在還能給我笑一笑嗎我知道,不能了,再也不能了。
有些事,我不能說給你聽了。關(guān)于你唯一喜歡過的那個男生的。
我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因為他是我的哥哥啊。分手的時候,我給不了他理由,是啊,讓我怎么說出口呢,說咱倆是一個爸爸,所以不能在一起,那樣不是太可笑了嗎?她的母親找到的我,告訴我這些,并且求我不要告訴徐澤寧,畢竟她是懷著他嫁給的他爸爸,她不希望自己的家庭出現(xiàn)裂痕。我當時答應(yīng)了她,回到家哭了一夜,第二天告訴徐澤寧,分手。沒辦法啊,這個世界怎么那么小。這個世界,怎么那么容易,就觸到了人的痛處。
我的爸爸不知道他的存在,我也不想讓他知道,是自私嗎?我覺得不是。
我本應(yīng)該告訴你的吧,是我錯了么
現(xiàn)在是語文課,我隨手扯過了一本雜志,第一頁是林徽因的一首詩《你是我人間的四月天》,看著看著,我的眼淚就下來了…
我說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笑音點亮了四面風,
輕靈,
在春的光艷中交舞著變。
你是四月天早天云煙,
黃昏吹著風的軟,
星子在無意中閃,
細雨點灑在花前。
那輕,那婷婷,你是。
鮮妍百花的冠冕你戴著,
你是天真,莊嚴,
你是夜夜的月圓。
雪化后那片鵝黃,你像;
新鮮初放的綠芽,你是。
柔軟喜悅水光浮動著你夢期待中的白蓮。
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
是燕在梁間呢喃。
你是愛,
是暖,
是希望,
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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