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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走天橋的時候,她低著頭,微瞇了眼睛聽音樂,視線里出現了只手,她順著打量過去,是一個老人,松樹皮般的臉上沒有表情,破爛的衣角下伸出條腿,黝暗無光,象一段燒焦的木頭。她頓了頓,又向前走去。那只手很快收了回去,似乎也沒打算能要到錢。
站在路邊等車,車經過時撲面的疾風把音樂聲卷去了,她皺眉,把音樂聲調大。耳朵震得發(fā)麻,嘶啞的喊叫就象在身邊?上В僭鯓右彩且粋人的沉醉。有陣子,她耳朵老是幻聽,總覺得耳邊有什么尖銳的類似切割金屬的聲音。問其他人,才知道是自己聽力出了問題。朋友勸過她這樣出門很危險,旁邊發(fā)生什么都不知道,而且現在也有人搶MP3的。她回句:該來的躲不掉,再怎么小心防也防不住。
回到家,把買回的微波食品熱了,很快吃完。打了個電話給露,約好去爬山。兩人興奮討論了半天幾點出發(fā),去哪,在哪吃飯。掛完電話,天已經黑沉沉的了。她往窗外看看透口氣,昏黃的路燈蒙了層輕霧,有小雨密密圍了它,飛蛾一樣不知疲倦地撞擊著。不知道明天的天氣怎樣。她微縮了縮頭,有雨濺到她臉上。這時看見樓下一對情侶撐著傘坐在長椅上,肩挨著肩,腿靠著腿。真有情調,她關了窗。
有電話響了,她看看號碼,無奈接起。又是抱怨結婚后丈夫對她冷淡了,現在都還沒回家。性子又差,老發(fā)火。油瓶倒了都不會扶的,都是她做家事。說到后來,倒都是甜蜜地抱怨了。她手中的手機漸漸發(fā)熱。最后,是一句急促的:“啊,他回來了。我掛了。下次再聊啊!
幾時見自己和她聊,還不都是她一個人說話。結了婚的朋友一個個都是這樣。當初幾個指天指地發(fā)誓不結婚的,真熬到現在的,也只剩了她和露。父母一開始急得很,安排了一場又一場相親,以各種理由騙她過來。到后來年華老大,相親也困難了,父母丟了句話:“老了你就知道后悔。再過陣子,你想找也找不到,就嫁二婚的了。”倒也沒再管過她。女子的青春本就短暫,過了25行情就一年不如一年,到后來就是菜市場傍晚的降價甩賣了,再光鮮的外表,也有人猶豫了不想買。露開玩笑和她說,我們老了相依為命好了。
她歪著頭發(fā)呆。很久以前,也是喜歡過人的。那時年輕得要命,心里兜兜轉轉,到了那人面前說不出一句話。過了幾年,心思也淡了,想不起那人的臉,只記得那人的聲音柔和帶了點磁性,寫的字挺大氣的。班里人到校,照例是要簽名的,她還對著他簽名看了很久。到后來,好象徹底斷了感情那根弦。反正自己對婚姻也沒信心和興趣,不如單身。
打開電腦,開起音樂,調好定時關機,她躺床上。今晚有點反常,腦子里一直竄來竄去的念頭,也不知自己想些什么。眼看時間快到了,她起床把時間再調晚點,換了一段收音的錄音。這次很快睡著了。
半夜的時候,口渴醒來,摸黑去找水,小心躲著地上亂爬的蟑螂。再過兩年吧,就可以用自己的錢買房子,不用租房了。倒水的時候還是有只蟑螂爬到了腳上,輕得象張紙。她往后一退,抖了抖腿,抓起只拖鞋,“啪”地打了下去。本來還可以和睦共處的,誰讓它惹自己?
喝水的時候,她有點好奇湊窗口看,果然那對鴛鴦還在樓底纏綿依偎。路燈已經熄了,雨也停了。天上一彎糊了邊的黃月亮,照在他們身上,融融的光,也是美的。
那女人尖叫的時候,她剛躺回床上。湊窗口一看,兩個男人廝打著,一個人手里握著把明晃晃的刀。那女人渾身顫抖,聲音也發(fā)顫:“啊啊啊……來人啊,救命啊。”那把刀狠狠地扎了下去,又閃到女人的面前。她很快撥著樓里保安的電話。好一會,她才看見保安過來,竟是遠遠看了一眼,用比來時更快的速度跑回去了。她冷笑,還能怎樣?撥了警察局的電話,自己也清楚,他們就算過來了,也就是收拾殘局的份了。她看見那女人被推倒在地。要發(fā)生的防也防不了。她躺回床上。
一直到凌晨才睡著,又被電話吵醒!捌饋頉]有?我等你半天了。再晚點,爬到山頂,午飯時間就過了啊!薄拔矣悬c不舒服,你一個人去沒關系吧?”“什么呀,真掃興。下次我叫你去玩你一定要去啊。你欠我一次!彼培艃陕晵炝。先好好補一覺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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