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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霄
千載太虛無非夢,一段衷情不肯休
我讀這兩句詩的時候,直覺當(dāng)是為青霄量身而作。
仙四玩到如今,完全通關(guān)不下五次,喜愛之情難以言表,第一本命為紫花兒,極度心折憐惜。但一遍一遍玩下來,越發(fā)想著那個萬物不縈于心的青衣人。
云天青合該是飛揚灑脫,揮袖不沾云。但他一念之深,竟不惜斬斷來世他生,絕無猶疑。
這要從故事一開始,小野人回憶中天青的言辭說起。
彼時他心知自己將死,于是聲聲念夙玉與小野人。云天青自有真性情,他念便是真念了,不念便是不念。不念,因他早已打定主意死后便等在黃泉路途前。
或者那對他而言才是一段完整的開始。
活著一刻,須得心系妻兒。
云天青性格中“你既無心我便休”的一面十分鮮明,這從他對待瓊?cè)A、對待夙玉、對待生死的態(tài)度中皆可窺見。
非也,天青實則待夙玉情深,不求回報?
非也。
青霄玉三人中,天青始終游離在外。他初見夙玉所言種種,皆因本性,若說一見傾心從此相思相望,未免太過。以他的通透,只怕是最早看出夙玉對玄霄生情,遠(yuǎn)比作為當(dāng)事人之一的玄霄早。既然看出了,以他的性子,即便喜歡夙玉,也只會一笑付諸,在心里頭亮亮堂堂祝福二人。
若無后來種種變,這段虛無縹緲的喜歡,遲早做了云煙。
至后來夙玉叛了師門,更與摯愛之人決裂,注定早逝。雖說這一切并非為著云天青,但他此時同樣叛無可叛。兩個孑然一身只剩彼此的人,成親便順理成章。
云天青自然不是橫刀奪愛之人。
云天青更不是趁虛而入之人。
如果真的摯愛一個人,而有明知她心中最愛非己,此等境況之下選擇無非兩種:急流勇退,逆流而上。
他偏偏兩種都不選。
他只是順其自然。
云天青本就是個順其自然的人。
是以在鬼界中天青極其自然的說,道義上縱然有負(fù)師兄,情誼卻不曾。
只因這確是他的真心話。
而他更說的是“我和你娘”。
即從頭到尾,天青都清楚夙玉至死深愛玄霄。而他自己呢?他亦至死將師兄放在心尖兒上。這份掛念,休說與夙玉的夫妻情分不可取,娶走師兄的心上人不可取,即便生死輪回,天上人間,亦不可取。
是以說到道義和情意,私以為天青對夙玉反倒道義重于情意。
不曾苛求真心,不曾自傷自憐,不曾怨懟嫉恨,到死前一刻仍真心懷念。這是至死不渝不求回報的愛?不,這只是緣聚緣散無掛懷、春去秋來半舉杯的情。
小野人至鬼界,天青一句“有事說事沒事老子就閃人”便要打發(fā)相隔十?dāng)?shù)年放再見的兒子。這人啊,無論做人做鬼,年少年老,都已灑脫到了外太空。
有鑒此人對生死、對情愛親緣的態(tài)度,再來看他對玄霄之執(zhí),就格外惹人玩味了。
這里值得玩味的,絕非天青單方面感情。
前面已說了,云天青兼有笑看風(fēng)云的天性和你既無心我便休的態(tài)度,并且在不那么長的一生中體現(xiàn)發(fā)揮得淋漓盡致。以他這樣一種性子,若以為師兄根本不需要這一聲“對不起”,他當(dāng)年的所為并不為師兄放在心上,他是否還會選擇等下去?
自然,他等或不等,都是為著自己的本心。但云天青的本心是什么?是圍著絲毫不耐煩自己的師兄打轉(zhuǎn)?是你要不要我不管我只顧自己心安?
