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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晴
五月初四,雨,宜嫁娶,遠(yuǎn)行,交易,忌喪事。
開封的天氣今年有些反常,入了五月也帶著幾分森冷的寒意,又下了幾日的雨,空氣更是潮濕。
但混合了泥土的春天氣息依然讓展昭很高興,似乎是感受到春天即將遠(yuǎn)去而盛夏快要來臨,連開封附近的宵小之輩也只顧著享受,各種案件著實少了不少。雖然白玉堂一直認(rèn)為是因為這個展昭才高興的。
行走在大街上,展昭的步伐難得的輕快,撐著白底白梅的紙傘,拇指斯磨著傘柄處的兩個小字—“澤琰”。
澤琰,白澤琰,白玉堂的字。
澤,溫良澤潤。
琰,美玉。
澤琰,溫良澤潤的美玉。
展昭無意識勾起嘴角,形成一個淡淡的笑痕。
美玉是美玉,但溫良澤潤嘛?想起某耗子一貫的張狂行事,似乎不那么適合!
雨漸漸下大,展昭拐過街角,視線定格在五步之外的屋檐下,急走幾步,紙傘像前傾斜為傘下的人遮擋風(fēng)雨。
傘下人,一個年近古稀的老人。有些破舊的粗布衣衫,花白的須發(fā)微微凌亂,臉龐是深深的皺紋,每條都像寫著過往的辛酸和故事。
“老人家!
展昭的聲音很輕,似乎怕嚇壞了老人,輕的像空中的雨水,點點帶著和煦的涼意。
老人聽見呼喚抬起頭,眼睛里是一片空洞,卻是個盲人。
抿抿唇,老人似乎有些緊張,張開口聲音暗。骸鞍!”
“您還好吧?下這么大的雨怎么不帶傘?”
“老頭子的傘……給孩子了。”
很簡單的一句話,展昭卻有些感動,天下父母無非都是這般心思。輕輕的聲音里帶上暖意:“我送您回家吧!”
許是被那些溫暖安撫,老人笑了起來,皺紋像菊花似全部舒展開來。
“不行,那孩子說了要我在這等的,他要是來了尋不著我定是要急的!
展昭抬頭看了看天空,一時間這雨應(yīng)該不會下大,轉(zhuǎn)過身子站到屋檐下,將紙傘大半停在老人身前。
“那我陪您一起等吧!
沒有焦距的眼望向展昭,老人笑的有些羞澀,道:“小兄弟,你還是忙自己的吧!我兒子馬上就來!
“沒事,左右我今日也沒些事,等等也無妨。老人家,今年春耕如何?”
“阿……春耕阿!比去年好些了,今年的雨也好,估計是個大豐收!
“……”
“……”
雨是越下越大,很快變成一片雨幕。
“爹……爹……”稍遠(yuǎn)處傳來焦急的呼喚,踏著雨水飛快出現(xiàn)的是個濃眉大眼的青年,青年看見老人立馬奔過來,一抹臉上的雨水,大聲道:“您怎么不去躲雨啊!兒找了附近所有的店子都沒看見您,差點以為您出事了!”
老人伸手摸索著兒子的臉,感覺到上面的濕意,顫抖的手想要擦掉那些水跡。青年一把緊握住干枯的手,大聲說著擔(dān)心的話,而老人只是執(zhí)意要抹去孩子臉上的雨水。
展昭將紙傘停在父子的頭上,任由不算太健壯的身軀被雨水淋濕,安靜的等待。
青年半晌才注意到旁邊還有人,連忙道謝。
展昭只是微笑,看到父子倆都沒有帶雨傘,將手中的紙傘塞給青年,開口道:“這傘你拿去吧!”轉(zhuǎn)身就走進(jìn)雨里,不理會身后青年聲聲的呼喚。
五月初五,立夏,雨,宜嫁娶,交易,忌遠(yuǎn)行。
展昭沿著街角的屋檐緩緩行走,看著那些連成一片的雨滴,周遭的寒氣若有若無的侵襲著他的身體。
紙傘昨天送給了那對父子,今天出門時雖穿了雨具,不過剛才送給了一個衣衫單薄的乞丐。
展昭第三次思索,是先用輕功掠回開封府,穿件蓑衣在繼續(xù)巡街,還是繼續(xù),反正今日的巡街馬上就完了。
心有所感,展昭回頭看向雨中,心想這下不需要做決定了。
雨中走來一位白衣人。
白衣人一手撐著同色的紙傘,另外一只拿著同色長劍的手還拎著一捆白色的物件,走路的姿態(tài)優(yōu)雅異常,展昭可以看見黑色的發(fā)絲柔順的垂落在腰間,紅色的劍穗輕輕來回擺動,華麗的白色錦衣袖口上的藍(lán)色紋路,和外罩的一層白紗。
白紗隨著行走間微微飄動,雨滴淋淋,宛若淡淡的白云圍繞在身旁,縹緲的不真實,即使紙傘掩住來人的容貌,展昭也可以清晰的想起那張俊美的甚至有些陰柔的臉,還有清朗冷凝略顯尖細(xì)的嗓音。
看著那漸行漸近的人影,聽著那明明無聲卻像走在心坎上的腳步,展昭只覺得心跳也跟著急促起來,掩飾似的露出微笑,喚道:“玉堂!
