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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清風(fēng)朗月。
疏樓龍宿閑庭信步,偶遇一白衣道長,負(fù)手而立,仰首瞻星。觀其姿,仙風(fēng)道骨,超凡脫俗,儼然有先天之質(zhì)。
龍宿甫見,如鬼魅附身,俄而傾心不已。兀自怔神間,忽失仙影,難覓其蹤。龍宿心下戚戚,失了尋花問柳之心,遂返疏樓西風(fēng),吩咐侍女穆仙鳳令儒門眾生遍尋白衣道者。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疏樓龍宿四處搜尋的白衣道長劍子仙跡數(shù)日前依觀星結(jié)果,斥資買下一風(fēng)水不俗之地,取名“豁然之境”。
然劍子修道之人,兩袖清風(fēng),無力再置家具。身無分文的劍子飄然來到不解巖,尋好友佛劍分說欲解此燃眉之急。
“好友,吾又來打攪了!
見白衣道者面上清風(fēng)明月般笑意,佛劍卻微色變,凜然回曰:“日前吾將此處花崗石換作金剛,實無余錢。”
劍子“哎呀哎呀”兩聲,面露難色。
佛劍忽問:“好友數(shù)日前,可曾于云峰處觀星?”(注:云峰,龍宿初遇劍子處)
劍子略一沉吟,答曰:“然也!
佛劍果有下文:“吾一好友,汝尋他或可解。”
劍子驚而反問:“汝除吾,尚有其他好友?”
佛劍黑面瞪視,遞過一紙,曰:“汝自尋他去!
劍子知己無心之語,惹動好友分說—不分說—不由分說之弦,遂乖覺收下路觀圖,翩然離去。
卻說疏樓龍宿日思夜想驚鴻一見的白衣道者,縹緲仙姿深印腦海,可謂思君如潮,輾轉(zhuǎn)反側(cè),寢食難安。
縱儒門眾生尋遍四方,鬧得江湖沸沸揚(yáng)揚(yáng),終不能得見。
是日,穆仙鳳回報,稱一道長來訪。龍宿驚起,急急問曰:“可是白衣道長?”
“確著白衣!
再定睛,眼前已無紫衣身影。
前廳之內(nèi),劍子仙跡端坐垂睫,面容平靜無波,實則內(nèi)心嘀咕:此處名曰‘疏樓西風(fēng)’,與豁然之境毗鄰而居,然意境風(fēng)格天差地別。
又憶起夜觀星宿,所得之預(yù)言:巫山夜雨,疏樓巧入。琴蕭書冷,復(fù)亂星宿。(注:篡改杜甫 《見螢火》詩)
疏樓巧入,莫非指此“疏樓”?
疏樓龍宿甫進(jìn)前廳,見心系之人乖巧坐定,心下狂喜尤甚。
于暗處整頓衣裳,梳理儀容。稍待平復(fù)后輕咳一聲,手搖珍珠扇,款步而出。
“貴客臨門,令寒舍蓬蓽生輝,在下添為此間主人,華麗無雙的疏樓龍宿,這廂有禮了!
劍子起身相迎,回禮曰:“豁然之境之劍子仙跡,冒昧打擾疏樓主人,望不棄。”
“劍子道長無須多禮,直呼吾‘龍宿’即可!
“這……”劍子稍有難色,須臾釋然曰:“恭敬不如從命。龍宿直呼吾劍子亦可。”
這一淺笑,勾得龍宿心神一蕩,忙以扇遮掩,只余一雙精亮招子在外,上下打量。
但見這月下的道者,白發(fā)白毛,面容端正嚴(yán)肅,眉宇之間透著清冽英氣,氣度非凡,不愧為天下無雙。
劍子亦觀其人,但見這疏樓主人,雍容華貴,泰然自負(fù),服飾發(fā)冠,無一不精細(xì),不愧為華麗無雙。
二人各懷心事,一番寒暄后,劍子見時機(jī)成熟,直奔來意。
龍宿聽聞后,暫不置一詞。觀對方殷切相望,以扇遮色,遂許道:“要吾出資相助,不是問題。只要汝答應(yīng)吾一個條件!
“是何條件?”
“吾觀汝身后所背,乃是上古好琴,可否將它讓與吾?”
“這……”劍子面有難色。白玉琴乃寒酸的劍子除古塵之外唯一珍貴之物,怎肯舍得。
“汝若不愿,吾不勉強(qiáng)。這有一紫金蕭,以此不知可換汝之琴否?”
龍宿請劍子上前觀視,自己則凝視老道側(cè)面,心有旁騖。
紫金蕭,亦為上古樂器,通體華麗,一如其主。
劍子固然不舍,然不可再三拂龍意,遂應(yīng)下。
紫龍接過白玉琴,心下暗喜:交換定情信物,第一步得成。
劍子撫蕭身細(xì)細(xì)打量,愈發(fā)覺此物珍貴。龍宿誘之曰:“汝吾合奏一曲,試試這琴蕭之音如何?”
