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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作者水靈動的文章《 妾本余孽 》涉嫌“ 文章大面積雷同 ”抄襲
涉嫌抄襲文章《妾本余孽》的抄襲部分最早發(fā)表于2011-09-04 20:07:41
被涉嫌抄襲文章《不侍寢?砍了!》的抄襲部分最早發(fā)表于2011-06-04 00:03:15
關于抄襲的分析如下:
關于《妾本余孽》大面積抄襲借鑒《不侍寢?砍了!》故事情節(jié)與人物設定的詳細分析報告
現(xiàn)附兩文地址:
□//jxsdmrmf.cn/onebook.php?novelid=1207510(不侍寢?砍了!)
□//jxsdmrmf.cn/onebook.php?novelid=1298299(妾本余孽)
第一章:
兩文都是前朝余孽落魄潦倒自嘲。
侍寢女主是前朝攝政王的女兒,有一個護短的攝政王爹,身邊帶著拖累小黃。
妾一文是前朝亡國的公主落魄,有一個最寵愛她的皇帝爹,身邊帶著拖累老梅干,有一個深愛的人是駙馬,篡權奪位,處于敵對立場。
附地址:
□//jxsdmrmf.cn/onebook.php?novelid=1298299&chapterid=1(妾)
□//jxsdmrmf.cn/onebook.php?novelid=1207510&chapterid=1(侍寢)
第二章:
侍寢女主曾經(jīng)深愛的男配,前朝相府公子晏平登場,只是如今她不再愛,被晏平抓回了牢里,準備送到皇宮里去,女主向晏平諂媚。地點,牢里。
妾,配角以前常被女主欺負的前朝相府公子令狐彥出場,不過地點換成了妓院,女主向相府公子諂媚。地點,妓院。
總結:二文里女主跟相府公子的相處模式都一樣,女主潦倒落魄,女扮男裝,見到相府公子都諂媚,內心自嘲都一樣。
附地址:
□//jxsdmrmf.cn/onebook.php?novelid=1298299&chapterid=2(妾)
□//jxsdmrmf.cn/onebook.php?novelid=1207510&chapterid=2(侍寢)
第三章:
侍寢女主在被捉往皇宮的路上與前朝相府公子互動。(中間有刺客前來劫走了小黃,這是妾沒有的內容)。
妾的女主在妓院與前來選花魁的前朝府公子令狐彥互動。
總結:互動模式一樣,女主都是自嘲低到塵埃里的樣子,外加諂媚。
附地址:
□//jxsdmrmf.cn/onebook.php?novelid=1298299&chapterid=3(妾)
□//jxsdmrmf.cn/onebook.php?novelid=1207510&chapterid=3(侍寢)
第四章:
侍寢,與女主發(fā)生過關系的皇帝終于出場了,女主被捉住帶進了皇宮,與皇帝見過面以后被拉下去洗涮干凈送到了皇帝的寢殿。
妾,從前的駙馬,篡位成功,如今的皇帝,也與女主發(fā)生過關系,終于跑來妓院捉女主了,女主與皇帝見面。
總結:都是女主隔了幾年再次與皇帝陛下重逢,都是被捉。
下面是女主與皇帝再次重逢的描寫,都是女主再次與皇帝陛下重逢,都是與皇帝陛下有過關系,只不過妾聰明的換了字句之類。雖然不是抄字句,但情景相似度極高。
妾:
“前朝罪人見過皇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不是罪人不愿,實在是陛下您英明神武威懾八荒,罪人感受到您龍吟虎嘯的威嚴,深以為震撼,不敢抬頭,怕辱了您的龍目,攪了您的興致!”我斟酌字句,極是小心翼翼的措辭著。
多年前就是不屑這套虛與委蛇的調調,才會被命運整得那么慘,現(xiàn)如今算是徹底覺悟了,人活著該折就折,該彎就彎,沒那三斗米,不做五斗糧,不就是溜須拍馬唄,咱雖沒說過,見過拍父皇馬屁的多了去了,回憶回憶還是有貨的。
頭頂上又是一陣沉默,隨之便是嗤的一聲蔑笑:“這么些年,你倒是長進了,很好,朕不計較你就是了,抬頭!”
附妾地址:□//jxsdmrmf.cn/onebook.php?novelid=1298299&chapterid=4
侍寢:
\"大陳廣武將軍晉見大齊皇帝陛下!”
這晉見的禮儀,許久不練,當真生疏不少。果然卑躬屈膝是要天長日久的訓練的,我這膝蓋骨不過是三年未曾彎下來,今日也有些僵硬了。。
抬頭瞧一眼,眼前的男子五官深邃,華麗俊美到不敢令人直視,一雙鳳目冷冷瞟過來:\"安逸你好大的膽子!”
\"多謝陛下夸獎!陛下您英明神武!”
時勢造英雄,時勢也造狗熊,偶爾當一回狗熊不丟人,我爹這么教我的!
他的嘴角抽了抽,猛然一拍御案,咬牙切齒:\"你居然還活著?!”
我\"哎喲\"一聲,一屁股朝后坐去,跌倒在了厚厚的宮毯之上,\"對不住陛下您了,安逸確實還活著!\"索性不再起來,咧嘴討好一笑:\"陛下您英明神武!\"將自己露出腳趾頭的草鞋往打滿了補丁的袍子下藏了藏。
其實這也不怨我,要怨只能怨我爹。
他請人教我識字讀書武槍弄棒察顏觀色阿諛奉承拍馬屁,就是不曾教過我忠信禮義外加女紅,教我?guī)е鴤不事生產的小黃,種田煮飯縫衣漿洗,如今我們能好好活著沒凍死餓死,已經(jīng)算是老天格外開恩了!
只是我就算拍了這許久的馬屁,好像高高坐在御座上的那位還是不領情。
幾年不見,這人倒越發(fā)可怕了,緊繃著一張臉,好像我是他最大的債主,目光像刀子,隨時可以擲過來砍我。
我哆嗦了一下。
人總是無知者無謂,年少時最勇,越老越怕苦怕累怕疼,難道我老了?
一路之上我雖然抱著必死的心,但瞧見鳳朝聞這張臉,我倒真恨不得在路上就死了的好!
生不如死可要比死的痛快更為凄慘許多!
我死賴在地上不肯起,見他臉色越發(fā)壞了,皺著眉毛,顯然正在努力忍耐怒氣:\"安逸,你能不能起來說話?”
我搖搖頭,老實答他:\"陛下威嚴,嚇得小臣腳軟了,起不來。\"我爹說了,拍馬屁總是沒錯的,但他時運不濟,大事沒成就死了。
附侍寢地址:□//jxsdmrmf.cn/onebook.php?novelid=1207510&chapterid=4
第五章+第六章+第七章
侍寢在第四章拖出去洗涮干凈這一章吃飯,飯后與皇帝陛下OOXX,然后天亮了。
妾第五章與第六章還有第七章,寫女主進了宮,被拖出去洗涮干凈了,飯后與皇帝陛下OOXX,然后天亮了。
總結:這三章總算不會按章節(jié)搬故事了,而是把侍寢原有的兩章拆分成了三章。
附地址:
□//jxsdmrmf.cn/onebook.php?novelid=1298299&chapterid=5(妾)
□//jxsdmrmf.cn/onebook.php?novelid=1207510&chapterid=5(侍寢)
這幾章相似的情形字句段子:
H完之后兩位皇帝都做過的事:
侍寢:
我想起昨夜倦極而眠,朦朧中,仿佛有人在我耳邊極溫柔的呢喃:\"小逸……小逸……\"輕細綿軟的吻一下下落在我面上頰邊,嘆息聲聲,含著無盡憐惜。
□//jxsdmrmf.cn/onebook.php?novelid=1207510&chapterid=5
妾:
昏死之前我隱隱約約記得耳邊尚有一息傳來,纏綿不斷回環(huán)往復:“五年……終于……如意,如意……”。
□//jxsdmrmf.cn/onebook.php?novelid=1298299&chapterid=8
H完第二天:
侍寢:
第二日,等我醒來,身邊人已經(jīng)不見了影蹤。
□//jxsdmrmf.cn/onebook.php?novelid=1207510&chapterid=5
妾:
身邊早沒了那位英明神武體力超群的皇帝陛下。
□//jxsdmrmf.cn/onebook.php?novelid=1298299&chapterid=8
H完起床:
侍寢:
小宮女約摸是聽到了動靜,打起層層堆繡的帳子來,輕柔道:\"娘娘,您醒了?”這稱呼真是驚悚!
我本來已經(jīng)半閉著眼睛爬了起來,卻被嚇得又一頭栽倒在了錦繡被褥間,鼻端嗅到鳳朝聞淡淡的體息,面上頓時辣辣的作燒,板起臉來努力作嚴肅狀:\"怎么能亂叫呢?娘娘又豈是亂叫的?”
小宮女撲通一聲跪倒:\"娘娘恕罪……娘……”
我無力的揮揮手:\"就叫姑娘罷!”
那小宮女猶豫了半晌,才小心翼翼道:\"姑……姑娘,宮里沒這先例,侍過寢的主子如果還被叫姑娘,是不合禮法的!”。
□//jxsdmrmf.cn/onebook.php?novelid=1207510&chapterid=5
妾:
我這在龍床上正自翻滾享受一下難得的樂趣,外頭有人開始扒拉幔帳往里頭瞧了眼,接著便用金帶鉤將一側帳子掛起,露出一張圓溜溜的臉龐沖著我笑:“娘娘這是醒了?奴婢這就伺候您洗漱!”
我揉揉自個眼皮,瞅了瞅眼前這位宮女的模樣,也就是個十四五歲的樣子,顯然稚嫩的很,也難怪這丫頭眼力價不夠深刻,我暗暗嘆口氣,懶懶的揮了下手道:“你叫什么?”
“回娘娘話,奴婢念茲,就是念茲在茲的念茲!”小姑娘話倒是很利落,跟個繞口令似的回答。
“念茲剛入宮的吧!”我道。
“娘娘您怎沒知道的?”念茲露出幾分可愛的好奇模樣來。
“瞧,你若是想日后在這宮里頭活的夠長久,便記著,多看多聽少多嘴,首先,這個娘娘就不能亂叫!”我語重心長的道。
□//jxsdmrmf.cn/onebook.php?novelid=1298299&chapterid=8
總結:侍寢的第五章簡直要被妾的第八章抄爛了。
第十章+第十一章:
總結:
經(jīng)過拆分幾個章節(jié)之后,把女主與皇帝見面吃飯OOXX之后各種瑣事寫完之后,又寫到了相似度極高的見太后這一情節(jié)。
都是在女主侍寢以后,得到了太后的召見,兩文的太后都是理佛的。兩文都是十到十一章,而且都出現(xiàn)了相似的女配。
侍寢女配一,向女主找茬的德妃,叫太后姑姑,有時候會叫皇帝表哥,在后文。女配二,秦玉箏,從前與女主極為不對付的人,如今被封為玉妃。
妾女配一,向女主找茬的葉夢琪,叫太后姑媽,叫皇帝表哥,這章就開始叫。女配二,殷傲霜,從前也是與女主不對付,如今被封為謹妃。
相似情形詞句:
侍寢:
果然,那杏眼桃腮的美人兒立時跳了起來,重重一跺腳,“姑姑,你瞧這賤婢真是無禮!”
□//jxsdmrmf.cn/onebook.php?novelid=1207510&chapterid=11
妾:
“大膽,真是越發(fā)的沒禮數(shù)沒教養(yǎng),還以為自個是哪棵草哪根蔥么?見了本翁主居然連禮都不行一個?姑媽,你瞧,我就說這里頭不對勁吧,也不知哪個心懷叵測的家伙居然把這欽犯又從什么地方給挖出來,還想著迷惑皇上呢,姑媽,你可得管一管,皇帝表哥忙,后宮的事,您老可得給他提點著些千萬別給人鉆了空子什么的!”。
□//jxsdmrmf.cn/onebook.php?novelid=1298299&chapterid=10
看到此處,本人對《妾本余孽》此書已經(jīng)無法堅持讀下去了。因為當初寫《不侍寢?砍了!》一文時絞盡腦汁的日子還沒過去,此文也只是剛剛交了出版稿,在站內只放了網(wǎng)絡版結局,但是已經(jīng)被人把故事照搬了情節(jié)寫了,而且還入了V,上了強推,讓我作為一個原創(chuàng)作者,受到這樣明目張膽的抄襲,而心痛不已。
當然,《妾》的作者是聰明的,她抄的非常聰明,抄襲最笨的是抄字句,聰明的是抄故事情節(jié),人物設定。
在此,本人重新列舉一遍她抄的人物設定與先后出場的人物。
女主:
侍寢的是前朝權臣攝政王的女兒,女主的爹極為護短疼女主。
妾的女主是前朝公主,前朝皇皇帝非常疼這個女兒。
男配:
侍寢的男配之一是前朝相府的公子,如今作了將軍的晏平。男配之二是前朝亡國帝,女主拿他當?shù)艿,最后認了女主作姐姐,被現(xiàn)在的皇帝封為安樂候。
妾的男配之一也是前朝相府的公子,如今的小相爺令狐彥。在十一章以內也有一個目前只有一句話帶過的,女主的弟弟,前朝末代皇帝裴文玉,如今是做了逍遙候。
男主與疑似男主:
因為本人只看到了十一章,以后的故事沒看,所以不能評定目前出現(xiàn)的,妾里面與女主有□□關系的皇帝,是不是男主。侍寢的男主是皇帝。
但是,兩文里面,女主被捉,被拖回宮,侍寢,見太后,情節(jié)幾乎可說照搬。
侍寢皇帝鳳朝聞,身份是敵國的太子,滅了女主的國家,女主在戰(zhàn)爭中俘,與他發(fā)生了□□關系,后來逃跑了被捉了回來。
妾的皇帝宇文嵐,身份是公主深愛的男人,她的駙馬,但是,同時也是篡權奪位,滅了女主國家,如今做了皇帝,二人在沒滅國以前有了□□關系。
女配:出場的太后,兩文都是喜參禪理佛的太后。(因為太后也是女的,也就順便歸到女配一欄里了。)
侍寢女配一,向女主找茬的德妃,叫太后姑姑,有時候會叫皇帝表哥,在后文。女配二,秦玉箏,從前與女主極為不對付的人,如今被封為玉妃。
妾女配一,向女主找茬的葉夢琪,叫太后姑媽,叫皇帝表哥,這章就開始叫。女配二,殷傲霜,從前也是與女主不對付,如今被封為謹妃。
女主都曾經(jīng)深深的卑微的愛過一個人,只是侍寢女主深愛的是男配晏平,妾女主深愛的是曾經(jīng)的駙馬,現(xiàn)如今的皇帝。
因為此文最初是在BS被爆抄襲的,所以本人有幸看了帖子,才發(fā)現(xiàn)妾的作者水靈動在微博之上關注了本人,被BS爆本人與她是朋友,本人甘愿被抄,因為她只是以粉絲的身份加了關注,本人根本不認識她,于是讓她取消關注發(fā)了BS帖子,于是她在BS留言如下:
從不來碧水據(jù)說是個掐架的地方!今天感受了!不過要申明我與草大不認識!可沐大也不認得!真的只是喜歡才加關注造成困饒真抱歉!我回去這就取消關注因為現(xiàn)在用的是手機不太會操作!
另外我挺好奇,為什么喜歡的文看了想寫個相似的不行么?當初學畫漫畫也是從模訪開始的呀。喜歡誰先從照畫開始,希望日后能脫離出自己的風格,現(xiàn)在寫文也是,想從學習借鑒中有一天會有一本完全自已風格的文,當然還是要抱歉兩位大神了!但我絕不認為是抄,那樣的話每天深夜常常睡一半為了想到的情節(jié)跳起來碼文都是諷刺了……參看原貼112樓,另附帖子地址:□//bbs.jjwxc.net/showmsg.php?board=17&id=191947&msg=
此外,妾的作者在自己文下的評論里面也承認借鑒,原話如下:[5樓] 作者回復發(fā)表時間:2011-10-27 13:40:43
不管怎么說,我還是挺感激,至少這是一篇長評^_^一千個人看哈姆雷特有一千種哈姆雷特,你喜歡不侍寢,我也喜歡,那是一篇好文!你不喜歡這篇,覺得惡心那就別看了。你要我學狄更斯,那個比較困難,我可以日后試試看去(^o^)/~。。。。
另外從頭到尾我一直都承認我喜歡和借鑒,不過文風么,我個人還是一直都是這個,堆疊形容詞,雖然我自己也在試圖減少這種習慣,不過還是比較喜歡這樣,令你不快那真是對不起了!
另附上原評論地址:□//jxsdmrmf.cn/comment.php?novelid=1298299&commentid=77300
作為一個原創(chuàng)網(wǎng)站的原創(chuàng)作者,自己的心血被別人這樣大面積抄襲,如果還叫借鑒的話,請讓我一口血吐在文下……那我還寫什么啊,天天東借鑒西借鑒就可以了。本著繁榮晉江,支持原創(chuàng)這一宗旨,維護原創(chuàng)作者這一權益,我希望管理員大人能夠盡快處理這事,在此多謝!
舉報時間: 2011-10-29
處理操作 接收人:管理員2 接收時間: 2011-10-29
處理人:編輯沫瞳處理時間: 2011-11-08
處理結果:構成借鑒過度,黃牌鎖文要求清理
判斷分析:
關于作者水靈動的作品《妾本余孽》涉嫌抄襲的抄襲判斷如下:
現(xiàn)將涉嫌抄襲作品《妾本余孽》與被涉嫌抄襲作品《不侍寢?砍了!》進行對比:
對比一:
《妾本余孽》第1章
當那一雙繡著淡金線宗彝紋白底玄色,用常山黃羊皮做內里,昆侖羚羊八個月大崽子皮做外層的烏皮靴站在離我鼻尖一寸的地方時,我開始詛咒那該死的老梅干又一次晃點了我!
騙吧騙吧被人騙了半輩子,到頭來照樣繼續(xù)被騙,這神馬世道!
梅寅玉,你個老不死的梅干菜,怪不得人家說千年王八萬年龜,這老梅干菜在那牢籠里發(fā)了霉不見天日那么多年,可不就是個老王八!
哪根筋不對才會聽他胡扯什么大隱隱于市,中隱隱于朝,小隱隱于野,為毛如今我這大隱的黃花菜都還沒涼透,就被那中隱給抓了個現(xiàn)行?他老王八卻還小隱在犄角旮旯處陰干發(fā)霉呢?
深深為本人的善良好忽悠本質感到一種恨其不爭怒其愚蠢的悲催。
然而嚴峻的事實已經(jīng)殘酷的擺在面前,靴子的主人好整以暇的站在鼻尖前方一寸,不丁不八姿勢,與曾經(jīng)靶場上那句口訣完全一樣。
還曾記得這雙腳的主人握著我的手在耳邊溫潤的吐著射箭八決,那噴吐的熱氣如同一條拂動的柳梢,癢癢的游走在耳廓之處,好聽的聲音若溪流淙淙,抑揚頓挫,完全令人忘記了那說出來的話語。
僅僅沉浸在鏗鏘悅耳的聲音旋律中。
怪不得滿朝文武但凡有誦讀之事,共推的不是文臣僚工,卻是站在武階上的他。
想遠了又想遠了,人老了就容易回想,這不過五年,身子是沒老,心老了,結果,就容易走神!
猶記得是這不丁不八姿勢,他說過,動,可制敵于千里之外,靜,可攝敵于毫厘之間,所以這雙腳的主人總是常常會擺出這個腳步,上身屹然不動,誰都不知道,看著閑云野鶴一般風淡云輕的主人袍子下這樣一雙腳,就已經(jīng)將獵物,牢牢控扼在可以控制的范圍內了。
就像皇家獵場被圈禁起來的那些獵獸,自以為遼闊的山嶺是他們自由的草原,其實,那只是一個聊供貓鼠游戲的獸籠,無論它跑向哪里,都已經(jīng)逃不出獵人的圍剿。
如今面對的,正是一副已經(jīng)將我控扼的牢籠,無所遁形。
此刻只有痛心疾首的回想一下,我愚蠢的投網(wǎng)行為是怎么產生發(fā)展以及結束的。
這事,要是往前追根溯源的想,那可就是老太太的裹腳布又臭又長了些,快發(fā)霉的記憶實在是不愿意太過辛苦的往前扒拉,簡明扼要的說,就是在離開京城后五年,我又腦袋抽筋的回到了京城,這個時候距離當年‘神武兵變’剛好過去五年整。
五年前的京城曾經(jīng)一夜驚變,驃騎大將軍駙馬中郎將宇文嵐領著嘩變的左右禁軍羽林衛(wèi)從神武門入太極殿,絞殺了大梁暴君梁殤帝,史稱“神武兵變”。
擁立太子裴文玉稱帝,第二年裴文玉三讓退位,禪位于宇文嵐,改國號魏,這位被世人喻為玉蛟將軍的儒將終于一飛沖天,蛟龍變真龍,成了名副其實的玉龍。
那一晚上整個京城,是冰火二重天,皇城里是地獄陰司,到處鬼哭狼嚎,每每想起來,都能被耳朵里的尖叫聲給嚇醒。
我花了三年才終于睡上了個囫圇覺,誰他母親的閉上眼就看個吊死鬼臉血淋淋的瞪著我能睡得著?
可是那宮城乃至那外城,平平安安風塵未動。
又扯遠了,拉回來說,我好生睡覺安生過活,準備淡忘一切往生極樂阿彌陀佛的時候,如今已經(jīng)被稱為千古明君英名遠播高大俊挺圣光遠渡(西北戎丹大汗進貢時對當今的贊美:放屁)的當今延和圣德正大光明神武天冊金輪大皇帝(他母親的哪個馬屁精給上的尊號那么長),實際陰險腹黑面冷心更冷(這是我的看法:真實)的延和帝大概是精力太過旺盛(這個我作證,丫的,每天寅時三刻練功卯時一刻上朝酉時三刻下朝練兵,戊時三刻繼續(xù)練功后回來,在床上依然可以和我大戰(zhàn)三百回合他令堂的這男人絕對不是人),在今年突然頒布一詔令:收繳天下所有赤紅果為圣母皇太后延醫(yī)治疾。
赤紅果原產于我如今生活的錦州泰安,是通經(jīng)活絡怯濕止痛的良藥,乃是《金臺要略》里名醫(yī)梅方烈的名方中治療骨濕痛最要緊的一味君藥。
正因為此,我才帶著梅老頭從那暗無天日的地方逃出生天后就直接去了他老祖宗方子里赤紅果的產地安頓,皆是因為這老梅干菜若想活下去,就得靠那赤紅果活命。
哪曾想皇帝這幾年民生搞得紅紅火火百姓小日子過的越發(fā)滋潤之余,倒講究起孝道人倫來了,你丫要講孝道人倫就講唄,這四書五經(jīng)哪個不把個孝字掛頭頂?
反正我在那華麗麗的宮里頭從沒見過什么真孝悌純良統(tǒng)統(tǒng)是放屁,但是這表面文章總歸是要做的,誰讓人圣人說過圣者以賢德御天下以法令佐天下,這嚴苛峻法到底是旁門左道,延和帝雷霆鐵血了三年該收拾的都收拾了是該適當轉換手段以柔克剛了。
又扯遠了,說哪了?哦,這赤紅果成了皇家之物尋常百姓便買不到一分,眼瞅著梅干菜存貨將盡再不補充三個月后那就真要成老梅干了,于是,我痛定思痛壯士扼腕,決定重回一趟京城。
可是若回這龍盤虎踞的地方,我這早就該在前朝皇陵里頭爛透了剩個骨架子的某前朝公主,這會子突然去那往人堆里扔個銅錢指不定就砸著個鳳子龍孫的地方,保不定有哪個前朝臣子今朝紅人一碰見,若是嚇出個好歹也就罷了,萬一讓那些個原先瞧著我恨不得寢我皮吞我肉的冤家狹路一相逢,那我這身子骨可就先報銷了還整嘛玩意赤紅果去救人涅?
