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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從此我將有個孩子
一個像他的孩子
我將愛他如我的骨中骨
我將疼他如我的肉中肉
他是我的
只是我的
永遠是我的
內(nèi)容標(biāo)簽: 靈魂轉(zhuǎn)換 悲劇
 
主角 視角
稟君
勝羲
配角
妙姐
小松


一句話簡介:從此我將有個孩子 一個像他的

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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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古色古香-奇幻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從心所訴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8654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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媧母

作者:未止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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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媧母



      初夏的微山湖,蒲葦搖曳,荷葉如蓋,墨綠濃郁;岸邊群山連綿,草樹蒼翠,林木幽深;儼然是一幅中國山水畫的情致。稟君站在湖畔,徒自怔怔發(fā)呆,與水鄉(xiāng)風(fēng)情仿佛格格不入。雖然來到微山已經(jīng)一個月有余了,而她的心里依舊存著三分生疏。

      夕陽斜照,柔潤的夏風(fēng)卷過湖面,蒲葦搖曳荷葉掩映,隱隱看見其間的一支小舟慢慢地蕩了來。幾個孩子乘在舟中一路劃水,一路折著荷葉,船頭一個孩子正用力的向稟君揮舞著手臂。

      稟君凝神望去,原來是小松。小松是伏曦廟管理員妙姐的獨子,才五歲,活潑好動、惹人喜愛。這一個月來,她一直借住在伏曦廟的空舍,而妙姐和小松就住在伏曦廟后的兩間平房里。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們已經(jīng)十分熟稔。小舟才一靠岸,小松便伶俐的跳上案,舉了一大捧碧綠的荷葉,向稟君奔來。“君姨,你看,我采了好多荷葉!”小松揮動著手中的荷葉,向她獻寶。他一雙黑而亮澤的眼睛仿佛蘊著絲絲水氣,稚氣的臉龐上籠著一層淡淡的光霧,看著稟君時神情帶著少許羞澀的敏感。

      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小松細(xì)軟的頭發(fā),口里卻責(zé)怪道,“你又不聽話啦!你媽媽不是不讓你上湖里玩么?很危險的!”

      小松的小臉上添了幾分緊張,“君姨,你不要告訴媽媽啦!好不好?我以后都會聽話的!彼Y嚨囊皇肿阶》A君的衣角搖著、扭著,一手舉高手中的荷葉,“君姨最好最漂亮了!這些荷葉都送給君姨。不要告訴媽媽哦!”

      稟君哭笑不得的蹲下身,忽然想逗逗他,“那小松說,是君姨漂亮還是媽媽漂亮?”

      小松愣了下,松了捉著她衣角的手,轉(zhuǎn)而抓了抓頭,才小心的說,“君姨和媽媽一樣漂亮!”

      還真是個小滑頭,她歪歪嘴笑了一下,沒打算輕易放過他,“那你是喜歡君姨多一些?還是喜歡媽媽多一些?”

      小松愈發(fā)躊躇了,兩只小腳在地上踩著、搓著、踢著,弄出兩個小坑,一副不知怎么回答是好的樣子。不一會,他委屈的大眼睛里仿佛馬上要滲出水來了。

      稟君不敢再鬧他,連忙說,“好吧,這次就不告訴你媽媽了。但是你要向君姨保證,以后再不和小伙伴們私自去湖里玩了,好么?”

      小松微微的點點頭,用手背在臉上胡亂摸了一把。

      她舒了口氣,站直身,拉起他柔軟的小手,“我們回去吧!

      一路走來,小松起先還有些微拘謹(jǐn),不一會便如脫韁的小野馬,前后跑跳玩耍。稟君看著他活潑的樣子,不禁開始想象,如果她和勝羲有個孩子的話,會是什么樣子?想到勝羲,稟君不由得暗自嘆了口氣,勝羲,你現(xiàn)在在哪里呢?

      一個多月前,勝羲把稟君帶到微山,安置在伏曦廟之后,就走了。他說,要去找一個人,辦一件不得不辦的事,然后,就會回來找她。而他這一走,已是這么久時間,卻音訊全無。隨著時間的流逝,她愈來愈體會到后悔的滋味。她反復(fù)的責(zé)問自己,當(dāng)初為什么不攔下他,不讓他走;當(dāng)初為什么沒有纏住他,似寄生的藤蘿;為什么沒有和他同往,如影隨形?

