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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她五歲那年,成了孤兒。那一夜,蘇家滿門三十六口慘遭滅門?諝饫锶酋r血的味道,就連吹來的風(fēng)都帶著腥味兒。耳中充斥著喊殺救命聲,那些黑衣人揮舞著手中的刀劍,招招致命,不留一個活口。那些刀子閃著青光,刺進(jìn)家人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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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 視角
蘇念清(俏兒)
衛(wèi)清遠(yuǎn)


一句話簡介:短介紹

立意:

  總點(diǎn)擊數(shù): 440   總書評數(shù):0 當(dāng)前被收藏?cái)?shù):0 文章積分:126,629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古色古香-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短故事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9893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yù):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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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相思

作者:相思無用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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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忘相思
      她五歲那年,成了孤兒。那一夜,蘇家滿門三十六口慘遭滅門?諝饫锶酋r血的味道,就連吹來的風(fēng)都帶著腥味兒。耳中充斥著喊殺救命聲,那些黑衣人揮舞著手中的刀劍,招招致命,不留一個活口。那些刀子閃著青光,刺進(jìn)家人的胸膛。血,滿世界的鮮血,那鮮紅的顏色,控訴著他們的罪惡。小小的她,被乳母抱在懷里,蒙上了雙眼,可耳中還有喊叫聲,腦中是父母家人慘死在刀下的場面,心痛到麻木,連害怕都不會了。她在心中呼喊的一千一萬個不要,沒有人會聽得見,更不會有人會因?yàn)樗摹安灰蓖O職⒙尽?br>  然后,他們放了火,企圖毀滅罪惡。乳娘顫抖著,從她們藏身的地方爬出來,抱著她往外沖。門口的黑衣人,一劍刺向乳娘的心臟,乳娘臨死前,伸出染滿鮮血的手,要去抓那黑衣人的腿,乞求道:“放過我女兒,求你!”卻被那黑衣人砍斷了她整條胳膊,終于死去。她不哭,也不害怕,只是睜著一雙大眼,看向那掌控局勢的人,他亦是一身黑衣,細(xì)看之下,那料子上是詭異的圖騰,只露出了一雙眼睛,然而這雙眼,她記下了。
      那人瞇了一下眼睛,道:“你想活命么?”聲音像冰一樣冷。她點(diǎn)頭,毫不猶豫。他的聲音,她也記下了。他道:“那好,我給你機(jī)會,你先跑,一炷香之后,我來追你……”她并不打算聽后面的話,從乳娘懷里爬起來,拔足狂奔。摔了一跤,感覺不到疼痛,爬起來,繼續(xù)跑。她聽到身后有人說:“主子,斬草不除根,必留后患啊!”她聽到刀子插進(jìn)血肉的悶響,聽見有人倒在地上的聲音,聽到那聲臨死前的“主子”。她沒有回頭,只是拼命奔跑,她甚至不知道一炷香要多久才能燃盡,她什么都聽不見了,什么都看不見了,世界里只剩下無邊的寂靜和無盡的黑暗。
      那場大火,焚毀了一切,曾經(jīng)盛極一時的蘇家,轉(zhuǎn)眼間成了灰燼。江湖傳言,青衣教為得到蘇家一顆起死回生的圣藥而滅蘇家滿門,然而,那顆圣藥卻下落不明,并沒有被青衣教所得。又有傳言說蘇家得罪權(quán)貴,那弄權(quán)人買通殺手滅了蘇家。世人都為世代為醫(yī)的蘇家感到惋惜。
      三日后,她站在曾經(jīng)的蘇府門口,身上穿著乳娘的女兒翹兒的衣服,那個和自己年歲和自己相仿的女孩兒,一定是代替自己死了吧。衣服已經(jīng)破爛不堪,渾身臟得像個乞丐,如今的她,沒有人能認(rèn)出她是蘇府的小姐蘇念清了吧。她捏緊拳頭,蘇家何錯之有,為什么轉(zhuǎn)眼間,一個都不剩,她好恨。

      她撞到一個大漢身上,卻被那人抓住,因她臟兮兮的小手正抓著那人的錢袋。那人舉起手打了她,狠狠一巴掌,她沒有躲,被打得口角流血,抓著那人錢袋的手仍是沒有放松。旁邊華衣的年輕公子收了扇子,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她看著他好看的眉眼,開口道:“我餓!焙芎唵蔚木渥樱皇钦J(rèn)錯,不是乞求。他的聲音很淡,很輕,道:“想吃什么?”她答:“雞腿。”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緣分呢?