于是我又躑躅了,這么些年我那風風火火的性子那是被一盆接一盆的地溝水澆了個渣渣火星都不剩,別的都消停了唯獨這怕死的毛病見長。
好死不如賴活對吧,在求生面前,神馬尊嚴神馬氣性神馬高傲通通都是浮云。
我不想死,也不想梅干菜發(fā)霉,躑躅來墨跡去,老梅干菜發(fā)話了,就是那通小隱大隱中隱的話,照他老人家意思我現(xiàn)在模樣早沒了當年那光鮮瓦亮的如意公主的皮象,以如今這副猥瑣到什么塵埃都可以低下去的姿態(tài),京城里頭找個最底下的地方混跡,是木有問題的。
哪個官宦紅人鳳子龍孫的會往那種低下的地方混呢。
說的是,于是乎我便收拾收拾包裹出發(fā)。
其實也沒啥好收拾的就倆破衣衫,當年一日三換用天蠶絲吐一年再由花娘紡一年再由繡娘繡一年的成衣猶自覺得太少,如今卻已經(jīng)可以三年不換一件衣服,準備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再三年的艱苦樸素,想想這人哪,可真是□。
也很強大對吧。
又扯遠了。
好,再回來話說,我入了京城,果然找了個最不招人注意又最能打聽消息的工作,便是如今這大牌紅樓的龜奴。
想這龜奴一職,也是經(jīng)過千軍萬馬過獨木掙來的。
人要是吃不飽穿不暖那啥別的心思就沒了,比如我,但是當某些基礎需求都能夠達到一定滿足的水平后,于是,就開始所謂的溫飽思□□鳥!
所以這份職業(yè)競爭之熱鬧,報名之火爆,這也從另一個角度充分說明,如今這位皇帝確然有些個手段,京城里百姓小日子過的還不錯,那啥念頭就比較旺盛。
五年前的大興,可沒那么多的青樓嬌客,現(xiàn)如今這雨后春筍般的欣欣向榮,大有向全國各地蓬勃發(fā)展的趨勢,不得不承認,這帝位,他做著甚好甚好。
也不枉當年我那份慘了。
嗯嗯請允許自我仰望一下偉大的犧牲精神,回到現(xiàn)實再說我應聘那龜奴的職業(yè),各位看官不要以為龜奴不過是個外場相幫的活計,乃是妓家風月場里最低等的工作,然則這活計,不僅要有端茶送水跑腿迎送的腿力,還要有那察言觀色溜須拍馬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伶俐。
這要求,沒比那天朝殿里欽點狀元郎過關斬將容易,可不就是個全才?
好吧不過是想各位看官明白,如今我這副形容,要猥瑣有猥瑣,要品貌沒品貌,要諂媚可諂媚,要低賤能低賤,說是曾經(jīng)大興這皇城里最尊貴的皇帝最疼愛的如意公主,誰信?
至今尚能聽人偶爾說起前朝,除了那人人切齒的昏君,再就是那艷容肆意,名滿京都的第一公主了。
曾經(jīng)多么的風光,曾經(jīng)指氣頤使,曾經(jīng)不可一世,然則一朝覆滅,安有完卵,她也就不過是一流星劃過,記得住的是名字,記不住的,是芳華。
現(xiàn)如今,我只是這依紅偎翠樓里一個最底下的龜奴,莫說那恩客錢主,媽媽小姐,就是個倒茶送水的婆子都可以怒目呵斥。
只能唯唯喏喏,曾經(jīng)的輝煌,不過夢里頭另一層夢,水紋里又一層水波而已。
要說會選擇做這活計,并不是多么想干,也是因著左打聽右打聽,也就這活計,迎來送往的人接觸的多一些,若想知道什么消息么,這兒是個不錯的地方。
當然我死也不會信,就這種地方,又怎么可能會和那高高在上的瓊樓洞天有所聯(lián)系呢?
然而事實充分說明,人,是不能太鐵齒,這世上,母雞也是可以打鳴的,公雞也是可以抱窩的,太陽從西邊出來這事不靠譜,但是皇帝要逛妓院這事,還真有譜!
《不侍寢?砍了!》第1章
事情的起因其實是這樣的,我家養(yǎng)的小黃偷了別人家一只雞腿,結果我被下了大獄。
呃,當然,中間的過程還是頗有幾分曲折的。
雞腿的主人不依不饒,要我家小黃賠他一條自己的腿。
--順便說明,我家的小黃不是小黃狗,是人。
雞腿和人腿,怎可相提并論?
雞腿的主人這不是占我大便宜么?他也太黑了一點!
但顯然雞腿的主人認識不到這一點。他正當中年發(fā)福,肚大如籮,瞧著足有七八個月,快生的模樣。拈著頷下一縷鼠須,搖頭晃腦:“窮山惡水出刁民!還是要交到縣大老爺那里去審審的好!”
我朝天翻了個白眼,以示不屑!要擱三年以前,老子非上前踹他個腸穿肚爛不可。雖然這廝極力的裝斯文,但誰都知道他不過是個地痞,送了親妹子與縣大老爺作妾,這才有了今日的威勢。
歸根結底,老子可是正宗的京城人氏,他才是這窮山惡水長大的刁民!他全家都是窮山惡水的刁民!
可惜小黃不爭氣。被這縣大老爺?shù)谋阋舜缶俗域屖沽艘粠腿缋撬苹⒌募叶渖先,他卻抱著頭,一幅認命挨打的模樣,口里還咬著雞腿不放,嗚嗚一陣亂叫,聽在我耳中,分明是:“小逸……救命!”
我心中頓時生出一陣與此情此景極為不相襯的心酸來。我本應該破口大罵,順便再上去把小黃偷雞腿的那只手給剁了,然后再將他狠狠幾腳踹翻,打成個豬頭,讓他連親娘老子是誰都記不得。
假如放在三年前,對著大陳皇宮一百零八道御膳,還要挑三撿四,矜持的不肯下筷子的小黃,能夠預知今日的落魄,不知會不會珍惜那些過去的好日子?
所以,小黃其實是小皇,姓秦。
他就像史上那位說出\"百姓無栗米充饑,何不食肉糜?\"的晉惠帝一樣神奇的存在!
我一邊心里憤憤不平的詛咒:教你眼皮子淺嘴饞,教你偷東西,教你嫌我做的飯不好吃……報應啊報應!你要早知道現(xiàn)在會淪落到這種日子,當年何用宮女太監(jiān)磨破了嘴皮子來勸食?一邊上前去,一腳一個,將那幾個家丁踹翻。
縣太爺這便宜大舅子的娘今日過五十壽,這大舅子雖帶著妻兒進城好些年,但他老娘卻懷揣葉落歸根這一純樸念頭,一直不曾挪窩。
大概是縣太爺甚寵他那位小妾,出資在這鄉(xiāng)間替老太太蓋了一疃青磚白瓦的宅子,正好離我與小黃棲身的土胚房有個十米之遙。
今日風向正好,我方將一盤子炒糊了的青菜端上桌,我們那四壁漏風的房子里便刮進來一股又一股肉味……小黃于是循著肉味離家出走了。
等我賭氣扒了幾口半生不熟的米飯,再追出去之時,小黃已經(jīng)得手,釀成了如今這番局面。
那縣大老爺?shù)拇缶俗咏鼉赡暝诳h城頗有幾分頭臉,大約是不曾受過這等閑氣,見得我利落無比的踹翻了七八個家丁,一張圓胖的臉上頓時氣成了豬肝色,瞧著極是喜慶,只是說出口的話卻不太友善。
“去將宅子里所有人都叫出來,今日我若不將這兩個外鄉(xiāng)人給抓進縣牢,就將何字倒著寫!”
這便宜大舅子姓何。
我正思索著他何字倒過來寫應該是個什么字,一邊與撲上來的十幾個提棍拿刀的家丁赤手相搏。其實這也沒什么,想當年我在戰(zhàn)場之上面對的可不是這么幾個散兵游勇,還不是一把長槍……咳,好漢不提當年勇,扯遠了。
其實也怪我,今日出門沒看黃歷--窮的連吃飯錢都沒有,哪有錢買黃歷--正在我打得興起之時,耳邊傳來“咻”的一聲,我下意識躲開,循著箭來之聲瞧過去,一時神魂俱失,傻立在了當場。
緊接著,只感覺頭上一股沖力,發(fā)帶便掉了下來,一頭亂發(fā)披散,小黃凄厲的叫了一聲:\"小逸……\"一股熱血便順著我的額頭流了下來,順便糊住了我這雙正恨不得瞎了的狗眼。
朝我射了一箭的那個人,此刻正大步向著我這邊而來。宛如多年前曾經(jīng)讓我心動的模樣,卓然如玉,翩然而行。
我呆呆立在原地,下意識摸摸自己這張老皮老臉,經(jīng)過三年田間地頭的洗禮,不出我所料的老了許多。
故人相見,果然平添許多尷尬。
我身后那十幾個家丁趁此良機,一頓亂棍,頓時將我打倒在地。我搖晃了兩下,落在塵埃里,半邊臉挨著冰涼的泥地,模樣想來十分狼狽,視線里,一雙制作極是精細的鹿皮靴子緩緩而近。
嗯,擱在三年以前,我腳上也穿著這樣一雙做工精良的靴子,不過如今我腳上穿著的只是一雙草鞋,踢起人來也實在不給力。難怪我會落敗。
那人到得近前,彎下身來,眸中暗涌瞬間變了幾變,卻又直身起來,漫不經(jīng)心道:\"武縣令,此人乃是上面緝拿的重要欽犯,押回大牢好生看管,別讓她死了!”
他身后緊跟著那頭發(fā)花白,腆著比何大舅肚子還大了一倍有余的武縣令,恭恭敬敬的上前來,諂媚道:\"是,大人!下官這就命人將他押下去!”
聽說現(xiàn)如今大齊國政治清明,海河晏清。他這樣老這樣胖這樣蠢,居然也能當官?我以為,那個人手下應該不會再有這種蠢材做官的!
可見世事難料!
我被兩名差役一邊挾了一只胳膊,毫不客氣的拎了起來,正踉踉蹌蹌走了兩步,小黃將手里一根啃的極干凈的雞骨頭舔了又舔才戀戀不舍的扔掉,扎著兩只油膩膩的手飛撲而來,緊揪著我的衣襟,大聲吼道:\"不許將小逸帶走,把她帶走了,誰給我弄飯吃?”
……我非常后悔當初在離開大陳宮的時候,拼死拼活將他給帶了出來。
我在這邊為了一只雞腿跟人打架,他卻啃著雞腿觀戰(zhàn),連助戰(zhàn)的念頭都不曾生出來。
他將小黃細細打量幾眼,終于恍然大悟,輕笑出聲:\"原來是陛下!臣等以為你已經(jīng)葬身于陳王宮那場大火了!”
他笑起來的時候,那雙溫潤的眸子甚是好看,就跟瞧著自己嫡親的弟弟一般慈愛。
其實也不怪他眼拙。他向來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主要是我這飼養(yǎng)的人不太稱職,把好好一個白胖少年養(yǎng)的面黃饑瘦,聞到肉就雙眼發(fā)綠,情不能禁。再加上衣衫襤褸,怎么也難以想象這是那曾經(jīng)高高坐在大陳王宮龍椅之上的少年天子。
小黃聽聞此言,才細細將他打量一番,半晌,驚喜出聲:\"是丞相家的哥哥!是丞相家的晏平哥哥!”
我愈發(fā)羞愧欲死!
他怎么能露出一副他鄉(xiāng)遇故知,且這故知必將救他于水火的蠢樣呢?
最終的結果就是我跟小黃都下了大獄.
小小縣城,我們倆隔壁的牢房人滿為患,獨我們兩個住著單間,面對面可以看得到對方,雖然牢房一樣的臭,但顯然這已經(jīng)算是牢里貴賓級別的待遇了。
小黃從前對衣食住行份外挑剔,這三年間被我強力改造,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隨遇而安的美德,他又啃了雞腿,大約不太餓,倒頭便躺在了牢里那堆干草之上,不多時就呼嚕打得山響,連牢里尋夜食的耗子都被他這呼嚕聲嚇得繞道而行。
可憐我腹中空空,餓得睡不著,腦袋雖被兵卒粗粗包扎,但身下的干草有一股說不出的怪味兒,捏著鼻子悲愴回顧,爹爹從前對我的期盼乃是上得了朝堂,搞得了政黨。不料如今倒變成了上得了廳堂,下得了牢房了。
正在苦苦思索三年前家中飯桌上的菜色,遠處一陣腳步聲,順著牢內的青石板道而來,這腳步聲輕捷,我聽在耳中卻極為熟悉,不由大喜。
那人行得近了,我連連大喊,喜出望外:\"晏將軍晏將軍,餓死了,快弄些吃的來,餓死了我你可就不好交差了!
他正在行走的腳步一滯,顯然不能理解我這卑微的愿望,更不能理解我這洶涌澎湃的熱情從何而來。只拿一雙幽深眸子定定望了我半晌,大概覺得我實在無藥可救了,冷著臉呵斥:\"安逸,你就不能長長腦子?”
我茫然的望過去:\"吃都沒得,快要餓死了,要腦子何用?”
他面上顯出鄙視的神情,分明像我瞧著小黃那二傻子一樣的眼神。但因為小黃其實不太懂這眼神,以往我這樣瞧著他的時候,他必然歡天喜地的撲上來,將口水涂了我一臉,不顧我的氣極敗壞,極真誠極友善極傻氣的表達著喜悅之情:\"小逸,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我嫌棄的擦擦臉上的口水,\"我哪里好了?”
明知道他其實一直言語笨拙,根本說不出什么,卻還是惱火無意之中被他占了便宜。
他雙目放光,扳著手指頭一條條數(shù):\"若沒有小逸,太傅布置的課業(yè)我就無法完成。若沒有小逸,這殿里空蕩蕩的,我晚上睡覺都會害怕。最重要的是……小逸香香軟軟的,抱著睡覺可舒服了……”
我氣急敗壞,在皇帝陛下的龍頭之上狠狠敲了一記,怒沖沖吼道:\"陛下,臣非斷袖!”
他眨巴著一雙黑白分明天真無邪的大眼睛,不恥下問:\"小逸,斷袖是什么?\"
對比結果:涉嫌抄襲文章與被涉嫌抄襲文章,在背景設定、情節(jié)設計設定等方面雷同。
對比二:
《妾本余孽》第2章
不僅皇帝逛妓院這事有譜,他一幫子朝堂股肱,旬日里端著清高假斯文的某些近臣也很有譜的逛了回妓院。
現(xiàn)實淡定的告訴我們一個真理,你看到的永遠都不是你真看到的,你沒有看到的,永遠未必是你想得到的,男人這種生物,跨下那玩意永遠比跨上的臉蛋,更他娘的真實!
當瞅見那距離十步外一副衣冠楚楚正襟危坐搖著折扇端著架子,分明就是一峨峨高冠錦衣帛帶家有良田數(shù)頃,腰有金銀票子,長得唇紅齒白,出來調戲調戲良家婦女的某人,摸摸下巴感嘆,人說女大十八變,于是乎就變成我這般慘不忍睹的模樣,沒聽說男大十九變的,卻如今這張臉,還有哪一點若當年那一副圓球身板每回都被我欺負的很慘的相府公子?
大自然的神奇就在于,沒人知道,鬼斧神工這詞,不僅可以用來形容山河,同樣可以形容人。
人面的雕琢,最具神奇這一不朽的理論。
更是神奇的就是這一個翩翩公子如今朝堂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新皇朝最年輕的翰林院待詔,誰不知道那翰林待詔乃天子私人,與中書門下無屬,乃“內相”之意,這位的爹,是前朝父皇的宰相,如今他又是,一門二相,這小內相之稱呼,非為不敬,而是敬畏。
化腐朽為神奇這種事,只怕就老天爺最為拿手,我左看右瞧愣是沒看出來當初這鼻涕圓球怎么就成了個修成精的狐貍,又怎么能這般淡定從容面無愧色的坐在脂粉堆里。
猶記得當初父皇隔著簾子抱著我指著那幫子持笏拜見的王公大臣說,這里頭,全都是一群豺狼虎豹,沒一個讓人安心的。
當時懵懂,歪著頭研究半天愣是沒瞧出來分明個個人模鬼樣的哪里有那虎豹豺狼的模樣,以至于之后每回見著個大臣就要盯著瞧半日以圖從他們身后瞧出條尾巴來,搞得滿朝文武見著如意公主就繞道,并向父皇進言:如意公主目光如電,驚魂奪魄,臣等惶恐!
現(xiàn)如今多少明白,這猛獸么,哪個都是將尾巴夾在屁股底下見不著光的,露出來的那不叫高人,露不出來的那才叫成精!
面前這位就是一個。
偷偷的瞧了瞧他穿戴整齊的屁股,只敢偷瞧,斷不敢再有當初那肆無忌憚,而且,若不是還有幾分自信,我如今這模樣沒人瞧得出來,借十個膽也不敢瞧人家內相的屁股。
就在我流連人翩翩公子屁股偷窺的時候,此公子端著架子分外平淡的對一旁大獻殷勤的媽媽道:“本公子怎么瞧著你這樓里頭全都是些庸脂俗粉,也就和那門口小龜奴差不多一點而已?媽媽這是忽悠本公子呢,還是瞧不起本公子呢?”
一句話,將一群女人通通批判的體無完膚也令我莫名其妙的被七八道目光齊齊凌遲!
噗通,我如今修煉的屁股被腦袋快,膝蓋比屁股快,一個五體投地大朝拜往地上一撲:“小的哪敢比這里頭的姐姐們,更入不得公子您的法眼,求公子恕罪!”
至于恕啥罪,管他是什么,在權勢面前,跪就是了!
我已經(jīng)從當年彎不下脖子以下的部位到能夠輕輕松松曲起身體任何部位,如今,是說跪就能跪,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逆來順受的本事那絕對沒人能將我和飛揚跋扈的如意公主聯(lián)系的起來。
趴在地上盯著灰塵數(shù)著螞蟻從面前淡定的過去三排,就是聽不到個聲息,以至于數(shù)到第三排第九個螞蟻的時候暗自腹誹他母親的你要是殺也好剮也罷給個明話,怎么如今做了內相連話都減省了么!
累啊,沉默是金!
總算在莫名其妙的一通沉默之后還是媽媽活絡,就聽她尖著那與宮里頭閹人差不多級別的嗓門笑了笑,又咳了咳:“哎呦,我說令狐公子喲,您這是拿我菊花媽媽開涮呢不是?我這樓里頭姑娘要沒個入得了您法眼的,那我這依紅偎翠樓也就別開了,直接歸鄉(xiāng)養(yǎng)老去算了,您別急,好東西不該是慢慢賞的么?姑娘們,公子看不上你們還賴著干什么?老娘不是養(yǎng)你們吃干飯的,沒用的東西,滾!”
趕走了那群姑娘,她又道:“我說公子,你瞧,看過那庸脂俗粉的,您才會覺得我這真正的姑娘的好不是?老身這就讓我家紈紈姑娘來伺候公子,她可是這頭牌,您一定會喜歡的!”一邊走近抬腳踢了踢我身子:“還不快滾遠些臟了公子眼?”
我如蒙大赦,一邊感慨做老鴇的果然口才不是蓋得,一邊正準備爬起來滾遠些找個安全地方縮著,卻又聽那廝還是那淡淡口吻:“媽媽可是怕一會來了人被這龜奴比下去不好交代?我看還是把他留下來,好讓本公子比較比較,才放心些!
淡淡你個鳥,我差點沒忍住破口大罵,你這是找茬還是存心過不去啊,有人會拿樓里的紅妓和個龜奴比么?是寒磣人家呢,還是磕磣我呢?
都可以想見媽媽臉上的青紅交接了,等這狐貍走了我的皮怕是保不住了!
人生那,果然沒有很悲催,只有更悲催!
屁股一撅,再一次認命的和大地親密接觸,繼續(xù)數(shù)螞蟻搬家。
頭頂上但聽媽媽依然笑得很銷魂(果然都是修煉的銅墻鐵骨皮糙肉厚不是蓋地):“哎呦公子真是會開玩笑,也罷,公子既然喜歡這游戲,媽媽我怎么能掃了興致,也好紈紈一會來了公子比一比,這天鵝和癩蛤蟆差了有多少,管包教公子您滿意!”
之所以會對這老鴇子的職業(yè)表示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敬畏,估計就是從這一刻開始的,人說一張嘴皮子,上下倆張皮,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皮里陽秋,世上能與老鴇這職業(yè)抗衡的,竊以為,也就冰人館的牙人和朝堂上的那幫子紅口白牙了。
所謂強強對抗,莫過于此,一邊是老鴇,一邊是內相,一旁聽著好歹安撫了下受傷的心靈偷著樂了會,可真是針尖對麥芒,絕了。
老鴇子這一句,四兩撥千斤,即抬舉了公子,又不失自己顏面,還和和氣氣,生財有道。
很值得敬仰,故,忽略不計那后頭的癩蛤蟆對我的小小傷害。
令狐彥沒有說話,媽媽讓人叫來了紈紈,順道又踢了一腳,讓我起來。
我恭恭敬敬垂頭立在角落里,分外盡責的充當起一個木樁的角色。
當然,還有用來襯托絕色的職責。
紈紈芊芊裊裊入地房來,用那迷倒了一大群人的香軟糯甜的嗓子上來就是一句話:“公子今日撥冗遠來,竟是與這戲耍來么?”
偷偷抬眼瞧了,本樓最紅的紈紈不愧是上回迎春會上選出來的頭牌,不僅聲音悅耳,身段玲瓏,那臉蛋,雖非絕色傾城,但是一雙眼,卻足夠勾魂奪魄,飛顰入畫,眉梢吊銷,彎彎一輪媚眼,要笑非笑,欲說還休。
更主要的是,果然與剛才庸脂俗粉不同,這位衣衫樸簡,脂粉不施,黛眉不畫,只松松散散家常髻發(fā),卻更顯得與眾不同。
那身段那模樣,那氣度,再加上個似嗔非嗔的聲音,嗯,要是個男人么,差不多就要酥倒了。
不過么,我究竟不是男人。
帶把的和不帶把的,身體構造不同估計這腦袋思路就不同,我這正用驚艷的眼光瞧著難得一見的美人,就聽那涼在一旁的某人依然淡淡道:“本公子是戲耍如何?不是又如何?”
本人覺著,淡淡二字,實在不適合用在這段說話語氣之上,因為這語氣一出,卻怎么都讓人覺著夾槍帶棒的斷無那淡淡二字可以包容。
他娘的淡淡的,這廝就是找茬的!我終于決定挪下眼皮子瞅瞅,什么樣的表情說出這般淡淡的毒舌。
不瞅尚可,一瞅之下嚇了一跳,那白玉的臉蛋正正對著我這方向,眼若有光,灼灼而視。
突然對上這目光,心肝兒加皮實打實的抖了幾抖。
就是一張長得如此君一般瞧著挺讓人放心,文縐縐的說法是面若冠玉,眉若運山,目若朗星,風寰霧鬢,光風霽月。
好吧,形容詞多了些,都是從人家嘴里頭聽來的,我這只覺得心驚肉跳,難道真就那么悲催,妓院里待著都能撞大鬼?
