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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繡球
一個一個回想,似乎懂得全部。
褪色的話語,包圍著我
在沒有一絲溫暖,沒有答案的夜里,
憧憬著遙遠的彼方
——我只是反復著這些而生存!
雙手抱住時間的淚滴,
緊握的是遺忘的記憶,失落的話語
這樣的思念,已全部逝去。
——火影片尾曲《失落的話語》
香繡球是一種花,一種層層疊疊一眼看不出全貌的花。
佐助走在通往后山練習場的羊腸小道上,兩旁種滿了香繡球。層層疊疊的花瓣壓著層層疊疊的露水。晨曦從枝間葉縫中灑落下來,隱隱折射出幾縷乳白的霧氣,朦朧間籠了那些幽藍的花,竟美得令人有些恍惚了。
佐助的腳步停下來。山陰一側(cè)的影壁上爬滿了藤蘿,一眼望去,仿佛一長條詭異的畫卷。伸手扯掉已蒙結(jié)塵灰的藤蔓,宇智波族的家紋便顯現(xiàn)出來:醒目的火焰團扇,如今卻老了、舊了、暗了。僅存一縷煙氣留在這里,搖搖欲熄間,卻又固守著一如既往的堅持。
老了、舊了、暗了。
迄止是這曾經(jīng)顯赫的家紋。
有什么東西閃耀起來,晃了眼睛。十指抬起遮擋的瞬間,又有什么從指縫間溜過,擋不住,留不住。一些曾經(jīng)深入骨髓以為永生難忘的事情,此刻卻飄渺如煙云流逝。某些記憶也像蒙了塵埃,一時遍尋不著。只有在這片熟悉的影子里,才能沉淀下一些發(fā)光的碎片——卻也拼不出全貌。真正是物是人非,滄海桑田。
只有這香繡球年復一年地盛放,恰似一場亙古不變的約定。
一、歸人
清晨,有草雀在風鈴下嬉戲。
佐助已經(jīng)起來了,正坐在窗邊看天際那淺淺淡淡的魚肚白——天空仿佛畫布般被層層疊疊渲染開。三年以來,木葉似乎沒什么變化。樹木、建筑、人聲……一切都在隨著晨風而漸漸蘇醒。而這將醒未醒之際,便是最為寧靜安詳?shù)臅r刻。
恍然想起,回到木葉也已有一個月了。
這么說,距離鼬的失蹤……也已有一個月了?
想到鼬,頭便隱隱作痛起來。痛楚喚醒殘留的怨忿——但也虛無起來;愛虛了,恨虛了,到最后竟連記憶也化作不可確定的虛無,縹緲如同斷章。失去目標的仇恨仿佛都融化進眼前這片平平淡淡的天空里。三年來的過往像是被外力扭曲的一段時光,如今回歸正途,一切循常。
天色開始亮起來。
佐助離開窗臺,決定出去走走。
景物如昔。
早起的人家已在灑掃庭院,低頭走過,仿佛穿越記憶。
腳步無意識地邁出、停止,驀然回首,正撞見鳴人。
與三年前一樣不修邊幅的舉止,一路叫著“拉面”、“拉面”地飛奔而過?匆娮约汉竺腿灰徽从中Φ么蟠筮诌譀]心沒肺:
“佐助!傷已經(jīng)好了嗎?”
“……啊!甭唤(jīng)心的應承。那雙眸子,依然如從前一樣澄澈如水。
“呃……今天天氣不錯,出來散步嗎?其實我也不是很餓,就先陪你走一會兒吧。”
想拒絕,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三年的間隔,將曾經(jīng)的肝膽相照虛化成一種微妙的生疏。彼此間禮貌了,謙讓了——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
對于三年前的往事,自己其實是有所歉疚的。一個月前,是鳴人和卡卡西他們拼了命將自己從音影村搶回來。之后失去控制的咒印幾乎要了他的命,又多虧了小櫻和綱手才能轉(zhuǎn)危為安。
很多話藏在心里,彌足珍貴?烧嬉斆姹磉_出來,又顯得如此多余。
“綱手婆婆說,你的頭痛和失憶可能是咒印解除的后遺癥,過些日子應該就能夠好起來了!
