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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一章
展小貓生病了。
雖然作為開封府的四品帶刀護衛(wèi)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南俠展昭從來都是大傷小傷內(nèi)傷外傷內(nèi)外混合傷不斷生個病實在是沒什么好稀奇的。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
而對于一向行為端正做事嚴謹?shù)挠堈拐颜勾笕藖碚f,如果人生的道路上發(fā)生了什么例外,那這個例外的造成一定是與錦毛鼠白玉堂白五爺脫不了干系的。
所以故事是從白玉堂這里開始的。
開始的時候白玉堂其實是正打算離開開封的,因為過兩天就是八月十五了,在收到了大嫂一封處處有玄機的書信后,他琢磨著自己在外興風(fēng)作浪了不少時日,怎么說也是團圓佳節(jié),就算鬧點小別扭不想回江寧酒坊,但是四個哥哥那里應(yīng)該還是要回去一下的,這么想著,白老鼠就決定今天再最后呆上一晚,第二天一早便趕路回陷空島。
于是這里就有了一段空檔,以這只小耗子的性子來說他絕對不可能乖乖的呆在客棧里用完晚膳就上樓睡覺了,這么早也要睡得著才行,更別說臨近佳節(jié),開封的夜市已經(jīng)小有一點熱鬧了,所以喜歡湊熱鬧的白老鼠理所當(dāng)然的就跑出去玩了。
并且順便路過了一下開封府。
當(dāng)然這里說的“路過”絕對不是走過開封府前面的那條路然后看一眼大門上方匾額上寫著的“開封府”三個字這么簡單的,以白玉堂風(fēng)流天下他一人的名號,在這月亮將圓還未圓別有一番風(fēng)情之時,占著輕功過人這一條,他賞月當(dāng)然是要站在視野好的地方賞。所以其實小耗子是在開封府的房頂上順便路過開封府的。
于是在這個時候生病的展小貓,人生道路上就注定要出現(xiàn)一個例外。
白玉堂瞄向里面的余光只是稍微的用力了一點,便透過開著的窗戶看見開封府的貓窩里躺著的一條身影蠕動著,小耗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事,就發(fā)現(xiàn)方向硬生生的打了個折,自己已經(jīng)飄到了開封府養(yǎng)貓的窩前,而且還因為用力過度從窗戶飄了進去。
展昭這個時候算是痛不欲生,近段時間來他為了一樁要案奔走多日,不眠不休,尤其是在案情即將水落石出的那幾日,為了追捕犯人,收集重要證物,他更是連飯都顧不上吃,全是憑著身上的那份責(zé)任感強撐下來的,好不容易等到包大人查明真相將案情了結(jié),他也終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但是精神一放松下來,身體的疲憊和受到的傷痛便如決了堤般的沖撞出來。
所以白玉堂在看清楚展昭的狀態(tài)時整個人都震了一下,他不是沒有見過這條貓生病受傷的樣子,那種面無血色橫在床上的樣子,讓他看了要多火大有多火大。
但是今天卻似比往常還要嚴重,就看見展昭皺著眉蜷縮在床鋪的一角,因為強忍著疼痛而不自主的顫抖著,渾身幾乎都被汗水浸濕,雙手死死的抱著胃部,臉頰上卻泛著不自然的紅暈。
白玉堂想也不想就把手貼在了展昭的額上,果然,熱得燙手。
喚了幾聲貓兒都不見展昭醒來,只是嘴里斷斷續(xù)續(xù)的吐出意義不明的句子,白玉堂就聽清了一個冷字,連忙又找了床被褥給展昭蓋好,然后急急忙忙的跑出去想要找公孫先生。
不幸的是這個時候的公孫先生不在開封府,由于剛剛了結(jié)的案子無意中牽扯出朝中重臣,事關(guān)重大包大人不敢怠慢,急急入宮向皇上稟告,于是公孫先生也便一并隨著去了,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回來。