云天青當(dāng)然不是自以為是之人。
云天青心氣之高之傲,更不遜于自家?guī)熜帧?br>
云天青若看對眼了一個人,死皮賴臉,嬉笑怒罵,總歸要把那人拐到手。
青霄相識之初,云天青想必就是這樣的心性自信。
他是成功了的。
他等在鬼氣深寒之淵,不肯往前一步,不肯后退一尺,因他自己也知道,他是成功了的。
礙于篇幅,以及為了突出三角戀,游戲中關(guān)于青霄情誼幾乎從頭到尾都在被壓抑,尤其霄哥對青爹,在游戲中簡直淡如塵灰,幾不可尋。這就像為了順應(yīng)主角光環(huán)小野人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一樣,都是沒奈何的事。但不突出不表示不存在。從另一個角度看,愈不突出,倒越似欲蓋彌彰。霄叔對青爹的情誼,始終是被側(cè)面描寫,描的越少,墨跡越弄。
初見小野人,玄霄似悲還喜,脫口便是云天青,看似詢問,實則心中已有定論。及聽到他名字,這才問及夙玉。這里玄霄的心境,我不好妄加揣測,但他乍見故人之貌,震動難以自持,絕非虛言。
即后直至尾聲,玄霄再不曾主動提及“云天青”三字。數(shù)次懷念,數(shù)次追悔,言中盡是夙玉。
天青說,夙玉性情決絕,至死不再提“玄霄”二字。可見愛之深,怨之切。
玄霄大抵也覺得自己欠了夙玉,但天青呢,大抵他以為是天青負(fù)了他。
玄霄自己也決絕,遠(yuǎn)比任何人決絕,是以再不提云天青?扇魶]有深情厚誼,哪來負(fù)情絕義。這里照應(yīng)后來卷云臺上,小野人言夙玉最喜歡的人始終是他,玄霄片刻黯然,野人緊接著又言云天青至今仍在黃泉苦侯,那黯然神傷立時就化了狂風(fēng)驟雨,出口便狂言云天青必侯千年萬年。何等怨懟!走火入魔的玄霄再無顧忌,各種心思也不再藏著掖著,此時說出這句話,已算玄霄直認(rèn)對云天青并非情淡更非忘懷,而是實實在在的怨。仍是那句,若非愛之深,何來怨之切。
在玄霄心里,天青夙玉孰輕孰重?但最少最少,云天青對玄霄的影響力從來非旁人能及。
這里卻也有另一層妙義,玄霄聽了野人的話,即刻便斷言天青要等上千萬年。此處他自信的,可
并不是他一個人而已。
玄霄,你若非深知云天青,若非深知他的性情,深知他對你的情誼,深知你在他心中的負(fù)重,又怎敢一言斷定他便要苦等你千年萬年?
玄霄,你若非對人有心,又怎會去揣測旁人待你的情予你的義?
這二人,實則相知太深。
玄霄初見小野人,便處處不同待他,更與他結(jié)為兄弟。他待他越是不同,主動與他結(jié)義,越叫人發(fā)覺那個人留在他心中的憾恨實在深重。與容貌無二的故人之子結(jié)為當(dāng)年曾有過后又失去的兄弟,誰道玄霄心里頭就沒有過要嘲弄那人的念頭?只怕他原是天真想要撫平當(dāng)年那段恨事的,但小野人終也與他決裂,其時玄霄口口聲聲“說不再做兄弟的人是你!說顧念舊情的人也是你! ”、“如兄如弟,如師如父,又能怎樣?!為了別人一樣和我作對!”,說的是云天青還是云天河,怨的是如今還是當(dāng)初,聯(lián)系到之后那句兄弟鬩墻朋友反目,已是十分清楚明了了。
玄霄怨恨云天青為了旁人與他作對,怨恨云天青負(fù)情背義,更怨恨的是云天青負(fù)情背義之后轉(zhuǎn)頭又苦苦候他。這怨恨究竟是怨恨還是什么,究竟全是怨恨還是摻了其他什么,除了玄霄,誰也不清楚。
插花一句,能得霄叔如此毀天滅地絕無僅有冰火不容女王傲嬌之怨恨,青爹你真是此生就算沒有來世也無憾了= =
那云天青當(dāng)真負(fù)過玄霄么?