      其實,她是知道答案的,她是知道他對自由的向往。所以才勉強壓下自己的一腔癡狂,給他想要的空間與自由,同時,咽下這寂寞等待的苦果。她自嘲的笑了,撕去大度賢淑的虛偽包裝,她也只是普通的善妒女子,每日里肝腸俱裂地猜測他的行蹤。

      一路胡思亂想著,很快便回到了伏曦廟的廟門口。這是一座很小的伏曦廟,只有一間大殿和后邊幾間空舍。香火也不很旺盛,平日里幾乎沒有游人香客。只在村人們祭祖時才會熱鬧三分。所以村上只安排妙姐一人,負(fù)責(zé)日常的清掃管理。小松一入廟門便一聲歡呼,口里不住叫著“媽媽、媽媽”,飛也似的向后院沖去。稟君站在廟門口,抬頭看了看天色。已經(jīng)是傍晚十分,天邊的晚霞只余淡淡的游離的淺影,夜的黑幕伸展著它巨大的羽翼,又一天即將結(jié)束。她緩緩向正殿后的空舍走去,那里據(jù)說原來是朝奉們的房間,現(xiàn)在用來安置如她這般的外地游客。

      經(jīng)過正殿門口,稟君不經(jīng)意的向里望去,卻發(fā)現(xiàn)大堂上,在伏曦神像前,佇立著一個窈窕的女子身影。天色漸晚,正殿內(nèi)尚未燃起燭火,昏暗不堪。她一面試探的問道,“是妙姐嗎?”一面邁進正殿,向那女子走去。女人仿佛沒有聽見稟君的問話,只是癡癡的昂著頭,注視著雄武威嚴(yán)的伏曦神像。稟君走近她,在昏暗的光線下發(fā)現(xiàn)并不是妙姐,而是一個懷抱嬰兒的陌生美麗女子。這女子如此清麗端莊,仿佛周身上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氣質(zhì)如同一朵盛開于幽冥的清艷蓮花,又似橫跨天際的眩目彩虹,幾乎令人不敢逼視。稟君感覺到呼吸短暫停滯,心中暗道,這女子怎如此媚人,連同為女子的她都為之驚艷敬慕。稟君無聲的蠕動雙唇,吶吶的說不出話來。女人卻向她看了過來,秋水一般的雙眸在她臉上如驚鴻掠過,轉(zhuǎn)瞬又垂了下去凝視著她懷抱中的孩子。只這一瞥,稟君突然莫名的面紅耳赤,許是自慚形穢吧,她暗想。

      女人突然開口了,聲音如同滑過樹梢的清風(fēng),輕柔淺淡,“你有孩子么?”

      稟君搖搖頭,呆呆的答道,“沒有。”

      女人長長的嘆了口氣,“所以你不知道為人母的心意!

      稟君茫然不知如何回答。

      “我可以為這個孩子付出一切!迸巳崛岬膹澠鹱旖,綻放一朵艷比牡丹的微笑,“我可以為他煉石補天,為他斷鰲立極,為他殺龍平患,為他積灰止水!

      稟君艱難的找回自己的語言,“就像女媧娘娘一樣?”

      女人抬起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稟君,“是的。我甚至可以為他而死。因為這是個像他的孩子。我愛這個孩子如我的骨中骨,疼他如我的肉中肉。而他是我的,只是我的,永遠是我的!彼D了頓,聲音里泛起一絲悲涼,“但是,我無法忍受他離開我。”

      稟君的聲音干澀枯啞,“可是,孩子總是要長大的,遲早有一天他要獨自去飛的!彼恢雷约簽槭裁磿c這女子對答,她的話仿佛不經(jīng)過大腦,而是從心底自然涌出的。

      女人笑得愈發(fā)艷麗了,隱隱透著幾分妖異,“所以,我會折斷他的翅膀,我會讓他永遠不會長大,我會將他永遠置于我的懷抱!

      稟君不由得打了個寒戰(zhàn),心底升起無邊的寒意,這是一個癡狂的母親抑或一個偏執(zhí)的瘋子?