“正合吾意!眲ψ有廊活h首,隨龍宿前往宮燈帷。
夜幕中,只見一瀟灑天地間的白色身影頎長佇立,送簫唇邊,悠揚(yáng)仙樂由此而起。龍宿低首撫琴,似高山似流水,如癡如醉。
靡靡之音,猶如天籟。
一曲終了,余音繞梁,久久未散。
“不想汝吾首度合奏,竟能如此天衣無縫,不得不讓疏樓龍宿感嘆‘緣分’一詞的奇妙!
“奇妙是嗎……哈哈!
“汝緣何發(fā)笑?”
“笑由心生,吾亦欣喜,自是為這奇妙的‘緣分’!
“既如此,待汝的事情了結(jié)之后,可再來此地,行這琴蕭合鳴之樂事!
“好友有心,吾自當(dāng)前來。”
龍宿喚來仙鳳奉茶,定下約會之期,第二步得成。
一來二往,疏樓龍宿與劍子仙跡成至交。
龍宿閑暇之時,慣以書畫、撫琴排遣——“筆墨揚(yáng),潑茶香,落筆相思畫中藏;琴聲悠,訴離殤,何日與君共徜徉?”
相較龍宿之精湛文藝,劍子之寒酸也非尋常。
豁然之內(nèi)常清貧如洗,無米下炊。龍宿聞訊,慷慨解囊,親煮蓮子湯以喂之。
老道初嘗甜頭,念念不忘,三不五十得前來。
龍宿但笑不語,每次必以新款佳肴相待,一晃竟是千年。
一日,劍子外出歸來,翩至“西風(fēng)”。往日,龍宿好友早已備下佳肴待他品食,而今苦等數(shù)個時辰,仍不見飯菜蹤影。
納悶間,龍宿解其惑:“吾腹中甚感饑餓,無力下廚!
“如此,劍子叨嘮了,改日再來拜訪好友!
“劍——子!”
忽來一聲婉轉(zhuǎn)長喚,驚得老道心肝抖顫,險些落荒而逃。
龍宿起身,禁錮欲逃之人。凝目觀視須臾,見懷中人面色鎮(zhèn)定,唯眼神飄忽不定。
龍宿恍然曰:“好汝個劍子仙跡!既洞悉吾心,卻裝糊涂。汝想吾等到何時!?”
語畢,便待動手。
老道暗道不妙,急急化光而去。
龍宿追至豁然之境,不見人影——劍子儼然外出躲避。
正值龍宿薄怒間,教母楚君儀來訪,問其借“邪之刀”對付阇城。
龍宿答允,開出條件。
“吾要劍子仙跡的下落!
教母訝然而去。
月余后,將老道行蹤傳書于龍宿。
疏樓龍宿再至隔壁的豁然之境。但見小橋流水、鳥語花香,不復(fù)昔日之寒酸。
“劍子!汝欲躲到何時?”
刻在心底深處的熟悉身影無奈出屋,迎接來者。
“哎呀,龍宿啊,許久不見,就讓吾盡地主之誼,招待汝吧!
“且慢!汝先對吾解釋,這豁然之境是怎樣一回事!
“龍宿好友,吾以為你已知吾問仙鳳借錢一事!
龍宿詫異問曰:“吾怎會知?”
劍子表情更為吃驚:“若不知,上次汝緣何逼吾?”
“……”
見老道不似作假,龍宿揮去一頭霧水,終從云層中探得明月。
“汝化光而逃,只因以為吾欲尋汝要債?!”
“如若不然,莫非另有隱情?”
“劍——子——!”龍宿發(fā)出悠長一嘆,幾欲抓狂。
于他千年之情意,老道非為假裝,實乃對情愛之事白紙一張!
那廂老道面色純良,端莊嚴(yán)肅。
“龍宿啊,此債暫且記下,日后再一并歸還。”
“劍子!吾要汝現(xiàn)在、立刻、馬上、還錢!”
“龍宿好友……相煎何必太急……”
“無錢、就賣/身!”
“呃……”老道還待蒙混過關(guān),被突來之詞噎住,干咳數(shù)聲。
龍宿拉起劍子之手,言道:“立即隨吾回疏樓西風(fēng)!
“龍宿啊,汝這是做甚?”
劍子欲掙開,龍宿防他再遁逃,掌上施力,老道終不得脫。
“劍子,汝欠吾的,何止這些?千年債,今日還,汝休想再逃!”
疏樓龍宿及時醒悟:趁早將這白毛老道圈養(yǎng)起來,方是正道。
“哎呀哎呀,別拉別拉……龍宿啊,汝這般毛躁,有失先天身份……”
兩道絕世身影,化作紫白光芒,轉(zhuǎn)眼消失。
疏樓龍宿重新擬定捕獲劍子仙跡之計劃,由今而始,猶未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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