更不幸的是又因為趕上過兩天的八月十五,沒事的衙役府隸都趕著回家?guī)兔θチ,因為尋思展大人連日來為了查案已經(jīng)許久不曾好好休息過了,都不忍打擾到他,別說過去看一看,連路過展昭的房門時繞道走都要放輕腳步,現(xiàn)在更不要說是連個人都沒有了。
于是展昭在開封府眾的體貼下病的無聲無息的。
送走了大夫的白玉堂此時處于一點小小的掙扎之中。
陷空島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白五爺風(fēng)流天下他一人的錦毛鼠白玉堂此時面前放著一盆熱水,幾幅藥,干凈的衣裳還有一只臥病在床的貓。
擦身子,換衣服,煎藥,還有做飯,哪一樣都不像是耗子會給貓做的事,以他和展昭的立場,整個過程看起來不像是照顧病人反倒像是他白老鼠要做一道“御貓藥膳湯”。
有了這個認知的白玉堂突然心情好了不少,現(xiàn)在他的死對頭就既無還手之力也毫無防備之能的躺在床上任他擺布,整個開封府又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yīng)就算他白五爺心情一爽就把他燉了,這只死貓也只能乖乖的當(dāng)一道湯。
但是剛剛有了一點小心情的白老鼠在擰好了干凈的毛巾時突然陷入了更大的掙扎之中。
平日里二人互看不順眼見面就翻天覆地,彼此靠近點都會平白的氣不打一處來,現(xiàn)在,居然要他堂堂白五爺給這只臭貓,脫了衣服,用熱毛巾把他身子上的汗擦干凈,然后再伺候他換上干凈的衣服。
看著在床上縮成一團,意識不清又因病痛微微顫抖的貓兒,白玉堂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臉上一陣熱。
呸,他堂堂錦毛鼠白玉堂傲笑江湖風(fēng)流天下他一人把個大男人扒光了洗剝干凈就這么點簡單的破事到底在這兒臉紅個屁。
這句話就算只是在心里說說都覺得莫名冒火的白玉堂泄憤一樣自暴自棄的把展昭身上濕透了的衣服一鼓作氣里里外外的扒了個干凈。
白玉堂的眉毛就皺了起來。
這死對頭的為人他白玉堂再清楚不過了,為百姓奔忙的時候從來都不在意自己,從來都是忘記吃忘記喝衣不解帶身不沾床,緝捕犯人的時候更是干脆不把自己當(dāng)肉長的,受傷見血是常事,還動不動就玩?zhèn)生死攸關(guān)。
此時脫去遮掩的展昭,身上橫豎也沒幾兩肉,可是那些新傷舊傷卻縱橫交錯布滿全身。
白玉堂覺得自己心里實在是堵的荒,真想把展昭挖起來狠狠揍他一頓好好教育教育,但是握著毛巾為展昭擦拭的手卻越發(fā)的小心翼翼,深怕觸動了那些驚心的傷口又喚起記憶里的疼。
擦干了身子,白玉堂小心的為展昭換上干凈的衣服,把那兩床被子壓實,干爽暖和起來的展昭漸漸開始平穩(wěn)下來,擰在一起的眉毛也松了,白玉堂心里涌上一股子成就感,抱了爐子就在展昭的房門前開始煎藥。
白玉堂不是第一次煎藥,所以這一步對他白五爺完全夠不上威脅,重點是在煎藥之后喝藥之前還要完成的一個小小的大夫的交待。
眾所周知,這只貓查起案來總是在外不停的奔忙常常來不及吃飯,偶爾吃一次也就是些隨身的干糧,稍好一點也不過些小菜隨意打發(fā)掉,又常常因大案要案長時間的不眠不休精神處于極度緊繃狀態(tài),以展昭這樣的普遍行為來看,如果貓胃還如常人一般堅強,那就只能稱之為奇跡了。
但是奇跡不是常常發(fā)生,所以展小貓的胃現(xiàn)在已經(jīng)脆弱的經(jīng)不起一絲虐待,大夫特意交待,在喝藥之前定要稍稍食用些清淡的食物在胃里墊一墊。
所以白玉堂的人生考驗就來了。
當(dāng)稍稍舒適了一點的展昭在一些詭異的聲音干擾下慢慢轉(zhuǎn)醒過來的時候,白玉堂端了兩碗色澤比制作時發(fā)出的聲音還要詭異百倍的東西走到了他的床邊。
“白兄…何以…”展昭有些理解不能的看著白玉堂,他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對白玉堂為何會在此表示比較大的驚訝還是應(yīng)該對這兩碗色澤詭異的東西表示更大的驚訝。
“哼,”白玉堂憋了一肚子的火終于找到了發(fā)泄的出口,“你這只臭貓爛貓笨貓,要不是你今天運氣好剛好碰上你白爺爺,怕是病死在這開封府里都沒有人知道!