      女人仿佛看透了她心里的恐懼,“你怕了么?不用怕,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傆幸惶臁R驗槟愫臀冶緵]有什么不同!

      稟君的恐懼更甚,竟覺得四肢發(fā)抖手腳冰涼。

      女人卻不再說話,抱著孩子向殿門走去。經(jīng)過稟君身邊時,那襁褓中的孩子突然大聲啼哭起來,小手伸向她,不住揮舞著。稟君心中一動,不由自主的向那孩子伸出手去。那女人卻閃身避過了。一晃間,稟君看見孩子啼哭的臉,心中竟是一痛,卻又覺得這孩子仿佛似曾相識。

      猶疑間,那女子已經(jīng)抱著孩子,出了殿門,背影融入在夜色之中,漸漸遠去。那孩子的哭聲也漸行漸遠,總于遙不可聞了。只留下驚魂未定的稟君,獨自發(fā)呆。

      自遇見那個妖異女子之后,好幾晚稟君都無法安眠,總覺得整個身心都被某種不祥的征兆所籠罩。這一夜,她仍舊無法入睡,索性起身披上衣服,到院落里遙望星空。月朗星疏,星河璀璨,微山的夜空比城市里更深邃悠遠;叵肫鹕洗芜b望夜空時,身旁有勝羲相伴,而如今,勝羲你在哪里呢?她的眼睛無聲的潤濕了。

      正在這時,稟君聽見一聲輕微的聲響,仿佛從正殿那邊傳來的。稟君向正殿望去,卻發(fā)現(xiàn)里邊有隱約的燈光。妙姐這么晚在正殿做什么?她頗感蹊蹺。但此時正寂寞難耐,想找個人傾訴一番,于是便向正殿走去。

      一入正殿,她不禁吃了一驚。

      “小松,這么晚了,你在這里做什么?” 稟君驚訝的看著攀爬在神臺上的小松,不禁叫道,“那里高,危險!快點下來!”她向小松舉起手,示意他捉住她的手。小松看著稟君,微微遲疑了一下,還是聽話的扶著她的手,慢慢爬下神臺。

      當(dāng)小松的手環(huán)住稟君的頸項,她高懸的心終于放下,開口斥道,“為什么爬那么高,不知道很危險么?”

      小松吶吶的低喃,“我想看看有沒有泥丸!

      “泥丸?” 稟君以為聽錯了,下意識的重復(fù)道。

      小松倒似得了鼓勵,稍微提高聲音說,“媽媽說,我是她吃了女媧娘娘掌心上的泥丸生的。我爬上去,是想看看娘娘手里有沒有泥丸!

      稟君啞然,心中暗道,“妙姐也真是離譜,怎么編這種故事來騙孩子?”轉(zhuǎn)念一想,已經(jīng)隱約猜道。這些日子,稟君也聽過不少關(guān)于妙姐的閑言碎語。妙姐的故事本和世間所有悲情故事并無不同,愛人結(jié)婚了,新娘不是她。于是妙姐成了單身母親,為村人所厭棄。她一個女子才被遣在遠離村莊的廟里。今天小松定是向妙姐追問自己的身世,妙姐推托不過,才找了個泥丸的借口。稟君暗道,這農(nóng)家女子的想象倒也有趣。

      當(dāng)下,稟君也不再追問,反倒決定幫妙姐圓了這謊,“女媧娘娘手里當(dāng)然有泥丸了。不過小松是看不見的,只有大人才看得見!痹捳f到這,她突然一呆,哪里來的女媧像?這廟里明明供的是伏曦。。!

      小松低著頭,明顯尚未死心。他突又開口,“君姨,那你幫我看看好不好?你一定能看見!

      “可是,這里哪有女媧娘娘像。俊彼K于忍不住問道。

      小松歪著頭看了她半晌,“君姨不知道么?伏曦爺爺背后就是女媧娘娘啊!”