“唔,知道了!
“最近沒有棘手的任務,安心養(yǎng)傷。有什么事的話就來找我和卡卡西老師好了。”
“恩。”
“對了,一樂最近推出了一種新口味的味噌拉面,有空要不要一起去嘗嘗?”
“……”依舊是不知該如何承接。
“總之,”鳴人停頓了一下,微微蹙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別擔心,你還有我們在嘛。”
別擔心,有我在。
刻骨銘心的句子。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多年以前,自己曾伏在一個寬厚溫暖的背脊上,穿行于木葉的大街小巷。沒有不安,遠離仇恨,有的只是血緣間最親密的牽絆。他就這樣任由他帶著自己走向未知,時不時抬起頭,黑眼睛里寫滿了信賴與依戀。
哥哥……
二、劫前
“哥哥!”
佐助持了手里劍攔住去路,一臉不悅。
明明說好了陪自己練習忍術(shù),可進行還不到一半鼬便急著回去。口口聲聲“任務、任務”的,佐助有點惱火。剛想理論,卻又被鼬使詐戳了額頭:
“原諒我吧,最近很忙,下次再陪你練!
半真半假還略帶戲謔的口吻,這回佐助可真的惱羞成怒了!一咬牙犟著腦袋朝鼬懷里撞去,卻不料鼬只是虛擋一下躲過,順手在背后推了一把——自己便結(jié)結(jié)實實地跌了個嘴吭泥。
“好痛!”佐助按著左腳坐起來:“可惡,太可惡了!哥哥你……”
跌得狠了,又羞又惱,淚水在眼眶里直打轉(zhuǎn)。
“警告過你別亂來了!摈穆曇艉龆鴾厝崞饋恚骸斑站得起來嗎?我背你回去!
沿著石階,一路向下。陽光被樹葉篩成了細細的線,洋洋灑灑落下來,宛若碎金。
小孩子的脾氣,總讓人難以琢磨——伏在鼬背上的佐助,又莫名地舒心了。
后山的訓練場是宇智波家族專用的訓練場之一,深幽僻靜,原本就少人問津——到是植物生長得郁郁蔥蔥填滿了整座山嶺。時值五月,山花爛漫。佐助越過鼬的肩看滿坡星星點點的野花,忽然抬手問到:
“哥,那是什么花?”
“哦,那個嗎?是香繡球!表樦糁氖种竿,鼬也發(fā)現(xiàn)了那些緊挨著石階生長的花:幽幽淡淡的藍紫色,的確討人喜歡。
“哥哥,放我下來!弊糁诒成弦膊豢习卜帧
“做什么?”
“幫我挖一棵花好嗎?恩……就是這種香繡球。”察覺到鼬有些驚訝的目光,佐助不知怎么竟紅了臉:“我只是……想帶回去種……”
“呵,這么喜歡嗎?”鼬笑了:“不過,這花或許不太合適!
“咦?為什么?”
“在火之國,香繡球的花語是‘冷漠無情’。雖然聽說在其他國家還有別的說法,但似乎……都不是什么吉利的意思。”
“?這么漂亮的花……佐助不解,聲調(diào)又落了下去。
“香繡球是由無數(shù)小花簇擁而成的花,一眼看不到全貌——就像某些人的心,被太多復雜瑣碎的情感覆蓋,就容易讓他人捉摸不透……也許,這就是被視為冷漠的原因吧!摈ㄗ匝宰哉Z,忽然回頭來尋佐助的眼睛:“不過哥哥認為,這花只是代表外表的冷漠呦!