“病?”展昭尚有些意識不清,在認真回味了白玉堂的話以后,卻見床頭搭著的自己的衣物,更加迷糊的張著眼睛看向白玉堂。
白玉堂好不容易才將方才的情景強壓了下去,這回被展昭迷糊的一眼又什么都勾起來了,想平素展大人是個什么形象,正氣凌然目光灼灼,就算是重傷昏迷也要昏迷成一幅寧死不屈的樣子,這種樣子可算是開天辟地第一次,白玉堂莫名的感到一陣坐立難安,想要教訓(xùn)展昭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只得把手上端著的兩只碗放在桌上,語氣是強調(diào)過的憤憤,
“說你沒用你還真倒是越來越?jīng)]用,平素打不過別人受受傷也罷,現(xiàn)在居然像個病貓一樣躺在這里還要煩勞你白爺爺給你換衣服,擦身子,熬粥煎藥做飯…”
白玉堂語速很快,雖然平素戲弄貓兒的時候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得理不饒人沒理搶三分氣勢才是關(guān)鍵這種說話方式語速向來都不慢,但是這次卻像是要跳過什么又想要一定把它說出來一樣,語速快的有點不太自然。
展昭顯然沒有注意到白玉堂的這一點點不自然,因為在注意到以前他已經(jīng)和白玉堂不自然到一塊去了,想要跳過又想要一定把它說出來的從來都是重點,展大人身為公門中人,從模糊資料中挑取重點那毫無疑問是職業(yè)素養(yǎng)并且在展大人經(jīng)歷了這么多大風(fēng)大浪后基本上已經(jīng)上升為職業(yè)習(xí)慣了,所以在他具體的意會了什么叫做“換衣服”“擦身子”這兩個詞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辦法壓制住往臉部上涌的紅潮。
于是氣氛突然很尷尬。
按照理論來講白玉堂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要得意一下的,畢竟無論是通過語言還是通過行為能夠把素來正經(jīng)八百的貓大人戲弄的或怒目或氣結(jié)或窘迫或?qū)擂位蛉绾稳绾蔚那ё税賾B(tài),基本上也已經(jīng)上升為白玉堂畢生的事業(yè)并且在無知無覺的情況下為這一事業(yè)奉獻了大把的青春而且可能還要繼續(xù)奉獻下去。
但是他現(xiàn)在的確是不怎么覺得得意,有了大風(fēng)客棧的那次兩個大男人靠在一起讓人看見了多不好啊的經(jīng)驗,白玉堂覺得在這個時候他應(yīng)該是像采花賊調(diào)戲良家婦女那樣好好的調(diào)戲一下這只薄皮的貓的,但是在諸如你已經(jīng)被你白爺爺看光了或者是貓大人像個姑娘一樣上上下下也沒幾兩肉嘛啊哈哈此類的話被說出來之前,采花賊本人首先陷入了一種自己不太能夠理解的情緒之中。
白玉堂思緒翻騰的時候展昭也沒有閑著,他有一點郁悶,雖然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什么事情只要白玉堂摻上一腳他都會比較郁悶這個事實,但是以往這只白老鼠都是在一個比較嚴肅認真的時刻出來搗亂的,他也只要相應(yīng)的跟他曉之以理便是,但是這次…不太一樣。
所以他沒有處理經(jīng)驗。
但是展昭畢竟是展昭,稍稍困頓一下便又是開封府溫文有禮的護衛(wèi),他在床上坐起身來,淡雅一笑,
“展某謝過白兄。”
徹地鼠韓章曾經(jīng)向小太子夸獎過自己的五兄弟,結(jié)論是白玉堂什么都好就是有那么一點別扭,江寧婆婆也曾感慨過自己怎么養(yǎng)出這么個小氣貨來,而此時,白玉堂的別扭勁又上來了。
他對展昭突然浮現(xiàn)出來的專屬于開封府護衛(wèi)的很客氣很生分的態(tài)度非常不滿,那種生氣不爽郁悶無奈情緒化的樣子才比較合他白五爺?shù)奈缚冢运麆e別扭扭的把托著兩只碗的食盤往展昭面前一放,說道,
“你白爺爺親手煎的藥熬的粥,若是誠心要謝,就給我喝得一滴不剩!