      稟君把小松放在地上,繞到神臺側(cè)面,果然看見一尊美麗莊嚴(yán)的女神像與伏曦像背背相靠。女媧娘娘像一手于胸前掐一個法訣,另一手做擎天狀,衣訣飄飄做飛天狀,顯然是塑的補天造型。不知怎的,她竟感覺那女媧的樣貌似曾相識。

      小松用熱切的眼光直盯著稟君,一副可憐兮兮的神情。她心里一軟,嘆了口氣,“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小松連連點頭。

      稟君笨拙的爬上神臺,又蹬在銅香爐的一角,伸出一手勉強夠到女媧擎天的手掌。隨便胡亂一摸,倒真的抓到一個圓圓的物事。她心下一驚,便把它握在掌心,悄悄的塞進衣兜,一邊爬下了神臺。

      “有沒有?有沒有?”小松一臉的興奮。

      “有,有的。我摸到了!彼恢獮楹,卻沒有把那圓圓的物事拿出來給小松看,只是說,“真的有,等小松長大了,自己再來看吧。很晚了,快回去睡吧!不然,你媽媽可要來找你了!

      小松不情愿地一步三回頭的蹭出了大殿。稟君在殿內(nèi)不停的向他擺手,示意他快點回去。眼見小松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她才從衣兜中掏出那物事。果然是顆泥丸,但仿佛又不是普通的泥丸。它顏色淡黃,卻隱隱有著玉的光澤,摸上去甚至是有溫度的。她正待仔細(xì)研究一番,卻聽見一個腳步聲由遠及近,連忙將泥丸裝回衣兜。

      稟君拾起小松遺落在地上的手電筒,向門口照去,大聲問道,“是誰?”

      “是我!彪S著聲音,妙姐拿著手電筒的身影出現(xiàn)在正殿門口。妙姐三十出頭的年紀(jì),頗有幾分秀色。只是生活的重壓使她的眼角眉梢都透著幾分疲憊。

      稟君松了一口氣,“妙姐,還沒睡啊?”

      妙姐微微一笑,“剛才起來給小松蓋被子,卻發(fā)現(xiàn)這野孩子剛從廟里回來。他說遇到你了,我就過來看看!

      “姐姐來的正好,” 稟君突然感到全身乏力,尋了個蒲團,便坐了下去,“正想和姐姐聊聊天。”

      “是么?正好,我也睡不著呢!泵罱阋怖藗蒲團,坐在稟君旁邊。

      稟君想了想,不知從何說起,只得揀眼前的話題,道,“我可不知道這廟里還有女媧像!

      “這伏曦廟以前可是很雄偉的,聽說原本有三圣閣、女媧殿好幾間大殿。可惜在戰(zhàn)火里毀了,只余兩尊伏曦、女媧像。于是村里又蓋了這大殿,供奉這兩尊神像。村里信伏曦大帝多些,便把女媧像安置在伏曦背后了!泵罱憬忉尩。見稟君沒有開口,繼續(xù)道,“我給你講個關(guān)于伏曦女媧的傳說吧。”不待稟君回答,便自顧自的講起來。

      “相傳上古時候,天地初開,世間只有伏曦女媧二人。時間長了,女媧覺得寂寞,便向哥哥伏曦說,不如結(jié)為夫妻,繁衍后代。伏曦卻拒絕了。因為伏曦對女媧只抱有兄妹之情,無法以夫妻之情相待。女媧卻不肯死心,對伏曦百般糾纏。伏曦不得已,只得四處躲藏,不肯再見女媧。而女媧在長久的追逐后,終于也感到疲憊了。于是女媧以自身為樣本捏制了女泥偶,以伏曦為樣本捏制了男泥偶。當(dāng)亙古的清風(fēng)吹開泥偶們的七竅,世上便有了人。之后,為了幫助人類繁衍生息,女媧以草繩引泥揮灑出無數(shù)泥丸,從此,女人們服下泥丸便會得到愛人的孩子!

      聽到這里,稟君終于忍不住插嘴,“因為這個傳說,所以你告訴小松,他是你吃了女媧娘娘掌心的泥丸所生?”

      妙姐笑了笑,卻沒有正面回答她,“女媧制出無數(shù)人類,其實是因為她得不到伏曦,所以希望得到一個像伏曦的孩子。同時,女媧知道這世上像她的女子們,同樣經(jīng)受著得不到愛人的苦。所以她給予她們泥丸,使她們可以得到像愛人的孩子!

