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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景
1.
當市丸銀的神殺槍穿過藍染惣右介的胸口時,藍染是憤怒的。
所以他砍了他一刀,刺了他一刀,扯掉了他一只手臂。
然后看著市丸無力地倒在碎石上,他望著他,他也望著他,好像用盡了一生的時間。
心中多少唏噓,眼里多少無奈。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百年的時間要以這樣的方式畫上句點,真不知道該用怎么樣的心情來嘲笑自己。
2.
藍染第一次見到市丸銀的時候,自己還是五番隊的副隊長。眼前這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小孩,纖細的手指隨意地握著刀柄,笑容帶著血跡,靜靜地站在月光下對他微笑。
他的聲音還帶著孩子的稚嫩,青澀如剛破土的嫩苗。
3.
這是藍染對市丸的全部第一印象。
稚嫩而危險,美麗卻冰冷。
4.
亂菊醒來的時候,是躺在四番隊的隊舍里,胸口沉悶的感覺告訴她又一次中了某人的白伏。
她不用去問別人也知道,那個人又一次離開了,這次是連他的背影也沒能看到。
眼角酸楚得難受。
她在想那樣身負重傷連睜眼都困難的人能去哪里?為什么明明一切都結(jié)束了還是分離。
這個最傻最傻的人。
5.
世界都是大戰(zhàn)后的寂靜,一片塵土飛揚。
市丸沒能走多遠,他躲在一座廢墟下面,雪白色的長袍被血跡染紅。
他用了大半輩子的時間追隨一個人的背影,跌跌撞撞,再也分不清假意還是真情。
可能這個時候最聰明的做法,就是老老實實地躺在亂菊懷里,等到靜靈庭的人來的時候讓亂菊告訴他們真相,然后安安心心接受四番隊隊長的救治,再然后,可能繼續(xù)穿上三番隊隊長的羽織,風風光光地當他的臥底英雄。
想到這里,市丸扯了扯干裂的嘴角,然后不知第幾次陷入昏迷。
可是我都走了誰還來站在你的背后?所以我就在這里,我哪里都不去。
6.
“我們相遇的那天就是亂菊的生日吧!
“我決定了,去當死神。讓亂菊……不再哭泣!
就是那個男人,我要把他……
“銀,你究竟去了哪里……”
“藍染隊長……”
7.
我從沒有想過時間可以那么長那么長,好幾次都快想不起來自己為什么要跟著那個人。
我把自己逼到陰暗的角落一遍遍用黑色描摹自己快要褪色的仇恨。
吶,亂菊,你怎么又哭了呢?
明明終于到了這一天了,我終于撐到了。
8.
在這樣漫長的相伴里,時間都快要變得模糊。
什么樣的仇?什么樣的恨?我連你的眼神都能解讀,連你的呼吸都能辨認。
哪有那么多的仇,哪有那么多的恨。
9.
前任三番隊長羅茲失蹤后,由市丸銀接任隊長一職幾乎是眾望所歸的事。由其是山本總隊長對市丸更是寄予厚望。
接任禮結(jié)束后藍染徑直走出大廳,沒走多久便聽到身后傳來慵懶的關(guān)西腔。
“原來要站那么久啊,累死我了!
藍染轉(zhuǎn)過身,陽光下那人銀白色的發(fā)絲反射著溫暖的光暈。
微微愣了楞神,那個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竟已快長得跟自己一般高了,只是還是那么瘦。
藍染走過去,拂去落在銀色發(fā)絲上的花瓣,指尖傳來柔軟的觸感。
“以后走在我身邊就行了,你也是隊長了!
市丸這才反應(yīng)過來,不好意思地笑笑:“恩,習慣了呢!
那天陽光灑滿了整個庭院,他唯一的副官站在他的面前,籠罩在紛紛揚揚的落櫻中,他的嘴角帶著溫暖的微笑,微風撩起素白的隊長羽織的衣擺。
藍染相信那是他一生中見過最美的風景。
10.
藍染用了幾百年的時間來疑問自己對身旁這個人的感情,最后的最后,在從未預料的離別要來臨的時候,才幡然醒悟。
不是纏綿悱惻,而是非你不可。
11.
第一次帶著市丸銀和東仙要來到虛圈時,藍染告訴他們這就是他將來要立于最高點的地方。
市丸只是淺淺一笑,然后抽出神槍為他殺開一條殷紅的血路。
虛圈終日的月光清清冷冷,那人站在月光中,白色的大袍套在他纖瘦的身體上略顯寬大。
他的右手隨意地握著神槍,臉上沾染著被噴濺上的血跡,一如既往地對他微笑,正如最初的相見。
極目遠眺,我的世界一片腥風血雨,你是唯一的風景。
12.
“射殺他,神殺槍!
胸口被侵蝕出一個巨大的空洞,市丸銀看著藍染痛苦的表情,卻走了神。
他想起很多過去的事情。
自己所目睹的一切,以及小小的自己在心里對亂菊許下的承諾。
百年光陰,好多問題開始找不到答案。
13.
不過我知道,崩玉的力量已經(jīng)遠遠超過我所知的了。
所以——
這一劍我必須得刺,為了給亂菊一個交代,為了給自己一個交代。
自此以后,一切都將結(jié)束,我終于可以放下一切,所有紛擾糾結(jié)的思緒將畫上一個句號。
那時市丸銀將以自己一直希望的方式站在你的身后——只要你還愿意。
但想了一想自己還是覺得這樣的想法真是可恥。
14.
“銀……”
你的驕傲已筑成一座高墻。
“銀!
我不怪你,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只是刀尖過心口的時候,噴濺出的血液沾在彼此的臉上,還是覺得無比的疼。
那時我想起好多話似乎從未和你說過,竟會開始感到害怕。
15.
身體倒下的那一刻,市丸仿佛看到了最初遇見的那個藍染。
他伸出手,努力想要接近那個幻影,青綠色的眼眸固執(zhí)地盯著前方。
如果觸碰到,是否能回到最初?那時我將不再有任何仇恨。
對不起。
刀身刺穿胸膛,肌肉和內(nèi)臟破碎的聲音悶悶地沖擊鼓膜。
他無力地倒在鏡花水月的刀身上,嘴角細長的血絲綿延了一地。
真的對不起……
仇恨讓我們迷惘,愛讓我們分離。
16.
四十六室封住藍染的雙眼時,藍染是慶幸的。
我已窮盡所有風景,也無需再貪圖光明。
可這顆已死了的心,卻還要繼續(xù)茍延殘喘地跳動下去,這才是最大的恐怖。
17.
愛是美麗。
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愛是丑陋。
一念之間,萬劫不復。
18.
我曾見過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風景。我張開雙臂,卻被刺得生疼。
于是我將它挫骨揚灰,從此兩手空空,回到最原始的孤獨,心被一片片地侵蝕殆盡。
我的世界鋪天蓋地的血紅,視網(wǎng)膜上卻仍倔強地留著那一抹銀色。
19.
我在一片混沌中伸出手,希望有人能牽引我走向清明。
結(jié)果手心傳來的熟悉觸感,卻把我拖向更深的黑暗。
一直都是你,我只有你而已。
20.
明明用了一生相愛,卻各自錯過了一輩子,自此悲喜兩不知。
21.
我曾見過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風景,如果可以回到最初的季節(jié),我愿卸下一身的戎裝,用最溫暖真實的懷抱擁抱他,摒棄所有力量與仇恨,只愿能夠牽著他的手,一起走過浮沉年華。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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