      那天,他帶她去了附近的酒樓,點(diǎn)了一桌子菜。她連手都沒有洗,抓著食物就往嘴里塞,口腔里被塞得滿滿的,咽不下去,又舍不得吐出來,哽出了淚水。臉上的污黑經(jīng)了淚水的沖洗,留下了兩道白痕。他沒有動筷子,只是看著她吃,遞了杯茶給她,她接過去喝了,感覺好了許多。待她吃完,他用帕子沾了茶水,替她細(xì)細(xì)擦了手和臉,問她:“你叫什么名字?”她答:“俏兒!彼謫枺骸霸敢飧易邌幔俊彼c(diǎn)頭,沒有猶豫。
      她坐在他的馬車?yán),昏昏欲睡,然后就真的睡著了。很長很長的一覺,沒有做夢。他看著她熟睡的摸樣,眉頭微皺,惹人心疼。待她睡醒,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他正看著她。兩人對視良久,他終于開口道:“俏兒,叫我爹爹!彼冻鎏煺娴男θ,叫他“爹爹”,聲音里滿是稚氣。他亦笑了,很溫和的笑容,她一直都記得。她是百般討好他,因?yàn)榕滤幌矚g自己,不要自己,那樣,她就真的無家可歸了。

      她住在他的別院里,被丫鬟帶去梳洗,穿著繁復(fù)的衣服,綰著童髻,出來見他。她撲到他的懷里,笑著叫他“爹爹”。他又變回淡漠,用沒有溫度的聲音說:“俏兒,我改天再來看你!比缓缶妥吡。
      然而他許諾的那個“改天”,讓她等了三個月,讓她以為他把自己忘了。正值盛夏,風(fēng)是微熱的,吹開了一池的蓮花,白白粉粉的顏色,開得正盛,煞是好看,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荷香,讓人心清氣爽。經(jīng)過三個月,她已和身邊的丫頭混得很熟了,她眼睛上蒙著黑色的布,手伸在半空中,邁著小腿,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口中念道:“紫兒,綠兒,小秋,你們可要藏好,不要讓我抓到!”當(dāng)她撞到他身上,立刻抱住他,高興的笑道:“哈哈,我抓到你了,彎下腰來,讓我猜猜你是誰!蹦侨斯粡澫卵嗡约旱哪。她聽見丫頭們的驚呼,覺得不對,這分明是個男人,于是摘下蒙在眼睛上的布,看到他,驚喜道:“爹爹!”他把她抱在懷里,道:“俏兒,想爹爹了沒?” 他似乎沒有抱過孩子,她在他懷里很不舒服,卻任他抱著,沒有掙扎,她玩兒著他的一縷頭發(fā),把它一圈一圈的纏饒?jiān)谑持干,道:“爹爹,你說話不算話,你答應(yīng)改天來看俏兒,可是三個月都沒有來,我還以為你把俏兒忘了呢!”他笑笑,道:“是爹爹不對,再忙也應(yīng)該來看看俏兒!彼,道:“爹爹犯了錯誤,俏兒要罰爹爹!”他將她放下來,擦去她額頭上的汗水,道:“好,俏兒說要怎么罰?”她想了想,道:“俏兒要騎在爹爹的脖子上,看風(fēng)景!彼溃骸昂!”然后竟真的把她抱起來將她架在自己脖子上。引得旁邊的侍女倒吸一口氣,她們的主子竟也會笑,也會寵人,但也只是對小姐一個人吧。她在他的脖子上,開心笑道:“爹爹,俏兒要蕩秋千!”