“外表的冷漠?”佐助聽不懂了。
“香繡球也有紅色的品種……事實上,這種花對土壤相當敏感,會根據(jù)酸堿度來改變花色……雖然一眼看不透,但倘若仔細觀察就會覺得很漂亮,依然是由柔軟芬芳的花瓣組成的美麗植物……說不定,冷漠無情只是人類的臆斷罷了。”
“像哥哥。”
“什么?”這回輪到鼬疑惑不解了。
“……不知道,但總覺得剛才的話,就像在講哥哥自己似的!弊糁四X袋,貼在鼬背后小聲說:“雖然平時看上去有些嚴肅,但我知道……哥哥其實是最重視我的人!”
“是么?”感覺到身后的依賴,鼬不禁微笑了。
“表面的冷漠無情啊……”
滿坡的香繡球迎風輕舞,在青山白云中,連成一片。
雖然得著鼬的告誡,但等腳傷好了以后,佐助還是偷偷跑去后山采了幾枝香繡球回來。
躲在屋里看手中柔藍色的花。佐助依然不能理解:這么好看的花,為什么代表的盡是些不好的意思?
想著想著,不自覺又聯(lián)想起鼬了。
佐助同樣無法理解某些族人對鼬的態(tài)度:哥哥是全木葉公認的天才——這本應是族中的驕傲。可為什么自己卻時常發(fā)覺有些族人看鼬的眼神里,摻雜著某種異樣?
那種眼神里隱含著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怪異,佐助不懂的一些東西。也曾經(jīng)問過鼬,卻只是告訴他現(xiàn)在不必懂。
說這話時候,鼬的眼神也是一樣復雜怪異。
前幾日的傍晚,佐助獨自修行結(jié)束后,曾在回家途中被幾個同族的少年截。
“喂,你就是鼬的弟弟吧!
“礙眼的家伙,什么‘天才’、‘天才’的,成天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想起來就激氣!”
“哼,這么早就被暗部注意也是托他那當局長的爹的福吧。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子,你就代替他讓我們出出氣吧!”
雖然這幾個家伙很快就被趕來的鼬打跑,但當時的情景,委實讓佐助受了驚嚇。
“別擔心,有我在。”感覺到鼬的手伸入自己的頭發(fā)里,絲絲縷縷的溫暖經(jīng)由指尖,傳遞入佐助心中。
“恩!焙粑饾u平復的同時,似乎看見那雙溫柔似水的眸子里,有一道陰影一掠而過。
三、激斗
午夜夢回,臉上濕漉漉的。
伸手去抹,滿掌心冰冷的淚。
又夢見鼬了。想念似乎能夠跨越夢里夢外,鼬在不知不覺間已將影子揉進了黑暗里。只要閉上眼,那目光便鋪天蓋地而來,腥紅又灼烈。
佐助無法理解這懦弱來自何方,他深惡痛絕卻又無法擺脫的懦弱,總在最重要的時刻令他驟失力量。鼬太了解他了,他是一直生活在一層硬殼下脆弱的雛鳥。當那一層外殼被擊破后,真正的他,永遠如此軟弱。
夢的深初,鼬的面容宛若幽靈般浮現(xiàn)。這形象也是他想逃避卻又逃避不了的。他的聲音仿佛判決般宣告:
“你殺不了我,因為你不了解自己的真心。”
“你想殺死的,究竟是我?還是當年那個什么也做不了的自己?”
佐助來到那塊斷崖邊,缺口處的草木還殘留著被燒焦的痕跡。從身邊景物的破壞程度來判斷,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場規(guī)模極大的戰(zhàn)斗!
他附身向崖下望去,一道湍急的河流橫梗在山與山之間,沖決一切阻擋它前進的事物。
有很多聲音,從腦海深處奔涌而出。
有很多影子,從腦海深處急馳而過。
他一個踉蹌,險些從崖下摔落下去。好容易站穩(wěn)腳跟,洶涌的記憶再次以不可抗拒之勢占據(jù)了整個意識空間。他想起來了,不久之前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怎樣的一場激斗:白駒過隙間,愛恨灰飛煙滅!