白玉堂終于用很蠻橫的態(tài)度把這種不太適合他做的事說了出來,避免了讓他看起來好像很關(guān)心這只貓,于是他沒有注意到床上的展昭正式陷入一種無限黑暗的郁悶之中。
展昭真的很想問白玉堂他真的確定面前的兩碗不明物質(zhì)中真的有一碗是他平日里喝的那種叫做粥的溫和物質(zhì)么,為何兩碗看起來除了顏色深淺不一外內(nèi)容上毫無差別,粥里難道不是至少應(yīng)該有些許米么。
“怎么,怕你白爺爺下毒?”白玉堂見展昭半天沒有動,頗有些不耐的開口。
展昭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依他看來白玉堂根本沒有必要下毒,這兩碗東西喝下去即便是百步穿腸散,效用也不過如此。
對于展昭來說,若是貪贓枉法收受賄賂包庇權(quán)貴,他一定會拒絕的正氣浩然絕無半點猶豫,但是對于別人的好心,他卻從來都不知如何拒絕,哪怕這好心是來自于死都不承認老鼠和貓是朋友的白玉堂,所以他只能面色慘白的開口,
“白兄言重了。”
這一聲有點扭曲的“言重”讓白玉堂對展昭突然由潮紅轉(zhuǎn)為慘白的面孔頗有些不解,他一個轉(zhuǎn)身瀟灑的在展昭的病榻前坐下,看著展小貓難得有些閃躲的目光突然劍眉一挑,扯了嘴角,兩指在碗沿上輕輕一彈,調(diào)笑道,
“貓兒,你不會是耐不了苦,怕我笑話吧,”不待展昭有什么反應(yīng),白玉堂笑得更是狡邪,“想不到名揚天下的御貓展昭竟會怕這小小的苦藥,不過你放心,我白玉堂不是那種趁人之危的人,不會笑話你的,來,先將粥喝了,那藥閉著眼睛一下就完事了,實在不行你求求我,白爺爺發(fā)發(fā)善心,說不準(zhǔn)就給你找些糖來!
展昭有點哭笑不得的看著白玉堂眉飛色舞的取笑自己,然后順便看見白玉堂那一身灑脫的白衣上沾染的灰黑,就知道素來不屑做家事的小老鼠這次為了他這個死對頭的確是為難自己了,展昭想著就覺得有那么一點窩心,更多的是心頭的那陣說不清道不明卻又心照不宣的涌動,不自覺地,臉上浮現(xiàn)出淡淡的微笑,他在兩只碗中選出色澤氣味相對要正常一點的那一碗,抬起來對白玉堂說道,
“白兄,糖就不必了,展某喝粥便是!