      他果真命人給她做了秋千。他看她在秋千上明媚的笑臉,心變得柔軟起來。她說:“爹爹,俏兒想學(xué)功夫、騎大馬!彼麊枺骸扒蝺簩W(xué)功夫、騎大馬做什么?”她眨眨眼,道:“劫富濟(jì)貧!”他笑了,她喜歡看他笑。
      有一次他來,她正在地上玩泥巴,滿手都臟兮兮的。她看見他,飛快的跑向他,用兩只臟臟的手,在他雪白的衣服上按下手印,傻傻的笑著。她的侍女小秋走過來,道:“小姐,你安分一點(diǎn)吧!”責(zé)怪中含著寵溺,他道:“沒關(guān)系,你下去吧!”小秋轉(zhuǎn)過身去,他看到小秋身后兩個烏黑的小掌印,待她走遠(yuǎn),他道:“俏兒好壞,在做什么?”她嘿嘿笑著,拉著他,去看她的成果,指著地上那堆不成形的泥巴,道:“俏兒要蓋個房子,就俏兒和爹爹住!”
      有一次他來,她正踩著一塊大木板,拔著池里的蓮蓬,見他來了,想奔向他,卻不慎掉進(jìn)水里。他飛身過去,把她從水里撈出來。看她渾身濕透,臉色蒼白,有些心疼,不忍責(zé)備,他溫言道:“俏兒,你要做什么?”她低著頭,又小心的偷偷看他,小聲道:“紫兒說蓮蓬里面有蓮子,我就想看看她說的是不是真的。”手里還抓著一個蓮蓬。他道:“去把衣服換了吧!彼娝]有責(zé)怪她,歡歡喜喜的去換了衣服。他搖搖頭,沒有人敢管她,她身邊的侍女都被她折磨怕了。
      一次他來,她正抓著彈弓打麻雀,吩咐丫頭們生火,要烤麻雀吃。他道:“俏兒,雞腿和烤麻雀哪個好吃?”她著實(shí)被他的問題難住,想了想,道:“爹爹覺得哪個好吃,哪個就好吃!闭f著把烤好的麻雀遞給他一只,咯咯的笑著。
      她是格外淘氣的,從小,喜歡穿男裝,和丫頭們瘋玩瘋跑。種種劣跡,數(shù)不勝數(shù),比如,哪個下人早上醒來穿鞋,發(fā)現(xiàn)鞋子里有老鼠,一定是她所為;或者一早醒來照鏡子,發(fā)現(xiàn)自己被畫了個大花臉,也不用太驚訝。貪酒的廚子常常發(fā)現(xiàn)自己葫蘆里的酒,便成了清水,偶爾還會有條新鮮的小魚在里面自由自在的游。她喜歡拿一把精巧的桃木劍比比劃劃,常常從隱蔽的花叢里跳出來,從房梁上倒掛下來,叫道:“打劫”,看著丫頭們被嚇到的表情,分外開心。喜歡偷了銀子,出去玩,害他好找。好在,她總認(rèn)得回家的路。
      他讓人強(qiáng)行給她穿了女裝,請了人來教她女紅,她一看,搖頭道:“不學(xué)!”說著又拿了劍想要到外面比劃去,卻被強(qiáng)行架住,逼她去學(xué),她踢著小腳,叫道:“我不學(xué),學(xué)不會!”掙扎著擺脫了她們,神氣地把那桃木劍架在那請來的繡娘脖子上,大喝道:“打劫”。她把那繡娘帶來的東西都劫了來,放了把火,全都燒了。
      他聽說了此事,氣急,罰了她跪在大廳里,什么時候認(rèn)錯什么時候吃飯。她看著他,眼神里的倔強(qiáng)刺痛了他的雙眼。她依舊是她,多年未變。天性倔強(qiáng),無人能改。
      晚上,她看四下無人,坐起來揉了揉膝蓋,又揉了揉饑餓的肚子,她一直害怕饑餓的感覺,那樣的感覺,嘗一次就足夠了。她爬起來抓著供桌上的點(diǎn)心,吃了起來,吃完了還不忘重新擺擺,讓人看不出被人動過的痕跡。他在暗處看到她的小動作,彎了唇角。她吃完點(diǎn)心后,又重新跪好,不一會兒就睡著了。她被他抱起,還流著口水,小小的她,在他懷里縮成一團(tuán),蹭了個舒服的姿勢,喃喃道“雞腿”。