玄霄頭一次喚云天青為“天青”時那人的心情,已不可考。
回憶與玄霄當(dāng)年灑脫肆意后來滄海桑田的云天青的心境,已不可考。
眼看著師兄一意孤行的云天青的心境,已不可考。
苦勸無果、眼見尸橫遍野最終決定離師兄而去的倉促之下的絕望,彼時的云天青是如何支撐自己一路前行萬勿回頭,已不可考。
大抵此時的行徑在他自己心中也是逆天,順應(yīng)天地萬物人性之善,卻逆了自己心中曾想并肩遨游瀟灑來去的天。
生不惜命,死不擇路,每一步都遵循自己心意,每一步,亦是逆天。
咱們早說過,云天青之狂之傲,可絲毫不下玄霄。
玄霄之剛烈,天地動容,云天青之剛烈,風(fēng)輕云淡,卻可不動聲色間畫百煉鋼為繞指柔。
言及玄霄,除了驕狂桀傲,又有一說是不拘禮法。但初入門玄霄待云天青種種,分明既循禮更遵法。人遭逢大變固然可顛倒乾坤,但本性種種,有說法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玄霄自是不肯承認(rèn)他一生受云天青影響甚深重,那但是切實存在的。
此二人,一人不負(fù),另一人,亦未曾負(fù)。
年輕時的交往,幾年的朝夕相對寢食共處,這般建立來的感情深厚,然而誰能說得清那又多深厚?及至后來,沁骨玄冰中一十九年不言不行,無悲無喜,唯有一遍遍追憶前塵,便是一點的感情,亦能被抽成千萬條絲。九萬里厚土之下無光無影,一日日念及過往,縱使塵埃般微小的樂趣,也要盡數(shù)點亮了心底陰郁。待驚醒,曾經(jīng)的深厚已無人知曉,如今的刻骨銘心卻有你知我知。
云天青當(dāng)真會在地底候上千萬年?
若玄霄相安無事,大抵會吧;蛘叩戎戎,有一日倦了也就輕笑一聲,轉(zhuǎn)身去了。
可玄霄若生事呢。
內(nèi)心強悍如云天青者,大抵是明明白白不肯再逆自己的天地人心多一次。
天上地下,歲歲年年,大抵,便是如此了。
見與不見,是緣分,是天意。然而這天意,說穿了,只關(guān)人意。
最后上兩個輕松的段子:
青霄初見夙玉,彼時霄叔已口口“天青”聲聲親昵,向來冷淡的性子卻偏要對青爹管束斥責(zé)。此時對霄叔而言,夙玉夙汐是外人,青爹是“內(nèi)人”。恭喜你青爹,你的“嚴(yán)妻養(yǎng)成計劃”成功了。
待得霄叔被冰封,夙瑤冷嘲熱諷叫霄叔要怨就怨青玉,眾叛親離的霄叔立時劈頭蓋臉罵過去。此時對霄叔來說,夙瑤是外人,雙雙背叛他的青玉是“內(nèi)人”。恭喜你青爹,你的“嚴(yán)妻養(yǎng)成計劃”比想象中更成功!
And,青霄玉相關(guān)情節(jié)我最不喜歡的是鬼界中青爹那句“雖然我和夙玉都是不信天命之人,但是如今回想起來,或許從那一刻起,我們?nèi)酥g的某些東西,已是不可更改了……”,生生把從頭到尾灑脫不羈的青爹拖成了三角戀狗血悲情男二號= =因此果斷無視。
最后,上仙四末尾詩一首:
意氣凌霄不知愁
愿上玉京十二樓
揮劍破云迎星落
舉酒高歌引鳳游
千載太虛無非夢
一段衷情不肯休
夢醒人間看微雨
江山還似舊溫柔
——調(diào)寄《逍遙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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