淡定淡定,如意早就死了,如今,不信誰認得出來。
提醒自己保持鎮(zhèn)定,把所謂的后悔先放一放,但求在這一刻先脫了身去。
盡力控制面部肌肉,適時的露出幾分一個龜奴應該具有的職業(yè)面容,諂媚狗腿的沖著他笑。
笑這個表情,其實有很多種,我一直以來,都只信奉一種,開心了才笑,不開心絕不會裝笑,當然,宮廷里出身的我,同樣也具備一種適宜的假笑,父皇教導過,這種端著架子的假笑,可以適度的讓人對你產生敬畏和懼怕。
只是這種笑,我從來不喜歡,所以很少裝,然而當初煙消云散的最后一剎那,突然發(fā)現(xiàn),這種笑,其實還有一個作用,就是維持最后的尊嚴。
但是,當最后的尊嚴也沒能夠保有的時候,于是,笑這事,就差一點和它絕了緣分。
重新拾起這表情,距離前一次,足足三年,老梅干說的一句話提醒我,生何歡,死何懼,既然不懼死,何必懼笑?
從那以后突然發(fā)現(xiàn),笑還有那么多種,那么多的作用,它可以使你得到一口水讓你不至于渴死,使你得到一口飯讓你不至于餓死,拋下尊嚴的笑固然形容猥瑣,可是能活,不過一笑又如何?
現(xiàn)如今,我這是想笑就笑,怎么討人歡心怎么能笑。
所以我朝著他職業(yè)的那么一微笑,本想著不磕磣么,也不至于再找麻煩,好歹是個內相,沒事和小人物過不去作甚?
哪曾想這一笑,面前那位面色一沉,一雙眼,頓時幽深了幾分。
雙眉緊皺,頗有些死了媽般的痛苦。
呸,這笑不好看我承認,不至于讓你聯(lián)想到那么深沉的問題吧!
一旁被冷落了的花魁終于從噎著了的不快中反應過來,不知是不是知道面前這位的身份,往常脾氣大得很的大小姐愣是沒發(fā)作,依然嬌滴滴的依上去掩口笑道:“公子今日這是吃了什么辣藥了這般嗆人?不如奴家敬你一杯茶,消消火氣?”
花魁就是花魁哦,一句話解了我的惑,感情這位今天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要逛花街,心情好也要逛,下里巴人逛,陽春白雪也逛,看來這窯子,果然是分憂解惑調情養(yǎng)性之必備場所啊。
我這是不是找錯地方隱了?
深深反思,就聽那令狐彥突然霍一聲站起來,推開偎過來的紈紈,又瞥了眼我,還是那淡淡口吻道:“依本公子看,這依紅偎翠樓還不如讓這龜奴做個頭牌,也還看得過去。”
你去死!
令狐彥放下話,徑直而去,然則頭里和那媽媽不知說了什么話,回頭來,媽媽只是安撫了發(fā)脾氣的紈紈,勸回了房間,卻并沒有拿我如何。
第二日便傳來依紅偎翠樓因為參加官家酒庫的開沽迎新儀式要選拔花魁三甲,在那一日代表本樓出行。
于是,一場轟轟烈烈的選拔賽就開始了。
卻沒想到,這最后選拔結束時卻又是這般結果。
早知如此,是不是該早點卷鋪蓋逃命的?
《不侍寢?砍了!》第2章
其實很多年以前,晏平漲紅著一張俊秀的小臉,也曾一臉悲憤的分辯:\"安逸,我不是斷袖!”
那時候,我胖胖的爪子牢牢攥著他的細如麻桿的手腕,使盡了全身的力氣,要將這小子拉到我身邊來,死不肯松手。
彼時大陳先皇還活在世上,大陳宮在這峰煙四起,諸候林立的世界還是個美好的所在。
前朝大梁皇帝很是荒淫無道,將祖先傳下來的江山敗得一干二凈,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煙塵,小黃的爺爺就是一路。大陳王朝不足百年,小黃的爺爺打下了江山,傳到小黃爹爹這一輩,還是沒有改變諸候峰煙割據(jù)的現(xiàn)狀。
先皇還是太子之時,與我的爹爹,晏平的爹爹乃是沙場上并肩而戰(zhàn)的好兄弟。
我爹本來天生膽小,力氣卻出奇的大,立誓做個讀書人,憑一張錦心繡口言官義德橫掃天下,解救蒼生。后來在亂世之中四處碰壁差點喪命,轉行做了殺豬的。豬殺得久了,便上了戰(zhàn)場做起了殺人的勾當,投的正是小黃爹爹的軍。
所以我極小的時候,其實同晏平還是有過一段愉快的童年生活的。
那時候娘已經(jīng)過世,先皇也已經(jīng)登基,手下肱骨兩大臣,一個是晏平爹爹晏毓,一個是我的爹爹。
我自小頑劣,力氣又比同齡的孩子大了許多,每次皇宮赴宴的時候,晏伯伯帶著晏平赴宴,我見著這眉目如畫的小孩,總是心懷喜悅,每每強扯了他的手去玩。
他的力氣很小,被我胖胖的手緊抓著細細的手腕,漲紅了臉欣喜的快要哭出來,頗為羞澀的拒絕:\"……不……不要……\"(其實是嚇的快要哭了吧?)
堂上的叔叔伯伯們都是上過戰(zhàn)場的,嗓門都很是洪亮,各個哄堂大笑:\"晏大哥,你家這兒子養(yǎng)的跟個閨女似的,要真是個閨女,倒可以給安逸做個小媳婦兒,瞧瞧他那歡喜的樣兒……”
我聽到這話,更是得意洋洋,上前去吧唧吧唧兩口,在他兩邊臉頰各蓋了兩個章,理直氣壯哄道:\"媳婦兒,跟我去玩兒……”
晏平哭著被我拉跑了……
其實我的小媳婦兒,哭起來還是一樣的眉目如畫,大顆大顆的眼淚像玉珠兒一樣滾下來,半點鼻涕都不流,還是很好看!
不像我,爹爹要是不肯滿足我的要求,我會躺倒在地,撒潑打滾無所不用其極……那個樣子,大概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吧?
后來一年又一年,每年皇宮宴會,我認識的叔叔伯伯前來赴宴的越來越少了,爹爹說他們都馬革裹尸了……我的小媳婦兒也越來越不肯哭了……每次只會使出全力與我掙扎,到他九歲的時候,終于有一天漲紅了臉,怒道:\"安逸,我不是斷袖!”
那一年,我們被選作太子的陪讀,陪著五歲的小黃開始進宮讀書,每月有半個月可同宿宮中。
另半個月在家的時候,功課日漸繁重,爹爹請了很多人見縫插針的來教我,無論我怎么耍賴都無用,有一次撒潑撒的太厲害了,被他狠狠打了一頓,將我關在黑屋子里,隔著門威脅:\"丫頭,你要是再不肯好好練功習武,一無是處,趕明日爹爹上朝,親去向陛下求旨,將你送進宮去做太子妃……誰讓你文不成武不就,不能立于這亂世呢?”
我想起五歲的小黃一臉傻樣歡天喜地的瞧著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爹爹,您好狠的心吶!
更何況,我怎么能扔下我如花似玉的小媳婦兒?
他雖然說我是斷袖,但我一點也不惱!
因為我心懷夢想,總有一天,我要穿著女裝站在他面前,而不是眼下二人同宿東宮偏殿,他卻板著一張臉,恨不得將臉板成一張冰塊,好凍結我的笑容。
不過爹爹說,做人就要皮厚心黑,耐得住打擊抗得住冷眼,才能有功成名就的一天。我雖然從不曾有過光宗耀祖的想法,但肖想跟晏平開花結果的心愿卻是無比的真誠無比的迫切。
只是當時年紀小,不懂世事變化。在他的冷臉之下,依舊每日不輟的討好他,早晨替他端洗臉水,晚上恨不得替他端洗腳水……被宮婢強行阻止了……
主要是早晨替他端洗臉水的時候,將半盆洗臉水都潑在了他身上,恰是深冬……于是不到晚上他便打起了噴嚏,東宮侍人嚇得魂飛魄散,生怕將小疾傳染給了太子殿下,火速將晏平運送出宮……
我很是失落。
更為失落的是,隨后的半年里,晏平在我無時無刻的貼身關懷之下,三災九難,小病不斷,最后皇后娘娘與晏毓伯伯得出了個共同的結論:晏平與皇宮八字不合!
他的伴讀生涯終于結束,苦海無邊,他率先回頭到岸,只余我陪伴小黃,掙扎沉浮。
小黃由此傻樂了好幾天,天天揪著我的衣角,拖我去東宮正殿居住……我掙扎了半晌,抵不過惡勢力滿臉燦然的傻笑,終于繳械投降,陪著他住進了東宮正殿……
回憶到此戛然而止,那些屬于大陳王宮的歲月總是帶著紙醉金迷的氣息,與眼前牢房昏暗的燈光,污濁的空氣截然不同。外面的男子目光頗為諷刺,曾經(jīng)如畫眉目而今平添許多英武,經(jīng)過歲月反覆,我已皮厚如城墻,心黑如墨石,些微譏刺言語絲毫不能令我色變心郁,反而展顏微笑:\"晏將軍此言差矣!就算安某淪為階下囚,判了誅斬,也得有一頓斷頭飯吧?總不好在誅斬之前便餓死吧?”
他溫潤的眸子里黑云沉沉,我向來習慣了他的冷臉,笑嘻嘻露出一口白牙:\"況且,安逸雖無七分顏色,但三分總還是有的。若是再餓得狠了,連這三分顏色也無,又哪里能指望大齊皇帝陛下憐惜,留得一命呢?”
他顯然大怒,狠狠一掌拍在了獄墻之上,一時激得塵土飛濺:\"安逸,你若不想要命,大可再信口胡說幾句!但據(jù)我所知,大齊皇帝陛下并非斷袖!”
我連連搖頭嘆息:\"嘖嘖,晏大將軍常年帶兵,連這脾氣也養(yǎng)的越來越躁了!只是有件事,晏大將軍恐怕不知……安逸并非斷袖!”
他目中怒色并不曾稍減,冷冷哼了一聲:\"我倒從不知,安小將軍喜歡的是女子!”
這句倒是實話--他從來就知道我自小中意的除了他再無別人!
可惜,那只是從前。
我笑顏逐開:\"安逸本來便是女子,又豈會喜歡女子?\"隔了這么久的歲月,我終于將這句話親口告訴了他,心中頓時如釋重負,整個人舒暢已極。
\"你……”
他極是愕然,瞧著我的目光更是從所未有的怪異,仿佛面上神經(jīng)有了自主能力,頰邊肌肉劇烈的跳動了幾下,終于鎮(zhèn)定了下來:\"你……你真的是女子?\"竟然連語聲也帶了些顫抖。
我瞧著他這模樣很是有趣,不由哈哈大笑,再無顧忌:\"要不要我解衣給你驗看?\"說著直起身來一把便抽開了腰帶,又扯開了外裳,心內感慨,為了一口吃的,還要犧牲色相,我容易么我?
他呆呆瞧著我,倒似失魂落魄一般有氣無力:\"你……別再解衣了,我……我這就去尋些吃的過來。\"瞧著竟然是投降的架勢。
可惜我向來行事利落,不等他話說完,褻衣也已經(jīng)大暢,露出里面裹著胸的白布,聞言又趕忙束了起來,嘻笑道:\"你信了最好!餓死了我這欽命要犯,你恐怕也沒好果子吃!大齊皇帝陛下可不比我們那一位糊涂的……\"說著以下巴示意對面牢房里那一位睡得酣香的家伙。
想當年我與他同朝為官,小黃對他也是極親熱 ,從不曾以君臣之禮拘束,總是喜孜孜叫他:\"晏平哥哥……\"如今的大齊皇帝陛下鳳朝聞,是個面黑心辣的主兒,約束臣下極嚴,想來他再無這份殊榮被皇帝陛下以兄呼之。
他的臉色很是難看,好像被誰搶了心愛的東西一般:\"安逸……你就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色誘大齊皇帝陛下?”
我指著他的臉大奇:\"晏將軍這話說得奇怪!如今我淪為階下囚,當然得想法子保命,難道坐以待斃不成?晏將軍神色這般難看,倒好似有人要逼著你去色誘大齊皇帝陛下?!”
此言一出,我心中立時大悔,肚子還餓著,按他以往的脾氣,聽到這話肯定怒了,摸摸自己餓得扁扁的肚子,連忙補救,在自己臉上輕摑了兩下,諂媚道:\"瞧我這張嘴,怎么盡瞎說!晏將軍息怒,息怒!小人就一介草民,肚子一餓頭就暈了,頭一暈說話就不著調……”
他的臉色雖然更為難看了些,但并不曾大怒,連聲音也難得的溫柔:\"你……你不必如此,我這就去尋些吃食來!”
我點頭如搗蒜,一臉恭敬的目送他離去,跌落回草鋪上之時,禁不住沾沾自喜:難道說經(jīng)過這三年命運的錘煉,我這拍馬逢迎的手段更上層樓了?
平日倒是沒見小黃有多受用?!
對比結果:涉嫌抄襲文章與被涉嫌抄襲文章,人物設定等方面雷同。
對比三:
《妾本余孽》第3章
其實在遇上令狐彥的那一刻,便已經(jīng)覺得,這地方甚是不安全,得換。
令狐彥走后媽媽奇怪的態(tài)度更令我堅定了要夾屁股走人的信念。
如今我仿佛就是一驚弓之鳥,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哆嗦半天。
我決不信一個朝廷大臣會沒有目的的出現(xiàn)在花街里。
父皇說過,在那個朝堂里頭混的人如果能做到天子近臣,做事,一般就不會有“無意”這種可能性。
當然,我沒有父皇那本事,能從表面看到本質,也不愿意去深究這種本質,只憑本能來指揮行動,牢城生存的三年我學會用五官,而不是用腦子來判斷行動方向,如今也正是這個本能告訴我,危險的靠近。
我不相信自己那么快會暴露,但是也信自己的直覺,這有危險,不論這個危險是針對我的,還是針對別人的,都說明一個事實,必須立刻走。
然而決定不代表著行動。
菊花媽媽付了三貫錢讓我將三年的契約賣給了依紅偎翠樓,不是讓我享福的,自然是賣勞力的。
如今這選花魁的事乃是全樓大事,一時間忙得個個腳不沾地。
而我這個被令狐彥屢屢拿來比較深深刺痛了不止一顆麻辣鮮香的心靈的小龜奴,便成了眾矢之的,有臟活累活通通都是我上,不用媽媽看著,走到哪都有一雙雙潛藏在明處暗處的憤怒的眼睛盯著,成功的將我堵在了樓里頭出不得半步。
民眾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民眾的憤怒,更是強大的,我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感受到這股力量了。
好在比起當初的瘋狂,如今,不過是一點點體力的折磨,已經(jīng)很是人道了。
不得不充分發(fā)揮自我安撫的精神力量,在腰酸背痛之余,一邊遺憾自己沒機會溜走,一邊安慰自己那嗅及的危險只是過分的敏感。
三月初九這一日,是好日子,宜婚嫁,宜出行,還有宜選花魁。
樓前搭起的花臺全部都用一早盛開的鮮花裝點的花團錦簇,上樓來備選的,一個個千嬌百媚粉面含春。
一旁閑閑看著,這千嬌百媚么,倒也是全天下青樓的特色,這含春,卻是分明對著某個目不斜視的人奔去的。
今日能上這花樓的,都是些未梳洗過的全瓜,通俗點講,就是處,所謂選魁,不過是招攬客人的噱頭,這上來點出來的花魁三甲,不僅日后能去參加沽酒游行的隊伍露臉,也是為各個來捧場的大爺們選擇梳洗對象的一個平臺罷了。
這種好事,自然趨之若鶩者甚多,那花臺對面一水的張目開口全然一副等著蒼蠅往里頭飛的模樣的老少不說,最高檔次的那些貴人,可還都在垂著花簾看不到內里的雅閣待著呢。
外頭瞧不見,里頭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這幫真正的爺能夠吃著小點品著小茶悠哉的看個盡興,然后決定今晚為哪個嬌客梳洗。
這就叫權勢決定待遇,臺上這些女人費力賣好的對象,可不是下頭這些評頭論足的混混,而是那看不到面目的貴客們。
當然,還有個看得到的,十分的令人掛念。
只不過他不是貴客,是評委。
當朝內相評定青樓粉頭,這事,換著別人不靠譜,換小內相,倒也不過博取了個風流跌宕的名頭。
誰讓人家還是甲酉年殿試三甲狀元呢?文采風流,這大街小巷茶館飯肆,但凡有個唱曲的地方,十個里頭有四個是唱的我們狀元內相的詩詞,還有八個是前朝大家均分而去。
聽說前朝有位姓謝的才子自榜才高八斗,比起令狐彥,卻還差那么一竅狐貍尾巴的能耐,現(xiàn)如今這狹邪粉巷,若是能得個內相親筆填的詩歌出去吟上一吟,據(jù)說就是母豬都能艷壓群芳!
故而今日臺上的爭奇斗艷,斜眼瞟著有那么一多半,是沖著他令狐彥來的,其親切纏綿敬仰垂涎的表情之生猛,令人十分的替他如今一吹小風就能飄搖一番的小身板略略憂慮,那家伙,眼神貌似生猛的過了。
不禁又是一番感慨,想當年那鼻涕蟲啊,好歹是個圓溜溜的身子,一腳踹過去愣是能在地上滾上一滾,數(shù)日這么一別,卻生生掉了那許多膘,聽說新朝從新帝到看守城門的都尉,因著連年征戰(zhàn)災荒,為了讓老百姓能吃飽穿暖帶頭勒緊了褲腰帶以示節(jié)儉,宮中三月不知肉味乃是常事,想來也不是什么夸大之詞了。
上行下效,皇宮里如此表率,大臣們自然不可不效仿,瞧著令狐彥那細若拂柳的腰肢,暗暗喟嘆,這節(jié)儉的也是忒過了些。
虎豹豺狼不吃肉可真是挺不容易的!
當然,我這可是有五年沒嘗過肉腥味了,想一想,也就將那點點同情換成了對自己的喟嘆。
我也挺不容易的是吧。
正自琢磨感慨,冷不丁身旁傳來一語:“你這小鱉莫不是也仰慕本相的風采?也罷,許你近身伺候著便是!”
說話的,正是令人分外感慨沒肉吃的內相大人。
而此刻,狐貍兀自斜著雙狐貍眼,朝著我這方向瞧著。
左看看,右看看,再瞅瞅那狐貍,狐貍眼朝著我眨了眨,點頭,意思是,他說話的,正是我。
略略一激靈,低著頭做出謙恭低微的姿態(tài)分外謙遜的道:“小的不叫小鱉。”
“本相覺著這名字甚合你這形象,怎么,不樂意?”末尾調調提了幾寸,貌似意味深長。
再次一激靈,就差腿一軟又要跪:“爺說什么就是什么,小的也覺著小鱉這名字,特立獨行意境深遠,很好,好得很,謝相爺恩賜!”
“嗯,既然喜歡,何不抬起頭來讓爺看看喜歡的模樣,可是口是心非?”
那淡淡的語調跟個催命符差不多,令人心中擂鼓陣陣,罵娘罵得都已經(jīng)快要到他母親的十八代母親了,然則面子上,依然恭恭順順一絲不露,這是一只成精的狐貍,惹不起。
仰頭沖著對面那張臉齜牙一樂,標準八顆參差黃牙,上頭還有隔夜黃韭芽一枚,絕對無敵霹靂頂級猥瑣。
這模樣,擱著大爺?shù),看著鬧心,擱著清高的,看著不齒,擱著同行,哥倆要好,絕對老少咸宜。
不過面前這是只狐貍,容貌端莊的狐貍,那眼神,不過又幽深了一下,晃了晃亮眼的星星,歸入沉寂的夜空。
修長的指節(jié)往那桌面上頭敲了敲:“還不給本相倒茶?”
瞧瞧一旁提著茶壺含春粉面衣著粉嫩不見一個補丁的大姐,再瞅瞅自個干癟麻桿,灰衣直筒的身材,不明白一個正常的男人,緣何可以漠視自然規(guī)律的本性發(fā)展而往詭異的道路曲折的前進呢?
這是個深奧的問題。
本著這么些年尋思琢磨出來的人生經(jīng)驗判斷,想象雖然可以蒙蔽本質,然則偶爾表露出來的某些不經(jīng)意的苗頭,依然可以令有心人挖掘到被深深掩蓋起來的本質。
綜合這兩次他對我的注意和對臺上臺下花枝招展的漠視,我突然驚悚的發(fā)現(xiàn)一個可能的事實,莫不是,咱們這位赫赫有名的小內相,是那個什么分桃斷袖的主。
這個想法一徑展現(xiàn),立刻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的在腦子里沸騰開來,綜合各種所見的因素表現(xiàn),我越發(fā)的肯定一個事實,對,沒錯,一定是的。
不僅他是這類人沒錯,而且根據(jù)觀察,以我這般猥瑣姿態(tài)依然可以令他莫名關切的詭異想象說明,這廝,在這條道上已經(jīng)走的是驚悚的渣男路線,越不上臺面,越對這廝胃口。
這個總結如五雷轟頂,欲哭無淚,他娘的,若是一開始就知道,打死我也不會用這自投羅網(wǎng)的路線,一定將自己弄的好歹光鮮亮麗一些以期入不了他那詭異的法眼。
失算,真正是失算,所以說,老梅干還是有話說對了,對待敵人,若要做到真正隱藏,就要先打聽明白敵人的底細再相宜而動,否則一切的行動都是鏡花水月空談而已。
我兀自懊悔不已,內心的淚如瀑布一般泉涌,對面那位自然是不明白我那復雜的心理過程,依然只是漫不經(jīng)心瞧著上頭,又拿手指頭敲了敲桌面的空茶。
低著頭四下溜了溜,眼瞅見菊花媽媽正對著我雙目噴火,大有怒發(fā)沖冠的意圖,頻頻以目視我,意思很明白,小樣你再敢裝聾作啞不好好伺候老娘不扒了你皮看看?
我頓覺周身皮膚一緊,再回頭對上那雙手,突然又屁股一緊。
真真是左右為難。
到底是強權比清白要來的更強大,在短短的時間內激烈的進行了一番思想斗爭之后,最終還是決定屈服于強權的壓迫,先保住皮要緊,至于菊花什么的,都是浮云啊浮云。
我立刻顛顛的上去奪過粉面姐姐手里的茶壺(為毛是奪呢?因為粉面姐姐死死拽著不肯給,最終還是在菊花媽媽無形而強大的眼神攻勢下不甘心的松了手),殷切的給大爺斟上茶水,然后夾緊了屁股縮在他身后準備做個透明的蝦米。
只不過,這位估計真的盯上我的狐貍舉著手里的茶蠱轉了轉,卻是一口未入,側了身子又道:“小鱉你瞧瞧,這上頭哪個,能做那今日的三甲?”
這問題,不是一個龜奴該知道的吧。
我誠懇的回答:“爺說是什么,就是什么,小的以為,爺?shù)难酃,一定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
“哦?”狐貍挑了下彎彎的眉毛,做出一副欣然的表情,笑道:“小鱉的話,倒是令爺很受用,爺也覺得那六號最好,三號次之,一號可以為三,你說呢?”