一個月前。
木葉幾乎出動了全部兵力,將大蛇丸和音忍殘部逼上這塊懸崖。各自的召喚獸在山林間激起飛沙走石。夾在兩大陣營間的他還在猶豫,卻不料身后的大蛇丸狗急跳墻,一招潛影蛇手向他撲來!
一道銀光閃過,生生劈斷那盤結(jié)的蛇首。大蛇丸忍痛收勢,回身察看時,只見一枚苦無釘在地上,恰好隔開他和佐助的距離。
突如其來的變卦令雙方都停止了動作。一道矯捷的黑影凌空而至,穩(wěn)穩(wěn)立于兩軍之間。
紅云黑底的寬袍,在沙場間卷起腥風陣陣。
鼬……
鼬!
強烈的憤恨讓佐助頓時血脈抨張!多年來的忍辱負重,多年來的茍且偷生,多年來的不擇手段在此刻匯聚成決堤的力量!他感到氣血逆流,掌中的千鳥發(fā)出駭人的悲鳴,仇恨令他將生死都置之度外!
他朝他沖去,一發(fā),被閃過。他仍像對付三年前的他一樣,身形飄逸,輕而易舉。他又一次被激怒了,兩發(fā)、三發(fā)……不計后果!
在發(fā)動第五次攻擊時查克拉終于耗盡,咒印立時爆發(fā)!撕裂身心的痛楚令他不由自主地跌倒在地。不甘地抬頭,那道腥紅的目光依然在頭頂上方輕蔑地注視他:
“愚蠢的弟弟,仇恨,還不夠深嗎?”
不等他掙扎起身,那個人便有所行動了——目標不是他,一支苦無再次準確無誤地截斷大蛇丸的偷襲。急速的搏斗間鼬的聲音破風而來,清晰無比:
“我不會將他交給你的,即使要殺死他,我也不會將他交給任何人!”
后來的聲音與影象,皆在兵器相擊與煙塵四起中迷失了蹤跡。意識消失前他奮力撐起身,卻看到一排黑色的火焰騰空而起,懸崖斷裂,鼬和大蛇丸一同消失在那堵火墻之后。
目光最后定格的,是他冷然間有些溫柔的眼眸。
這最后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他不懂的東西,未及他解開,便隨著他的離去永墮成謎。
四、月夜
驚醒的時候,佐助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冷汗。
好容易讓心跳平靜下來,卻是翻來覆去再也睡不著了。于是躡手躡腳起身,借著月光,在影影綽綽的回廊間曲折穿行。
來到那扇熟悉的移門前,盡可能輕聲拉開——卻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深夜里鼬的聲線愈發(fā)顯得清冷干脆:“佐助,干什么吶?”
有些做賊心虛地吐吐舌頭,合上門扉,將身心投入這片令人安心的黑暗里。佐助湊到鼬的榻榻米前,拉過被子一角蓋在身上:
“哥,我睡不著!
“你都幾歲了,還不敢一個人睡?”
“我做噩夢了,夢里你為了保護我,被人殺死了!
“哦?”眼睛漸漸習慣了黑暗,一片漆黑中鼬的瞳仁閃爍著柔和的光芒:“這可真是不妙啊——哥哥是那么容易被人擺平的人嗎?”
“嘻!弊糁鷮⒛樎襁M臂彎,真好,一切都只是夢而已。鼬還活著,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黑暗中佐助又忍不住抬眼尋找鼬的身影,那干凈而又俊毅的側(cè)臉,無時無刻,不令他安心。
“只要有哥哥在,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一縷月光從門縫里照射進來,畫出一條悠長的白線。點點滴滴的夜色如水,經(jīng)由這黑暗房間所同化的漫漫長夜,竟宛若旋律般令人心醉了。
“佐助,你有沒有想過……倘若哪一天我不在了,你應該怎樣活下去?”
空氣猝然間冷了下來。
鼬忽然坐起身來,影子覆蓋了佐助,有聲音從半空中飄下來,渺若星塵:
“有沒有想過這樣的假設——我死以后,誰來保護你?”