      她養(yǎng)了一只貓,是下雨時跑到她的院子里的,她給它起了個名字,叫“貓”。她偷了他一壇好酒,抓了幾條魚丟進(jìn)酒壇里,待它們醉了,把它們撈出來串在樹枝上,點(diǎn)燃了酒,烤魚給貓吃。他聞到酒香,尋了來,道:“俏兒”。此時,她正脫了鞋子,把一雙晶瑩剔透的小腳泡在水里前后搖晃,一只手抱著那剛剛兩個月大的貓,另一只手翻烤著從池中抓來的小鯉魚,嘴里念叨著:“貓兒,貓兒,你別急,等我烤好了就給你吃。”見到他格外興奮,熱情地叫道:“爹爹”。他嘆氣道:“可惜了一壇三百年的佳釀啊,就被你這么點(diǎn)了!”他滿意地看到她慌張的表情,她的每一種表情,他都喜歡。從什么時候起,開始這樣在乎一個人了呢?她“啊”了一聲,道:“那怎么辦啊?我就想看看魚兒喝醉的樣子,再看看貓兒吃了醉酒的魚,會不會也跟著醉了!彼椭^,聲音越來越小,最后索性站了起來,道:“點(diǎn)都點(diǎn)了,你罰我吧!”他看著她赤裸的小腳,微微皺眉,摸了摸她的頭,道:“好了,好了,我沒說要罰你!彼溃骸罢娴?”不太確信,三百年啊,好久,就算把他倆的生命加起來,總共也沒有三百年啊,她賠不起。他點(diǎn)頭,道:“俏兒,快把鞋子穿上,女子的腳是不能讓男子看的!彼犜挼拇┲,好奇的問:“為什么呀?看了會怎樣?”他笑道:“俏兒,看了的人是要娶你的!彼┖昧诵ь^道:“那爹爹看了,是不是也要娶我啊?”她記得她的腳,爹幫她洗過,也看過了,那她不就要嫁兩個人了,可有沒聽說過有哪個女子可以嫁給兩個人的,然后又想到,爹已經(jīng)死了,非常傷心。他看她的表情,從困惑變成傷心,竟然有心痛的感覺,娶她,可能嗎?太可笑了些,不過是個七歲大的小丫頭罷了。他道:“爹爹看過了也不算,娶你的人一直在能你長大,等你長大了就會嫁給他!彼芭丁绷艘宦,沒再說話。

      之后的幾年里,他每年都要來“清心小筑”住一陣子,隔幾日便要來看看她。她知道,他是富甲一方的大財(cái)主,有妻有妾,有子女,但她知道,他哪一個都不愛,受寵的只有自己。他會陪她一起用飯,把她愛吃的雞腿夾到她碗里,看她吃,她也舉長了筷子,夾了一筷子青菜,喂到他嘴里,笑道:“爹爹也吃!
      她的字,倒是他一手教的。她被他抱在懷里,一筆一劃的寫著他布置的任務(wù),少有的認(rèn)真。他在紙上寫下她的名字,她摹了一遍,沖他笑笑,把筆遞給他,問:“爹爹的名字怎么寫?”他接過筆,沾飽了墨汁,寫下自己的名字:衛(wèi)清遠(yuǎn)。她認(rèn)得那個“清”字,因?yàn)槟鞘撬?jīng)的名字。現(xiàn)在,她卻愿意在他懷里,做一輩子的“俏兒”。她道:“爹爹的名字有三個字,好難寫。”卻還是寫了一遍。她偷偷把手掌涂了墨汁,欲去擁抱他,在他潔白的衣服上印上黑黑的手掌印,他卻早有準(zhǔn)備的抓住她欲做壞事的手。她嘿嘿的笑著,他拿了帕子,為她擦手。她看著他,覺得這樣,真好。待他為她擦干凈了手,她又開始淘氣起來,在他懷里亂動。他道:“俏兒,別動!彼暮斫Y(jié),道:“好奇怪,爹爹你一說話,這個包就動!”她好奇的看著他,等他給出一個答案。他抓著她的手,無奈的笑笑,道:“行了,今天就練到這里吧!”她小孩子的心性,很快就被他成功轉(zhuǎn)移注意力,溜下他的腿,從墻壁上取了桃木劍,比比劃劃的出了書房,又去做她的小霸王,像個男娃一般。
      十二歲時,綠兒給她梳著頭,看著鏡子里的她,贊道:“小姐,小小年紀(jì)就生得這樣漂亮,長大了不知要美成什么樣呢!”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的確是美,只是不知,這樣的自己,他會不會喜歡。從十二歲起,她就一直想問他:“爹爹,你喜不喜歡俏兒?”只是,一直沒有問出口,因?yàn)樗滤f不喜歡。
