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一滴接著一滴,混合著的不知是血液還是雨水的水滴流過少女的身邊,黑色的發(fā)梢掛著點
　　點的水漬,時而又滴落.

　　少女的對面,比少女矮了些的似乎是少年模樣的人,手中握著傘,渾濁不堪的液體順著傘滑落;半張臉被面罩遮住,金色的眼眸卻帶著狠戾與翻滾的風(fēng)暴,卻什么也沒說什么也沒做,只是站在少女面前,冷靜地看著.

　　——……Fe……i……

　　少女張口,吐出的詞被突如其來的風(fēng)吹得零散,但也依舊傳到了對面的人的耳中.

　　她疑惑為什么自己會記得他.

　　握著胸前的十字架,有些尖銳的邊緣扎著之間,明明用纏保護了自己,卻奇怪地還是感覺到疼痛.對方的眼神她并不害怕,卻仍感覺到陣陣的寒冷.

　　下一秒,少女雙眸一閉,直直倒了下去.

　　她的身后,是那個本該在她對面的少年.

　　——……不……著逃……我的……逃不掉.

　　她只來得及聽到破碎的被風(fēng)湮滅的話語和模模糊糊的帶著點點藍色的光點,想運行念,卻
　　提不起絲毫力氣,然后——

　　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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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星街.

　　飛坦的禁錮已經(jīng)有段時間了.

　　旅團沒有活動,所以也無法從飛坦手下逃脫.

　　——團員之間不能內(nèi)斗.

　　小滴經(jīng)常對著飛坦這么說.

　　——這是囚禁,不是內(nèi)斗.

　　飛坦經(jīng)常只是站在被束縛在架子面前,直直地看著小滴,這么說.小滴記得,飛坦臉上的表
　　情是許多表情的混合,也許叫……復(fù)雜？

　　不,不對.

　　小滴思考著,卻沒有什么想要反駁的想法.

　　團員之間不能內(nèi)斗,他們這樣搞不好會起爭執(zhí),她斗不過飛坦的.

　　小滴只是這么告訴自己.

　　她看不懂飛坦.但是不可否認她的確是喜歡飛坦的,所以飛坦這樣讓她看不懂的禁錮讓她
　　心里有種微妙的委屈而有些酸澀的感覺.

　　他們是蜘蛛.

　　自然不懂得這樣的感情.

　　手輕輕移動,一連串輕微的鎖鏈磕碰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異常清晰.

　　坐在前方游戲爆seed的飛坦轉(zhuǎn)過頭——沒有面罩遮著的臉十分清秀——看著小滴.

　　小滴搖頭.

　　于是飛坦轉(zhuǎn)回去繼續(xù)玩游戲.

　　飛坦認真的樣子很漂亮.——也許不能這么形容,但她就是這么覺得.

　　看著飛坦微的側(cè)臉,小滴想著.不知什么時候越來越記得住飛坦了.她忘記的東西都是想不起來的,可是不知什么時候,除了富蘭之外,飛坦是她唯二記得十分清楚的人了.

　　飛坦只是看著屏幕,之間無意識地在按鍵,思緒卻千回百轉(zhuǎn).

　　什么時候有了這種念頭？

　　看見小滴的時候就會升起一種想要禁錮的感覺？

　　不想讓其他人看見她.

　　心里這么想著,所以就這么做了.

　　蜘蛛從來都是服從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的.

　　流星街獨有的混合著血腥與難聞味道的風(fēng)從地下室狹小的縫隙透過然后飄散.

　　地下室沒有窗戶.

　　不僅僅是讓人安心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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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俠客來看過飛坦.

　　因為突然興致大發(fā),想要參觀飛坦的刑室,結(jié)果自然看到了小滴.

　　——呀嘞~飛坦這是要干嘛呢~

　　俠客嘖嘖地擺弄著小滴身上的鏈子,粗粗的鏈條互相碰撞著,聲音經(jīng)過封閉的地下室的互
　　相回響,越發(fā)清晰大聲.

　　——小滴……認識你么？

　　也許眼熟,但是小滴無論如何回想?yún)s都沒記起來.于是只能睜著眼睛看著面前這個淡金發(fā)
　　碧眼的人.

　　俠客笑瞇瞇地搖了搖頭,一派神秘模樣.

　　飛坦只是斜倚門口,淡淡地看著他們.

　　——參觀夠了就出去.

　　俠客攤了攤手,點頭走了出去.

　　小滴看著這兩個人顯得有些莫名奇妙的互動的人,隱隱約約有些聲音透過地下室堅厚隔音良好的門傳了過來.

　　想要聽得清楚點,于是小滴用心將念力集中在耳邊.

　　鎖鏈有減弱念力的作用.

　　——沒想到呢~你喜歡小滴？

　　這是剛才那個人的聲音.

　　喜歡？

　　小滴側(cè)過頭.就像她喜歡閃亮亮的寶石那樣？

　　不對.

　　應(yīng)該是更深的.

　　——與你無關(guān).

　　飛坦一向特地壓低的嗓音傳來.

　　對了,像喜歡飛坦那樣.

　　小滴點了點頭,不經(jīng)意扯到了鎖鏈,心中又是涌上那種奇怪的感覺.

　　——嘛~這樣可不是好行為呢~

　　——再不走……我送你.

　　飛坦的口齒有些含糊.

　　小滴知道,飛坦不耐煩了.

　　那個人的聲音沒多久就遠離了.

　　然后,飛坦只是回來打了一會兒游戲,就收拾了點東西離開了.

　　很久沒回來.

　　期間只有那個淡金發(fā)碧眼的人來照顧她.