佐助愣在那里,一時不知如何作答。隱隱間甚至有些惱怒鼬提出這樣奇怪而突兀的問題。于是賭氣抿了嘴,扭過頭不去看鼬。
可是,這沉默,也是同樣令人感到難熬的。
即使不回頭,佐助也能感覺到鼬在看他:那細細密密的視線落在皮膚上,經(jīng)由眼角眉梢一路下滑,直至包圍他整個身心。深夜里這視線仿佛是在描繪他的輪廓——從黑暗的背景里被區(qū)分開,從此烙進另一個時空,代表另一種含義。
“哥哥?”佐助終于忍不住先開了口。
“沒什么,睡吧!摈鴧s漠然了。
房間里冷冷的月光細軟如線,被門扉拘束,卻仍以細若蛛絲的堅韌,連接起夜色中相向無言的二人。
倘若能夠回到那時候,該有多好。
佐助仰躺在床上。窗外郎月西斜,天色將明未明,而月光已是慘慘淡淡無甚氣力。目光也是空空的,想要抓住些什么卻總是渙散開來,沒精打采。
心里眼里,都是自己和鼬的陳年往事;貞浺驗樾腋6尙F(xiàn)在疼痛了;秀遍g,鼬的溫柔、鼬的親切、和鼬在一起的歡樂時光,全部輕飄飄地仿佛失去了重量。
自打鼬升入暗部后,陪伴自己的時間就明顯減少了。然而某些事情是比表面的忙碌更讓佐助憂心忡忡的——比如鼬的眼神。
曾幾何時,這眼神再不輕易落到自己身上了。
得不到鼬的目光,佐助仿佛是遺失了什么重要的寶物,郁郁間竟有些魂不守舍的味道了。
找不到了,自然會以為落在別處了。越來越英挺的鼬身邊從不乏仰慕者,佐助神經(jīng)質(zhì)地警覺起來。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暗自觀察,他有了初步人選。
她是同族的一位遠房親戚,皎潔如月的女子。一頭烏發(fā)長及腰際,眼神高傲而冷艷,漠然無語間,身上也依稀散發(fā)出曇花般遺世獨立的氣質(zhì)。
佐助同這位堂姐還幾乎沒有正面交鋒,但僅有的一次接觸,已讓他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了。
在一次族人間的聚會上,女子款步而來,伸手撫摸佐助的頭。唇角是微微上仰的,可眼神卻冷冽得讓人不寒而栗——這冷仿佛通過指尖滲入佐助的心。佐助慌忙掙了她的手躲到鼬身后,女子莞爾一笑,轉(zhuǎn)身便與鼬攀談起來。
而這一過程的至始至終,鼬仿佛絲毫未察覺他的不安。
佐助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懂鼬了。
正獨自煩惱時,忽然聽到走廊深處傳來“咯啦”一聲輕響。佐助判明方向,不禁豎起了耳朵——那再熟悉不過的腳步聲陣陣傳來。近了、又遠了,已經(jīng)走到門的近前,快要邁出去了……
“哥哥!”佐助一骨碌從床上跳下來,沖到玄關(guān)。鼬已經(jīng)半開了門,站在戶外伸手向他做了個“安靜”的手勢。佐助不由噤了聲,走到跟前,才壓低了聲音開口:
“你不去參加族里的集會嗎?我聽爸爸說過今天要和你一起去的。”
“那種無聊的會議,沒有參加的必要!摈难凵褚廊皇撬矫煌傅睦洌骸拔宜P(guān)心的,只有一件事而已!
“什么事?”佐助有些慌張了。
“為了測試你的力量,為了讓你超越我,為了使你能夠?qū)W會保護自己……今天的‘任務’能夠成功固然最好,但倘若失敗……盡管恨我吧,佐助,然后變強!
“為什么要恨你?等一下,哥哥!你要去執(zhí)行什么任務?”
