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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媽對我說,誰讓你不好受,你就讓他不好受,這個“他”一定要是他本人。
失去了她后,我為了生存奔波拼命。心力交瘁。
睡前許愿,要是我穿越,就讓我穿到一個富貴權(quán)勢啥都有的家里吧。
我還真穿了,成了某位面某朝代英國公府嫡女。
這輩子,我一定要活得順心順氣,靜心無憂。
俺這輩子的娘親那是相當彪悍,她十五歲嫁給英國公,十八年,一直都沒兒子。而英國公的幾十個姬妾,卻都“不能生”,好不容易有了一個,還三歲夭折。她受盡了小叔子的欺負,妯娌的羞辱,那勁頭,就是少了一句明說:你們夫婦立刻從英國公府“滾出來”,反正一切都將是我們兒子的!
英國公可謂狡如狐,猛如虎,戰(zhàn)場上戰(zhàn)無不勝,官斗中無往不利,事業(yè)上所向披靡。這樣一個人,就如讓兩只庶出的酒囊飯袋羞辱,悲憤仇怒可想而知。于是和他并肩面對一切的妻子,是他最親的、最近的,唯一的親人。他愧疚的,心疼的,最信任、最在乎的女人。
而常年為了生子而廣納美姬,巨大的精神壓力,讓他早早失去了對“美色”的興趣。膩了,累了,煩了,覺得是受罪。
英國夫人三十二歲那年生了我,證明了自己能生后,五年添了倆兒子。
這是何等的忍功、何等的韜略!佩服啊,五體投地!
我明白了大貴之家的宅斗精髓——要想贏,先清零。
我本來想,有這么能干的爹,這么狠的媽,我這輩子都不用愁了。我嫁給誰,誰都得把我當菩薩供起來——不沖我,也得沖我家。
上帝啊,天神啊,你怎么這么殘忍,原來等待俺的不是種田而是宅斗。
張家父母賦予的身體,“弱柳扶風,清麗婉轉(zhuǎn)”,正可謂天生一朵小白花,瓊瑤奶奶來描畫。不用上妝就可做女主角。
可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這身體是真的有病——心絞痛、哮喘、低血糖將伴隨我一生。平日里金尊玉貴眾星捧月,天天高高興興的,脈搏運動也非常正常?梢坏┦芰司薮蟮拇碳,立刻大發(fā)作。
晴天霹靂!俺這比公主還要吃香的紅鉆女,竟然有“你愿意不愿意都得上轎”的那一日!新上臺的“黑馬”皇帝讓我們老張家表態(tài),效忠于他。你說我們家還要表態(tài)嘛,從太爺爺開始,我們家就是一心只聽皇帝話,帝讓干啥就干啥。碧血丹心十足真金。夯管你以前多冷門,只要是合法程序上臺的,就是我們張家騎士效忠的對象!
可這位主,實在是缺乏自信心,估計是從小到大都沒受過重視,被天字第一號的大餡餅砸在頭上,至今沒緩過神來。非讓我爹表個堅定的態(tài)——把我嫁給他小舅子。
好吧,嫁誰不是嫁,可那“窮人乍富”的沈家,一邊眼紅心熱和當世第一權(quán)貴世家結(jié)親的好處,一邊還想要“患難之情永不負”的好名聲。于是沈家姐弟自作聰明的想出了個“兩全其美”的妙策——沈x納小姨子為貴妾,娶我為妻。
瞧瞧這主意打得——上不得臺面啊!這世上善惡未必會有報,但沒有決斷的人,一定不會有好下場。世上名利雙收的好事太少了。里子面子不能都占全。俗話說:月滿則虧,水滿則溢。若不能兼得,那就放下一邊,把另一半牢牢占住。都想要,就都得不到。
糊涂!貪心!既看不清眼前更看不到以后——這個沈國舅是怎么打勝仗的?
皇后給了小鄒氏五品宜人的誥命。她此舉目的有二。一是還鄒氏之情,實踐諾言。二是要鞭策我和我家——你若想好過,張家就該多為我們沈家出力!
他們沈家,不僅沒根基,還沒人,要編制一張綿綿密密的社會資源網(wǎng),實在是捉襟見肘。如果能直接和英國公一系“對接”,那么,從這一根線,就可以得到巨大的能量。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我們老張家能“忍”,娘一聽說小鄒氏得了誥命后,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女兒啊,你的日子還不會太難過。須知最苦,莫過于讓你有苦說不出。
我不怨恨父母無情。權(quán)利和義務(wù)從來都成正比。我之所以能享盡富貴尊榮,都是戰(zhàn)場上的血和背后的淚換來的。如今,輪到我了。
我拿自己的一輩子,換張家邁過這個坎!坝边@塊金字招牌,需要每個人付出。再說哪個家庭不是“誰付出誰有話語權(quán)”。一個為了娘家付出所有的女子,和一個只從娘家索取收的的女子,家庭地位能一樣嗎?弟弟敢娶了媳婦忘了我,我就敢在他面前上吊!