　　但是小滴很想飛坦.

　　哪怕只是看著飛坦在她面前,只是打打游戲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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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終于盼到飛坦的那一天,飛坦周身繞著濃厚的殺虐氣息,金色眼眸沒有看她,放下東西就離開.沒多久她就感受到了頭頂?shù)氖瘔K在震動.然后安靜了一下,地下室的門就打開了.

　　飛坦將手中的兩個人丟在角落,打開一旁的箱子.

　　小滴看得見,那是飛坦的刑具.

　　角落里的那兩個人,長得很眼熟.

　　金發(fā)碧眼.

　　像誰……

　　想不起來.

　　小滴閉上眼睛,很快就傳來了那兩人的慘叫,刺耳.

　　——好吵……

　　小滴無意識地喃喃.

　　下一秒,慘叫就變成了“啊啊……”的無法發(fā)音感覺的音色.

　　小滴睜眼看去,似乎是舌頭被勾下來了.

　　飛坦手上沾著點血滴.

　　那兩人的指甲已經(jīng)被拔掉了,十根手指和整只手臂軟趴趴的,應(yīng)該是被捏斷的骨頭.身上的皮膚也被刮了一條一條的鮮血淋淋.

　　看了一會兒小滴就轉(zhuǎn)過頭去了.

　　是不是有一天飛坦也會這樣對自己？

　　不可名狀的情緒忽的統(tǒng)統(tǒng)涌了上來惹得小滴一陣顫抖,鏈條嘩啦啦地想著,情緒卻越來越
　　明顯而不可控制.她莫名覺得悲哀——事實上她并不明白那是悲哀——滿心都被那種悲哀填充著,顫抖著,莫名地想流淚.

　　……她是蜘蛛,不可以的.

　　但是忍不住.

　　小滴面上依舊是疑惑的表情,眼角卻忽然滾落大顆的水滴.

　　那一定只是水滴.

　　小滴這么想著.

　　忽然,慘叫停止了.小滴意識到,那兩人已經(jīng)死了.

　　——為什么哭.

　　下巴忽然被捏緊,力道很大.

　　飛坦的聲音兀地響起.

　　小滴看著飛坦.

　　飛坦的面上一片寒色,金色的眸子無機質(zhì)地閃爍著冰冷的光芒,卻又帶著些的感情,但是那似乎是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情感.

　　小滴的眼睛透過黑框眼鏡的鏡片,看著那雙金眸.

　　明明有焦距也看得到對方,卻覺得是空洞的.

　　倏地,又是一大顆淚珠滾落.

　　飛坦貼近,拉下小滴,唇角冰冷但柔軟.

　　小滴有些愣神.

　　飛坦的吻是肆虐而狂暴的.一如他其人.

　　但是還是想要親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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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喜歡卻不知喜歡著,這是悲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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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什么時候,飛坦外出回到地下室,本該困在鎖鏈上的小滴不見了.

　　一定的吧,富蘭克林帶走了她.

　　飛坦垂下眼瞼,嘴角嘲諷上揚.

　　沒有人會想要和他一起的.

　　－

　　血液瞬間冰冷.

　　多年未曾感受過的寒意．

　�。�

　　地下室在第二天就被毀了.

　　廢墟一片.

　　因為飛坦的瘋狂.

　　沒有戰(zhàn)斗沒有受傷,居然也就這樣使出了Rising Sun.

　　躺倒了三天.

　　不是起不來,是根本不想起來.

　　心里空落落空蕩蕩卻無論做什么都填補不上.意外的空虛.

　　想做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不管做了還是沒做都是空洞的.這樣的空洞讓他幾欲崩潰.他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

　　想去殺了那個讓他情緒波動如此之大的人.

　　可是竟是抬不起手,想要握拳都顫抖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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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小滴的離開是有一兩個月了.

　　飛坦卻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自己還是不能適應(yīng)空冷清清的一個人.

　　出乎意料.

　　那些鏈條早在小滴不見后的半個月就變成了粉末.

　　盤腿坐在流星街房屋的屋頂,飛坦就這么直勾勾地看著顯得有些渾濁的夕陽,眼神閃爍,不知在想些什么.

　　——……F……

　　忽然有細微的聲音響起.

　　熟悉.

　　尖銳.

　　疼痛.

　　定是幻覺.

　　飛坦仍舊是看著面前的日落.

　　——……Fei……

　　不……

　　他真的聽得到……

　　飛坦瞬間睜大了眼睛,起身轉(zhuǎn)頭,愣愣地看著邊角帶著些許金輝的黑發(fā)少女.

　　金輝……真是不適合的東西.

　　卻覺得十分溫暖.

　　——Si……zuku……？

　　聞言,小滴抬了抬眼鏡,豎起手指,笑著點頭.

　　——你來干什么.

　　飛坦撇過頭.聲線卻有些不自然.

　　——來找Fei啊.

　　小滴說道.想了想,還是補了一句.

　　——和Fei在一起.

　　飛坦瞬間轉(zhuǎn)回頭,面上是幾乎從未出現(xiàn)過的難以置信.

　　——你……

　　小滴笑著疑惑地側(cè)了側(cè)頭,看著飛坦.

　　——沒什么.不怕我再囚禁你？

　　——喜歡飛坦.

　　小滴答非所問,卻肯定地點了點頭.

　　所以不會怕.因為她已經(jīng)知道這是獨占欲的表現(xiàn).

　　飛坦沉默不語.

　　——所以,在一起吧.

　　——……隨便.

　　心里卻是終于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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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最初的地方,有一個最原來的我,就也會有一個最原來的你.

　　不管怎么說,都不會再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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