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拔山兮氣蓋世。
　　時(shí)不利兮騅不逝。
　　騅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你還有心情吟詩？”
　　“你來了？”項(xiàng)羽頭微低，帶著厚重繭子的手指玩弄著佩劍上的流蘇。半瞇的眼眸掩著不知名的光�！澳悴慌挛椰F(xiàn)在殺了你？那樣……你可是一點(diǎn)勝算都沒有��！”
　　一道銀光滑過，破天在來者的脖頸旁輕顫，發(fā)出陣陣“嘶嘶”鳴叫聲。似憤怒，似哀愴……
　　“呵呵！你不會�！�
　　項(xiàng)羽抬頭。破天緊貼上那羊脂玉般的脖頸，細(xì)細(xì)的暗紅瞬間掩蓋了破天的銀芒。
　　“我會！”
　　“你不會�！�
　　“我……”
　　“你不會。因?yàn)槟闵岵坏��！?br>　　像證實(shí)自己的話一般，他將自己更加貼近劍鋒。
　　血液順著劍身下滑，滑過劍柄，從手上繞過，將流蘇染成紅色……
　　“你！”猛然起身，重瞳赤紅，握著劍柄的手顫抖著，關(guān)節(jié)處泛著青白色，終是將劍狠狠甩開。項(xiàng)羽自嘲地笑笑，轉(zhuǎn)身�！澳憧偸悄敲戳私馕摇ＡT！你走吧�！�
　　纖白的指撫上他的肩，輕輕地拍了拍。
　　項(xiàng)羽瞟了一眼肩上的手，嘆了一口氣�！澳氵@是何必？”
　　“這話該是我問你�！彼叩剿媲�，抓起他的手，盯著他的眼，“跟我走，這不是很好嗎？你何必這么固執(zhí)？”
　　“我固執(zhí)？呵！”項(xiàng)羽好笑地看著他，掙他的手。“那么換一下——你跟我走，怎么樣？”
　　“……”
　　二人對視。
　　月色在天邊暈開，一點(diǎn)點(diǎn)蔓延，亦黯淡。風(fēng)獵獵而來，亂了青絲。
　　“你走吧�！表�(xiàng)羽疲倦地說。
　　“……”沉默地走了幾步，又回頭�！坝菁�？她不陪你？”
　　“他？”項(xiàng)羽低下頭，不知看著什么，突然又抬頭，“你見過虞姬么？”
　　不理會對方的錯(cuò)愕，他瞇起眼眸，浸入回憶中�！八苊馈Ｋ麑ξ液芎�。他叫我項(xiàng)大哥時(shí)沒有一般人的虛偽。我最愛他的聲音了——世人皆以為我最愛他的舞，其實(shí)他只為我舞過一次�！�
　　“你愛她？”漠然的聲音似在遮掩著什么。
　　“嗯。我愛他。”項(xiàng)羽微微一笑，平日戾氣滿滿的目光散著不同尋常的溫柔，“我項(xiàng)羽這一世只愛過虞姬一人�！�
　　“我走了�！�
　　他步履蹣跚，跌跌撞撞地離開�？谇焕镫硽柚奶鹦�，他覺得有些難受。
　　“力拔山兮氣蓋世。時(shí)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項(xiàng)羽的聲音在夜空中擴(kuò)散著……

　　力拔山兮氣蓋世。時(shí)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他捂住雙耳，狼狽地逃離。

　　“報(bào)！我軍大勝！”
　　報(bào)訊的小兵跪在帳前，等著領(lǐng)取獎(jiǎng)賞。
　　然主公的聲音卻沒有多大的喜悅，“嗯。”
　　一陣靜默。
　　正當(dāng)手下不知所措時(shí)，劉邦走出了軍帳。
　　“敗將項(xiàng)羽呢？”聲音平平淡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回主公，項(xiàng)羽賊人已在烏江自刎了。”
　　“……”
　　“主公，您……”
　　“無妨！”
　　劉邦揮了揮衣袖，轉(zhuǎn)身欲走回帳中。在掀開門簾前，停了下來。
　　“寧死不屈，倒也是條漢子！將其尸首好生安葬�！�

　　“主公……”韓信遞上一塊絲綢�！斑@是從項(xiàng)羽身上整理出來的�！�
　　“嗯。放下吧。吾累了�！�
　　“是。”

　　“來人，上火盆！”
　　劉邦沖著手下大喊道。
　　他顫抖著將那塊絲綢扔向火盆。
　　愣了一下，又伸手去搶救。
　　“主公！”
　　“出去！都給我出去！出去！”
　　“主公……”
　　“出去！都給我出去！出去啊！”
　　韓信看著失控的劉邦，不知自己將那絲綢上交是對是錯(cuò)。他搖搖頭，揮手讓所有人都下去，自己也退出了軍帳。
　　退出前，他看了看劉邦手中那半塊絲綢。嘆了口氣。

　　“力拔山兮氣蓋世。
　　時(shí)不利兮騅不逝。
　　騅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何人知曉，虞姬非姬實(shí)季！”

　　注：劉邦，字季。

　　墨語沫
　　2011年10月23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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