      她停了半晌,“所以我得到了小松,一個像我愛的男人的孩子。我愛他如我的骨中骨,疼他如我的肉中肉。他是我的,只是我的,永遠是我的!

      稟君的心里忽然涌起一片無邊的哀傷與絕望,仿佛勝羲不會再回來了。她同樣無法得到她所愛的那個人。淚水不受控制的奔涌出稟君的眼眶,一個月來的焦灼與壓抑,在這一刻肆意宣泄。妙姐不再說話,大殿內(nèi)回蕩著稟君低低的啜泣聲。

      良久,稟君才慢慢的平復(fù)了心情,收斂了悲泣。

      妙姐轉(zhuǎn)過頭,直勾勾的盯著稟君,半晌,“其實你比我幸運,起碼,勝羲他真的愛你!

      聞言稟君不由得呆住了,而妙姐仿若無事地站起身,拿起手電向殿外走去。她哽咽在喉口的問話,只能緩緩地醞成一聲嘆息,“我都不能確定的事,你又如何能知?”。

      妙姐卻如同聽到了稟君心底的問話一般,回頭向她微微一笑。她越加驚詫,感覺到妙姐悠然融入夜色的背影憑添了幾分神秘。

      時間在稟君焦慮痛苦的等待中飛速流逝,一轉(zhuǎn)眼,又過去三個月了。從期待到猶疑,從懷疑到失望,從失落到絕望,她仿佛在這短短幾個月中飽償了一生的酸甜苦辣。然而,潛意識里她仍保持一線希望,也許,也許就是明天,他會回來找她。

      已是夏末秋初,微山湖光蓮影秀美,水鄉(xiāng)風(fēng)光旖旎。無數(shù)飛禽在湖面起落飛翔,十萬畝荷花蕩里荷葉如蓋,墨綠濃郁,荷花紅艷白淡,亭亭玉立,香氣宜人。

      稟君每日來到湖畔,對著一湖美色卻全然無動于衷。這風(fēng)景再美又于她何干呢?她的心已經(jīng)默默枯敗,只是在湖畔等,等待心死的那最后一刻。

      “來,妹子來幫我剝蓮蓬。”妙姐從湖里采了一簍早熟的蓮蓬,招呼著稟君。稟君知道,妙姐是怕她胡思亂想,特地來這里陪她。

      稟君牽動嘴角,向她強笑了下,不愿拒絕她的好意。便到她身畔,坐下,學(xué)她一般剝蓮蓬。有點事做也是好的,可以填補這樣空虛的等待。

      小松不知和小伙伴們到哪里玩去了,好半天不見蹤影。妙姐漸漸開始不安起來,頻繁的停下手中的動作,四處張望。

      稟君不禁開口安慰,“大概是跑到遠處玩了,興許一會兒便會回來的。你要是不放心,我陪你去找找?”正這般說,遠處幾個孩子大呼小叫、上氣不接下氣的向這邊跑來。

      妙姐驀的站起身,向孩子們奔了過去。稟君急忙跟在她的身后也跑過去。正是平素和小松玩在一起的那幾個孩子,然而其中卻并沒有小松的身影。

      妙姐捉住前頭一個孩子的肩膀,聲音嘶啞著,仿佛看到了什么厄運的征兆,“小松呢?小松沒和你們一起么?”

      那孩子似乎已經(jīng)嚇壞了,只是遙指遠處湖邊,語無倫次的說,“小松,小松……那……不見了……湖里……”

      妙姐不等他說完,已經(jīng)花容失色,不顧一切地向那湖邊奔去。稟君焦急的叫道,“怎么回事?誰能說清?”

      一個看起來稍大一些的孩子,定了定神,說,“我們剛才在湖邊淺水的地方摸小魚,一不留神小松就不見了! 稟君大驚失色,連忙道,“你們幾個快回村里叫大人們來。你們幾個帶我到那里去!