我瞧著那眉目如畫的笑顏,頗有一些失神,不知什么時候,物是人非中,某些人死去,某些人遺忘,而某些人,卻如雪柳爭鋒,百花芬芳,越發(fā)的得意起來。
如他,現(xiàn)如今這般神駿模樣,眉目如畫,神情姿肆,正所謂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推死了前浪的后浪,可不是該如這般意氣風發(fā)?
只是不知他這夢里,可會有幾分忐忑,幾分愧疚?
“嗯,小鱉以為呢?”
又一個激靈,趕緊連連點頭:“爺說的是!”
“那便就這么決定了吧,媽媽,三甲在此,可以了!”令狐彥揚聲道。
我這才從癔癥中清醒過來,貌似這選美,尚如火如荼,狐貍這么一錘子定音,可是忒迅速了些?
后頭那大半沒上來的,可如何是好?
令狐彥這么一說,不僅臺上,連臺下都是一片泄氣之聲,眼瞅著小內相個個眼神分外哀怨。
強大的眼神攻勢下令狐彥卻屹然不動,自在的品了口茶。
相對于淡定如他,我這備受余光干擾的旁人卻沒這份淡定,面對霜刀雪劍的侵襲,下意識往一旁挪了幾寸。
令狐彥品了口茶,慢條斯理又道:“良宵苦短,何必在這等瑣事上費神,既然定了,媽媽可以開始競標了!”
《不侍寢?砍了!》第3章
第二日里我吃飽喝足,心滿意足與小黃坐在前往京城的囚車里。小黃摸摸我頭頂包著的細白棉布,眨巴著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奇怪:\"小逸,昨天我還看見你頭上包著的白布臟臟舊舊的,一夜之間怎么變新了?”
……我能說這細白棉布是從晏平的里衣上撕下來的么?
小黃聽了大概會驚得眼珠子也掉下來吧?
他從前恨我入骨,連我自己也想不通,不過只是告訴了他自己是女子,竟然招惹來了他憐香惜玉的心腸,撕了自己的里衣為我包扎傷口。
我摸摸自己的臉,皮糙肉厚,肯定算不得美色……他當年對我使美男計的時候我色與魂授,如果是當年……如果是當年多好啊?
當年我恨不得為他肝腦涂地……
可惜了,昨夜他為我包扎頭上傷口的時候,冒出一句話:\"依你的身手,應該能避得開,為何不避?”
那雙溫潤的雙目直直盯著我,這么多年我始終摸不清他的心思,如今也懶得再費心思,當即嘻皮笑臉:\"男色誘人吶!”
他在我頭上敲了一下,一股血立時流了出來,我倒并無知覺,還笑得燦爛,他已色變,著急忙慌從懷里又掏出止血藥,使勁往我頭上倒,一邊埋怨:\"你難道不疼的嗎?也不知道避一避的……”
我如今身無分文,孑然一身,既無愛亦無恨,連牽掛也無,再不怕他謀算什么,笑著啃了一口他拿來的肉餅子,滿不在乎道:\"不痛。早就不知道痛了。”
他大怒,狠狠道:\"安逸,別在我這里裝瘋賣傻!你是什么性子,當我不知道么?”
我繼續(xù)啃我的肉餅,茫然的想,我是什么性子?
從前的安逸對晏平誓在必得……那也不過是從前罷了。
從前早已化作了飛灰!
忽覺身上被扎了一下,其實是真的不痛,我照舊吃我的肉餅,想先飽了肚子,卻被他氣急敗壞一把搶了我的肉餅扔到了地上,怒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這是人身上最痛的穴道,你居然能忍得下來?”
我惋惜的撿起那半個肉餅子,吹了吹上面的灰,繼續(xù)往口里塞,實在不明白從前溫潤的一個人,如今為何暴躁到了這種地步,又不忍他見怒,終究忍不住說了實話:\"我在三年前就已經(jīng)感覺不到痛覺了……我試過的,無論是拿針扎還是拿小刀戳,總是感覺不到痛意!
他目中驚詫之色甚濃,似乎還有傷痛之意,好似自己失去了痛覺一般,如果不是知道他素來極是討厭我,對我并無一絲男女之情,我怕是會以為他這是在心疼我。我拿油手拍拍他的肩,得意一笑:\"其實這也沒什么的,沒有痛感,當年在大陳與大齊那場戰(zhàn)爭中,我才能不怕死的往前沖,反正不痛,就算死,也只是失去知覺而已。”
他的臉色一下變得慘白,良久無語,不知道是想起了那場戰(zhàn)爭還是想起了國破城陷之事……我兀自肉餅子吃得歡樂,又感嘆道:\"要是明天坐囚車的時候沿途還能有肉餅子,不讓我餓肚子,這日子可就堪比神仙了吧?”
他目中頓時涌起一片水澤,眼瞧著竟然要掉眼淚的趨勢。
我禁不住哈哈大笑,指著他奇道:\"晏將軍,你該不會是為了我前往京城被斬首的命運而掉幾滴同情之淚吧?又或者,失去了我這樣的傾慕者,大感心痛,所以掉幾滴淚?”
他難堪的轉過頭去。
\"誒誒,我說錯了還不行嘛?正所謂倒下我一個,還有千千萬,帝京少女的眼神都是特別亮的,晏將軍這般年輕英武,傾慕者定然是前赴后繼的,將軍不必多愁善感,千萬不必!”
他在我的大笑聲中,落荒而逃。
所以一路行來,除了士卒按時遞上為的肉餅子,再不曾見晏平靠近囚車。
小黃坐在我對面眼巴巴的瞧著我:\"小逸,晏平哥哥為什么不來看我們?”
我哪里知道他的心思?
但忽悠小黃還是很拿手,假作黯然之色:\"大約是他討厭我吧……”
小黃將身上鐐銬在囚車上叮叮哐哐砸了幾下,見得押送的兵卒在幾步外,并不曾注意這邊動靜,很小心的湊過來:\"小逸,你不是最有法子么?不如想個法子我們逃走吧?大齊國皇帝鳳朝聞聽說下令砍頭眼睛都不帶眨的……”
我朝后靠過去,可惜脖子上戴著木枷,頗不舒心,只好長嘆了一口氣,嫌棄的瞧了他一眼:\"帶著你,我逃得出去么?”
小黃一張臉頓時皺成了包子,半晌無語,低著頭想了想,終于又湊了過來,小聲耳語:\"攝政王不是還給你留了一塊兵符嗎?保命要緊,難道還留著給鳳朝聞不成?”
我詫異的將他打量一番……這還是那個傻子小黃么?
他目光微閃,又勇敢的轉頭與我對視:\"小逸,我跟了你三年,都不曾見過那塊兵符,無論如何,你我總是拴在一條繩上的,不如將那塊兵符拿出來,助我成就大事……將來,你總是開國功臣……”
其實,開國功臣什么的,與我何干?
我爹說,他瞧著我文不成武不就,爛泥扶不上墻的樣子,只盼我能在這亂世烽煙之中一世安逸。至于建功立業(yè)光耀門楣之事……他當年連我爺爺葬哪里都不知道,這一條我完全可以忽略。
我除了憂心我的溫飽,只憂心面前這孩子,以目示意他靠近,拿額頭去貼他的額頭:\"果然牢房住久了人就容易糊涂,小黃啊,誰教了你這段話?”
但他的額頭微涼,我一貼之下,心都涼了半截……早知道他跟著我吃糠咽菜,就為了一塊我聽都未曾聽過的兵符,我就不應該那么賣力的下田干活,來養(yǎng)活他,就應該將他餓得半死不活……
他從未有過的清明如水的眸子里端端正正映著頭發(fā)亂如茅草,面色枯槁的我,我咧咧嘴,他眸子里那小人立時丑得能嚇哭小兒。
\"小逸,你不必固執(zhí)了!此去你我定然再無生機,此刻不拿出來,難道等著將來砍頭的時候再拿出來?”
\"呵呵呵呵……\"不知為何,我只覺笑意難止:\"你這傻孩子!當初我爹過世之后,你就該問我要,如果在我身上,我定然會送了給你,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東西,真是辛苦你這三年跟著我吃糠咽菜!”
他呆呆瞧了我一眼,面上神情略一猶疑,語聲終于轉冷:\"你是真的死也不愿意拿出這塊兵符了?”
我苦惱的瞧著他,要怎么樣他才能夠相信我呢?
還未等我想出答案,耳邊已聽得馬蹄聲聲,眨眼功夫,已有十幾騎黑衣人執(zhí)刀而來,小黃面上神色一松,我忖度其意,大約這幫人乃是大陳;室慌,原以為早已被鳳朝聞砍殺干凈,原來在暗中保護小黃。
這些黑衣人身手瞧來不弱,很快與押送官兵混戰(zhàn)在一處。其中一名身材極魁梧的黑衣人喊道:\"救陛下,快救陛下!”
我嘿嘿一樂,抱拳道:\"小黃,你我今日一別,往后小臣再不用操心陛下衣食,終于如釋重負了!陛下還請多多保重!”
他本來瞧著場中打斗,頗有幾分緊張之色,聞言愕然:\"小逸,你難道不跟我一起走嗎?”
我笑著搖搖頭,仰頭去看天高云闊,神色也不由惻然:\"你選的那條路,太辛苦。我只想豐衣足食,幸福安逸,終老林泉,可惜終歸是夢。也好,不下林泉下黃泉,總歸是躲懶的去處。”
囚車四周兩撥人馬正斗至酣處。他默默瞧了我一眼,大概對我甚是失望,正欲說什么,一把雪亮大刀啪的砍斷了囚車的鐵鏈,又幾刀砍得木屑紛飛,將半面囚車的木柵欄砍去,又刷刷刷幾下,我與小黃身上的鐐銬木枷通通斷了。真是把吹毛斷發(fā)的好刀!
小黃活動活動腿腳,跳下車來,朝我伸出了手,那位黑衣仁兄也親切的道:\"可是安小將軍?”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這稱呼真是久違了!
他兩個迷惑了。我咧嘴一笑,好生勸道:\"我是安逸沒錯,但我不會隨你們去,你們還是快逃吧,此去珍重!”
那黑衣人一愣:\"不是說安小將軍手握兵符……\"卻被小黃一把拉開,看守囚車的官兵此刻又掩殺了過來,我與小黃便被這兩波人馬遠遠隔開。
我眼睜睜瞧著自己一手拉扯了三年的傻孩子頭也不回的跟著那黑衣人打馬絕塵而去,心下滋味難辨,大致有幾分明白嫁女的父母不喜反悲的道理。只是嫁女的父母大概會有割骨剜肉的感覺,我也不過是惆悵一時罷了。
因少了桎梏,我在囚車內躺倒,睡得甚是安穩(wěn)和順,迷迷糊糊之中聽只得晏平溫潤的聲音指揮著官兵打掃戰(zhàn)場,將未咽氣的黑衣人補一刀,只當作是催眠曲一般,沉沉睡去。
睡得正香,卻被人推了推,大概是習慣使然,我隨口道:\"小黃,餓了就去鍋里拿個餅子吃,再讓我睡會,好困……”
\"那傻子走了……”
猛然睜開眼睛,眼前是晏平溫潤到不可思議的眸子。但我并非無知少女,知道這人無論對著仇人還是恩人,都是這一幅面孔,早已沒有妄想,一顆心倒是在腔子里呆的很是平順。揉了揉發(fā)沉的腦袋,有那位黑衣仁兄的幫助,沒有木枷鐐銬,倒真是舒服。
\"這不是習慣了么?”
他靜靜瞧著我,半晌才道:\"安逸,你都不會生氣的嗎?”
\"生什么氣?”
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那秦輝蟄伏在你身邊三年之久,就為了一塊兵符,你卻作牛作馬來養(yǎng)他,不覺得虧得慌嗎?”
他不提醒,我還差點忘了,大陳的小皇帝陛下名叫秦輝。
我\"嗤\"的一聲笑了,懶懶翻個身:\"難為他一個錦衣玉食的小皇帝,在我身邊餓了三年,吃糠咽菜,最后還沒找到兵符,我覺得虧的人應該是他吧?”
想想,又道:\"當年我救這傻子的時候,從不曾想過要他回報,如今不過是知道這傻子原來不傻,另有苦衷而已,又有何可惱之處?”
他的面色一下又變得難看了起來,冷哼一聲,轉頭走了。
他從前不是這樣的人。
對比結果:涉嫌抄襲文章與被涉嫌抄襲文章,在人物設定方面雷同,但該設定不屬于被涉嫌抄襲文章獨創(chuàng)的,或已具有廣泛知名度的,不認定為抄襲。
對比四:
《妾本余孽》第4章
令狐彥此言一出,立馬冰消雪融,春暖花開了幾分。
今日這選美,說白了些,就是個破處大聚會,上花樓溜一圈讓人看看,得了些噱頭,若是個三甲,捧上個大貴客,買斷梳攏之夜,自然不愁沒入賬。
菊花媽媽為了今日可是花了大工夫的,不過令狐彥這么一提前結束,讓她少了機會展示手底下剛出籠的新人,我看她正懊惱,被令狐彥這么又一句,立刻又喜笑顏開了起來。
很顯然,令狐彥雖然縮短了展示的時間,但是最終目的卻沒有更改,瞧著底下化成一團火的眼神可以想見,此言,才是諸位看客心中所愿。
吃著比看著更實在。
令狐彥不愧當世狐貍,雖然其本人詭異的取向令人匪夷所思,然則人心,倒是諳之有道。
就是不知道今日這些貴客會出個什么離譜的價格來買斷初夜。
也不是頭回看這梳攏的交易了,這里頭出的價格,第一次聽到的時候我好歹也做過這京城最頭號的貴人,然則這滾床單一回居然能賣出這么匪夷所思的價格來,依然令我目瞪口呆了許久。
大魏朝百姓的日子過的挺滋潤是吧,太他令堂的有錢了。
經(jīng)過數(shù)次的刺激,我脆弱的心終于強悍了起來,總之,再高的金錢也與一小龜奴無關是吧,聽著聽著最多是耳根子起了繭。
于是,我對于某個從貴賓房里出來的人在媽媽耳邊報出三千兩的數(shù)字時,依然表現(xiàn)出良好的心理素質,平淡的低頭。
“三千兩,客官您真的說出三千兩,我沒聽錯?”菊花媽媽沒有一如既往的淡定,很顯然,這數(shù)字還是挺讓人震撼的。
“正是,我家主人出三千兩,黃金!”那人又道。
這低沉的聲音略覺有幾分耳熟。
那黃金二字一出口,在場紛紛傳來倒抽一口氣的聲音,我抽了下嘴角,頗覺這位冤大頭實在是忒有錢了些。
黃金啊,金燦燦的,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了,連金豆子都沒見過,不要說那三千兩一溜排的馬蹄金了。
若是當年,我一個額頭的海東珠也不止那一萬兩,才不過拿來打彈子玩罷了,現(xiàn)如今,不要說三千兩,就是三兩,都夠過個一年半載的了。
在這里,不過是一個女人初夜的價格,可真是不比則已,一比肉痛。
自己可惜了不是個處了,不然也上去賺些個來,三千兩不敢想,三十兩那啥的總還是可以的。
應該可以吧……
比較不靠譜的暢想了一番,冷不丁上頭菊花媽媽發(fā)出一聲尖叫,刺得我一個激靈猛抬頭,這又出什么狀況了?
卻不想那菊花媽媽正抬著豬蹄手,一根蘿卜頭的指尖頻率極高的顫抖著指著我這個方向,嘴皮子打顫,愣是沒能整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眼皮子跳了下,有什么不怎么好的預感油然而生,腳跟冷不丁又往外頭挪了挪。
無奈那指頭愣是跟著我飄逸的方向鍥而不舍的跟隨著,那抹了不知多少桃花粉才終于填平了的丘壑正撲棱棱往下一個勁的捋雪花,眼瞅著那溝壑就要掩飾不住終于令她清醒過來:“您,您說啥,三千兩,要這小龜奴?”
我正瞅著地面研究,要不要干脆趴地上?
耳畔有人淡淡道:“別看了,地上沒縫,你鉆不進。”
我恨淡淡這個詞!
扭頭瞪了眼神情安然的令狐彥,只見他身后剛才還和媽媽在說話的男子慢悠悠走了過來,在他身旁站定。
我覺著,噩夢,重新開啟了大門。
都可以看到里頭招手的人,面上風云淺淡的笑容,卻透著霜一般冰冷的刀鋒。
“我家公子在里頭恭候多時,請吧!”多么熟悉的一張臉,多么熟悉的說話方式,冷冰冰的恭敬,天殺他令堂的恭敬。
瞧著那攤開來的手,思量著若是現(xiàn)在拔腿跑,有多少勝算不被這雙大手給掐死?
面無表情的主人姿態(tài)還是那么恭敬,如一顆堅實的白樺樹,只是我很清楚,這棵樹的枝椏,澆灌的是人血。
一旁氣定神閑的令狐彥搖著扇子,分明眼中有看透一切的淡然,沖我搖搖頭:“別想了,你跑不了的!
他令堂的要不要什么都說那么明白?
“主子耐性有限,莫讓他久等的好,請吧!”那個樹杈子板著一張榆木疙瘩臉又道。
“怎么小鱉還想繼續(xù)在這里頭被人生吞活剝不成?”令狐彥努嘴朝外頭示意了下。
不用他示意,我早已經(jīng)被各色各樣的眼神凌遲的差不多了,阿彌陀佛,誰又會想到這最大的金主花了三千黃金梳洗一個龜奴,還是個破瓜的龜奴涅?
我只是在判斷,到底是被這里的眼神剮了死法好一些呢,還是進去面對那個人死法更慘烈些?
幾經(jīng)考量覺著,這五年教會自己一件事,那就是好死不如賴活,里面那個才是決定生死的最大判官,既然逃不了,總得勇敢面對審判。
當然,只要能活著,我不介意示弱。
當年那些神馬骨氣啊驕傲啊尊嚴啊,早在這五年里頭被抹的蕩然無存了。
我終于鼓起勇氣,帶著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決心以及對活著的極其渺小的希望縮脖子縮腦袋跟著二人邁步,上了閣樓。
一進屋,便感到了許久不曾感受到的一股子王八之氣。
只聽那個樹杈子操著他獨有的聲音恭敬而無波動的道:“回主子,人帶來了!”
“嗯!”沉默了半晌之后,終于聽到了一個聲音。
這一個字,令人腳肚子打起了哆嗦,噗通一聲立時三刻條件反射的撲倒在地,行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這不怨我,五年多少個夜,百轉千回中唯一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那張臉,那聲音,魂牽夢縈多少回,都能清晰的聽到,從鼻腔里帶出來的那一種回環(huán)往復極具震撼力的聲音,帶著奇怪卻好聽的回音,在他喉間回蕩,韻味十足又威懾力十足。
即便終于在一年前慢慢學會遺忘這種記憶,可是刻進骨頭里去的懼怕感,依然在此形成了這種條件反射,也立馬使我明白,所謂視死如歸這事根本就是浮云。
五年沒聽,這冷不丁一入耳,仿佛更具威懾力了。
頭頂什么聲音都沒有,一時間又是那種極其壓抑的安靜,許久之后,才聽到悉悉索索之聲,然后便是一陣腳步慢悠悠踱過來,在我鼻尖處停駐。
于是,我就成了一只待宰的獵物,在這早就備好的圍場里等候被宰的判決。
“抬起頭來!”上頭鐘磬一蕩,直擊腦袋瓜子頂。
我沒動,貼著暗青色油光錚亮的地板研究,不知這桐木的板子會不會飛出什么白蟻啥的值得研究研究。
曾經(jīng)盯著個螞蟻窩眼睛不帶眨的研究了三天三夜,得出個結論,螞蟻比我強,該干嘛干嘛,分工明確,任勞任怨。
尤其羨慕那蟻后,典著個肚子只管吃和生,多么單純的生活方式,貌似之前的日子,除了沒那么強悍的生產力,余的,其實還蠻相像的。
可惜,身邊的人卻不是那任勞任怨的小螞蟻,更由不得我無所事事卻占著茅坑不拉屎。
“怎么?莫不是還要朕再重復一遍?”清冷的聲音像是一瓢冷水,兜頭一澆,登時將那離了殼的魂又拉回來,立馬想起岌岌可危的小命,頓時就是一哆嗦。
“前朝罪人見過皇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不是罪人不愿,實在是陛下您英明神武威懾八荒,罪人感受到您龍吟虎嘯的威嚴,深以為震撼,不敢抬頭,怕辱了您的龍目,攪了您的興致!”我斟酌字句,極是小心翼翼的措辭著。
多年前就是不屑這套虛與委蛇的調調,才會被命運整得那么慘,現(xiàn)如今算是徹底覺悟了,人活著該折就折,該彎就彎,沒那三斗米,不做五斗糧,不就是溜須拍馬唄,咱雖沒說過,見過拍父皇馬屁的多了去了,回憶回憶還是有貨的。
頭頂上又是一陣沉默,隨之便是嗤的一聲蔑笑:“這么些年,你倒是長進了,很好,朕不計較你就是了,抬頭!”
你令堂的不計較!我咬咬牙,到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誰讓如今這天下,是人家的呢?
當初自己也沒少折騰人不是?這就叫報應!
深深自我反省了一下,慢悠悠不太甘愿的抬起了頭。
當那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卻又莫名覺得陌生的臉近在咫尺的出現(xiàn)在視線里的時候,恍然之間,我以為,時光倒流,一切從未改變。
那時候,陌上花開,五陵少年,輕裘肥馬,鄰家兒郎尚年少,妾身尤在紫金巔。
記得在那金碧輝煌的含元殿上,銀鱗細甲裹著少年高挑淵致的身形,大紅鷹翎兜鍪下眉若小劍,目如朗星,雕琢精美的五官細膩犀利,使隔著碧紗簾看著的我,第一次知道世上還有男兒可以長得如斯出眾,如此完美。
聲若精鋼,人若神祗,執(zhí)筆纖長的手,亦可以持槊握劍,揮斥方偤,世上還有能比得上他的人么?
猶記得在那金鑾玉階上,我指著他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神采飛揚的對父皇道:“兒臣求父皇為兒臣賜婚,兒臣今生非飛廉將軍不嫁!”
聲聲擲地,鏗鏘入耳,那一刻我俯視著他,高高在上,志得意滿。
如意公主生來富貴,父皇一生兒女不多,卻獨寵一個,我一向我行我素,哪管他驚世駭俗,禮法制度。
亦以為,我所能給的,是常人難及的富貴,天下矚目的權勢,也只有他,能配得上這滔天的富貴,能夠得上自己青睞的施舍。
直到從凌云之上重重栽下,體無完膚粉身碎骨之后才慢慢的明白一個道理,自己給予的,并不是人家要的,甚至也許對于他來說,是莫大的恥辱,所以,必然為之要付出數(shù)倍的代價來償還。
現(xiàn)如今,俯視的人換成他,已是這天下最尊貴的天子,爹爹御賜的玉蛟成了一條真龍,而自己,跌落塵埃,卑微的連草民都算不上。
我是前朝余孽,一介罪民。
《不侍寢?砍了!》第四章
自劫囚事件以后,大概是最重要的人已經(jīng)被劫走了,剩下我這只小嘍羅無足輕重,晏平倒不再用囚車,買了輛馬車 ,將我塞進去,自己也坐了進來,陪著我一路進京。
雖然,他一路上面色不佳,有時候盯著我的目光未免教人毛骨悚然,只覺這人從前溫潤的性子越來越變得陰郁了,但瞧著他腰間不曾出鞘的刀,我暗中忖度,他若撥刀相向,我有幾成勝算?后來發(fā)現(xiàn)形勢大大的利于我,遂放心吃喝起來。
只是有一樣,無論我向他要求過多少次,想要沐浴一次,死也要做個干凈鬼,總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絕了。
\"黃泉路上黑漆漆的,臟一點干凈一點,有何區(qū)別?\"他似笑非笑道。
我覺得他這語氣不懷好意,又理解他一向愛潔,卻被迫整日鉆在這被我熏得臭烘烘的馬車里,分外抱歉:\"委屈晏將軍被在下熏著了,真是在下的不是!”
