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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紫月公子列傳
紫月公子月容者,南詔豫剛親王之世子也。紫瞳瀲滟,妖冶邪魅,星月難奪其輝,世稱紫月公子。音藝翰墨,皆工敏清新,尤善笛簫;蛟,聞紫月一曲,三月不知肉味;蛟,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余音裊裊,不絕如縷。公子之樂詣,可知也。
然紫月生性兇狠乖戾,行事雷厲風(fēng)行。世人或有懼怖,謂之妖孽。史載:紫月公子出世,因母難產(chǎn),剖母腹,自爬出,宮人皆懼。豫剛親王盛怒欲殺之,然月容粲然一笑,其父既驚且喜,耽之溺之,不勝榮寵。然紫月天生紫瞳,且剖母腹而出,為世所不容;復(fù)又得此高位,宮中行事兇險,偏其父寵溺以極,故而生性極端,無憫善之心。于永業(yè)三年上元節(jié)攻略西安,毀紫棲山莊,掠原氏非煙之替身花木槿。
未及十日,庚申國變,南詔陣前易帥,發(fā)難豫剛家,緝拿公子。木槿伺機逃竄。因形勢所迫,公子逃離西安,欲取道西南,不料中途遇花木槿,遂挾之逃往巴郡。
跑路之途,實為坎坷。永業(yè)三年三月初五,二人為川北雙殺所劫,至東齊逆賊竇英華之府邸。公子與竇英華約定“錦城之盟”。竇英華遂將花西夫人木槿送于公子,以辱踏雪。木槿不為公子所動,出言不遜,言必傷人。后木槿不覺中媚香之毒,強公子于溪水畔,散盡公子武功。木槿既中生生不離之毒,與男子交合而不傷其身,不可得也。月容悲憤交加,然悔之晚矣,終未取木槿性命。此后,二人脫梅影山莊之險,破張德茂之計,逃追兵,躲賊寇,終至瀘州。路遇寇家士兵殺平民以充軍功,木槿不忍,拾遺孤,喚作夕顏。三人化作西南難民,公子為婦,木槿為夫,遂逃出生天。西南行至黔中蘭郡,公子餓極,木槿射雁以果腹。竟不料,陰差陽錯至君家寨。木槿機敏狡詐,謊稱逃難流民,以求借住。族長淳樸良善,遂應(yīng)之。
待二人深思熟慮,木槿化身君莫問,以傳道授業(yè)為己任;公子化身紫瞳夫人朝珠,持家養(yǎng)女于內(nèi)。奈何木槿以夫權(quán)之名行欺辱公子之實,謂公子懶已至極且做春秋大夢,怒極懲公子以鞭笞。君家寨之人皆不忍,罰木槿跪一宿以示懲戒。木槿思前想后,終覺不妥。自此,二人假鳳虛凰日益和睦,公子以世子身份做婦人之活計,農(nóng)閑繡花做飯,忙季下地耕耘,木槿鐵石心腸亦為所動。此后二人自不必說,公子素喜木槿聰慧機敏,待木槿憐惜有加、更勝從前;木槿態(tài)度亦有好轉(zhuǎn),三口之家,其樂融融。
【永業(yè)三年六月,天下形勢愈發(fā)緊張。六六文會恰逢竇原混戰(zhàn)敷衍了事,繼而清流一黨遭竇賊迫害,洛陽五君子殉國。六月十五,豫剛親王將一萬精騎,跋山涉水,險脫障毒之地,私召舊部于蘭郡。不久,公子會南詔舊部,重整旗鼓,風(fēng)神俊逸,英氣復(fù)現(xiàn)。
公子欲攜木槿行播州,怎奈光義王帥萬余兵士,伙同南詔軍進(jìn)剿盤龍山,君家寨危矣。此間上策,蓋公子謂也,不若誘敵南進(jìn),與布仲家合而擊之。木槿不忍血濺君家寨,強自留滯。公子佯裝怒而棄之,然暗自籌劃布局,以求萬無一失。八月十一,莽夫胡勇果中木槿之計,暫緩數(shù)日。后落花坡一役,天降大雨,木槿身陷囹圄,公子現(xiàn)身。公子竟不顧亂箭肆虐,以武功盡廢之身,護(hù)木槿周全。公子氣勢逼人,大敗胡勇,君家寨之役完勝。
此后,木槿化身大理商人君莫問,開東西南北之商路,不久成壟斷之勢,盈利甚豐。而君氏莫問及其善妒娘子朝珠,聲名遠(yuǎn)播。世人疑以為紫月公子,不可知也。坊間嘗曰,君氏莫問有龍陽之癖,先與酒瞳紅發(fā)、偉岸熠麗之男子糾纏拉扯,后踏雪訪之,形容間繾綣意味不明。蓋花木槿之花姓,名副其實。噫,朝珠娘子之境遇,我見尤憐。
后木槿慈母心腸又惹變故,釀弓月城之變。公子以身犯險,率君記中人深入地宮尋木槿。木槿竟逢喬裝張老頭之踏雪公子,悲喜交加,復(fù)又纏綿。公子冷眼觀之,痛不能已。后公子被踏雪暗傷,吐血起誓,世間與花木槿同生共死之人,僅吾段月容一人。木槿無動于衷,然吾輩聞之,涕淚下,不可止。此乃后話。當(dāng)時,公子木槿踏雪三人,命系一線。木槿囑公子若暫擱恩怨,與公子同歸。怎料踏雪腿疾復(fù)發(fā),不能前行,木槿遂詐公子,推公子出,欲與踏雪同死。公子沖破穴封,竭力爬向木槿,奈何木槿心已決,轉(zhuǎn)身歸去。公子落淚,哀痛欲死。
永業(yè)十年,熹宗吐血身亡,竇賊廢挾天子以令諸侯之策,行權(quán)力之實,天下大亂。當(dāng)此之時,□氏族虎視眈眈,數(shù)分天下。北有突厥豺狼、契丹虎豹,中原竇氏逆賊、西北原伐,更加公子之南詔,山河破碎,民不聊生。
四大公子皆厲兵秣馬,劍指山河,逐鹿中原。紫月公子一改往日暴戾,憐破城民眾之苦,名聲漸好。然弓月城一役,突厥、南詔損耗極大,原伐聲勢日強。紫月公子為國事操勞,無多閑暇,然每逢夜深人靜,孤寂不能眠,愈發(fā)消瘦。后再逢木槿,公子耽之憐之,無上寵溺,欲護(hù)木槿遠(yuǎn)離亂世。木槿不識公子情意,仍念踏雪,蓋亂世之禍,終不能免矣。
公子悲矣!自弓月城之變,公子記起前塵往事,總以為花木槿不過今世糾纏,誰道竟乃千年孽緣。天上人間,總是嗔念。怎奈讓木槿一顰一笑,動了心魔,甘愿千年相隨。最不過此間愁,累世等待,累世錯過。
紫月公子這一世,不知結(jié)局。若千年的等待和尋覓,能換一世的相守,已是足夠。而繼續(xù)等待下一個千年,是公子不變的劫數(shù),也是唯一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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