      稟君和孩子們還沒跑到小松失蹤岸邊,只聽到撲通一聲,湖面上濺起一層浪花,妙姐已經(jīng)跳下水中去了。她緊跑幾步,也沖進湖中,在混濁的湖水中四處搜尋。湖里長滿了蒲葦和荷花,柔韌的枝莖此時如同致命的觸手,不住纏縛著她的四肢與頸項。湖底淤泥肥厚,一旦陷入便難于抽身。她艱難的在湖里游曳尋覓,半晌也不見小松的半點蹤跡。撐著最后一絲力氣,她游回岸邊,祈望著小松已經(jīng)獲救。但稟君看到岸上低聲哭泣著的孩子們時,這一絲僥幸也破滅了。

      這時,村人們已經(jīng)陸續(xù)趕來,幾個強壯的青年人紛紛跳下了水。有人劃來一條小舟,用掛網(wǎng)反復(fù)拖曳搜尋。然而,一切似乎都是徒勞的。稟君突然發(fā)現(xiàn)岸上沒有妙姐的影蹤,趕忙拉住身邊的一個孩子,問他,“你妙姨呢?有沒有看見她?”孩子紅腫著眼睛,搖了搖頭,“妙姨下去救小松,一直沒有上來!

      稟君頓時感到腳下乏力,一失足跌坐在岸邊的泥濘中。

      再見到妙姐時,她靜靜地躺在湖岸上一片綠綠的草地上。她一縷縷頭發(fā)凌亂地滴著水珠,衣衫上滿是淤泥水草。她的臉色異樣的青白色,而神情卻分外安詳,嘴角似乎還掛著一絲若隱若現(xiàn)的笑意。妙姐被打撈上來時,就已經(jīng)斷了氣。而小松始終沒有找到,人們說也許孩子陷在哪個深泥坑里,是尋不著了。

      不,稟君不愿相信。她感到眼淚無法控制的奔流,這幾個月來她視若家人的兩個人,就這般逝去了。她想要嘶喉,喉嚨中卻只能發(fā)出啞啞的啜泣。淚光婆娑中,稟君看見人群中一個男子徘徊躊躇著,仿佛要上前,最終還是一跺腳離開了。絕情如斯啊,她的淚愈發(fā)洶涌,哭妙姐亦哭心底的悲涼。

      妙姐的遺體被搬回了伏曦廟,就停在她和小松窄窄的小床上。村人們說,明早幫他們母子發(fā)送,便各自散去了。

      稟君看著妙姐凌亂的衣衫頭發(fā),不忍她走得如此狼狽。于是,稟君拿來毛巾擦干她的長發(fā),又用梳子梳理整齊。再翻開妙姐的箱籠,為她找出套干凈的體面衣裳換上。稟君一邊為妙姐擦身,一邊哀嘆落淚。正擦到妙姐的右手臂,突然發(fā)現(xiàn)妙姐的手中似乎握了什么物事。她以為是一把淤泥水草,便用力掰開她的五指,卻赫然發(fā)現(xiàn)妙姐手中握了個小小的泥人。她輕輕拈起小泥人,放到掌心注目觀看。泥人小小的、淡黃色、泛著玉樣光澤,身體蜷縮成弓形,小手交握于胸前,就像蜷縮在子宮里的胎兒模樣。稟君仔細(xì)看那泥人五官,立時渾身劇顫如遭五雷轟頂。那,分明是小松模樣啊。

      莫非妙姐說的是真的,小松真的是吃了女媧娘娘的泥丸所生?所以死后才會變回泥人?稟君感到思緒極度混亂,這結(jié)論是她的理智所無法接受的。

      稟君強自支撐,將小泥人放入妙姐貼身的口袋,整理好她的衣物。便緩緩扶著墻,跺到屋外,再不透透氣,只怕就要瘋了。

      才出得門來,只聽到“啪嗒”一聲,一個金屬落地的聲音,在這樣的夜晚聽來尤為驚悚。稟君循聲望去,卻見是隔壁那間房間門上的鎖頭,不知怎的掉落在地上。這兩間平房,妙姐只住了一間,另一間歷來是鐵將軍把門。稟君曾問過妙姐,那另一間房子是用來做什么的,而妙姐總是笑而不答。不如進去看看吧?不如進去看看吧?仿佛有一種莫名的力量驅(qū)動著她,令她克制了心底的猶疑恐懼,向那房門走去。