他卻伸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你我之間,何等情份,當年假鳳虛凰,還曾斷過一回袖,我?guī)讜r又嫌棄過你來著?”
我對于記憶力不佳的人向來敬而遠之。這類人沒事時說些甜言蜜語,有事時打個反口,旁人猶自將盟誓記得牢靠,他卻早將之前所說自行抹去,最是可厭。
眼前這一位就頗為典型。
我搖搖頭,拿啃過雞腿的油手摸了摸肩膀上的那只手,笑嘻嘻道:\"晏將軍說的極是!\"感覺手下微涼的肌膚竟然不曾有半分退縮,暗中猜測:難道這一位也是沖著兵符來的?
只是那玩意兒,我又何嘗見過?
說話間半月忽忽而過,京城已到得眼前。
大齊定國以后,并未遷都,只是原來的大陳王宮換了個新主人。
我本來以為,像我這樣的前朝舊臣,至多是被皇帝陛下一道圣旨,拉到法場上一刀砍下去了斷,誰知宮門口的太監(jiān)面無表情的宣旨,皇帝陛下要親眼見一見我。
這倒也對。我與現(xiàn)如今的大齊皇帝陛下也曾在戰(zhàn)場上對劍相對,他許是怕晏平胡亂抓了一個人來邀功,做為一個合格的上司,檢查屬下的政績乃是一種必要的震懾手段。
況且,理論上我已經(jīng)葬身于陳王宮錦繡閣三年前那一場大火之中了。
其實,這大齊皇帝鳳朝聞確實有些怪,到得御書房門口,那宣旨太監(jiān)面無表情攔下了晏平:\"陛下有口諭,晏將軍一路勞累,還請回府歇著,改日自會傳召。陛下只召見安小將軍一人!”
我呆呆立在殿門口,心中深恨晏平不讓我沐浴。
不管如何改朝換代,晉見皇帝陛下自然要沐浴更衣,就算我是一介囚犯,但渾身臭成這樣,皇帝陛下萬一被熏著了,怕是當場就會血濺三尺。我本來想拿他當擋箭牌的,將罪責都推到他身上的……
想了想,只能硬著頭皮進去。
\"大陳廣武將軍晉見大齊皇帝陛下!”
這晉見的禮儀,許久不練,當真生疏不少。果然卑躬屈膝是要天長日久的訓練的,我這膝蓋骨不過是三年未曾彎下來,今日也有些僵硬了。
抬頭瞧一眼,眼前的男子五官深邃,華麗俊美到不敢令人直視,一雙鳳目冷冷瞟過來:\"安逸你好大的膽子!”
\"多謝陛下夸獎!陛下您英明神武!”
時勢造英雄,時勢也造狗熊,偶爾當一回狗熊不丟人,我爹這么教我的!
他的嘴角抽了抽,猛然一拍御案,咬牙切齒:\"你居然還活著?!”
我\"哎喲\"一聲,一屁股朝后坐去,跌倒在了厚厚的宮毯之上,\"對不住陛下您了,安逸確實還活著!\"索性不再起來,咧嘴討好一笑:\"陛下您英明神武!\"將自己露出腳趾頭的草鞋往打滿了補丁的袍子下藏了藏。
其實這也不怨我,要怨只能怨我爹。
他請人教我識字讀書武槍弄棒察顏觀色阿諛奉承拍馬屁,就是不曾教過我忠信禮義外加女紅,教我?guī)е鴤不事生產的小黃,種田煮飯縫衣漿洗,如今我們能好好活著沒凍死餓死,已經(jīng)算是老天格外開恩了!
只是我就算拍了這許久的馬屁,好像高高坐在御座上的那位還是不領情。
幾年不見,這人倒越發(fā)可怕了,緊繃著一張臉,好像我是他最大的債主,目光像刀子,隨時可以擲過來砍我。
我哆嗦了一下。
人總是無知者無謂,年少時最勇,越老越怕苦怕累怕疼,難道我老了?
一路之上我雖然抱著必死的心,但瞧見鳳朝聞這張臉,我倒真恨不得在路上就死了的好!
生不如死可要比死的痛快更為凄慘許多!
我死賴在地上不肯起,見他臉色越發(fā)壞了,皺著眉毛,顯然正在努力忍耐怒氣:\"安逸,你能不能起來說話?”
我搖搖頭,老實答他:\"陛下威嚴,嚇得小臣腳軟了,起不來。\"我爹說了,拍馬屁總是沒錯的,但他時運不濟,大事沒成就死了。
不過我的時運比我爹還不濟,國破家亡了,帶著小皇帝跑了,在外面躲了三年,吃糠咽菜,還是被抓了回來,身無分文窮困潦倒。
他終于忍無可忍了,面上青筋都暴了起來:\"安逸,你當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了?”
我滿不在乎攤手:\"如今四海升平,萬里河山皆在陛下掌中,安逸等于您砧板上的肉,就算陛下將安逸下鍋燜燉煎煮,誰人敢說半個不字?”
破罐子破摔,大概說的就是我。
想想大陳已經(jīng)滅亡,我本應該心生悲戚,可是如今我不但不悲戚,且心中很是喜悅:你個混蛋王朝,終于玩完了!小爺終于不必再藏頭露尾了。
大陳還在的時候,天下諸候割據(jù),小黃天天在宮里睡大覺,口水拉的老長,我爹跟晏平的爹爭的你死我活,誰都想當輔政大臣,使出了十八般武藝。晏平爹還算有本事,至少生了個兒子,后繼有人。我爹一個沒兒子的也來湊熱鬧,咽不下這口氣,非要把我個丫頭片子當兒子養(yǎng)……女扮男裝其實不容易吶!
那時候我活的確實很辛苦……天天陪著小黃,瞅著晏平那芝蘭玉樹般的兒郎,下手也要擔個斷袖的名聲,實在太悲摧了一點。
如今我不必藏頭露尾了,天天在鄉(xiāng)下種田,身上的衣服補了一層又一層的補丁,瞧著像個叫化子,不過自覺這日子過得甚是滿足……
他微微一笑,大概是平時不太笑吧,我覺得要是當年大齊跟大陳的戰(zhàn)爭正如火如荼的時候,他站在兩軍陣前這樣一笑,大陳保準不抵抗,十萬英雄盡解甲!
——這笑容里的殺意也太深了些吧?
他說:\"安逸,你既然知道自己是砧板上的肉,最好老實一點!”
我老實不代表我傻!
大齊國的皇帝陛下說著這話,走下御座來,將我半個月未曾洗澡,打著結的腦袋結結實實的攬進了懷里,緊緊的,以能勒死我的力氣抱住了。
我心里哆嗦,動又不敢動,只覺這懷抱烙人的很,掙了又掙,他大掌緊扣著我的腦袋,又將我整個身子都攬進了懷里……
我嚇的僵住了。
這大齊國的皇帝陛下口味太過特殊了一些,我想起當年那場戰(zhàn)爭,自己被他俘虜,也是一身塵土一身臭汗,被他緊摟在懷里,后來……
后來的事,不提也罷。
難不成如今大齊后宮所有的娘娘妃嬪全都弄得狼狽不堪臟兮兮的才能討得皇帝陛下的寵幸?
我其實還是沒膽子問這個問題的。
良久,他面無表情推開了我,喊一聲:\"來人,帶她下去洗洗干凈。\"轉頭丟兩個字給我:\"真臭!\"又坐回御座去了。
我……
難道是我讓你抱的我么?
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門口進來兩宮人,我仰起頭諂媚的朝著大齊的皇帝陛下討好的一笑,只差流口水了:\"陛下您真香!”
那兩個宮人呆呆瞧著我,面部神經(jīng)保持著震驚的姿態(tài)。
他正拿了茶盞喝水,噗的一聲便噴了出來,所幸我離的遠,只噴了一案子,上面的折子啊什么的遭了殃,也許明天他手下的重臣收到皇帝陛下噴過茶水糊得認不出原樣的折子,又得誠惶誠恐幾夜睡不著了吧?
——這人一向殺伐之心比較重。
我被宮人帶到了浴殿,在冒著熱氣的漢白玉池子里洗涮干凈,又給套了一身淺藍色的女裝,送到了重華殿。其實浴殿跟重華殿來往之路,我都熟。
三年前,小黃天天在這里洗澡。
我……在門外站崗。
重華殿我倒睡過好幾次,小黃天天課業(yè)完不成,他自己睡了,我得熬夜替他寫……不然明天太傅查起功課了,沒完成我這伴讀就得倒霉挨打。
于是我寫著寫著就睡著了,醒來就在小黃的龍床上。
……
說實話,鳳朝聞是個奇怪的皇帝,他都在重華殿住了兩年多了,這里居然還跟原來差不多,最多添了些書,別的好像也沒多添。
此刻他坐在書案后面,見我進來,抬頭瞧了一眼,復又低下頭去批折子。
殿外的陽光濃烈的很不真實,我洗涮干凈,身上衣服雖然娘娘腔了些,不過勝在舒服,身后跟著的宮人此刻竟然全退了下去……這哪里是囚犯的待遇?
瞅見殿內圓幾之上放著的一盤點心,我偷偷蹭啊蹭,向著那碟點心伸出了魔爪。
過程很是驚險,鳳朝聞一咳嗽,我就得收回爪子,假裝東張西望,初次進宮的鄉(xiāng)下土包子形象。這形象裝起來委實難了些,小爺當年在此興風作浪,忽悠小皇,欺負宮人的時候哪里是這幅模樣。
不過人在屋檐下……
人在屋檐下……
終于連盤子撈到了懷中,我轉過身,背對著他,大口大口往嘴里喂點心。
點心入口即化,極是好吃,只是有點干。正在遺憾,旁邊遞過來一盞熱茶,我接過來大口喝了下去,再抓一塊點心,隨手遞過去,\"再來一杯。\"又咬了一口點心,忽然發(fā)現(xiàn)一件事:這殿里,目前只有兩個人。
一個人是我。
另一個人……大齊的皇帝陛下鳳朝聞……
我將臉埋進點心盤子里,深深的后悔了。
爹爹說,老虎在吃肉的時候,也會留一只眼睛注意身邊有沒有危險。
爹爹還說,朝堂就如獸場,不是你撕碎了我,就是我咬斷了你的喉嚨……
……爹爹啊,女兒愧對您的教誨。
杯子平平遞了過來,大齊的皇帝陛下親自去倒了一盞茶過來,我接過來的時候手都有點哆嗦,這定然是我的最后一餐,人家說斷頭飯最好吃,皇帝陛下給我倒茶,這頓斷頭飯真值!
對比結果:涉嫌抄襲文章與被涉嫌抄襲文章,在背景設定等方面雷同的,但該設定不屬于被涉嫌抄襲文章獨創(chuàng)的,或已具有廣泛知名度的,不認定為抄襲。
對比五:
《妾本余孽》第5、6、7章
茍活命?茍卑微
我望著那張臉一時怔忪,目光一轉,落入一雙濃墨重彩的眼睛里,那雙眼,依然如春花秋月,燦若繁星,然則如今,更是深若淵崖,幾不可測。
父皇當初也有這樣一雙眼,只不過這一雙更深,更濃,更難測。
其實吧,我就從沒真看明白過這雙眼里的意味。
我突然沖著這雙眼齜牙一笑,瞅著那里頭倒映著的一張瘦了吧唧的臉剮著三撇小胡子露出猥瑣諂媚的笑容:“陛下您英明神武,陛下您圣明!”
不管怎么說,我現(xiàn)在就是個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切割的份,這么些年我也學會了,我一個小女子名垂青史的份輪不到我,何必要死要活鬧騰?
尊嚴這東西,那更是富貴人的奢侈玩意,就跟個錦袍玉帛,棄了也沒啥可惜的。
嗟來之食,你說你不吃,人家吃,死的是你,活的是別人。
哪個更實在?那不明擺著呢!
站在我面前這位大魏朝英明神武俊美非凡的皇帝陛下看著我這么一笑,瞇了下眼,抿著薄唇一言不發(fā)。
這么幾年下來,我覺著他越發(fā)的有壓迫力了。
緊繃的臉部線條說明,我的討好明顯沒能拍到他尊貴的臀部,反而似乎哪里惹到他老人家不快了,這令我分外的沮喪。
五年啊,這丫的功力還是不夠深刻呀!
卻見那一旁默不出聲的令狐彥走上來幾步,隨手呈上個茶盞,遞上:“陛下!”
皇帝眼皮子動了動,瞅著那茶盞面色突然松了幾分,一撩衣袍,身后那個榆木疙瘩臉干脆利落的將一個大靠背椅子往龍屁股底下一遞,正好接著皇帝坐下來的尊臀。
這一系列動作,配合的行云流水。
我不由暗暗贊嘆,不愧是皇帝近身跟前的人,一個當朝內相,一個當年禁苑龍武衛(wèi)云靡將軍,這溜須拍馬的本事那比起我這半道出家的,絕對不是高了一個段。
要不皇帝誑妓院這事,怎么能帶這倆呢,
嗯,要學著點,拍馬屁這種果然是沒有最好只有更好的。
我瞅著優(yōu)雅品茶的皇帝面色分明好了不少,非常狗腿的沖著那疙瘩臉道了一句:“常侍衛(wèi),您真是風采不減當年。
這一屋子可都是握著我小命的主子,一個都不能得罪。
常麟的木頭臉不自主的抽了抽,朝著我幅了幅:“公主過譽,末將不敢當!”
哎呦,還肯喊我公主,也不知是他膽子太大敢當著當朝皇帝喚我這前朝余孽叫公主呢,還是說明我這還有一線生機?
我希望是后者,所以分外殷切的看向正主皇帝陛下。
皇帝持著茶盞也正沖著我看呢,那眼里的意思,嗯,大有一種要將我生吞活剝了的感覺。
他突然也沖我笑了一下。
我頓時有一種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雷要劈死我這也是木有辦法的事的感覺。
這人自打我認識他就沒見著他笑過幾回,當年為了能搏美男一笑,我那是什么荒唐什么面子都顧不得了,只是為了看他笑一笑我便能快樂上好多天,可是說老實話,這丫真太難刺激了,我看那臉部線條根本就是金絲穿的,火都融不化。
現(xiàn)如今他這無緣無故抽冷丁子一笑,不怎么大,也就是彎了下嘴角,卻愣是讓我覺著渾身打哆嗦。
毛骨悚然的感覺。
我覺著我看到明天太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皇帝大人卻慢悠悠道:“這么些年不見,你這磕磣人的本事,倒是依然沒變!”
噯?啥意思?我茫然的將尊貴的陛下宇文嵐望著,他和顏悅色道:“我看你很有些長進,既然如此,可想好了?”
這沒頭沒腦一句話立刻令我有一種如履薄冰的感覺,啥意思?想好啥?要干什么?
激烈的進行了一番深刻挖掘誠懇思考,我依然只得出一個結論,當年父皇每每喜歡逗人玩的時候就將話說一半,看著底下朝臣們抓耳撓腮故作沉思就是猜不透時的表情便會分外愉悅。
他和我說,為人君者,若是輕易被人猜透心思,那便顯擺不出威嚴來。
現(xiàn)如今我覺著宇文嵐這招,絕對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于是,我非常誠摯的表示出我的遲鈍以彰顯陛下的高深莫測:“請陛下恕罪人駑鈍對陛下您的高瞻遠矚深謀遠慮不甚明了,您能不吝賜教給指點個一二么?”
宇文嵐貌似很滿意我的配合:“朕剛才花了三千兩黃金!”
他看著我頓了頓,我立刻諂媚的點點頭,表示明白,皇帝陛下皺著眉嫌棄的挪開眼皮:“這三千兩是做什么的,你應該很清楚!”
我又點頭,想到他看不見,趕緊應了聲:“是,是,是,知道!”
“我朝剛立,百廢待興,朕的內帑并不富庶,這筆錢財,總要花的值得一些不是么?”
見他又轉頭盯住我,我立馬點頭應和虛心等待下文,然則說到這,他便又不說了,只烏溜溜眼看著我,神情莫測。
我誠懇的思索了許久,終于恍然,誠心實意的道:“嗯,那陛下你可真是虧了,要不,您出去和菊花媽媽說,換一個來?我保證,她手下今兒個上的都是地地道道絕對不摻假的處,不會玷污您尊貴的龍身!”
要不說男人就是男人,這皇帝也是一樣的,雖然我覺著,那皇宮里頭明明該有大把的現(xiàn)成處子每日里洗刷的干干凈凈個個都是出身良好沒有任何瑕疵但等著他老人家享用,而且純免費不要錢,何必花這筆冤枉錢跑這地方來冒險,萬一被清流看著了管你是殺伐冷血的皇帝他們照樣罵你個狗血淋頭。
那么冒險唯一解釋就是人嘛,尤其是男人,擱著碗里看著鍋里,現(xiàn)成免費太掉價,玩的就是心跳。
好吧,皇帝要嫖妓,也是無可厚非的。
當然,我是不清楚,為什么這三千兩黃金最后買的卻是我這個龜奴,但是很顯然,皇帝陛下認為這個交易是非常吃虧的(您老人家的私房錢看起來沒花在刀口上。,但是又不能夠明白說,作為一個善解人意的罪人,我想我明白他不能夠清楚表達出來的意圖。
您這不就是要找個侍寢的么,這地方別的沒有,這玩意多如牛毛。
我順道又添了一句:“以我和媽媽的交情,一會讓她給您老人家把她一手調教出來的所有最得意的先送過來給您挑,我保證,這里頭絕對都是第一手的不摻假!”
啪,宇文嵐一把將手中的茶盞往桌子上一砸,那臉色,堪比那貢瓷上品青瓷釉彩,爭光瓦亮里頭透著青。
我訝然瞅著貌似龍顏大怒了的宇文嵐,識相的閉了嘴。
我覺得我已經(jīng)很委婉了好不好?
想嫖又不讓人說,這事,委實難為我了,分明是你自己手下買錯了人,怪我么?
我瞥了眼兩旁站著的倆同犯,后倆位一臉漠然的看著我,只不過那眼里頭分明流露出幾分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我不禁腹誹,娘的這伴君如伴虎果然是句真理,指望著靠著不靠譜的交情加做低附小的馴服來換取一點點生機看起來毫無勝算,我怕是真死定了。
他令堂的我這么做容易么我?
就那么非置我死地不可?
我咬了咬牙,一撅屁股再一次五體投地的拜倒:“求陛下開恩!”
但聽得霍一聲對面那位皇帝猛得站了起來,幾步走到我面前,我可以感受得到那火辣辣的目光戳著我的腦袋直冒火星:“裴如意,好,你好,你可真好!”
哼,龍鼻子一噴,衣角掃著我的腦袋就過去了。
走到門口,只聽他又道:“常麟,給我把這混賬提溜回去拔洗干凈給朕再送來!”
“屬下遵旨!”還不等我反應過來,腰間一緊,被人像個麻袋一樣提溜起來夾在腋下,耳邊道:“屬下得罪了!”
我偏了下頭,只瞅見那風卷云涌而去的某條龍尾巴,眼前白影一閃,令狐彥追著跟了出去,扭頭瞄我一眼,嘴角一撇嘆了口氣:“你,唉,自求多福吧!”
福?我還有?梢郧竺?
此刻已經(jīng)是掌燈時分,路上黑黝黝,這依紅偎翠樓居然靜悄悄一路下來連個鬼影都木有,我悲催的掛在常麟腋下一路晃悠著,也不知他走了什么道,出了樓入了一條小巷,然后便從一條高高的城墻下的角門轉了進去。
等他七拐八拐繞出到了正道,我算是看清楚,這分明就是皇宮北正門的后花園。
往南,九重丹墀上一座黃瓦紅墻的大殿,不遠處的太液池在夜色下盈盈流動著瀲滟的冷光,照射在琉璃瓦下的紅柱上,恍然若瓊樓玉宇,不論是前朝我的父皇,還是如今大魏的皇帝,下榻的地方皆是這處龍距大川的風水寶地。
紫宸殿。
只不過,這風水絕佳的潛龍臥波的格局,不能夠挽回傾覆的大廈,大梁朝終歸滅亡,新朝終歸建立。
我被提溜著帶到殿門口,偏殿門前早有人開門候著,常麟將我往里頭一遞,又朝里頭拱拱手,恭恭敬敬退了下去。
我被倒手給倆個看上去身材高大的宮女,又被提溜著進了里頭的偏殿。
我覺得似我這般豆芽菜的身子骨,悲催的被人提溜來提溜去,委實有些個凄涼。
這皇宮,深不可測,最不為外人知道的就是那些悶在深宮里頭一輩子出不了院子被悶出變態(tài)心理的掌事嬤嬤和太監(jiān)想出來的那些慘無人道的刑罰,那可以讓你生不如死。
也不知我這根凄涼的小豆芽,如今入了這沒根沒土的皇宮,最大那位主不知道是要把我這豆芽菜的頭摘了拌黃瓜,還是給腌制一下做下酒菜?
我幻想著各種可能的結局,然后被倆個宮女扒了衣衫赤溜溜往個冒著熱氣的水池子里一丟,拿著個豬毛鬃子嚴肅認真的將我從頭到腳犄角旮旯一寸不拉的刷了個干干凈凈。
尤其是我那掛著韭芽菜的黃牙,我費了老大勁積攢的黃垢和腌了三日的韭芽被剃了個干干凈凈,連帶外頭那一圈八角胡子都不客氣的撕拉干凈,抹了一堆花膏,噴了一嘴香露,整了個噴香麻溜的給從里到外換了身干凈舒服的天絲蠶衣裙又給提溜著送進了紫宸殿寢宮。
巨大清冷的殿堂內室里,點著一盞立鶴八角宮燈,昏暗的燈光下,大魏皇帝宇文嵐半敞著寢衣側支著額頭似睡非睡靠著臥榻,一副慵懶的模樣。
雪白的錦衣被一瀉流淌的光芒映襯出上面的暗云流彩,將柔和的光芒撫慰在他緞子般的胸膛肌膚上,盈盈閃動,幻惑幾許。
我裹著我曾經(jīng)熟悉之極的昂貴衣衫,抹著熟悉之極的香精,踏進我極其熟悉的殿堂,面對一個我曾經(jīng)極其熟悉的男人,不禁又有些恍惚。
我這,入夢了么?
斷頭飯,龍捧足
許是這殿里的光點的少了顯得溫和了些,連帶面前這位皇帝陛下亦柔和了幾分面部線條,我尚站在地上發(fā)呆,他睜開眼,朝我這看過來。
波光漣漣的眼,如同一汪寧靜幽深的潭水,神情慵懶:“光著腳不冷?還不過來!”
