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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劍·情殤
忘情峰頂,劍圣凌楓負(fù)手而立,白衣勝雪。
“凌楓,拔你的劍!”前來決斗的少年一揚(yáng)手,佩劍飛雪錚然出鞘。
“駱炎,對不起。十年前的事情是我的錯(cuò),凌楓在此,向你賠罪了——”享譽(yù)武林的崆峒劍圣緩緩回頭,復(fù)雜的眼神中浮起一絲熟悉的感覺。
少年一愣,靈劍雪亮的鋒芒開始顫抖,投下清影萬千。
十年前,八大劍派聯(lián)盟而取駱寨。那一夜,□□梟雄的老巢終于被破,族人死傷無數(shù),血流成河。那照亮了半邊天的火光,標(biāo)志著□□呼風(fēng)喚雨般的勢力走向了命運(yùn)的終點(diǎn)。
駱炎本以為七歲的自己,也將隨親人而去。
就在稚子近乎于絕望的時(shí)候,明滅的火光中飄來一羽純白的華裳。靈若鴻,輕若羽,那如謫仙般的人兒衣袂飛揚(yáng)。長袖翻飛,她抱起了火場里這個(gè)眼睛睜得大大的小生命,絕塵而去。
師父,師父……
而實(shí)際上,他無數(shù)次都想稱這位崆峒的女劍圣做姐姐,洛軒姐姐。
正是這位延續(xù)了性命、賜給他從未體驗(yàn)過的溫暖的師父一直在默默地守護(hù)著他。
讓他走到了今天。
駱炎咬了咬牙,冷笑道:“嘿,凌九王爺什么時(shí)候是這么好的人了?出爾反爾,過河拆橋的事情你做的還少嗎?遠(yuǎn)的且不說,我爺爺對你青眼有加,我父親更是你的生死之交,甚至將我姐姐也許配給了你。我駱家對你恩重如山,你又是怎樣對我們駱家的?捫心自問,你對得起良心,對得起我…我姐姐嗎?”
“你姐姐?”凝立于崖頂?shù)膭κッ媛扼@訝,“你怎么知道洛軒那個(gè)傻女人就是你姐姐的?……噢,一定是他告訴你的…”帶著喃喃自語,他冷冷一笑,“實(shí)話告訴你也無妨,你的師父崆峒女劍圣洛軒確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姐姐!
聽得對方?jīng)鰶龅膽B(tài)度,少年怔住了,劍尖緩緩垂下。
“很驚訝是吧?”他一笑,那神情竟是未曾有過的凄涼,“真是一個(gè)傻女人,居然真的相信我?guī)е敲窗舜箝T派的兄弟齊齊來駱寨找她,會(huì)是真的想要娶她為妻。哼哼,想我堂堂九王爺,怎么能娶一個(gè)見不得光的土匪頭子女兒當(dāng)正室呢!”
“哈哈,如果不是因?yàn)檫@個(gè)傻女人,天罡十八盤我又如何能過的這般輕松?”
“呵呵呵,當(dāng)年的錯(cuò)在我,我并不否認(rèn)?赡怯衷鯓?逝者已矣,你小子想死,老子我卻還想好好兒活著呢!”凌楓冷冷笑了起來,“滾吧,你是贏不了我的!
少年倔強(qiáng)地把臉一揚(yáng):“不試試看怎么知道呢?說不定你這幾年逍遙日子過慣,武功早就退化了!”
凌楓卻也不生氣,只是搖搖頭:“果然是那個(gè)傻女人調(diào)教出來的徒弟——”
“閉嘴!”少年怒吼道,氣得滿臉通紅。
他可以容忍一切,但不許一切辱及他的恩師——洛軒姐姐。
“姐姐才不是傻女人,姐姐是最棒的!姐姐…姐姐她永遠(yuǎn)都是我的好姐姐!”
少年的話,像一柄劍,刺得凌楓硬生生愣了一下。
破綻!
凌楓愣神的時(shí)候,胸前空門大開!
