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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子
他本是在外四處漂泊的戲人,14歲的他生的一副好容貌,在臺上博得眾人的青睞;他愛的是戲臺上的戲劇人生,愛的是漂泊的自由;奈何16歲那年,還是少年的他卻被人折下翅膀,束縛在籠子里。
“云斂清空,冰輪乍涌,好一派清秋光景……”一句虞姬的臺詞,子越一瞥一笑觸動了臺下立著的那個雍容高貴的年輕男子。
男子拿著扇子,指向臺上傾倒眾生的“虞姬”問道:“此人是誰?”
簇?fù)碇娜酥杏腥司舷卵,恭敬地回話:“爺,他是苔園的戲子,名喚子越!
男子聞道,打開扇子,勾起了嘴角。
子越不知,臺下又有一個人成了他的擁護(hù)者,更不知,那人會拖著他陷入其中。他什么也不知,所以繼續(xù)唱著凄涼情深的歌,化身為真的虞姬。
“大王啊……”子越拂袖挑頭,正好對上了男子銳利的眼睛。
四目相對,其中深意,不知對方能否感受到?
那場霸王別姬,成了喬子越的最后一場戲,不,他還是那個戲子,哼著調(diào)子,但是唱的戲卻只有一人可觀,至此,他唱戲也沒了那個心,少了那份情。
他依稀記得,那天他剛卸了一半的妝,就有人走進(jìn)了他的身邊,高傲的聲音說出了調(diào)戲的話語:“真是個美人!
然后他就被那個男人帶回這里,這個奢華精美的皇宮,整天為他唱戲,為他起舞,被他囚在這冰冷殺機(jī)暗涌的皇宮里。
他說:“喬子越,你真是個寶貝!
接著他就被抱上了龍床,那個年輕的皇上不問他的意愿,就這樣強(qiáng)上了他。第二天醒來后,喬子越茫然,原本的恨早已淡去,他是否愛上了后宮成千的皇帝?那可真悲劇了……
皇上來的時候,喬子越便會安靜地守在那人身邊,不出一言,只會在那人渴了累了的時候給他端茶,或是起舞為他提神。
有時候,皇上苦思不出的難題,往往是這個聰明可人的戲子一針見血地指出來。
所以,皇上說得倒是沒錯——喬子越真是個寶貝!
皇上夜夜笙歌,流連于那個男戲子身上。
朝廷中開始議論紛紛,反對聲成群。這些都傳到了太后的耳朵里,她怒氣橫生,后來的事都應(yīng)該猜得到——
喬子越被罰,被扣上了“欺惑君主,妖孽轉(zhuǎn)世”的罪名,抓去牢獄中,被烙燙、被鞭罰……被折騰得氣息奄奄才送回了他的住處。
一夜無眠,除卻疼痛,更是為了那個人。他整夜的期盼,卻等不到那個人的到來。為何?
次日便有了答案。
他無法起身,卻聽得到門外宮女們大聲的議論——皇上昨晚寵幸了新進(jìn)的秀女。他眼神空洞,心里不知要想些什么。
連續(xù)的幾日,他等的人都沒有再來。
那些勢利的宮女太監(jiān)見他失了寵,都紛紛開始羞辱他。
身體不適,卻未有人伺候他,他只能起身,忍著疼痛去打了點(diǎn)水;大冬天的,找遍了整個院子都沒有一點(diǎn)熱水。當(dāng)刺骨的寒水觸碰到他指尖時,他終于崩潰地軟倒在地,無聲地哭了出來……
他開始怨。
怨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為何要囚著他。怨那個后宮三千的皇帝為何讓他淪陷,而后又拋棄他。怨這宮里欺辱他的所有人。
喬子越卻也只能怨,無力改變什么。
世間萬物抵不過一個情字。哀怨之氣也只不過是由情而生,恨也只因?yàn)閻邸?br>
今年的雪開始落了,下得很大,整個院子都鋪滿了白色的雪花。
屋內(nèi)一人正坐在銅鏡前。
黑發(fā)散落,舉手畫眉。嘴里輕輕哼著調(diào)兒。
喬子越的容顏,隨著年齡,愈變愈驚人,年少的那份青澀早已消失,卻染上了絲絲憂郁,讓人心碎。
他用發(fā)帶輕柔地扎起了長發(fā),然后對著銅鏡揚(yáng)起了一抹笑容,美人如畫,傾國傾城。
那夜,大雪紛飛,但是所有人都看見了越子居屋頂上的美人兒。
那是喬子越。
他舞動著寬大的袖子,踮起腳,在窄小的屋頂上踏起了舞步,清脆動人的歌喉唱著霸王別姬,悠揚(yáng)地傳進(jìn)了每個人的耳朵里。
正在御花園賞雪的皇帝以及嬪妃等眾人都抬起了頭,驚艷地看著那個如仙人般的喬子越。那個高貴無比的皇上,再觸及那人的雙眼,皇帝頓時臉色煞白。
眾人聽見——
“勸君王飲酒聽虞歌,解君愁舞婆娑……”
喬子越忽而揚(yáng)起笑容,雙眼直直盯著遠(yuǎn)處居下的那個人,嘴唇輕啟:“大王啊……”
然后躍身跳下。
嘭,銀白的雪地里開出了一朵鮮艷的花,紅得似火。
最后一刻,所有人都未聽見的一句話,只有年輕的皇帝聽見了——“大王啊,虞姬為你而死,你怎可負(fù)我?”
喬子越死了。
他最后的目的也達(dá)到了,皇帝永遠(yuǎn)都會記得他,記得他死前的模樣。
而他卻錯過了最美好的解釋。
年輕的皇帝跪在他的尸體旁一天一夜,因?yàn)槭瞧教蓧嬄涞模詥套釉降娜菝驳故俏词б环,躺在一片血紅色中,美得妖艷。
次日,太后儀態(tài)萬千地走到院子大門,嫌惡地不再進(jìn)一步,只叫人在門口大聲呼喊著皇帝。
一日一夜的煎熬,憔悴了年輕皇帝,在走進(jìn)人的視線后,眾人驚呼,弱冠之人卻白了雙鬢,整個人滄桑了十幾歲。
太后心疼,想上前撫摸兒子,卻在再次想起這院子主人后停住了腳步,只尋聲問:“皇兒,你可還好?若為了那妖人,你怎么如此荒廢自己?”
皇帝冷然:“太后不必為我操心。既然子越已死,咱們的交易也到此為止!闭f完,這個男人厲聲喝道:“這個院子以后除了本皇允許之人可進(jìn),其余人若趕闖入,殺無赦!”
太后一驚。
“皇兒,何必為了那個妖人……”
一眼冷刀射過來,禁住了太后的嘴。
他站在冷風(fēng)中,屹立著身子,宣布:“立旨!本皇的皇后為喬子越,不允許任何人阻止!還有,前朝皇后,即太后要為前朝皇帝誦經(jīng)供佛,明日起便派人送往金佛寺!”
不理太后的尖叫聲,皇帝轉(zhuǎn)身而去。
最后一眼看了喬子越慘白的臉,閉上了眼,輕輕訴說:“子越啊,子越,你若是等等,我就可以封你為后,我們就能長相廝守了……你為何不等等……說到底,還是我的錯。太后逼得緊,我卻忘了你的感受……喬子越,我有孩子了,而你將是孩子的娘親,以及我永遠(yuǎn)的皇后……喬子越,你自由了,對嗎?……”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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