我低頭看了看自個的光腳丫,很是失落的想,死就死吧,臨死給口好飯好衣好歹也給雙好鞋是吧,整個囫圇的全套要不要那么克扣啊,前朝人說宮廷里給三差五的是常事,因為大半的國庫都被我父皇拿去征北疆,修行宮了,可是這新朝難不成也很窮?
貌似那三千兩確實很不容易,看來今晚我這條小命真的玩完。
那頭皇帝大人皺了皺眉:“又神游哪去了?成日那么會琢磨不餓?”
為了配合他老人家的鐵口神算,我的肚子立時發(fā)出了巨大的咕嚕聲來。
碩大的寢殿無聲的襯托著那一聲咕嚕嚕帶著悠長尾音最后還翻騰起一組抑揚頓挫的短音,羞得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卻見那一頭宇文嵐先是略略愕然,隨即嗤了一聲。
今晚他倒是笑的真多。
“還不給朕滾過來!”笑完之后卻又一板臉喝道。
我瞅著宇文嵐喜怒無常的臉,反倒徹底沒了最初那點寒顫,死則死矣,反正活不了,我那么小心翼翼做啥!
常言道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這不正是光著腳么,腦袋瓜子擱人手里頭反正是要掉了,還管他三七二十一。
你讓我滾,我偏用走,我提溜著裙角大步走上臺階,階上鋪著的是遙遠的絲綢之路另一頭的國家走三個月商道才運來的梨花絨毯,一腳上去頓時斂了冰涼,幾步走近他面前的案幾,一屁股坐了下來。
聲息不大動靜大,支著腦袋側臥的宇文嵐顰了顰眉:“粗魯!”
我對他的厭棄視若無睹,當年不要說他這么皺眉,就是撇了下唇,我都要立馬忐忑不安戰(zhàn)戰(zhàn)兢兢檢討半日是否哪兒做的不夠好,惹了駙馬爺不快樂,在愛人面前,高傲的孔雀也不過是卑微的奴仆,只可惜這低到塵埃里去的卑微,卻換不來他人一絲一毫的憐惜。
現(xiàn)如今,他就是在我面前摔杯子砸臉盆,我也無所謂了。
撈起筷子我溜了一圈眼前的菜式,玲瓏珍果,糖霜玉峰,水晶鵪鶉,蓮花鴨,蜜棗灌粉,蜜汁鹿肉,錦繡魚絲,雀舌豆腐。菜色不多,卻分明都是我曾經(jīng)最愛吃的。
看著這桌菜,我分外感慨,想當初我一日一頓十二道小菜,二十八道主菜,一天不帶重樣百八種鮮果小點,雖然我只是吃里頭不過一兩口,卻從來最喜歡擺著滿桌子吃食盡著我挑揀。
后來駙馬爺就是宇文嵐每回看我吃飯總是沒好臉色,一來覺著我太過奢靡,他說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我卻錦衣玉食怎么能吃得下去。二來則是他本人乃出生西北隴州,喜好辛辣,與我這南方甜膩的食譜甚是不習慣。
我雖然不懂這老百姓吃不上飯與我何干,當是為了讓他開心,我愣是將自己的嗜好改成辛辣,而且減省了一半的吃食排場。
雖然每回吃完辣我都半日火燒著舌頭提著褲兜蹲在恭房里頭出不來,但是看駙馬那平和多了的臉色我依然毅然決然的繼續(xù)吃完辣,辣完跑恭房兩頭一線周而復始的循環(huán),好在駙馬大半日子在軍營,我便趁著這機會好歹改了平日口味偷偷吃夠愛吃的菜品,才保住我的小命不至于給拉死。
如今再瞧這么不過八樣小菜,卻是我五年吃糠咽菜后一回都沒能再嘗上一口的,更覺得分外親切。
親切之余,我亦感慨,要是再來份糟蟹,那就更完美了,當年因為父皇最喜好這一口,以至于大興城人人都好,沿海一帶的幾個州郡每日多要八百里加急給京城送上噸的糟蟹,差點將那一帶的蟹給吃了個精光。
好懷念那醉人的鮮味,若再能吃一回,死也無悔了。
“你脾胃寒涼,那糟蟹吃了瀉肚,吃不得!”冷不丁一旁皇帝大人打斷我的臆想冒出來一句。
英明神武的皇帝您還能知道我想什么么,我大嘆,兩手一攤,夾過一塊鹿肉大嚼起來,一邊道:“不過想想罷了,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多了,罪人知足不敢多求!”
宇文嵐看了我一眼,亦取了筷子捧起碗珍珠米來夾了口魚絲,斯斯文文優(yōu)雅無比的嚼著。
我不由愣了愣,嚼著的嘴巴一時忘了閉合,定在那兒看了會,宇文嵐瞥一眼我:“閉上嘴嚼飯,這么幾年連這點規(guī)矩都忘了不成?”
我哦了聲,乖乖閉了嘴,卻還是有些發(fā)愣,一時沒動筷子。
宇文嵐咽下口中的飯:“若是真想吃,回頭讓御膳房給你腌一只就是了,今晚別想了!”
我沒聽明白,只是瞅著他又將筷子夾住筷水晶鵪鶉往嘴里投送,終于沒能忍住:“你,你啥時候變口味了?”
想當年我到底忍不住想改變一下駙馬的口味在辛辣菜品里頭夾雜一兩道南方菜肴,然則駙馬爺甚是堅持從來都是一筷子都不動那分毫的,最終還都是到了我的肚子里,不過五年不見,這一桌子菜肴沒個辣的不說,我瞅著皇帝大人似乎吃得還挺歡實?
有一回我發(fā)了脾氣愣是三日讓御廚做了南方菜肴,不帶一點辣子,拍著桌子嚷著駙馬若是不吃,便要讓父皇撤了新封的先鋒營駙馬都尉的職,駙馬爺只不過冷眼瞥了我,拂袖而去。
到底最后放低姿態(tài)賠禮道歉的,還是我。
回想起來似乎一直都是我遷就著,愛情讓人妥協(xié),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亦不能免俗。
不過很可惜,別的人卻根本就不屑這份遷就,如今想想,也是,誰又受得了我這一日三變的脾氣呢?
大概除了父皇,這世上沒什么人有這份耐心,或則有這個必要,容忍我的無禮和任性吧。
所以我分外想弄清楚,這五年里是哪路神仙有這能耐讓這位皇帝大人能改變他的習性?
宇文嵐不理睬我慢悠悠將碗里的飯食細嚼慢咽的吃完,這才放下筷子抹了嘴,道:“太醫(yī)丞說朕肝火大,脾胃虛陽,不宜再食辛辣故而改了,怎么?”
我恍然,不由對那太醫(yī)局的花白胡子老頭們送上了一顆誠摯的滔滔敬仰之心,能讓鐵血的宇文嵐改變習性,那絕不是蓋得。
“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吃飽了的陛下問道。
我一激靈,趕緊夾了一大筷子灌粉往嘴里頭一禿嚕,口齒不清的道:“吃,當然吃,斷頭飯當然要吃飽才行!”一邊往那豆腐碗里舀了一大勺子要往嘴里頭送。
宇文嵐啪一聲打了下我的手背將一勺子豆腐打回去:“慢點,嚼完了再往嘴里投送,你餓死鬼投胎么?什么時候養(yǎng)成的這毛病,難看死了,喝口湯先!”抓著我的手舀了勺湯遞到我口中。
我翻了翻白眼,腹誹好歹是碗斷頭飯,你管我怎么吃干嘛!
國家都沒了,如今這小命也瞅著不保,我要那優(yōu)雅有屁用?
當然,借我十個膽我依然沒敢這么不敬,萬一惹了他老人家不高心把這斷頭飯撤了我就虧大了不是?于是,我老老實實吞了湯,在英明神武的皇帝大人炯炯有神的龍目注視下,放慢了吃飯的速度。
實在是被瞧著發(fā)毛,我還是嚼下一口飯菜后措辭謹慎的道:“陛下,罪人這么些年沒吃過幾頓飽飯,如今瞧著這桌子菜實在很激動,所以行事失態(tài)了些,您老多包涵哈,哈哈!”
一會把我咔嚓了,我估計,您就不用老是皺著這眉頭看著我像是借了你萬八千的難受了。
宇文嵐沒接話,卻將目光移動了下,伸手過來突然抓住我盤著的腳脖子,我一嚇,唉了聲,卻聽他道:“管你自己吃就是了!”
一邊,將我的腳用力握住往他懷里頭拉過去。
然后往懷里將腳丫子一擱,一雙大手歸攏來,頓時一股子熱從我冰涼的腳底板一路往腿肚子上竄去。
當然,同時還有一股子激靈靈的電流,分外忐忑的一起往上竄。
這有些詭異,雖然我覺著挺舒服,但是被堂堂天子捧著自個的腳丫子在懷里頭這事,怎么看怎么不靠譜,這比他下令讓我抹脖子還要令我不安,我掙扎了下。
“別動,讓你吃飯怎么就不消停!”皇帝大人瞪了我一眼。
不是我不消停吧,哪還有這心思吃飯:“嘿嘿,陛下,那個啥,雖然陛下您高抬龍爪抱著罪人的腳丫子是我莫大的榮幸,不過罪人這腳丫子實在乃污穢之物,怕玷污了您老的蹄子,不,龍爪,那啥您要不換一個捧著?”
宇文嵐捧著我的腳丫子盯了會我,瞧著我徐徐發(fā)毛,最終嘚吧著道:“哎呦,您老要是樂意,您捧著就是了,我吃飯,吃飯,哈哈!”一口將條魚肉送進嘴巴嚼了起來。
也不知那宇文嵐捧著我的腳丫子盯著我的腳底板一副深沉莫測的樣子,是不是透過我那長了一層厚實的老繭的腳底板思索著什么樣民生大計的深刻問題。
我自然不敢多問,維持著一只腳被皇帝捧著一只腳盤著一邊趴在案幾上頭吃飯的高難度動作,一邊暗嘆,世上還有比我吃斷頭飯吃的如此艱難的么?
那只腳底心一股癢癢的感覺傳來,皇帝的龍爪磨著我腳底磨出來的厚厚老繭,沉吟半晌突然道:“你想好了三千兩黃金怎么還給朕了么?”
?什么?我惘然的將目光投向宇文嵐,后者一半的臉隱在陰暗處,明暗相間的臉,分外具有壓迫感。
“朕的三千兩可不是白來的,你既然已經(jīng)被賣下,可想清楚該如何讓朕覺得花的值得?”
我咬著嘴里的筷子齜牙:“陛下,罪人明白自個沒那資格服侍您老,我這不是已經(jīng)和您建議過,您可以再選一個么,十個八個都木有問題!哎呀喂!”
腳底心一痛,宇文嵐揪著我的腳丫子用了力:“朕花出去的錢豈能有反悔的可能?想點別的更實際的來!”
我瞧著他黑沉沉的臉,想要說您這死撐著花了錢反悔又不是我的錯,奈何沒這膽子,只能涎著臉道:“那依您的意思呢?只要做得到,罪人上刀山下火海萬死不辭!”
宇文嵐哼哼了一聲:“是么,那行,去,洗洗干凈上床去躺著吧!”
啥,我愣了半晌瞧著后頭那張碩大的龍床方才反應過來,不由道:“您莫不是還真要罪人那啥?哎喲我說陛下,您老開玩笑吧!”
宇文嵐不做聲。
我抽了抽嘴角:“那個,陛下,您的青睞罪人是深感榮幸滴,不過實在是我這殘花敗柳的身子怕污了您高貴的龍床委屈了您高貴的身份不是?我看,還是算了吧!”
“滅了燈反正都是一樣的,朕無所謂,稍微委屈些還是可以忍受的!”
他令堂的你無所謂個鳥,我一用力將腳縮了回來仰著脖子看他:“罪人若是不想您委屈呢?”死就死吧,還要來個死前廢物利用,宇文嵐,你也太他令堂的摳門了吧!
宇文嵐慢悠悠側倒,清冷冷道:“三千兩換侍寢,朕看還是挺劃算的,你莫不是真不怕死?”
我哆嗦了下,咬著牙道:“罪人早就該死了,多活這么些年算是賺的,要殺要剮請便吧!”
宇文嵐看著我咧了下嘴似笑非笑:“噢,是么?那泰安老宅子里的那個老頭子的命,你也不管了么?”
小騷貨,侍恩澤
事實再一次證明,和皇帝談交易是危險的,和一個鐵血皇帝談交易更是危險的,和一個鐵血加腹黑的皇帝談他母親的交易那根本就是白瞎。
結論,在皇帝面前,要你死你就遞脖子,要你趴下你就撅屁股,要你侍寢么,就老老實實洗刷干凈挺尸就可以了。
廢話多了白費唾沫。
我不知道梅干菜老頭的事宇文嵐是如何知道的,但是,如今他和我的小命都捏在了宇文嵐的手里這是不爭的事實,我視死如歸的那一點激情在宇文嵐輕描淡寫一句話中就被擊潰的豆腐渣都不剩,除了認命,我想不出還有啥其他辦法。
我默默無聲的去后殿將自己認認真真再一次洗刷倒刺干凈,消失了的倆宮女悄無聲息的冒出來用個大棉布將我裹成條蛹,露出一顆腦袋倆腳丫,然后抬著我往那碩大的龍床上一放,又鬼魅似的悄無聲息消失于寢殿之外。
我眨巴倆眼皮子瞅著頭頂金黃色的幔帳,不經(jīng)意又回憶起多年前我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同樣還是在這間碩大的寢殿,某晚上好奇,很想弄明白為什么每晚看到從浴殿往父皇寢宮里頭的廊道上,總是看著三倆個太監(jiān)在大總管帶領下抗著個卷被急匆匆走過。
那被子里頭有個腦袋,分明里頭有個人嘛。
我的好奇心經(jīng)由多方詢問都是一臉便秘諱莫如深之后,決定身體力行的自己探索,于是某一夜黑風高的晚上,我藏在父皇龍床之下,窺探這份機密。
那個晚上冒險的結局是,我除了聽了一晚上活春宮但是鑒于當時我還是個毛丫頭對于頭頂那跌宕起伏了半宿的龍床和斷斷續(xù)續(xù)聽著像是犯病的呻吟思索半日不得其解最后終于在吱吱呀呀里頭被這極富韻律的跌宕給哄睡了之后,再醒來,便是被父皇大發(fā)雷霆的怒罵聲給吵醒了。
我從床底下爬出來猶自不知道自己失蹤了一夜皇宮里頭亂了套父皇差點砍了我宮里的上下一群人腦袋,只是揉著眼睛無辜的喚了一聲,倒把父皇生生給嚇了一跳。
父皇大喜,又甚為奇怪的問我為什么會跑到龍床底下去。
我只記得我當時問了一個如今想來,甚為臉紅的問題,我問父皇:“父皇,什么叫小騷,貨,為什么您要說您最喜歡小騷,貨呢,您不是最喜歡如意的么?”
這話,當下將我英明神武的父皇噎了一噎,再看身后那圍著一群噗通在地上磕頭的家伙們均是一臉憋屈的表情,與我問宮里嬤嬤那抗著的被子是做什么去時一樣的表情。
最終我沒能夠從父皇那兒問清楚我的問題,然則到底在我執(zhí)著的哭鬧里得到了父皇的保證,不論如何我如意還是排在小騷,貨前頭依然是父皇最喜歡的那一個。
盡管如此,我仍舊很記仇的每回看到那一晚包裹進宮去被喚作小騷,貨的虞妃都沒肯給個好臉色,我堅決的和這位被父皇放在第二位喜歡的小騷,貨劃清界限視若階級敵人。
只不過我這個敵人之后再沒見著裹著被子被送進紫宸殿,而幾個月之后,她更是直接進了后宮里最清冷的地方,不久之后我倒是又看著她被卷裹著抬了出來,只不過那是個大白天,而那時候露出來的那個腦袋,再不是千嬌百媚,卻是一張慘白的死人臉。
我依然還是沒能夠弄清楚所謂小騷,貨與皇帝陛下的關系究竟是哪一種復雜的倫理關系,即便是在我出了閣,嫁為人婦之后。
我只是至多明白了龍床上跌宕起伏的韻律是怎么制造出來的這個基本命題。
好在我這個人對于復雜命題的研究很快被新的命題所抹殺,那就是如何搞好夫妻關系以便和諧共處的問題,直到很多年后我流落民間見識過了許許多多的同樣位于各種不同床上發(fā)出的韻律,尤其是在進了京城后這幾日花街柳巷里頭混了這么些日子被迫聽了那許多聲韻各異的叫、床,我突然恍然記起當初的這個困擾我很久的命題。
原來這不過是床上的雄性生物在發(fā)泄時對于身下承歡的雌性生物無區(qū)別性的統(tǒng)稱。
好吧,這個命題算是完滿終結了。
當然,我尚有一點點小小的疑惑,當初我那位,哦,如今的皇帝大人,為何沒這么稱呼過我涅?
嗯,這個問題很深刻,深刻到現(xiàn)如今木有那時間去探討。
只是我萬萬想不到,我也有一日,會如那些個前朝侍寢的一般,如一只卷著的蛹被洗刷得干凈,只等著在這龍案上頭等著所謂的臨幸。
如今我再不是那床底下偷聽的小丫頭,卻是那虞妃一般的小騷,貨了。
唔,不知道我的下場又會否像那虞妃一般,最后也是那么一卷,草草掩埋?
我像只乳豬被塞在被褥里頭動彈不得,也只能動彈我唯一的腦袋瓜子天馬行空,
頭頂上一黯,一旁的床陷了下去幾分,緊接著裹得嚴嚴實實的卷被被一只手提溜著一抖,我咕嚕嚕便從里頭滾了出來順勢就往那龍床最深處滾。
目標還遠著,腰里頭一緊一只有力的臂膀攔腰將我截住截斷了我的去路輕松的將我拉了回去,一只手毫不客氣覆蓋上我的前胸丘壑,耳邊嗤嗤一笑,聲音低沉暗。骸斑想往哪跑?”
我憋著內心滂沱一般的涕淚,嚴肅認真的道:“罪人不敢,罪人只是怕罪人這豆芽菜的身子骨嗝著您老,一會攪擾了陛下您的龍心雅興,令陛下不快,您若是不快明兒個早朝就會心神不寧,心神不寧就會處理錯朝政,處理錯朝政那可就是罪人罪上加罪了!”
言下之意我這豆芽菜明顯不夠您享用的,宮里頭多得是前凸,后翹的您不考慮換一個?
昏暗中身邊這位的喘息,隨著手臂在我身上流連粗了又粗,聲息不穩(wěn)的道:“朕說了吹了燈都差不多,朕都愿意勉強,哪來那么多廢話?”
關鍵是我不想勉強唄,這話,我不敢說:“罪人這不是想替您老打算么,您禪精竭慮為國操勞,這床第之事勉強多虧啊,是吧!”
“哼,若是你把這罪人去了,朕聽著就舒暢多了,有什么虧不虧的?”宇文嵐若一只潛伏暗夜的豹子,支著身子壓在我頭頂,碩大堅實的身軀令我無處可逃,卻并不急著吞噬我這頭獵物,僅僅只是逡巡,用他的手,用他迥然發(fā)光的眼。
我閉著眼,抖著身子,咬著牙避免自己去在意那略帶硬繭的手在身上的撩撥,絲絲抽著氣:“陛下這是說哪兒話,罪人不叫罪人,還能叫什么?”難不成叫小騷,貨,就是如今我這沒臉沒皮沒尊嚴,打死我也絕不這么叫自個。
身上的手頓了下:“開口就鬧心,還是閉嘴就好!”
說著他俯下身,沉重的身軀帶著無比的重壓覆蓋上來,我可以感覺到雙腿見插、進來的力道頂開幽密的草原,蓄勢待發(fā)的利器正要攻城略地而入。
眼見得城門失守,我突然提聲大叫:“陛下,恕罪人不敢欺瞞,有件事,您老辦事前得跟您報備一下!”
頭頂深深吐了口氣,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隱忍:“有屁快放!”
呃呃呃,都出口成臟了,我明顯感到龍顏大怒的前兆,利落地道:“這不是怕您一會嫌棄么,好歹您這是三千兩黃金,罪人覺得不坦白怕您花的冤枉!”
頭頂無聲,那一雙獸一般的眼,在夜色里透著藍綠的熒光。
我激靈了下,道:“罪,哦,小的這些年一直在外漂泊您是知道的,嗯,雖然小的對陛下一直抱著崇敬景仰緬懷至深絲毫不敢淡忘的心思,但著世事難料,小的雖然拼力想要保全為陛下您全一而終的心思,但是奈何情勢不由人,現(xiàn)如今小的這不僅已經(jīng)是一株殘花敗柳,那個啥,還是個千人騎萬人枕過后失了肥力的鹽堿地,這么貧瘠的土地小的覺得有愧您一會潤澤萬方的云雨滿懷激情的一灑,故而怎么滴也得和您交代一聲,您瞧要是一會膈應著您尊貴的身軀,小的這對不起您八輩祖宗是吧!
我海天胡地那么一通話音一落,抵在城門口的利器陡然離開了城門口,我不由松了口氣,黑暗中咧了嘴無聲的一笑。
膈應吧,膈應吧,我不信膈應不死你!
尊貴如宇文嵐,當年還多么不待見我,如今滿后宮都是鮮嫩的花朵任君采擷,我不信我這么說你還會有興趣。
我大白牙剛一咧開,那利器突然就毫無征兆的頂開城門呼嘯而入,尖銳的兇器昂首持銳,就那么極深極重的頂入了幽深的花、徑。
我不由啊的一聲倒抽一口涼氣,挺身拗起,就被那等候在前的猛獸啄住胸前,拼命一吮。
后腦被人緊緊箍住由不得我再動彈,全身被牢牢掌控在猛獸利爪之下無處可逃,但聽他惡狠狠冷笑一聲道:“看在你有這全一而終的心思,朕不計較便是!”
我張張嘴,卻被對方吞噬脫口而出的話語,盡數(shù)沒于饕餮之口。
半晌在身下徐徐挺進的律動中,我方才暈乎乎被放開火辣辣疼的唇瓣,但聽那性,感的沙啞聲不近不遠的低喃:“你都說了朕這雨露潤澤萬方,多灑灑,朕不信這一畝三分地還肥不起來,嗯,你說是不是?”
陛下,您果然夠強大夠腹黑!
我早已被身下時而婉轉時而狠辣的挺進撞的眼冒金星,身上每一寸皮膚每一寸土地都被狠狠的搓揉著撫慰著,實在很難再說句明白話出來,唯有一個念頭咆哮著滾滾而來。
宇文嵐你丫果然不是人,當然您是龍,你是禽,獸,這侍寢不是人干的,誰他媽來救救我,宮里那么多小騷,貨你們都在哪兒啊,啊啊啊!
《不侍寢?砍了! 》第5章
睡在龍塌上的待斬囚犯
5
這個下午我并沒有被鳳朝聞下令拖出去斬了。
更為詭異的是,晚飯也是二人共食。
傳膳的太監(jiān)擺上來兩盤子葷菜,兩盤子素菜的時候,我愣愣的瞧著這\"御膳\",愣是不敢下筷子。
……對于一個三年極少見著肉,吃一頓少一頓的待決囚犯來說,這兩盤子肉菜……其實還是少了點兒……
鳳朝聞拿著銀筷子指著精致的膳盤:\"吃啊,怎的不吃!”
嗯,其實我一個快死的人了,客氣這種虛頭巴腦的東西完全可以視為無物!