      稟君輕輕一推,小屋的兩扇房門吱呀呀左右打開,一群變幻的影像迎面直撲過來,一時令她頭暈?zāi)垦。她定了定神,抬眼望去,出人意料的,那是勝羲!皠亵,你回來了!?稟君歡呼著,撲了過去,只抱了一臂虛無。她驚詫不已。

      稟君回過身,瞪大眼睛仔細(xì)打量房內(nèi)的景象,竟發(fā)現(xiàn)勝羲身邊還有一個女子。定睛一看,那女子儼然就是那日她在伏曦廟正殿所見的妖麗女人。

      女人突然開口說話了,“我將你困在此已經(jīng)一個月了,難道你還沒有想明白?”

      勝羲的神情堅毅,“我的決心是不會變的。我想和稟君在一起,請女媧娘娘成全!

      女媧走向勝羲,在他身前不遠處站住。她抬起頭,用略帶癡迷的眼神注視著勝羲,似喃喃自語,“這么多孩子中,你最像他,勝羲。同樣的桀驁不遜,同樣的自由不羈,你知道么?這么多孩子中,我最愛你。不要離開我,好么?”說著,她把頭靠在勝羲的胸膛上。

      稟君立即不滿的沖上去試圖推開她,叫著,“不要碰他。”可是,依舊只有虛無的空氣。她漸漸覺察到眼前這一切竟都是虛幻的影像。

      勝羲的臉上閃過一抹掙扎,他的聲音低沉下來,“母后,不要這樣好么?我已經(jīng)長大了,我想要有自己的生活!

      “是啊,”女媧的聲音突然變得尖利,“你們翅膀長硬了,便要拋下我獨自飛了,是不是?我是你們的累贅了,是不是?你們嫌棄我了,是不是?”

      勝羲無奈的垂下頭,“并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我不再是孩子了,我需要自由和空間!

      “狡辯,”女媧的下身漸漸化為蛇尾,纏住了勝羲的身體。她的聲音宛若嘆息,“何苦呢?我以自己為樣本創(chuàng)造了女人,所以,你還不明白么?她既是我,我亦是她。你以為離開了我,就能從她的身上得到自由么?你錯了,她跟我本沒有什么不同。”

      “不是的,稟君她不同的!眲亵诉在勉強分辯,卻并沒有掙扎。

      女媧巨大的蛇尾纏縛住勝羲的全身, “我不會讓你離開的!迸畫z的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伏曦離開了我,但你不可以離開我,你是我的,只是我的,永遠是我的!彼従徥站o自己的蛇尾,漸漸陷入了勝羲的身體。

      稟君大叫,“不要!”然而那些的影像不會因此而更改。

      勝羲面色平靜,神情中似乎帶著一些悲憫。他淡淡的看著自己的軀體慢慢化做一灘泥濘,臉上忽然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胺A君,我愛你”,他最后說。

      稟君忍不住放聲痛哭,悲不自勝。他再也不會回來了。永遠不會回來了。

      淚眼模糊中稟君又看見女媧自那淤泥中重又捏出一個小小的泥人,當(dāng)一陣清風(fēng)吹過,那泥人化為襁褓里的嬰兒嚶嚶啼哭。正是之前她在前殿看見女媧所抱的嬰兒。女媧離去后,妙姐的身影轉(zhuǎn)入房內(nèi),自那泥濘中拈起了小小的一顆泥丸出來;秀敝蟹A君看見妙姐將那顆泥丸放在了正殿中女媧像的掌上。

      原來,妙姐早就知道,勝羲他不會回來了。

      原來,妙姐說得不錯,起碼,勝羲他真的愛她。

      原來,她也是這世上得不到愛人的女子。

      原來,女媧早猜到她的選擇,果然,她和她本沒有什么不同。

      稟君顫抖地從衣兜中掏出那顆幾乎被她遺忘的小泥丸,緩緩放入口中,費力的幾次吞咽,方才將它吞入肚腹。稍頃,一股暖流便由她的小腹中升起。

      她淚眼婆娑再看不清這周遭的幻景,只心底一個聲音在反復(fù)低訴。

      從此我將有個孩子,一個像他的孩子。我將愛他如我的骨中骨,我將疼他如我的肉中肉。他是我的,只是我的,永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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