      有很久一段時間,他沒有來看她,她坐在院子里最高的樹上,朝著他來的方向,癡癡望著,盼望他來。只是等得太久,讓她以為他把她忘了。
      他終于來看她,已經(jīng)有大半年了,他沒有來過。他來時,她病了,躺在床上,清瘦了許多。他摸著她消瘦的臉,喚她的名兒。她睜開眼,坐起身來,擁著他,道:“爹爹,我以為你再也不會來看我了。我以為你把我忘了!彼难蹨I簌簌流下,打濕了他的衣襟,他心疼的拍著她的背,安慰她,叫她的名字。她哭累了,困了,他用一方柔軟的手帕擦干她的眼淚,溫言道:“睡吧!”她拉著他的手,不讓他走,道:“爹爹,俏兒希望一醒來就能看見你!”他道:“好!俏兒,爹爹不走,就在這兒陪著你!彼阉麧M是薄繭的手握得緊緊的,如珍寶一般,不舍得放手。待她睡熟,他松開她的手,旁邊的桌子上,是她練的字,一頁一頁寫滿了他的名字。他看著滿紙的思念,竟落下淚來。他用手指抹了臉頰上的淚水,心道:俏兒,明明知道你是一杯毒酒,我卻還甘心飲下,中你的毒。
      他聽到她的囈語,那一聲一聲的“不要”,讓他心痛。她的手緊緊握著,指甲陷進(jìn)手掌里,滲出血來,額頭上全是冷汗。他傷她這樣深,叫她如何原諒他。他轉(zhuǎn)身,向門外走去,她卻叫道:“爹爹,爹爹!”他不忍心,又返身回來,將她的手握住。她終于安靜了。他拿出匕首把玩兒著,好想殺了她,他不允許自己有弱點(diǎn),不允許自己這樣失控。這么多年來,他一直清心寡欲,只是她的出現(xiàn),打破了他的處世原則。他看見她,心會變得柔軟,希望每時每刻都能守著她,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變化,所以不敢去見她,他的心是一潭死水,本以為不會再有波瀾,卻想不到她這塊兒小石頭打破了一湖平靜,那一圈一圈的漣漪蕩漾開去,停不下來。他嘆了口氣,收了匕首,在她額上落下輕輕一吻。
      那些不輕易愛人的人,一旦愛了,會是瘋狂的。
      的確,他一直在演戲,只是,入戲太深,以至于無法自拔。戲越演越真,人越陷越深,糾葛了愛恨,心不再冰冷。

      有他陪著,她按時吃藥,并很快就好了。第一次,她覺得生病是一件幸福的事,第一次,她覺得那些苦口的湯藥,竟泛著絲絲的甜。他答應(yīng)等她病好后帶她出去玩兒。他對她的承諾,他一定會辦到,但凡她的要求,他都會答應(yīng)。他讓她穿了小廝的衣服,看著嬌小的她,穿著男裝,仍是掩不住嬌媚,也多了分英氣。她已長到他的胸,記得半年前,她沒有這么高。他道:“俏兒長得好快,都把爹爹催老了!彼臉幼樱@艷了他的眼。他想,她終于長大了。她道:“爹爹不要老,你就這樣,等俏兒十九年,等我和你一樣大了,我們再一起老!甭犞煺娴脑,笑了。他可不可以,把這當(dāng)作她“與子偕老”的承諾。

      她一日一日的長大,他雖是常來看她,卻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與她親近了。