我有天字第一號娘家(討好我,比討好一位公主實惠的多),沈家該給一通水,他只給半桶,打著“想多要一滴就出力”的主意。反過來,我守著這半桶水一動不動,他們敢給我拿走一滴?她沈皇后能干出這來,我就得考慮是不是立刻出家,和因為她們姐弟就是不一敗涂地,也是自傷九百的慘勝。
宅斗也是戰(zhàn)斗的一種。俺活學活用,把跟將軍爹,耳濡目染的戰(zhàn)爭常識,轉(zhuǎn)化為戰(zhàn)斗技能。
計劃書大綱如下:
第一步:戰(zhàn)斗目的——你想要的是什么!
第二步:你要怎么實現(xiàn)這目的——知己知彼——發(fā)揮你的優(yōu)勢,正視敵人的優(yōu)勢。如何揚長避短。首先自己不犯錯,其次消減敵人的優(yōu)勢。
第三步:誰是你真正要打擊的對象——要消滅哪部?擊潰哪部?收編哪部?
第四步:排兵布陣。手上有哪些人可用。
結(jié)合實際情況:
我那嬌貴的身體,新婚之夜就差點大發(fā)作。當然我的家庭醫(yī)生吳嬤嬤(前太醫(yī)院名醫(yī)之女,因父親卷入某宮廷陰謀而成為官奴,被英國公大管家挑中,培訓上崗成為我的私人醫(yī)生,當時我二歲)解釋,我實在是太激動太興奮了。沈國舅表現(xiàn)的非常溫柔體貼,安慰安撫,噓寒問暖,我用200%的努力,來再現(xiàn)陳曉旭那個病中傷懷,柔腸百轉(zhuǎn),滿腔感慨,無限惆悵的經(jīng)典鏡頭?粗粗,就當他是賈寶玉!
小鄒氏是想方設(shè)法的給俺添堵。她用的不過是“上眼藥”的法子。就是說的話模棱兩可,讓你不舒服。做得事似有似無打擦邊球給你心上扎刺。不斷挑釁你,想讓你大怒,失去理智。當她知道俺身體不行的時候,那就更用勁兒了。
俺可不會說她惡毒刁鉆,俺只會輕輕的,用楚楚可憐的黃鸝鶯聲說她:淘氣。
是的,淘氣。人們聽在耳中,三天兩頭的“淘氣”,那不是找事是干嘛!
三個月后,沈家姐弟覺得不對味了。沈弟弟到英國公府,從來沒有得到除了同事同僚以外的待遇。而原本該噓寒問暖,說“小女無知,姑爺多多包涵…”一類話的丈母娘,說的卻是:我女兒身體不好,吳嬤嬤說自從到了沈府,病情開始惡化。你府中有五品夫人可以主持中饋,教養(yǎng)兒女,就讓她到西山靜養(yǎng)吧——西山這個高官勛貴才有資格擁有地產(chǎn)的圣地,張家把兩座豪華別院中的一座陪嫁了我。
沈姐弟顯然沒想到,張家會這么快——新人入洞房,媒人丟過墻。是的,沈家就是張家和皇帝的“媒人”。無論張家如何忠誠,如何顯赫,都要邁過皇帝考驗的這道坎,當皇帝接納了了張家的效忠,張家的危機就解除了。英國公府,還是前朝、前前朝的那個勛貴之首,軍中第一豪門。你說我們和皇帝不如和沈家親近?沈皇后有倆兒子?是啊,皇后有兒子,手握軍權(quán)的國舅爺有朝一日,有沒有把皇帝拉下馬,扶親外甥登基的可能性?誰敢打包票一定不會?皇帝姐夫,特點即是翻臉不認人。
所以,俺們張家這種“純潔”的臣子定位,才是長遠可靠地,才是后勁十足的。
大弟來看我,一道道的院墻,管事高喊:小公爺?shù)!一層層的報進來….弟弟輕裝簡從,但他的氣度,他的威儀,讓眾家丁奴仆不敢直視。他大步流星的進來,到了錦茵綺繡的榻前,推金山倒玉柱的下拜…
官拜三品定遠將軍的弟弟對小鄒的行禮只輕點一點頭,把手一抬而已。連“不必多禮“都不說一句。只是對我的身體,最近的生活狀況做詢問,說些父母身體,情緒的家常話。
大鄒的兒子來給“舅舅”請安了。弟弟的威懾勁兒收起來不少,和顏悅色:不必行大禮了,怎么還是這么瘦?不過比上次我來,高了呢…送的禮物也都是很名貴,但要收到庫房的東西。
是的,我和我家對大鄒的孩子,從來沒有刻意的親近和示好,就是平平淡淡,從從容容。還要防著小鄒利用孩子的身體來宅斗。但我對這孩子是同情的,誰說姨媽就一定會把姐姐的孩子當親生?親姨對孩子不好,那是有苦說不出….