“不要告訴爸媽!摈验T帶上了。
那一天,鼬是和族中的止水先生一起出的門。
五、謎底
佐助走在香繡球盛開的山路上。天空迅速陰沉下來,濃重的云色帶來將雨的訊息,連風都沾染了一絲潮濕的氣味。而他只是不管不顧地走著,任憑越來越沉郁的黑暗將他和這條小路一同吞噬下去。頭越來越痛,他已不知道自己在尋找什么,渴求什么。只依稀覺得這條望不見盡頭的陰霾的路似乎隱藏了什么秘密。對于他至關(guān)重要,卻怎么解也解不開的謎題!多年前似乎曾在這條路上走過,天空也是這般的陰沉……愈加嚴重的暈眩使他不得不停下腳步,倚著影壁滑坐下來,頭痛欲裂。
是什么?究竟是什么?
伴隨粗重的呼吸聲,雨腳終于落了下來,瞬息連成一片。世界剎時被籠在一片灰蒙蒙的水幕里。四周的綠蔭和幽藍的繡球似乎盡都遠去了。視線也開始模糊、游移、渙散……
卻忽然有一抹亮色躍入眼簾,將視線重新聚焦起來。
一叢絳紅的繡球花,刺破雨幕,宛如火焰。
周圍的香繡球都是藍紫色的,為什么……
頃刻間,神志仿佛被激活一般重又振作起來。他依稀記得鼬告訴過他:香繡球是會根據(jù)土壤酸堿度改變顏色的植物。在一片幽藍的映襯下,這紅顯得即突兀又溫暖。他顫抖著手撥開表面的土層,挖掘、深入……
手指觸到異樣的東西,拉起,赫然是幾縷黝黑的長發(fā)!
世界剎時天旋地轉(zhuǎn)!
回憶如同潮涌般襲來;煦缟⑷ィ型磸毓撬璧耐滤查g擊潰了他的心神!佐助捂著頭禁不住呻吟起來,越來越多尖銳的記憶碎片,宛若吉光片羽劃破時空,連成一幕……
多年以前。
佐助應聲跑出門外,叫他的卻不是鼬——那位令他心生忌憚的堂姐站在面前。臉色依舊蒼白,卻不似往日冷傲的氣質(zhì),眉宇間甚至有了幾分凄然:
“佐助,跟我一起去散散步好么?”
和天色一樣陰沉的語氣。
佐助有些害怕了,直覺敏銳地從女子眼中讀出了一些不好的東西。他囁嚅著向后退去,搜索拒絕的理由:
“天好象快下雨了……”
“事實上……是鼬讓我來接你的,他在后山的訓練場等你!
佐助猶豫了。
面對女人伸出的手,想見鼬的欲望愈發(fā)強烈。伴隨著思念的喚醒,心里、眼里、腦海里剎時全都是那微笑的身影。輕微的不安被越來越強的依戀沖垮、淹沒……恍惚間他只記起了一句話,鼬摸著他的頭眉眼溫柔:
“別擔心,有我在。”
“走吧!
他將手伸進那女人冰冷的指間里。
藍紫的繡球在眼前無盡延伸。
天色愈發(fā)陰沉了,一切聲響仿佛都退到那陰郁的云層后面。女人的沉默給這片死寂又添了幾分詭異。她的腳步太快,佐助幾乎是被拖著走了。遲遲見不到鼬,不安再度占據(jù)了小小的心胸,佐助勉強跟上腳步,掙扎著開口:
“那個……請問……哥哥在哪里?”
女人忽然停了下來。黝黑的直發(fā)披散在素白的短衣上,在滿山灰蒙蒙的基調(diào)中,有一種強烈的違和感。
“真是,光知道哥哥、哥哥的……”
“什么?啊……”
未等佐助反應過來,手腕忽然感到一陣劇痛:女人的指甲像利爪般,猝然加重力道,深陷入右手的皮膚中。
“他也一樣……無論執(zhí)行任務還是約會總是念叨著你……真令人惡心啊,你們這對兄弟。完全不顧及廉恥了嗎?還是……你們早就骯臟得沒有廉恥?”