我掄起銀筷子,左右開弓,不等細嚼慢咽的鳳朝聞吃下小半碗米飯,桌上兩盤子肉菜已經(jīng)全下了我的肚子。
他身后侍立的太監(jiān)田秉清嘴角直抽,眼神嚴厲到恨不得將我凌遲處死,大意在表達著我“狗膽包天\"竟然敢讓皇帝陛下就著清菜吃米飯,連條肉絲兒也不肯留下\"的強烈怨念……
但我才吃個半飽,三年來肚中油水匱乏,這些小肉絲并不能彌補一二,只頻頻對著空盤子張望。
鳳朝聞放下筷子,唇角微彎,顯然心情不錯 :“可是沒吃飽?還想要吃些什么?”
我見他語氣并不似作偽,雖然感覺他一個九五之尊吃這么點菜太過吝嗇,但對一個將死之人,想來也不會舍不得一點肉吧?于是毫不猶豫的要求:\"肉,紅燒肘子,紅燒五花肉,紅燒蹄膀……反正紅燒的肉,不拘豬身上哪一塊,來一盤先解解饞?!”
巴巴熱切的瞧著他:答應我吧答應我吧尊貴的皇帝陛下!
他優(yōu)雅放下手中米飯,淡淡朝著身后侍立的大太監(jiān)淡淡一句:\"田秉清啊,我瞧著今兒的御膳素了些!
田秉清額頭立時冷汗密布,面色如土,往外飛奔傳膳的腳步都有些打軟。
我對著他遠去的身影萬分同情:\"陛下這威嚴也太盛了些!”
鳳朝聞幽深的鳳目輕輕瞟過來,為了我的紅燒肉,我立時閉了嘴。
說起來,鳳朝聞是個極度奇怪的人。
與他一起呆了半日,我便得出了這結論。
他費盡心力的助他爹打下了天下,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又操勞到深夜,自吃完晚膳便又不挪窩,坐到了書案后面批折子,到底是為了哪般?
我百無聊賴倚在塌上,時不時偷瞄一眼端坐如松的皇帝陛下,感覺他面上神情滄桑不少,雖然皮子依然光滑,皺紋也不曾生出一條來,真不知這滄桑感從何而來。
田秉清站在他身后,腦袋時不時似小雞啄米一般,朝下點點,模樣憨態(tài)可掬,引得我偷偷發(fā)笑。
好在,鳳朝聞總算是結束了這一天的忙碌,直個腰站了起來,田秉清上前幫他散頭發(fā),脫龍袍,有小宮女悄沒聲兒進來,暈紅著小臉兒服侍他洗漱。
我心中暗暗發(fā)笑,鳳朝聞的皮相生的極好,在我所認識的男子之中,算得驚艷俊美,只是他常常冷著一張臉,教一眾春心蕩漾的少女們望而卻步。
不過他如今貴為大齊皇帝陛下,自有宮人妃嬪前赴后繼,也不怕會打光棍了。
他洗完了,抬頭淡淡瞟了我一眼:\"安逸,你不洗洗?”
我受寵若驚,樂顛顛去洗漱。能有皇帝陛下的待遇,何樂而不為?
等我收拾妥當,小宮女捧著銀盆面巾之類悄沒聲息的退了出去,殿門吱呀一聲,關得嚴實,轉過身來,連田秉清都不見了影子,一室幽光之中,只有龍床上斜倚著的那個人,目光正若有所思在我面上掃過。
我咽了口口水,只覺一陣沒來由的緊張,\"陛下,我……我睡哪?”
鳳朝聞微微一笑,我心臟劇跳,大步朝后一退,就怕他當場發(fā)作,下令將我拖了出去。
——這人脾氣本來就不好,翻臉無情,我當年見識過的。
不過事實出乎我的意料,他朝我勾勾手指,\"朕的床,你又不是第一次睡,還不過來?”
……
我霎時面紅過耳,腦中浮上許多不好的念頭,又大大朝后退了一步,恨不能打開殿門逃出去,結結巴巴,總算憋出一句話:\" 陛下,罪臣不是你的后宮妃嬪,沒有侍寢的義務!”
沒道理放著大堆妃嬪閑置,要我一個待斬囚犯勞心勞力!
他鳳眸輕挑,修長的手指收了回去,\"這樣啊——安逸倒是很有氣節(jié)嘛!\"不輕不重飄過來一句:\"既然不想侍寢,那就拉出去砍了!”
我又委屈又忿恨,又不敢當場發(fā)作。
最可恨這個人,他想讓我死,眨眼即成,最怕他想出一百種折磨我的法子,讓我生不如死。再說,氣節(jié)這種東西,既不能當飯吃,又不能拿來保命……要來何用?
我哆嗦著小腿肚子,心內淚流成河,一步步蹭到了龍床邊上,被他鐵臂一伸攬腰抱住,扔上了龍床,翻身壓了上來,整個行動動如脫兔,捷如獵豹,偏又優(yōu)雅到行云流水,完全看不出是在巧取豪奪。
這龍床我從前也睡過,只是身邊的人換了,整個人都繃成了一張弓,緊張外加害怕,還有一份連自己也說不出的感覺。
鳳朝聞深入到我的唇齒之間,帶著掠奪者的霸氣,我腦中一陣陣犯暈,簡直覺得,命中所犯的克星,就是眼前此人。
他熟門熟路,尋幽探秘,隨心所欲了起來,我咬著牙,不明白事實怎么能夠離奇到了這一步。很想大聲告訴大齊的皇帝陛下:我想去睡天牢……又沒有那個膽子。
第二日,等我醒來,身邊人已經(jīng)不見了影蹤。
鳳朝聞是個勵精圖志的好皇帝,無論他做人多么霸道薄情,這一點必須得承認。
我想起昨夜倦極而眠,朦朧中,仿佛有人在我耳邊極溫柔的呢喃:\"小逸……小逸……\"輕細綿軟的吻一下下落在我面上頰邊,嘆息聲聲,含著無盡憐惜。
——打死我都不能相信那是鳳朝聞會做的事!
說不定,是我睡得糊涂了,把這龍床上睡著的人當成了喜歡糊我一臉口水的小黃。
我好似在半夢半醒之間,還隨口叫了一聲\"小黃……\",反正是做夢,實在是不甚清楚。
小宮女約摸是聽到了動靜,打起層層堆繡的帳子來,輕柔道:\"娘娘,您醒了?”
這稱呼真是驚悚!
我本來已經(jīng)半閉著眼睛爬了起來,卻被嚇得又一頭栽倒在了錦繡被褥間,鼻端嗅到鳳朝聞淡淡的體息,面上頓時辣辣的作燒,板起臉來努力作嚴肅狀:\"怎么能亂叫呢?娘娘又豈是亂叫的?”
小宮女撲通一聲跪倒:\"娘娘恕罪……娘……”
我無力的揮揮手:\"就叫姑娘罷!”
那小宮女猶豫了半晌,才小心翼翼道:\"姑……姑娘,宮里沒這先例,侍過寢的主子如果還被叫姑娘,是不合禮法的!”
……宮里也沒有待斬的囚犯睡在龍塌上的!
鳳朝聞真是堪比宮外奸商,物盡其用,雁過撥毛,囚犯待斬還要占占便宜!
我心中憤憤不平,又無處發(fā)泄,學著鳳朝聞模樣冷冷瞟一眼小宮女,她頓時面白如紙,磕著頭哆哆嗦嗦叫道:\"姑娘……姑娘該起身了!”
\"絕子湯呢?”
嘆一口氣,我只得伸出手去。哪想到小宮女似見鬼了一般,爬起來便向外跑。不多時,殿外火急火燎沖進來一個人,板著一張憂國憂民的臉,苦口婆心勸道:\"姑娘,你怎的能跟小宮女要絕子湯呢?就算再跟皇上賭氣,也不能開口要絕子湯啊!”
……我?guī)讜r同鳳朝聞賭氣來著?
田秉清這都跟了鳳朝聞多少年了,還是這般著三不著兩,我倒是替他憂心得很吶!
他見我疑惑的眼神,又憤憤道:\"姑娘如今不比從前了,大陳國已經(jīng)滅亡,姑娘又是被捉回來的,就該規(guī)規(guī)矩矩的,怎么能使小性子,惹得皇上不高興,今早起來黑著一張臉……現(xiàn)在竟然敢要絕子湯?”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鳳朝聞明知我是大陳舊臣,也不查查我有無復國之心,難道還敢堂而皇之的讓我生個孩子出來不成?
我這不是善解人意了一回,稍微替他著想了一下,與其讓宮里那些黑口黑面的嬤嬤們端著絕子湯來給我硬灌,還不如我要了來,乖乖張口喝了,省得難堪。
\"鳳朝聞他沒賜絕子湯給我?”
田秉清的眼神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狠狠瞪了我一眼,\"姑娘,皇上的名諱豈是能亂叫的?\"張口往殿門瞧去,那小宮女慘白著一張臉,打著哆嗦貼著墻角慢慢往外溜,到殿門口時,恨不得歡呼一聲,眨眼不見了。
我忍不住呵呵一笑,這小宮女真可愛!
\"還笑?!\"田秉清瞪我一眼,又撐不住,自己也笑了。
\"皇上至今膝下無所出。\"小田憂心長嘆一聲,又小聲嘀咕:\"他又從不肯……怎的還會賜絕子湯給姑娘?”
鳳朝聞也不小了罷?
他如今貴為一國之主,后宮妃嬪沒有三千也有五百吧?他竟然還無所出,難道是……想想昨晚自己那番慘景,我否定了那個荒唐的念頭。
對比結果:涉嫌抄襲文章與被涉嫌抄襲文章,在背景設定、情節(jié)設計設定等方面雷同
對比六:
《妾本余孽》第10、11章
太后慈,嬌娃鬧
要說這位當朝太后,我的前婆婆,其實我還是比較了解。
這位出生名門的大家閨秀一生順風順水,是個真正有福氣的人。
故而她一向是給人沉穩(wěn)大度慈眉善目的味道。
以往對于我偶爾表現(xiàn)出來的高傲,她一向采取雍容大度的態(tài)度無視而已。
如今我想,也許她早就預料到我的下場,也就對我多了份憐憫的縱容。
可嘆我當初眼高于頂,實在難以看透,世人的眼光。
現(xiàn)如今兜兜轉轉了一回我又重新見著這位前婆婆,不得不感嘆,人生在世,有些人汲汲營營,有些人茍活于世,有些人奮斗半生,而有些人卻命中注定一生無憂。
我也算嘗盡世態(tài)炎涼,可是不得不說,太后,是個幸福的活計。
我在崔公亮和念茲陪伴下一路來到延壽殿,進了那金碧輝煌的正殿,瞧著里頭正南位置上坐著的婦人倒頭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禮,埋著頭撅著屁股正揣測她老人家今兒個這是要給我啥下馬威嘗嘗,就聽頭頂上溫潤如初的聲音慢慢道:“平身吧,我這吃齋念佛的地,用不著這么大禮!”
一旁的念茲伸手便將我撈了起來。
喲,小家伙還挺直接,也不待我好歹客套客套。
好吧,不客套也罷,反正也沒什么損失。
我順著念茲的手搭著站起身,這才抬頭瞧了眼如今的太后老人家。
說她老人家其實還真是虧了,年過半百的太后這么些年變化真是不大,所謂世事滄桑這種東西也是因人而異的,在這位榮寵一身的婦人身上,那是一點用也沒有的。
瑩潤雪白的面目,富態(tài)而姣好,雍容華貴的珠寶堆砌在她烏發(fā)如云的頭面之上,彰顯的不是俗氣卻是貴氣。
雕梁畫棟的朱紫檀木大榻上斜斜依靠著的她瞧著比五年前都要年輕,氣色好的那是白里透紅的令人嫉妒。
哦,稍稍有些嫉妒吧,人這命啊,真是比不得。
我離了神感慨了一下下,便聽得有人用尖利的聲音道:“你,真的是你,怎么會是你?!”
連續(xù)三個你一個比一個高昂,冷不丁就將我走了神的神智給拉拔回來,定睛一瞧,哎唷,這幾日撞彩了還是怎地?怎么連番的撞見個熟人?
京城這地方,果然拔了蘿卜帶著泥,我倒也忘了,這位和太后,還是親戚呢。
葉夢琪,蘭州葉氏本族,前朝門下侍郎許庭侯葉瓚之女,如今他那個爹,那是皇親國戚當朝尚書右丞相,授府儀同三司的開平郡涼國公,可是比曾經(jīng)更顯富貴了。
要不說冤家路窄這話,可是真理,想當年我與她成日彼此不待見,可是我是皇朝貴胄她是臣子閨秀,一高一低足以令我每回在她面前瞧著她被我奚落又不敢張揚的模樣得意,現(xiàn)如今卻生生調了個頭來我成了欽犯她已是天之驕女了。
我覺得我尚能夠淡定的接受這種倒錯,怕是因為我如今,不覺著有甚么可以損失的。
故而我也僅僅只是齜這著牙朝她笑了下,不否認也不承認。
五年不見,葉夢琪比我不過大了一歲,如今瞧著倒還是梳著一頭少女發(fā)髻,難得這位居然還能夠在閨閣里頭擱得住,也不怕日子久了蔫了么?
我以為當朝貴胄的女兒那應該是多少才子俊杰爭取的熱烘烘一坨牛糞,就如同我當年那樣,怎么滴也該插上根嫩草再不濟也是株楊柳枝兒不會寂寞才是。
難不成她還沒能夠攻下那從小被她心心念念了許久的堡壘么?
也是,如今那位小內相看著可是塊油乎乎的蹄髈香得很。
我其實蠻好奇,這丫頭的審美觀實在令我很不理解,當初她是怎么透過令狐彥圓溜溜的身體外表看到他纖細的本質的?
“大膽,真是越發(fā)的沒禮數(shù)沒教養(yǎng),還以為自個是哪棵草哪根蔥么?見了本翁主居然連禮都不行一個?姑媽,你瞧,我就說這里頭不對勁吧,也不知哪個心懷叵測的家伙居然把這欽犯又從什么地方給挖出來,還想著迷惑皇上呢,姑媽,你可得管一管,皇帝表哥忙,后宮的事,您老可得給他提點著些千萬別給人鉆了空子什么的!”
我瞧著那嘚吧嘚吧說話的女子不由又開始走神,這五年我都錯過什么了?怎么一個挺憋悶的丫頭如今這般伶牙俐齒了?
我相當懷念當初那個被我?guī)拙湓捑涂梢云圬摰闹粫薇亲拥呐,雖然我對她那副做作的梨花帶雨表情甚是不屑,不過我發(fā)覺,這招,對大多數(shù)男人還是有效的。
現(xiàn)如今她這般尖刻利爪的模樣倒讓我意外,難道說身份地位漲了,這脾氣也跟著漲?
“裴如意,你,你居然還敢這么沒規(guī)矩,這么些年倒難為你還有臉皮活著,怎么?日子過的連禮數(shù)都忘了么?”葉夢琪仰著尖細的下巴鼻孔朝著天,睨著我厲聲道。
我眨了眨眼皮,看著那紅潤的唇畔一張一合,這大殿采光過于充足,眼瞅著那里頭噴出來的唾沫星子燦燦發(fā)光,不由道:“葉夢琪,說老實話,活著和臉皮其實沒啥關系,倒是你,這么些年難為你倒懂得替人著想啦?連后宮的事,你也要管一管了么?”
我話剛落,葉夢琪精致的臉蛋驟然變色,先是瞧了一眼太后,這才又將那小眼一瞪,瞧著倒有幾分杏仁眼的味道了:“大膽!你是什么東西,居然敢這么和本翁主說話,來人,還不給我掌嘴!”
氣勢上驚人的葉夢琪這么一喝,倒也極有威嚴,只不過威嚴的也就那么一聲,完了卻沒人接續(xù)。
宮殿里的人眼觀鼻鼻觀心低著頭看腳丫子的宮女太監(jiān)有幾個,應和的沒一個。
余音裊裊的回蕩,令這位剛才的厲喝更顯得突兀。
這無疑令葉夢琪非常尷尬,面色一紅,立刻轉向了太后:“姑母,您看著怎么也不發(fā)個話么?由著這□在您這里囂張么?”
太后一直沒言語,神態(tài)不溫不火的,我瞧著這份功力,沒幾十年是磨練不出來的。
父皇那時候,我記事起就沒見著過太后這個職業(yè)的女人,只是有時候翻翻前朝史冊,宮中太后,大多數(shù)可是從后宮里磨礪出來成了精的人物。
如今這位,雖然沒經(jīng)歷過在宮里頭磨礪的經(jīng)驗,但是這不動聲色的氣度,怕是不比別人做得差。
她等葉夢琪拉著她撒嬌,這才慢悠悠道:“你一個姑娘家喊打喊殺的算怎么回事?好了,你威風也發(fā)了,人也看了,滿意了吧?哀家累了,都散了吧!”
她話一出,不僅我有些驚詫,葉夢琪更是一臉震驚,拉住了太后的衣袖不肯罷休:“姑母,你,你怎么可以就這么放過這個□,她,我聽說她可是一晚上都在皇帝表哥寢宮里頭待著,這,這可是太荒誕了,萬一讓外臣知道了,指不定又要掀起什么風波,您可不能姑息!”
嘖嘖嘖,我嘆了口氣:“葉大小姐,那個啥,內宮的事,您知道的可真清楚喂!”我這在龍案上頭被潤澤了一夜的事轉天她就知道了,這速度比宮里待著的都快,也不知,她又是否知道事情的本末?
那英明神武的皇帝之所以能遇上我可是因為在外頭招妓喲,我暗笑。
很顯然我的冷嘲熱諷令葉夢琪很是惱火,呼一聲站起來怒指著我道:“這里有你說話的份么?我乃堂堂曹國公的千金,何況陛下還是我的表親,無論于私于公,我都不能袖手旁觀,姑母心善,你不要以為就可以囂張,陛下英明神武,斷不能讓你這個前朝余孽給玷污了名聲!”
好一通冠冕堂皇的話,若非針對我,我倒有鼓掌稱妙的沖動,五年時間我成了落魄欽犯,五年時間也讓個小丫頭有了心機。
這宮里頭從來不缺名頭,殺人,從來都只需要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而這種理由通常都非常好找,即便沒有,一個莫須有,依然可以輕易捏造。
何況還是事實。
葉夢琪義正言辭朝我發(fā)了一通火,立刻扭頭對太后道:“姑母,請恕侄女無狀,可是侄女看不過,也容不得她穢亂宮廷,您可別忘了爹爹托我?guī)Ыo您的話,這事,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家事!”
很顯然,這話對太后還是有些作用的,她皺了皺眉頭,似乎考慮了會兒,這才道:“那依你,這事該如何?”
太后剛發(fā)話,葉夢琪立刻道:“裴如意乃前朝余孽,實乃欽犯,為邦國亂匪,理當交由大理寺及刑部共同典正刑名,況且她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入皇宮內苑,這里定有相助之人,亦要一并查明,決不能姑息才是!”
我抽了抽嘴角,暗道這丫頭要是個男人倒挺適合做官,滿口義正言辭,心狠手辣,這拖一個還不過癮,還想拔蘿卜帶泥么?
能助我的,指不定還得是那和我一樣的前朝余孽我那可憐的小弟逍遙侯裴文玉?
其實我覺得吧,她要是夠聰明,應該繼續(xù)那后宮的名頭堅持到底,你說后宮里頭整死個個把女人不是無聲無息?這要帶上外頭的臣子,怕是太后未必能管。
果然,太后聞言顰眉揮手:“這事,哀家不好插手,你還是讓你爹上折子去問陛下吧!
眼瞅著太后又準備下去休息,葉夢琪急了,拽住太后衣袖又道:“姑母,您如今不管著,還有誰管那?那,那她這樣穢亂宮廷,還有她剛才對侄女如此無禮,都該治罪才是,不論那些大事,這些個也決不能就這么罷了吧!”
我默不作聲的聽著,心中想,我究竟是殺了她家老母還是滅了她家八輩祖宗,讓她怎么深恨于我,恨不得要將我大卸八塊才解恨?
這個問題要好好反省反省。
我沉痛的反思著我的以往,耳邊聽到太后不耐的聲音:“那便讓內尚宮她們過來帶人議定,完事了讓她們來回稟一下吧!”
說罷就要起身,葉夢琪面露喜色,真在這時,我身后一直垂頭不語的崔公亮突然上前一步朝太后深深作揖行禮,道:“太后容稟,奴才臨來之前得皇上口諭,此貴人乃陛下親選,因事出倉促有不按宮規(guī)之處,暫不予處置,一起等陛下下朝之后自會親自處理!”
太后聞言頓了一下,點了點頭:“既然陛下這么說,那就該依著陛下才是,就這樣吧!”
葉夢琪那笑容還來不及收,便凝在了臉上,眼中冒火,直沖崔公亮,老太監(jiān)卻又低了頭觀察自己的腳尖,仿若什么也沒說過。
她還想說什么,太后已經(jīng)道:“行了,后宮的事你提醒是好的,可是別過火,畢竟你還未出閣,這有些話,可不該你說,傳出去不好,嗯!”
這下,葉夢琪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
我頭回覺得太后老人家果然有些手段,只不過,倒不是對我,呵呵。
眼瞅著葉夢琪吃癟,我非常樂呵,就聽外頭突然又有人傳聲道:“謹妃娘娘到!”
今兒個太后這,可熱鬧。
葉夢琪面露喜色抬頭,我不由也回頭瞧去,這一看,卻又看出了幾分感慨幾分唏噓
曾經(jīng)事,滄海水
要說我裴如意一生順風順水的時候唯一令我覺得有種如鯁在喉般不舒服的人,非殷傲霜可數(shù)。
殷傲霜的爹,曾經(jīng)是左曉衛(wèi)大將軍,掌管楓亭等五十個府的豹騎軍統(tǒng)領。
當年若不是他,宇文嵐也未必能夠掌控這大梁的天下。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對誰,都能仰著鼻子看人,唯獨每回見著這位,都覺得不得勁。
宇文嵐的祖上和殷傲霜的祖上都是隴川四大世家出身,乃是大梁開國功臣八大柱國之一,因著我爺爺輩皇帝將兩家的父兄分掌關內一百一十二府的府衛(wèi),駐地離得很近,故而世交甚深。
到宇文嵐這一代,他作為本家長子因世襲以及分外特出的才華被舉薦入京,也就才有了我在殿上對他的驚鴻一瞥。
因為我,父皇便班旨留宇文嵐在京入禁衛(wèi)羽林衛(wèi),我還記得我第一回見著她,是在我站在高高的殿堂上當著滿朝文武請求父皇給我指婚給宇文嵐之后的第二天,我滿心歡喜的踏進宇文家因為父皇班旨賜下的京城鬧市區(qū)的大宅。
高高興興也不待他家管家進去通報,我便直入他家的內堂,結果就看到宇文嵐與她相對而立,親密的正在交談。
戀愛中的女子,通常都會有本能的對異性排斥,我瞧著倆個人站在一起怎么看覺得刺眼,當下就指著她的鼻子質問宇文嵐她是誰?
宇文嵐瞧了我一眼,他那個時候和現(xiàn)在其實并無本質區(qū)別,我估摸著,這人大概出娘胎就不太會笑,眉眼看著唇紅齒白一臉風流倜儻像,但是他拿眼瞟你一眼,壓力很大。
我慣常的囂張不知為何只要被他這么一瞥,呼啦啦大廈傾覆。
事后據(jù)我身邊一直跟著的貼身侍女鈴鐺說,公主您的表現(xiàn)很好的詮釋了一個入門小媳婦的美好形象。
我聽著倒也不惱,甚喜。
不過當時宇文嵐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冷淡客氣的問我:“公主鸞駕蒞臨,不知所為何事?”