世人誰不是墻頭草,勢力鳥,何況富貴人家的奴仆?沈家下人,就是小鄒氏帶來的心腹,也對我畢恭畢敬——誰會認為一個太爺爺、爺爺、親爹都是“軍委副主席兼陸軍總司令”的貴女可以輕視?哪怕她弱不禁風,從不理事。她們會來踩我?哈哈,想打著“患難見真情”的主意來對我效忠的倒不少。
皇后感到了危機,她找我和小鄒入宮,我在宮中見到了顧都督的新婚妻子,一位絕色美人。真美女是白灰紅泥無法掩蓋的,是金玉錦繡都無法奪去光芒的。就如俺的金嗓子怎么咳嗽都不會變聲。
她的丈夫是個“以剛烈勝你溫馴”的人,這是我爹對他的評價。大弟說,這位“從龍之臣”的地位,以后應(yīng)該是穩(wěn)中有升。因為從龍只是開始,皇帝給你的只是一個機會,如果你無法真正扎下根,不能建立真正的影響力。那么你就無法“為皇帝分憂”——就是對他有用啦。舊情,能抵幾天?很快,就會被所有人拋在腦后。做了“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注腳。
沒想到顧家頹勢三十年,茍延殘喘之時,還能有這么個人來支撐局面,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古人誠不欺我。
可大弟卻笑了,說顧家只會僵的更快些。因為有了指望,就更不會想方設(shè)法的去找出路。等到事到臨頭….
皇后召見眾命婦后,點名我和小鄒去談話。
在她的寢宮,首先,她表示對我身體的關(guān)心和親切慰問。
接著,明確指出:妻妾有別,是沈家的基本政策。
然后再指出,作為政策的收益者——我,應(yīng)該認真嚴肅的履行妻子的義務(wù),。為了沈家利益,兢兢業(yè)業(yè),任勞任怨,鞠躬盡瘁,死而不已!
對小鄒氏前段時間的工作表示了基本肯定,同時也表揚了我。因為這些成績,離不開我的信任和支持。
最后,希望我倆再接再厲,精誠團結(jié),努力在崗位上再創(chuàng)佳績。
沒有親切的家常,沒有大姑姐的笑容,沒有舊情…
小鄒氏一定委屈的不得了,她一直都很尊敬我啊,就差把我當個牌位供起來,一天三炷香了。
講話完畢,我發(fā)表感言:支持皇后的決策,擁護皇后的領(lǐng)導,我和小鄒是一對親密的好同志,今后一定會繼續(xù)團結(jié),在以皇后為中心,國舅爺為代表的沈府,繼續(xù)認真工作,展開批評和自我批評,為了沈府的長治久安而努力奮斗。
當然,咳咳..我輕輕的以袖掩面,嬌喘微微的開始咳嗽,咳完了趕緊向皇后謝失儀之罪。
皇后滿臉真切關(guān)懷,趕緊宣太醫(yī)——您實在多心了,我從生下來,就是太醫(yī)院的“常駐病人”。那里的大夫,我比您熟。
哮喘,先天的,就是我來的那個世界,它也沒有被徹底治愈。
皇后沒想到我身體竟然比我表現(xiàn)出來的更糟,她甚至帶了一些惱怒——張家怎么把個病秧子嫁到我們家。
俺估計她現(xiàn)在肯定特佩服自己的英明決策——幸好讓小鄒為貴妾,還給她封誥,否則這么個紙人,哪能管家啊。
她自我感覺好極了。
于是我回沈府后,當著國舅爺,叫來眾管家,表示今后除了我的院子,府中之事,大事國舅做主,小事小鄒做主;屎竽锬镎f了,讓我養(yǎng)病。
一心和張家搞好關(guān)系的國舅爺,顯然和他姐姐沒有溝通好,對此不太贊同,認為此舉讓他有寵妾滅妻的嫌疑。我表示這只是暫時的,等我的身體恢復一些,就會立刻收回“大權(quán)”。
他同意了,并當眾表示對我身體的關(guān)心和信心。
我開始靜養(yǎng)——春詠百花夏撫琴;秋嘗碩果冬泡澡,在我陪嫁的三萬畝大莊園、西山別墅和沈家的華美牢籠里三點一線。
夫妻之間的x生活嘛…俺前世無依無靠,唯一的本錢當然要利用好,俺憑著情趣和溫柔,讓一個閱人無數(shù)的大少關(guān)照了好幾年,著實得了些好處。