白玉堂被展昭突然浮現(xiàn)出來的那個微笑弄得有些迷糊了,雖然他不指望一向都是溫和淡定無趣至極的展護衛(wèi)在聽了自己的一席話之后會說出諸如“笑話,你展大人我會怕吃藥,真是天大的笑話”這樣的話然后劈手撈起藥碗一飲而盡,事實上這比較像他白五爺會干的事,但是好端端的這只臭貓他笑什么。
這樣的笑是白玉堂不熟悉的,不同于那種屬于開封府的護衛(wèi)朝廷的御貓四品的官大人那種溫文但是總覺得很客氣很規(guī)范的笑容,但是他又說不上哪里不同為什么不同,他只是知道這是真正的展昭的笑容,于是一時間竟然看的有些呆了…
直到他看清了碰上展昭唇的那碗“粥”,白玉堂渾身一僵,指著另一碗,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話來,
“展小貓,你看清楚了,那碗才是粥。”
展昭也僵住了,自己明明是挑了相對看起來正常一點顏色淡一點的那一碗,想這小白鼠的廚藝可怕的離譜,竟做出與現(xiàn)實中的粥差出如此之多的東西來,展昭不禁對喝下這東西的自己產(chǎn)生了性命之憂。
白玉堂是真的惱了,難怪展昭突然笑的那么開心喝得那么干脆,原來是變得法子嘲弄自己,他覺得自己被展昭擺了一道,更可氣的是他如此莫名其妙居然看這只臭貓的笑看呆了,于是他瞪著著展昭怒道,
“臭貓,你是在嘲笑你白爺爺?shù)膹N藝不成,虧得你白爺爺還看在你病的一幅死貓樣,特意找了些補身子的東西,你居然用這樣陰險的方式嘲笑我。”
展昭知道白玉堂又是誤會自己了,雖然打從他們交手以來誤會在他們之間就此起彼伏前仆后繼一波賽著一波沒有停過,展昭已經(jīng)習(xí)慣了白玉堂對自己的誤會,所以他或是狠狠的瞪那只小耗子一眼或是有些無奈的一笑置之,不去解釋。
展昭端起那碗粥,白玉堂因為好意加了些補身子的東西所以它才會看起來這么的超乎常理,于是展昭在心里更沒有了拒絕的理由,他仰起脖子將它一飲而盡。
不用兩碗都喝下去,展昭覺得單就這碗粥的效用就已經(jīng)頂過數(shù)十倍的穿腸散,他很想撐一下至少把那碗藥也喝了然后要休息了名正言順的倒下去不讓脾氣燥的白老鼠想太多,而且說不定那碗藥喝下去還有解毒的功效,但是在他把粥碗放下之前就已經(jīng)眼前一黑昏死過去,一滴鮮血順著有些泛白的嘴角滑落下來,在唇邊頸側(cè)畫出一條刺目的軌跡。
白玉堂慌了,他顧不上打翻的藥汁,一把抱住昏過去的展昭晃道,
“展昭,展護衛(wèi),你醒醒,你不會這么沒用…”
公孫策邁進展護衛(wèi)的房門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番景象,他同包大人一道入宮前便覺得展護衛(wèi)面色蒼白不像單單只是因為連日操勞過度缺乏休息的樣子,于是從宮里回來第一件事便是來到展護衛(wèi)這里看看,卻不想見到白玉堂和昏死過去的展昭。
展昭展護衛(wèi)向來以他名震江湖的武功剛直不移的人品溫文儒雅的性格和堅忍不拔的精神為開封府眾人所贊賞崇敬,但是在聽完白玉堂的敘述以及見識過廚房鍋里剩下的粥后,就連見多識廣處變不驚的公孫先生也不得不承認他對展護衛(wèi)的認識又上升了一個相當(dāng)?shù)母叨取?br> 白玉堂看著忙著診治展昭的公孫先生他覺得很郁悶,事實上心高氣傲的白玉堂現(xiàn)在豈止是郁悶,他根本就是很傷自尊,想他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陷空島白五爺,江湖上風(fēng)流倜儻的錦毛鼠白玉堂,什么時候費過那么大工夫耗過那么大精神折騰了半天弄得自己臟兮兮的就為了給人做一碗粥,還不是那種隨便幾顆米兩片小菜煮一煮的薄粥,為了給那條要死不活的病貓好好的補補身子,他像只耗子一樣上竄下跳的把廚房翻了個遍,把能找到的好東西都扔進去煮了,還不放心窮不拉嘰的開封府廚房實在是沒什么好貨又去公孫先生那里摸了點人參什么的珍貴藥材。