他想要催劍,靈劍發(fā)出了痛苦的長鳴,突然急劇顫抖,害得他險(xiǎn)些脫手——完美的殺招,就這么硬生生地停滯下來。
“該死,姐姐的劍怎么會(huì)對凌楓反應(yīng)這么大!”少年暗暗吃驚,恨聲道,“都怪小詩折斷了我的楚歌,不然以我現(xiàn)在的實(shí)力,剛才那一劍就已經(jīng)殺掉凌楓了!”
“師父的這兩柄靈劍是崆峒的鎮(zhèn)山之寶。炎兒,你可知道何為靈劍嗎?”
洛軒修長的手指輕點(diǎn)著飛花,問道。
緊緊地抱著兩柄黑鞘的長劍,駱炎總是惶惑地?fù)u頭。
“靈劍能感知主人的殺氣,是修身的法寶,不是屠戮的兇器!迸畡κノ⑽⒁恍,揮指放出一道劍氣,斬下了一枝怒放的梅花,“能駕馭靈劍者,需得清凈之心,物我兩忘!
需得清凈之心,物我兩忘……
師父的聲音猶在耳畔,少年闔上雙眼,盡量什么都不想,也不做。
凌楓瞧得明白,身形一晃,自崖頂掠下。
疾如風(fēng),勢如電。
感受到對方奔騰的殺氣,駱炎本能地出劍。
逍遙劍法流暢如水,進(jìn)退間天衣無縫。駱炎只覺得飛雪不過是自己的一部分,輕盈如羽,全然沒有楚歌那般沉重。
“嗆!”鋒芒交擊,駱炎意識(shí)到了什么,惶急睜眼,驚訝萬分。
“劍!你的劍呢?怎么沒有劍?”他叫起來,縈繞凌楓周身的竟只有漫天的劍氣,卻沒有劍。
“不用劍我就能勝你,又何必以大欺。俊绷钘鞯纳袂榈蝗缢,忽然道,“靈劍濺血極難凈化,最終不得不折斷,以防劍靈魔化…駱小子,你姐姐恐怕是沒機(jī)會(huì)告訴你了,你之所以劍術(shù)難成,是因?yàn)樾念^總有一股戾氣難化。她不反對你來殺我,就是希望藉此,能揭開你心里的結(jié)——”
聽完,駱炎笑了,欲還劍入鞘。
“怎么?”凌楓奇道。
“真正的凌楓怎么會(huì)跟我說這些?”駱炎哈哈一笑,“姐姐啊姐姐,真正的凌楓是你殺的對不對?不然你到哪里去找這么相像的偽裝?”
話音未落,他那一笑。
倏忽間,直如云破日出,灑下了一片燦爛的陽光。
“姐姐啊,你能夠放下愛情,理智地面對凌楓。我若是還不能明白你的心意,放下這段前人的恩怨,我還配做你的徒弟嗎?”駱炎笑,神情帶著些些惆悵,些些惘然。
“唉,傻孩子,終還是姐姐害了你——”洛軒愧疚地嘆了口氣。
“最初,如果不是我...”
“不要再說了!”駱炎打斷她,“姐姐,我們不是為死人才活著的!你要是覺得愧疚,就應(yīng)該更加瀟灑,更加更加幸福地活下去,為我們死去的爹娘,也為了那些保護(hù)我們而犧牲的叔叔阿姨,我們要把他們的那一份也活回本來!好不好?”
洛軒一挑眉,有些訝異地打量著徒兒。
少年嘿嘿一笑,他仍舊是那么個(gè)憨憨傻氣的少年,卻不知何時(shí),眼底里平添了一絲成熟。
“我的乖徒兒,你長大了。
她贊許地看了他一眼,輕輕淺淺地一笑。
次日,忘情峰頂起孤墳。
葬著斷去的靈劍凝霜,還有亡于其下的武林盟主凌楓。
九王爺追名逐利一生,最終得到的,也不過一卷草席,半塊石碑。
“姐姐,走吧。小詩怕是要等急了!瘪樠追銎饟Q回女裝的親姐姐洛軒,輕輕道。
紅日西駕,將兩人歸去的身影拉得好長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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