女人徐徐轉(zhuǎn)過身來,眼眸中閃爍的是一種全然失去理智的光芒:
“……為了他,我已經(jīng)什么都舍棄了……自尊、驕傲、矜持……什么都沒有了?蔀槭裁此男睦镆廊蝗莶幌氯魏稳?憑什么他只看著你,這么小又這么弱不禁風的你?”
佐助的瞳孔張大了,女人從袖中抽出一把苦無,冷冽的光仿佛一道寒流,凍結(jié)了他的身體。
“……假如沒有你,假如沒有礙事的你……他就是我的了!”
寒風忽然灌滿了整條山路。陰霾間,一道閃電劃破云層,禁錮了如雨絲般墜落的時空。
“……佐助……”
“佐助!
醒來后,看見的是一臉焦急的鼬。
“佐助!”雨水順著他的臉頰不斷淌下來:“你沒事吧?”
“……沒有!彼H凰念櫍攴路疳∧话銓⒁磺谢\在寂靜之中。鼬的懷抱溫暖安全,身邊的繡球花依然開得香艷,似乎什么都未發(fā)生——不對!確實有什么事被忽略了!在這寂然無聲的雨幕里,確實有事情發(fā)生過!佐助從剛剛得到的安全感中抬起頭,惴惴地問道:
“那個……姐姐呢?”
“不知道。”
鼬的聲音忽然又冷了下來,措手不及間,那溫柔便又失落了。
“哥哥你說謊!”強烈的恐懼與驚惶摻雜交錯,令佐助莫名地憤怒起來:“為什么你總是說謊騙我?我問過爸爸了,今天你根本沒有任務!為什么你寧可撒謊也不肯陪我練習?為什么你總是這樣一副狂妄自大的樣子?我討厭哥哥!”
為什么不在我身邊?為什么讓我遭遇如此大的危險?
“我討厭你!”
一口氣說完,山林間重又安靜下來。
佐助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了。鼬半跪在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看得人心惶惶:
“你,真的這么想?”
不是的。
有一個聲音,在胸膛里揮之不去。小小的他還不知道該怎樣表達這種心情:倘若今天鼬沒有及時趕回來,倘若今后鼬將不在,這一切的一切……
他不敢想象!
“佐助,你過來!摈穆曇衾涞孟癖
他伸手刨開一叢繡球下的浮土——幾縷秀發(fā)顯露出來,宛如噩夢。
佐助的腦海剎時一片空白。
“佐助,你聽好!摈鴮⑼练髌剑D(zhuǎn)身凝視他的雙眼:“我今天得到力量了,可以保護你一生的力量。”
身體仿佛僵硬,動彈不得。
“這個家族,我已經(jīng)無法忍耐了。或許今后你會恨我,或許你會遺忘過去……但怎樣都沒有關(guān)系,我會繼續(xù)在你身邊一直保護你。只有這個地方是你必須記住的,它見證了我對你的愛!
“我愛你,為了你我可以毀滅一切!
一望無際的黑夜里,只有鼬的雙眼是熠熠生輝的——三勾玉幻化成詭異的寫輪眼。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卷入這紅色的漩渦里,停不下來,停不下來……
“將這些都忘了吧……但必須記住這里,這里是我愛你的證明!”
他再也無法抑制地嚎啕痛哭!
如何會忘記了呢?那青翠濕潤繡球開遍的山間小道上,他曾經(jīng)如此貼近過他寬厚溫暖的背脊。
如何會忘記了呢?曾經(jīng)有一雙溫柔的唇,在耳邊仿佛偈語般輕聲低呤過:
“香繡球的花語,是‘外表的冷漠無情’。”
插入書簽
第一次寫有耽美傾向的文呢~~~^^b,還是比較純情的,戲好請鼓掌不好請包涵~~~
成文時間是去年年末,貌似現(xiàn)在火影的進度里又有一些新發(fā)展了,大家隨便看看啊隨便看看~~~汗,還真是寫不來耽美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