他什么時候?qū)θ诉@么上心過。
結(jié)果那個人喝完粥當(dāng)著他的面就吐血身亡了。
他白玉堂咽不下這口氣。
所以當(dāng)公孫先生診治完展昭回過身的時候,白玉堂已經(jīng)不在了,公孫先生踱了兩步站在窗前,想那錦毛鼠八成又是在鬧別扭了,窗外一輪皓月當(dāng)空將圓未圓,公孫先生捋了胡子笑道,
“關(guān)心則亂啊。”
展昭有那么點不安,他不安倒不是因為有什么事要發(fā)生,今日是八月十五團圓佳節(jié),沒有人死也沒有人謀反更沒有邪教組織出來游街,十里八鄉(xiāng)的奸臣惡徒同時意識到作奸犯科也要勞逸結(jié)合偶爾還是需要過個年度個假什么的,更重要的是就連仁宗也沒有突發(fā)奇想欲與民同樂,出宮招惹點什么。
于是展昭就難得的很閑,閑得沒事就抬了自己攢下的那壇上好女兒紅坐在房頂上賞月,因為病剛好公孫先生不準(zhǔn)他喝酒,所以他也只是擺了那么一壇在那里看著。
這個時候他覺得不安起來。
那天他醒來以后聽了公孫先生為他講解的白玉堂粥成分分析后,又得知那白老鼠氣也不吭的就走了并且這兩天一直沒有出現(xiàn),以他對白玉堂的了解那只小耗子絕對不會這么簡單的就讓這件事這么了結(jié)了的。
其實展昭真的沒有什么大礙,他原本只不過是疲勞過度加上稍感風(fēng)寒,最多就是胃疾發(fā)作,照著先前那個大夫說的,喝幾幅藥調(diào)理一下便成,至于白玉堂煮的那碗粥,正如公孫先生所言,放的不過是些普通食材,況且白玉堂行走江湖對藥材也略知一二,他之后放進去的那幾味藥材也只是進補絲毫無害,所以說那日展昭昏過去只是因為那粥的味道是在是非人間所有,他一時接受不了,而最后吐的那口血,只不過是因為展昭顧及白玉堂的感受強忍著不吐出來以至最后不慎咬破了舌頭罷了,這些公孫先生那日為展昭診治過后就想告訴白玉堂了,可是白玉堂畢竟還是沒有等到公孫先生轉(zhuǎn)過身來。
展昭看著那一輪明月呆了好半天,低頭看那壇女兒紅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擺了兩只酒杯在旁邊。本不可喝酒,為何還要拿了杯子,明明只有自己一個人,又何故放了兩只酒杯在此。
展昭不太理解自己的行為,于是他難得有些開懷的笑了。
白玉堂就是這個時候落在了開封府的府頂上的,作為耍帥的必備要素之一,白玉堂的輕功向來是引以為傲在江湖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但是展昭這突然開懷的一笑,讓夜空中舒展著的那抹白在踏上房頂?shù)囊凰采拇蛄藗滑,差一點滾落屋頂毀了一世英名。
所以白玉堂的情緒也就好不到哪去了,他黑著臉搶在展昭開口前怒道,
“死貓,大半夜的對著月亮你笑什么。”
展昭原本是沒打算笑他的,因為他還沒有從白玉堂突然出現(xiàn)的驚訝中明白過來,白玉堂這狼狽的一句罵就仿佛是提醒他一般,于是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白玉堂臉面上有些掛不住,卻看見展昭面前擺著的那壇酒和兩個杯子,便靠了過去在展昭對面坐下,拾了一只杯子把玩道,
“怎么,知道你白爺爺要來?嗬,真是一壇上好的女兒紅,看在這個的分上,白五爺我大人大量就不跟你計較了!