而她則上來恭恭敬敬行了禮,道:“臣女殷傲霜見過公主!”
我算是知道了這位的名字,只是我還來不及表示一下我高高在上的架子,宇文嵐已經(jīng)判若無人的對她道:“老夫人那兒我得了空自會去拜訪,你先回去吧!
于是我就只能看著她客客氣氣告了別,走了。
我當時看著她走,總覺得她有點不怎么把我放在眼里的樣子,本來想要喊住她,不過宇文嵐清冷的聲音打斷了我這個主意:“公主來此,有何貴干?”
我很快記起來我的來意,因為這個賜婚的事,我高興了整整一晚,說起來慚愧,雖然我在京城也算是囂張的,不過論感情,除了五歲那年對剛分配來我宮里頭當值的八歲的小太監(jiān)起了一點點的綺念抱著他說要嫁給他之后,當日就再沒見著這位粉雕玉琢的小家伙,我為此嚎哭了幾日,結果還是崔公亮得了父皇吩咐來勸慰我讓我明白了太監(jiān)這個職業(yè)對婚姻的不可聯(lián)系性,以至于我短促的初戀就這樣碎成了一地粉渣子。
之后么,再沒什么人輕易入得了本公主法眼,但凡我看得上的,大半后來也在父皇的考驗里敗下陣來。
我十四歲起便明白,大多數(shù)男人的不可靠性,吸引他們的不是我,而是我的爵位,我的身份。
我對男人甚為失望。
這對宇文嵐,算得上是頭一回正經(jīng)八百的看上,而父皇這一次,倒是難得很干脆沒有為難,我想他老人家當時也是極為欣賞他的吧。
也不知幾年后看著親自帶人滅了自己皇朝的好女婿,我父皇臨死在想些什么。
話說回來,我興奮一晚上之后想到個問題,我覺著,作為一個公主,雖然我與宇文嵐已經(jīng)有了金口玉言的賜婚,但是總覺得吧,我應該讓宇文嵐更了解我,喜歡我,是我,不是公主。
這個問題令我糾結了很久,拉著睡眼惺忪的鈴鐺讓她給我出主意。
最后鈴鐺倒是被我給磨出了個主意,她說準駙馬乃是名門世家,對詩書禮樂一定頗有研究,雖然他們家武將比較多,但是聽說駙馬從小有個名號“玉蛟公子”,武功好,文采也不錯。
投其所好一定可以讓宇文嵐對我有好感。
至于怎么投其所好呢?我知道,京城百年世家有不少人在城西一個叫思慕洞天的園子里常常會有詩文會,乃是京城難得的文壇盛會,以往我是不太有興致在那兒的,如今我卻硬是讓崔公亮帶著父皇諭旨去要了倆名帖來,打算邀請宇文嵐入內。
我想,他一定會喜歡的。
宇文嵐聽我如此說,瞧了我一眼,沒見著開心與否,只是道:“公主有心,不知能否再討一份名帖?臣想帶一位朋友去!
這詩文會乃是世家盛會,世族在京城勢力強大,即便是父皇,也是不好囂張的,我得了倆分名額,卻已經(jīng)是難能了,我一時很為難。
宇文嵐并未強求:“若是不行,便罷了!”
我哪里聽得他這么清淡的口氣,一時便將自己那份給了宇文嵐,當時看他略略一彎的嘴角,雖不見笑,已經(jīng)有風華絕代心神搖曳的感覺了。
好吧,犧牲個把,換得駙馬開心,挺值。
然而我沒能去,后來卻聽閨中某位好友提起,當日陪著宇文嵐在詩文會上一鳴驚人的,卻是殷傲霜。
從此宇文嵐在京城如魚得水,而我卻與殷傲霜結下了大疙瘩。
本來我與她第一回合,唔,其實因為宇文嵐在,我們的那個回合連見面帶離開維持了僅僅半刻不到,就已經(jīng)煙消云散而去。
很多年后我在想,估計這第一面就預示了我倆這種不平等的對抗,從來都是以我的失敗而告終。
誰讓她是宇文嵐所謂的青梅,誰讓每一次我在她面前發(fā)脾氣,總是會被宇文嵐逮著呵斥,誰讓我辛辛苦苦的討好宇文嵐沒見著他肯輕易笑一笑,然而每次見著他和殷傲霜在一起,卻總是和風細雨的呢?
好吧我承認,此女清雅恬淡,又嫻貞氣靜,熟讀兵書韜略,會寫錦繡文章,比起只會發(fā)脾氣耍性子的我來說,無論怎么瞧,他倆站在一起都比我倆般配。
五年來我痛定思痛了幾回,終于深刻認識到,所謂真正的女人,大概就要像她這樣,有手段,有能耐,有心機,有韜略。
另外要不矯情,不頑劣,不驕傲,不纏人。
他母親的這事,一般二般的人是做不到的,比如我。
于是我只能是人家手底下的敗將,敗得那叫一個慘。
我本以為,我這輩子是見不著這位了,見不著好,見著了我還真不知道,我是該沖上去表現(xiàn)一下潑婦罵街般的潑辣呢,還是應該表現(xiàn)出你死我活般的神勇。
在我還沒有做好準備的這一剎那,居然又再見著這位了。
我卻只是無聲無息的站在一旁,眼瞧著這位依然端著她那一張風淡云輕般的疏離和淡漠,施施然的從我身旁飄過,連眼皮子都沒有抬,連瞥一眼都不曾。
她依然還是這般,從未將我放在眼里,以前是,如今依然是。
而以前,不論我是發(fā)脾氣,砸東西,用勢壓人都從沒能在她身上取得成果,不見硝煙的戰(zhàn)斗中,我從來只能鎩羽而歸,他母親的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段位的平等戰(zhàn)爭。
她這般當我空氣似的從我身邊掠過,我倒是將她能細細瞧個仔細,五年時間,她是真沒什么變化,當然,如今這一身品格估計離皇后僅一步之遙的嬪妃品服,五色彩繡織錦半臂,披帛裊裊,氣度遠非當日可比。
面容還是那么精致,瞧著,唔,就是那肚子稍稍有些個不同……
“臣妾拜見太后,太后圣安!币蟀了L聲燕語,款款沖著太后下拜。
太后見著她,面上倒是露出難得的一絲笑意,連帶她身旁沉著臉的葉新蘭也是一臉欣喜,果然,她總是能讓身邊的人都對她青眼,除了我。
太后抬抬手示意她起身:“快起來快起來,哀家不是說過嗎,你有了身子就不必總往我這跑,小心養(yǎng)胎才是!”
她又沖著葉新蘭道:“丫頭,還不快扶謹妃娘娘起來!
葉新蘭應了聲,忙下階來攙住殷傲霜的手臂扶起她來,道:“娘娘,姑母可疼你呢,剛才還說要讓臣女把家父剛給送來的鮮水果往你那兒送一份去,你便來了!
殷傲霜笑笑:“多謝葉小姐,多謝太后,臣妾不敢當,這晨昏定省乃是為媳之道,臣妾斷不能因為身子嬌貴就失了分寸,只是今早有些不適,一時沒能及時過來給太后請安,臣妾甚是惶恐,請?zhí)笏∽!?br>
太后聽了露出幾分緊張:“怎么會不舒服?可有招太醫(yī)看過?哎,你這不舒服更不該過來,來人,快去宣胡太醫(yī)來!
話音剛落,殷傲霜已經(jīng)道:“太后莫急,已經(jīng)看過了,只是氣血虛了些,開了方子服過藥了,您不必擔心,如今身子舒暢了才過來的!
太后聞言這才松了松神情:“哦,這便好,既然如此,那你也別多動,早些歇息,這頭三個月里,可是最最不放心的,你要多加小心,這,可是我第一個孫子呢!”
殷傲霜低頭應了,在宮女遞來的椅子上坐下又道:“臣妾來,一是給太后您請安,二來,也是因為臣妾的哥哥前些日子去涿州拜訪了那兒靈淮寺的方丈,從他那兒得了一本迦葉佛經(jīng)手抄本,乃玄德年間的孤本,臣妾想來太后一定喜歡,故而急著給太后您送過來!”
太后聽了果然大喜,“噢,是一如大師的手抄本么?果然?”
殷傲霜從手下小太監(jiān)手里接過來一本泛黃的本子遞上來,太后慣常溫潤的臉上掩不住喜悅,翻開瞧了瞧:“果然是大師手筆,好好好,謹妃有心了,替哀家也謝謝令兄!”
“能令太后歡喜,這是臣妾一家的榮幸!”殷傲霜笑道。
太后捧著孤本站起來:“哀家要去佛堂參一參,哦,對了你們早些散了吧!”
葉新蘭聞言著急:“唉,姑母,這個裴如意的事,您還沒處置呢!”
殷傲霜已經(jīng)道:“太后參禪要緊,葉小姐,這些小事,無需勞動太后,還是由臣妾代勞就可以了!”
太后想了想,點頭:“也好,謹妃如今你是這后宮品階最高的嬪妃,處置這些事也是可以的,那便有勞你了,不過不要鬧大,畢竟這不過是陛下的私事,鬧到朝堂上去不好!”
殷傲霜低頭:“臣妾明白分寸,太后您放心!”
眼瞅著殷傲霜就這么四兩撥千斤的將佛爺爺太后老人家給送走了去,待太后人影消失在大殿上,殷傲霜慢悠悠站了起來,這才將那目光,朝著我轉了過來。
我又一次感嘆,她依然還是那么有手段。
眼見著殷傲霜慢條斯理朝著我走過來,那眼神越發(fā)清晰的在我面前逼近,我恍惚了一下,仿佛又記起,五年前,同樣的臉,同樣的眼神。
那一夜,冰冷的雨水,冰冷的心,還有的是被一只腳踩在泥濘里的臉,以及臉下扎得我1的沙礫。
就是在那一天,我終于嘗到了所謂的人間地獄。
也就是在那一天,我終于明白,自己其實徹徹底底只是一個被人利用的工具而已。
《不侍寢?砍了! 》第11章
讓宮斗來得更猛烈些吧
11
我在重華殿中遭受鳳朝鳳無情的壓迫,自忖身世堪比奴隸,又斗不過這奸佞,為此著實消沉了好幾日。
鳳朝聞大約是覺得將我欺負的太慘,斗志不太旺盛,不利于他調解身心壓力,這幾日對我倒極是和氣,一日三餐也豐盛了不少。
正當我全副身心撲在養(yǎng)肉大業(yè)之上,立志要將這三年餓下去的肉都養(yǎng)回來,這日鳳朝聞上朝之后,有宮中女官前來傳旨,太后宣我見駕。
據(jù)我自小混跡宮庭的心得,凡是宮中有尊位者,譬如皇后太后之類,心理總有些陰暗變態(tài),不能以常理來測之,恰與鳳朝聞這只禽獸匹配。
皇后總還好一些,有當朝皇帝陰陽調和,心理上多少有些安慰,或者有子息的,總有些指望。
太后之流,有子無子,總算是寡居,前半生在宮庭的血海里掙扎過了,臨老了,就算念念佛也不一定能放下屠刀。
隨著女官一路往太后的怡寧殿去之時,我花言巧語與這女官套近乎,那女官不住口的夸贊:“太后娘娘是念佛之人,最是慈和憐小,姑娘不必害怕。”
唉,就是因為念佛才可怕啊!
我暗嘆一聲:這宮女好不曉事。能坐到太后這高位之上,又酷愛念佛,定然是年輕時候做的虧心事多了,老來自然要念念佛求心安。
這位太后,看來不是吃素的。
我瞧瞧自己身后跟著的四個膀大腰圓的宮女,陪笑道:“姐姐是太后身邊親近之人,被姐姐這樣一說,我也覺得安心許多!
安心才怪!
我到達怡寧殿時,主位之上高坐著一名中年婦人,瞧年紀在四旬左右,身旁緊緊依著一名年約十四五的小姑娘,鳳目粼粼,眉眼間與鳳朝聞略有幾分相似。想來正是太后生的那位公主。
太后主座之下,左右分別坐了六七個美人兒,秦玉箏坐在左首邊第一個位子,右首邊的是一位杏眼桃腮的美人。想來均是鳳朝聞的妃嬪們,倒不曾瞧見身著后服的女子。
“安逸見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
起身之時,耳邊傳來叱責:“不知禮數(shù)的賤婢!”
我愕然去瞧,正是那位杏眼桃腮的美人兒。
太后不悅道:“安逸,你如今并無封號,為何不肯參見德妃玉妃?”
我暗笑:鳳朝聞啊鳳朝聞,想來你的后宮之中也平靜太久了,今日正好。揚了揚頭,趾高氣昂道:“陛下說了,準我不用參拜宮中嬪妃!
他雖有此旨意,但我用一幅驕橫的口氣說出來,不相信座上這些妃嬪們不會氣歪了鼻子。
果然,那杏眼桃腮的美人兒立時跳了起來,重重一跺腳,“姑姑,你瞧這賤婢真是無禮!”
哦……我恍然大悟,感情這位是太后的娘家侄女啊。
正好,激怒了這位德妃,攪得鳳朝聞的后宮不得安寧,想來他除了把我放在天牢,就只能放我自由了。
我瞪了德妃一眼,氣勢比她還足,“德妃娘娘,皇上日日與我在一處,我兩個情投意合,他都不曾勉強我行禮,你何敢如此?”
這話說完,太后面上也僵了,德妃氣咻咻沖下來就要摑我巴掌,秦玉箏面上幸災樂禍的笑意一閃而過,連小公主都直起了一直依偎在太后懷里的身子,雙目放光興奮的瞧了過來。
——這又是一個愛惹禍的!
我身后沖出來兩名宮女,左右架住了德妃:“娘娘,您請慎重!”
嘿,這兩位姐姐比我還囂張!
我樂了,今日看來連太后也不會罷休了!
“大膽,竟然在怡寧殿里撒野!”
太后果然忍不下去了!
那兩名宮女彎身見禮:“小臣不敢!稟太后娘娘,陛下的確有旨,免了安逸姑娘面見宮中妃嬪之禮。”只是手中依舊不曾將德妃放開。
德妃抬起兩腳,在緊抓著她的兩名宮女腳上狠狠一踩,趁著她二人因痛分神之際,掙扎開來,左右利落的扇了兩巴掌。
那兩人立時各腫了半邊臉。瞧她這手勁,竟然是個練家子。
我心中不禁生起將遇良才,棋逢敵手的興奮感來。
大齊立國雖然已經(jīng)有年頭了,但一統(tǒng)江山只在這幾年,是以朝中顯貴之家的女孩兒們會些防身功夫,確也正常。
德妃掙脫了那兩名宮女的羈絆,腳畔如風,三步就躥了過來,我朝后一退,驚恐大叫:“哦哦,德妃娘娘要打人了!”
聲音尖厲,座上的秦玉箏臉上露出極為驚詫的神情來,她不能理解我一個上過戰(zhàn)場的將軍,竟然被個宮妃嚇得尖叫。
我心頭大樂,一邊不動聲色的朝殿外退,一邊大叫:“德妃娘娘打人了!”
德妃氣急敗壞,大步朝著我沖了過來,我身后兩名宮女拉住了我:“姑娘,休得驚慌,德妃打不到你的!”
這兩個笨蛋!我飛起兩腳,將她兩人踹飛,瞧著秦玉箏瞪圓的眼睛,朝她眨了眨眼。
如果我沒猜錯,今日這場見禮,定然與她也有幾分干系。
她在座上坐不住了,立起身來,揚聲叫道:“德妃姐姐……德妃姐姐……”
可惜德妃已經(jīng)氣得失去了理智,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我,大步朝我沖了過來,縱然我踢飛了那兩名宮女,也不在她眼中。
她厲聲叫道:“今日我一定要教訓你這賤婢,你可別指望著皇上的寵愛就在本宮面前囂張!”
我一腳已經(jīng)踏出了怡寧殿,卻聽得太后厲聲道:“將這位安姑娘攔下來!”
鬧到殿外自然是極不好看的。
她大約想著我要沖出去找鳳朝聞?chuàng)窝,其實我不過是想沖到殿外找個空曠點兒的地方打。不然太后這宮中布置奢華,與鳳朝聞居的重華宮截然不同,萬一打碎了什么值錢的東西,我可真賠不起!
身后有風聲掠過腦后,我就勢倒地一滾,正好將沖過來的德妃絆倒,躍身而起,已避過了殿門口沖進來的侍衛(wèi),兩步就沖出了殿外。
殿外……嗯,暖風拂面,百花爭艷……正適合打架。
鳳朝聞趕來的時候,我正被宮中侍衛(wèi)壓在怡寧宮的花圃之中暴打,雙拳難敵四手,四名貼身宮女也與這些侍衛(wèi)纏斗在一起,并無人助陣,我又低估了太后宮中侍衛(wèi)的身手,合該有此一劫。
德妃聲嘶力竭的喊著:“打死這賤婢!打死這賤婢!”自己也見縫插針,往我身上踩幾腳。
她頭上釵環(huán)散亂,發(fā)髻也歪到了一邊,狼狽不堪,可是臉兒漲得通紅,目灼灼似明珠,若換個地兒,保管令我都心動。
只聽得一聲暴喝:“住手!這是在做什么?”
我身上好幾雙腳頓時都停了下來。
德妃撲嗵一聲跪倒在鳳朝聞面前,淚珠兒涮的一聲便流了下來,聲淚俱下,委屈之極:“陛下,她……她欺負臣妾!”
嗯,這也是個反應機敏的!
我躺在塵埃里呵呵直笑,如果挨一頓打就能讓我離開大齊王宮,其實也是個合算的買賣。
其實起先我也著實鍛煉了幾下拳腳的,只是氣力不繼,太后宮中侍衛(wèi)竟然武藝極高,我當初學的多半是馬上功夫,保家衛(wèi)國開疆辟土的。我不過是想鬧鬧事,血濺怡寧宮可就不好了。不過一念之仁,就被蜂涌而上的幾十個侍衛(wèi)圍住,一頓踩踏。
鳳朝聞從鼻孔里冷哼一聲:“我怎么瞧著是你欺負了她而非她欺負了你呢?”說著大步走了過來拉我。
“拉錯了拉錯了!”我指指一旁哭的傷心的德妃:“這么個杏眼桃腮的美人兒哭的楚楚可憐,陛下你可真忍心吶!”
鳳朝聞在我頭上彈了一個爆栗:“你個不省心的丫頭!”鳳目之間陰云滾滾,朝那一幫不知所措的侍衛(wèi)怒瞪:“你們——去晏平那里領罰!”
那幫侍衛(wèi)連滾帶爬的跑了。
鳳朝聞朝我伸出手來,我嘿嘿一樂,抹了把臉上被宮侍打出來的血:“陛下英明,安逸一介囚犯,不敢!不敢!”試著掙扎了幾下,實在無力,只得又坐了回去。
他越發(fā)怒了,寒眸四下去瞧,周圍的宮人們早已呼啦啦跪了下去,鴉雀無聲;仡^問我:“安逸,你可是不信我?”
我坐在地上,瞧著居高臨下的鳳朝聞,忽然覺得自己早已低到了塵埃里,哪怕再被人踩上幾腳也沒所謂。這世上最疼愛我的那個人早已經(jīng)去了,在他瞧不見的世界里,哪怕我折了翼,跌跌撞撞,粉身碎骨,又有何妨?
我笑得甚是無賴,扳著指頭數(shù)說:“陛下,你我相識之時,陛下那時尚稱殿下,兩國表面和睦,暗里敵對,陛下做的那些事……嘿嘿,想讓安逸信你……也難!”我雖然有時候糊涂,可是大事大非還是明白得很。
他面上神色端的難看。
不過我今日在宮中被打,心中憋悶,自然想要出了這口惡心,不管不顧,繼續(xù)數(shù)說:“信任一詞,自來是形容同伴,戰(zhàn)友,親人,愛人的,你我之間的關系,均不在此列,談何信任?”
他面上卻忽爾綻出一抹笑容:“終有一日,你會知道……”
知道什么,我懶得管。
他俯下身來,也不顧自己身上龍袍,攔腰將我抱了起來,我驚呼一聲,順勢摟住了他的脖子,手上的血頓時染上了龍袍:“血……血……”
他似笑非笑:“這龍袍又不是你洗,你著什么急?”又朝身后宮人丟下一句:“改天再向母后請安!”便揚長而去。
我越過鳳朝聞的肩膀朝后瞧去,一眾宮人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場面頗有幾分隆重?奁牡洛@愕的瞧著這一幕,連剛剛跨出怡寧殿的秦玉箏與小公主也一幅呆滯的模樣。
——事實上,鳳朝聞此舉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他既沒將我投入天牢,也不曾將我趕出皇宮,反倒抱在了懷里。
秦玉箏也就罷了,想來他也知道秦玉箏已給他戴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可我瞧著德妃這跋扈的模樣,像是個受寵的,怎的他也不曾憐惜?
他行走間胸膛擠到了我身上的傷處,我佯裝疼痛,“哎喲”了兩聲,他連忙換了個姿勢,極是輕柔的抱著我,可是脫口而出的話卻惡聲惡氣:“你個野丫頭,不乖乖在重華殿呆著,跑這里來瞎胡鬧!被打了也活該!”
我氣竭,瞪他一眼:“太后召見,我敢不來?”感覺到環(huán)抱著我的身體僵了一瞬,卻更輕柔的抱著我,低低道一句:“她慣會裝的,定然也是你挑事……”
雖語聲極低,也教我聽了一耳朵。
這個“慣會裝”的她是誰,我不甚感興趣,總是宮中的某個女人,與我無關?墒区P朝聞的態(tài)度真是奇怪極了……他雖然對我惡形惡狀,可是將我抱在懷里卻小心翼翼……就連向來刻板冷厲的眉梢眼角也柔和許多……
到達重華殿,鳳朝聞將隨行宮人全趕了出去,三兩下扒掉了我身上的宮裝,見到我身上那些青紫印子,俊面頓時黑成了鍋底,一拳捶在龍塌之上,怒道:“該死的!”
我朝后縮了縮身子,生怕他下一拳捶到我身上。
我雖不怕疼,打斷了骨頭也不是頑的。
他拿了些藥過來親手替我抹,邊抹邊輕聲問:“疼的厲害嗎?”
我搖搖頭,這樣的鳳朝聞總是讓我感覺到說不出的陌生怪異。
那不是我從前認識的大齊狡詐太子,現(xiàn)如今的鐵血帝王。
對比結果:涉嫌抄襲文章與被涉嫌抄襲文章,在人物設定方面雷同,但該設定不屬于被涉嫌抄襲文章獨創(chuàng)的,或已具有廣泛知名度的,認定為借鑒。
綜上所述:現(xiàn)根據(jù)抄襲處理制度的判定標準“3_涉嫌抄襲文章與被涉嫌抄襲文章,在背景設定、情節(jié)設計、人物設定、物件設定等方面雷同的,但涉嫌抄襲文章用于描述這些背景設定、情節(jié)設計、人物設定、物件設定的語言并不雷同的,認定為借鑒。(如同人)” 判定作品《妾本余孽》為鑒。
按處罰制度“2_構成借鑒過度的,發(fā)黃牌(該文積分減少30%)并鎖文(無法上任何榜單)要求清理,清理干凈之前不得解鎖撤牌! 現(xiàn)判定作品《妾本余孽》發(fā)黃牌并鎖文,要求作者清理,清理干凈之前不得解鎖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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