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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流川先生，感謝您百忙之中抽空接受我們的訪問。今天的主題是……”
“快問—_—”
坐在真皮沙發(fā)上的撲克臉皺了皺眉頭，左手食指上的籃球乖乖地在主人的命令下轉(zhuǎn)了個圈。
面對這種情況，再老成的記者也得冷汗出兩身。
一時間無數(shù)閃光燈咔嚓咔嚓，似乎大明星的任何小動作都是了不起的大新聞。
“這個賽季當了隊長拿了冠軍，聽說您的人生還有兩個要達成的愿望，其中之一，是什么呢？”記者推了推眼睛，手里的錄音筆移到了對方的眼皮底下。
流川楓盯著錄音筆挑起了眉毛，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是臭屁。
“繼續(xù)拿冠軍�！�
“……”
記者深吸了一口氣，從口袋里掏出紙巾擦冷汗。
她終于明白，以二十年的記者生涯面對這樣又臭又硬拽得二五八萬卻能將幾千萬日本小姑娘的尖叫聲提高八個分貝的家伙，是遠遠遠遠不夠滴。那些婉轉(zhuǎn)的隱晦的催人淚下的引人掉如陷阱的尖酸刻薄的訪問技巧，在這樣的流川楓面前——
都是狗屁。
所以，問題，要直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不舍身，誰又能取義？！
“流川先生投身籃球這么多年，什么時候有個歸宿？”
“什么意思？”
直白！還不夠直白�。。∮浾叽蠼闵钌畹刈载�。
“聽說這個賽季開始之前，國家隊隊長仙道彰曾翹班跑去美國給您打氣？”
“嗯�！绷鞔鼽c了點頭。
下文？記者眨了眨眼睛。
“我說了‘嗯’”。
再擦汗。
“不感動嗎？”
“什么意思？”攝影師燈光師聽到空氣中的氧氣凝固的聲音。
“……”
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記者大姐正襟危坐，心想自己先前小瞧了這個臉部神經(jīng)麻痹的小孩。
“流川先生會不會坐在電視機前面看仙道先生的比賽？”
“我看真人版�！�
音尾有個小小的上揚。這是說話人想到了讓自己愉快的事情的表現(xiàn)。
“真人版？”記者大姐開始往與人無害天真無邪上裝。
“我們會一對一�！绷鞔魈袅颂裘济�。
“現(xiàn)實生活中兩個人是否在很多事情上都會‘一對一’？”
重點！這是重點！
閃光！音效！
“我們經(jīng)常一對一�！�
顯然流川有些不解，分不清這個問題與上個問題究竟有無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
“大多在什么方面呢？”
“籃球。”
記者大姐捏緊了拳頭，忍字頭上有把刀！
“除了籃球……比如，生活方面呢？會不會有些小摩擦？”
黑色的流海后面是黑色的眼睛。
一眨一眨。
“他前天扔了我的CD�！绷鞔ㄌь^看了看鏡頭，有些憤憤然。仿佛某人就在里面。
新聞價值！
“為什么？吵架？意見不和？興趣不同？分道揚鑣？”
“他要倒垃圾。我的CD在垃圾袋里。”
“怎么在垃圾袋里？”
“懶得裝在別的地方�！绷鞔c頭，覺得這個理由再充分不過。
慢著！
身為職業(yè)記者，怎么可以反應(yīng)這么遲鈍！
“你們，流川先生和仙道先生住在一起？？？”記者大姐熱血上涌。
“怎樣？”換手轉(zhuǎn)籃球。
“怎么一直沒聽您提起過？”
“沒人問干嘛要說�！睒藴实牧鞔ㄊ桨籽�。
“你們是戀人關(guān)系？”
“什么意思？”
記者腦淤血，估計眼前一臉撲克表情的家伙不知道“戀人”兩個字怎么寫。
“你們在一起吧�！�
“……”
小孩每天對著圓滾滾的籃球，今天對著同樣圓滾滾的記者大姐和鏡頭竟也有些小小的尷尬。
“在一起很開心吧�！�
“至少比起呆在這里，是這樣�！�
“你愛他嗎？”記者微笑。
“你想死嗎？”
殺氣。
記者大姐自覺地把剛才那一句刪掉了。
“今年圣誕節(jié)是怎么過的？”
“山上過夜。”
“很冷吧�！�
暗爽。臭屁的魚兒上勾了。
“什么都做不了。”
經(jīng)典！這句話二十年后也是經(jīng)典！
“那么大概都做了什么呢？”
“在別墅，兩個人擠在沙發(fā)上看NBA�！�
涂涂改改，記者阿姨把“擠”字重重地畫了一筆。
“開頭我提起過，您說您有兩個愿望要實現(xiàn)。明天就是您的生日了，不如在這里把另一個愿望說出來好嗎？大家都想知道的�！�
誘拐小孩不犯法。
“再拿冠軍。”
“我是說另一個哈。這個你剛才說過了�！�
青筋暴起。再采訪你我就是個大頭！
“為什么要說？”流川楓皺起眉頭。
“因為在生日之前講出的愿望都會很快實現(xiàn)的�！庇浾甙⒁搪冻鲆а狼旋X的笑容。
“是嗎？”
“再加上新年，實現(xiàn)的可能又大了一截呢�！�
“……”
屏氣凝神。
“仙道，我要結(jié)婚�！�
“我要和你結(jié)婚�！�
——————
電視轉(zhuǎn)播的時候仙道正請了年假甩了國家隊里氣的吐血的教練大人窩在他家的小廚房里燉雞湯。
大塊的雞肉不好切。
聽見電視里那句“我要和你結(jié)婚”的時候一刀就把食指上的皮切掉了。
顧不上流血就把手往口袋里塞。
躺在里面的，是早就準備好的，打算一輩子套牢某人的一枚銀色指環(huán)。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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