展昭沒有說話,白玉堂的這句問話讓他基本上明白了自己的不安是來自于何處,辦案多了,也容易對隱隱要發(fā)生的事有些預(yù)感,大概是自己預(yù)料到這只小耗子今日會出現(xiàn)一了當(dāng)日之事,所以不自覺地就開始不安起來,展昭想莫非這就叫做職業(yè)預(yù)見性。不過他并沒有回答白玉堂的問話,他的注意力都在白玉堂手上抱著的那個盒子上了。
白玉堂發(fā)現(xiàn)展昭終于注意到他手上的盒子,于是他也終于可以散著得意的笑容將盒子往展昭面前一放,開了盒子,里面是一碗香味四溢的粥。
展昭頗有些不解的看著這碗粥,粗粗辨了浮在那煮的軟爛的白米間的幾樣食材,還有那些辨認不出的,展昭斷言這碗粥可以稱得上是一碗做功精細內(nèi)容豐富的補粥,于是他抬了眼再看向白玉堂,
“白兄,這…”
白玉堂很滿意展昭這樣的表情,事實上連他自己也覺得這碗粥實在是引人垂涎三尺,于是他慢悠悠的開了女兒紅的封,也沒有過問展昭,自顧自的倒了一杯在鼻間細聞,贊了聲好酒,才說道,
“怎么樣,香吧,這可是你白爺爺潛心研究三天,集開封三大客棧名粥精華之大成親手熬制而成,只此一家,別無分號,為了一雪前恥,第一個拿給你嘗,那可是你展小貓?zhí)齑蟮脑旎。?br> 此時明白過來的展昭看著白玉堂那得意的樣子終于有了一種很想笑的心情了,說到一雪前恥事實上白玉堂所說的天大的造化他展昭在不久前已經(jīng)造化過一次了,而后果毫無疑問是絕倒性的。展昭笑的是白玉堂這個人,要說小氣和別扭這只耗子究竟能到達一個什么境界,難為江寧婆婆為沒養(yǎng)好白玉堂這一點耿耿于懷了,只是因為知道了自己做的粥可以吃死人,覺得丟臉覺得自尊心受挫覺得咽不下這口氣,傲笑江湖風(fēng)流天下養(yǎng)尊處優(yōu)十指不沾陽春水君子遠庖廚連自己的床鋪都懶得整理的錦毛鼠白玉堂,居然可以找塊地方,潛心研究一碗粥要怎么做才好吃,傳入江湖這定又是段…佳話…
展昭這么想著于是就笑了,他連那碗慘絕人寰的粥都可以一飲而盡,這碗香氣四溢的自是不在話下,他舉起了粥碗,在白玉堂手中的酒杯上輕輕一碰,道,
“公孫先生吩咐過病愈之前不可飲酒,還請白兄見諒,展某且以粥代酒,敬白兄一杯!
說完便倒了一口粥在嘴里。
濃淡相宜,軟爛白米入口即化,馥郁香甜,從唇齒之間一直暖至心底。
這便是那煮粥人的心意,他嘗得到。
展昭看著白玉堂微微的笑,稱贊了道,
“白兄這碗粥,怕是展某生平所嘗美味之最了。”
白玉堂這個時候反倒有些別別扭扭不好意思了,展昭說這粥好吃那自然是白老鼠意料之中的事,事實上白玉堂就是一邊獰笑著“讓你見識一下你白爺爺?shù)氖炙嚒薄暗綍r候要那只臭貓饞的連口水都流下來,哼哼哼…”一邊做這碗粥的,但是展昭真的贊賞的吃著粥時,預(yù)先想著的話和得意的神情卻怎么也露不出來,才開始意識到自己煮粥給這只貓吃怎么看怎么是件離奇的事,再看月光下淡雅笑著的展昭,一雙眸子亮亮的看著他。
白玉堂捏著酒杯,將酒飲盡,復(fù)又添滿,想著以展昭的年俸,備了這壇好酒甚是難得,而此時看著自己喝,卻只能以粥代酒,不禁又覺得難得此刻良辰美景自己卻自斟自飲,怎么都覺得少了點什么。
在認真的陶醉了一下展昭的這聲夸贊后,也沒有認真考慮過開封府這位淡泊的護衛(wèi)生平所嘗的美味在實際上是個什么高度,白玉堂卻承諾道,
“這根本是小菜一碟,要是喜歡,下次喝酒的時候,我再做就是了!
展昭舉了碗碰上白玉堂的酒杯,也不客氣道,
“那我們就說定了。”
兩人難得相視一笑,一壇酒,一碗粥,一輪滿月,雖仍是話語不多,但兩人都明白,此時,什么都不少了。
看似隨意的約定,兩人都當(dāng)了真。
于是有了八月十五之約,無論平日里白老鼠怎么給展護衛(wèi)搗亂的地覆天翻,御貓又怎么惹得錦毛鼠橫豎看不順眼,只有這八月十五。
一壇酒,一碗粥,皓月當(dāng)空。
插入書簽
補充一句,這個是在縱橫發(fā)的帖子,某黑的文雖然總是像小廣告一樣隨便亂撒(-~-|||)
但自己比較喜歡的還是會習(xí)慣在這里統(tǒng)一一下滴,所以就挪過來了...
上面這一段是從關(guān)于睡姿那里復(fù)制過來的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