今生以愛護身體為第一要務(wù),但也要努力把盡義務(wù)的過程變得“有樂趣”些。于是沈郎君來香閨“盡丈夫之責”時,俺三四次大概會答應(yīng)一次,但這一次,就是銷魂蝕骨,抵死纏綿。鮮花啊,美麗的內(nèi)衣啊,周遭的環(huán)境烘托,俺的形象塑造…樣樣要求完美無瑕,沈國舅算個上等品,福利不要白不要,反正這身體還不知道能做幾次嗚嗚…
國舅爺?shù)谝淮伪еM義務(wù)的態(tài)度,第二次是順水推舟,第三次他就“我心里有你”了哈哈…
小鄒大肆布置親信,安插心腹,沈家的產(chǎn)業(yè),沈家的開支,沈家的親戚,沈家的孩子,沈國舅的女人…她是統(tǒng)統(tǒng)都要管。誰讓她是要替姐姐照顧沈大哥的好妹妹呢?她真是起得比雞早,干得比牛多,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夜晚只怕睡著都要睜大兩只眼。
就這樣,還是忙亂不休。一個家庭最重要的規(guī)章制度,她一個尋常人家的年輕女兒,如何能制定,于是東家湊一點,西家搬一塊,東拼西湊出來一套沈家的家規(guī)。沈國舅來征求俺的意見,俺可不想生活在一個大雜院里,于是針對某些不實際之處,簡明扼要的提出建設(shè)性意見。國舅見俺真心相助,“極為安慰”,但俺畢竟體弱,沒多久就嬌喘微微了,推薦了俺身邊的管事大嬤嬤相助。
小鄒也是受過高人指點,虛心受教,并無因為是俺身邊人的建議就堅決否決,而是一派泱泱大度的拿來主義。她是真心想做好,須知道沈家等于是白地起樓,而這地基是誰打下的,誰在后代子孫中那地位可就不一般了?礃幼樱且觥按蠹倚闹械闹髂浮。
沈家的日子一天天過去了,每天都會發(fā)生很多事,但這些事卻都是昨天的重復。小鄒有身孕了,生下了她的女兒。
她懷孕的時候,把諸事一丟,一府雞飛狗跳打架拌嘴。這是要向俺發(fā)難啊。俺二話不說:大小頭目沒有盡到監(jiān)管之責,屬嚴重失職,全部就地免職!
然后直接讓闔府奴仆推選“部門經(jīng)理”,沈國舅大驚,俺不慌不忙的說,奴大欺主,他們這是看著小鄒不能管事,俺多病無神,少主又年幼,若此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會讓他們一步步欺上來。ㄉ驀嗽趺聪脒@是小鄒安排的呢?他那小姨子可是賢惠人,都是小鄒良善,縱容的小人如此放肆…)如今這情況等于是火線提拔,誰有威信,誰有本事,只有和他們在一塊兒的人知道。就讓他們自己選,無論他們?yōu)楹畏N原因推選某人,這個人起碼能收攏軍心。
這些有實際控制力的部門經(jīng)理,和總經(jīng)理(大管家)說話的時候,腰桿子可就硬的多了,然后俺把各部門分為:人事,財務(wù),倉儲,供應(yīng),后勤五大區(qū)域,讓選出來的經(jīng)理們再來推選副總。把個小鄒心腹大總管,一下子架空。大總管豈肯善罷甘休?于是俺把他找來,和他說他用不著事必躬親,作為總經(jīng)理的職責就是“賞罰”,業(yè)績好就賞,完不成任務(wù)就罰。你管人就行,誰讓你做事!于是,這段時間大總管挺愉快,賞罰是什么權(quán)利?是人主之權(quán)!俺等于是讓他做了有事無名的主子!而他一旦嘗到主人的滋味,當他失去時,能不滿懷惆悵?
有道是佛大香火勝,俺是正室夫人,英國公嫡女,滿府奴仆,誰不想抱俺的粗腿,就是小鄒的人,也一心求個不得罪,于是俺威重令行。而那些新得勢的,一是反身做主,再則想靠上俺這棵病歪歪的大樹,拼命表現(xiàn)。
其實俺這個架構(gòu),時間一長弊端立顯。但俺不需要考慮這些事,讓抱著孩子的小鄒去操心吧。
小鄒保胎坐月子,府中一切有條不紊,大家覺悟高,情緒高,一片紅火景象。根本看不出少了個小鄒有什么不便。俺知道,她再也不敢把撂挑子當武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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