天下間只這么簡單的動作,就可以讓昔日南俠,今日御貓的展昭心神不定的,自然只有一個人——白玉堂。
白玉堂撐著紙傘在展昭面前站定,只是不語,展昭了解的走進(jìn)傘的范圍,兩人相攜向街角走去。
展昭側(cè)頭看著一直冷著臉的白玉堂,輕聲道:“你生氣了?”
白玉堂也側(cè)過頭來,發(fā)絲畫出優(yōu)美的弧線,略顯狹長的桃花眼上下打量著展昭。
紅色官服被雨水淋濕,尤其是下擺更是滴著水珠,鞋子上沾著一些泥土,臉色因為寒氣給泛著微紅。
即使帶著幾許狼狽,那雙眸子也依然清寧靜幽,恍惚間,白玉堂似乎看見一望無際的海洋?墒呛Q笫遣龥坝,沒有凝視他時的這般溫柔安寧,也沒有這樣深邃透明的黑色。
看著展昭臉上的清靜微笑,白玉堂再次為自己那不爭氣的心臟哀嘆,想他堂堂錦毛鼠白玉堂白五爺,看過的美人何其之多,卻偏偏因為這個一點也不嫵媚不妖嬈不艷麗的微笑給俘虜了,難道自古貓捉老鼠的定理真的改不了?
無聲的嘆息,白玉堂收拾下不安分的心跳,道:“貓兒,你莫多想,五爺我沒生氣!”
真耶?假耶?
自然是真的!原本就不是生氣,只是氣惱這只貓不懂得愛惜自己,只是心疼只是不舍,心疼他的堅持與倔強(qiáng),不舍他的委屈和寂寞。所以白玉堂才總是強(qiáng)橫的要他喝下那些苦的要命的補藥,張狂霸道的站在他身邊。
展昭的光明磊落,是白玉堂想要守護(hù)的干凈,那些陰謀詭計挑撥離間,無妨,他白玉堂來擋;那些該殺卻因理法不能殺之人,也無妨,他白玉堂來殺。
說他白玉堂陰狠毒辣也無所謂,至始至終,白玉堂想要守護(hù)的,不過是心中那個無論如何也不舍的人。
展昭明白嗎?
當(dāng)然明白!所以欣慰與感動,欣慰他的支持與從不說出口的體貼,感動他的理解和尊重,朝廷里江湖上受了氣受了委屈也不在乎,起碼世上終是有一人懂他知他信他的。
人生在世所求為何?展昭不知,只曉得他所求的不過頭頂一片青天,現(xiàn)在也只多了一個愿望,只望與身邊之人相守。不過兩個心愿而已,應(yīng)是不奢求的吧!
似乎才記起手中的物件,白玉堂拎起那一捆白色,扔給展昭,道:“貓兒,這個給你!
展昭接手一看,卻是一大捆紙傘,訝異的道:“這是?”
“你不是喜歡送傘么?五爺準(zhǔn)備了這么多,貓兒你想怎么送就怎么送,不夠我在買!闭f完將頭湊進(jìn)展昭兒邊輕輕一吹氣,滿意的看見他展昭像受驚的貓似退后。
捂著耳朵,展昭瞪著笑的得意的白玉堂。
“好拉好拉,五爺今日不逗貓了,回家吧!卑子裉眯χ呓鼛撞,將展昭掩在紙傘下。
紙傘外是紛紛的雨絲,紙傘內(nèi)自成一世界。
展昭停下步伐,聽見雨滴落在傘上,爾后滑落地面水坑的滴答聲,近處若有還無的呼吸聲,還有衣衫間磨沙的聲音,四周行人極少,安靜的近乎空曠,不禁感嘆:“這雨……不知什么時候停。”
白玉堂瞥了他一眼,將手中的紙傘全部移到展昭頭頂,自己暴露在雨幕中,挑起細(xì)長的眉,傲然冷聲道:“不停那又如何!昭,只要我想,即便這雨永遠(yuǎn)不停,我白玉堂也能為你撐起一片晴天!”
展昭,你想要一片青天,我白玉堂用盡一生給你一個青天!想要一片晴天,我白玉堂也能為你撐起一片晴天!
展昭看著他,自己確實沒有被雨水淋到,而一向講究的白玉堂卻完全站在雨中,緊緊抿起雙唇,壓抑著心底澎湃的感情。
伸手握住傘柄,從新將傘移到兩人中間,展昭難得的完全綻露感情,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笑彎了眉眼,道:“玉堂,不用!”
白玉堂一驚,也笑了,驀然明白,展昭不是任人保護(hù)的人,他是個男子,而且是個強(qiáng)者。
展昭和白玉堂,就像此刻兩人一起握著的傘柄一樣,不需要一個人為另一個付出所有,有什么苦難,一起來擋,有什么傷痛,一起來扛。
將那些悲傷無奈寂寞都分成兩半,這樣,誰都不會承受不住,這樣,就可以一路相互扶持走下去。
雨中晴,即便凡塵紛擾,雨水永不停,可我們相互扶持,終是會為對方撐起一片晴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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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記隨語:
此文是那天突然下雨,在路上看見了一些情景后突然想寫的。
生活不一定波瀾壯闊,其實最簡單的柴米油鹽中,也有那些溫暖的讓人愉快的東西,衷心希望一直所讓吾心疼喜愛的貓貓和小白可以幸福。(吾已經(jīng)被縱橫的后媽們虐慘了,淚汪汪)
幻想在某個時候,雨中的貓貓和小白,安靜而溫暖的樣子,希望看了人可以會心一笑,悄悄彎起嘴角。
這個是月最大的希望。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