      十三歲那年,她的心,開始碎裂,因?yàn)檎嫦嗟臍埲,造化的弄人。那日,她半夜起來喝水,看到他書房的燈仍舊亮著,披了衣衫,放輕了腳步,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她聽見那個記憶里聲音叫他“教主”,聽到他說:“圣藥暫時沒有找到,讓圣上切勿心急!蹦莻聲音說:“當(dāng)年的蘇家是替韓家頂?shù)淖,蘇寒確實(shí)與前朝余孽組織無關(guān)!彼娜^捶到桌子上,道:“找個借口,滅韓家滿門!币痪湓挘钟卸嗌偃艘虼藛拭。她抓住那些關(guān)鍵詞,聽到父親的名字,知道了個大概,恨他的草菅人命,恨他有目的的接近。他對她的好又有幾分是真?她不自主的后退,發(fā)出了細(xì)微的聲音,那人從書房里竄出來,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速度快得驚人。他亦從書房里走出來,道:“放開她!她若是死了,就沒人知道圣藥的下落了!”那人依舊是一身黑衣,卻沒有蒙面,那雙眼睛,和她記憶里的重合起來。今日,比之當(dāng)年更痛。因?yàn)樵诤,所以會痛。她說:“我恨你,我要讓你的親人一個一個的離你而去,讓你也嘗嘗這其中的痛苦滋味。他日,我若回來,你衛(wèi)府必變成人間地獄,我會笑著看你們每一個人哭!彼穆曇艉艿,像天上的浮云般,抓不到,留不住。
      那日,她跑出“清心小筑”,這回,她真的變成了無家可歸的人。然而那些狠話只是說說而已,她不會去殺任何人,每個人都有活在世上的權(quán)利,就算她殺了他,她的家人也再不可能活過來,這一點(diǎn),她倒是看得清楚。她本不是天性善良的人,若仇人不是他,她定然不會放過。她想著他對她的好,即便是假的,她亦感動,她癡癡地笑了,然后流了淚,她不喜歡這咸咸的液體,因?yàn)樵僖矝]有懷抱承載她的淚水,于是用袖子狠狠地擦。她恨極了他,又愛極了他。也許這就是世人所謂的愛之深,恨之切吧!愛和恨像兩顆糾纏的樹,盤根錯節(jié),分不開了。那一夜,是她永生不忘的記憶,蘇家三十六口,只是因?yàn)橐粋誤會,化為灰燼,她怎么可能不恨,那八年的養(yǎng)育之恩,又有怎樣的陰謀?只是為一顆起死回生的藥么?
      她貪了,貪了他的寵愛,他的溫暖。喜歡聽他叫自己“俏兒”,喜歡他把剝好的葡萄送到她嘴里,喜歡他握著她的手教她寫字,溫?zé)岬臍庀⒑粼谒牟鳖i處,喜歡被他抱在懷里,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兒,喜歡他看她練劍,在旁邊指導(dǎo)她……
      這顆心,碎裂了,死去了。她逃避責(zé)任,不想找他報(bào)仇,只想遠(yuǎn)離,越遠(yuǎn)越好。

      再見到他,已是兩年以后。她知道,他派了人在暗中保護(hù)她,雖然他們不曾出現(xiàn),但她知道。她冷笑,不知道他是為了那顆圣藥,還是為自己。只要不見他,一切都好。只要不去想他,心便不會痛,可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總是忍不住去想他。一路走來,她離他越來越遠(yuǎn),本想就這樣,在旅途中了此殘生。可是,她想見他,即使是遠(yuǎn)遠(yuǎn)的看上一眼,于是,她掉轉(zhuǎn)了馬頭,沿著來路走回去,才知道,她離他,竟這樣遠(yuǎn)了。她恨自己立場的不堅(jiān)定,既然決定了遠(yuǎn)離,為什么還要回來?她是太愛他,還是太恨他,或者只是太想他了。
      兩年,物是,人非,她聽說,他娶了青樓里的頭牌姑娘小憶,非常受寵,聽說小憶懷了他的孩子。她不知道是該恨他,還是替他開心,他終于寵了第二個人,終于有了第三個孩子。
      后來,他府里的妻妾子女都死了,因?yàn)橛腥嗽陲埐死锵露,他沒有在,所以逃過一劫,小憶被他安排在外面,也還活著。她遠(yuǎn)遠(yuǎn)看著那站在墳前的兩人,竟覺得無比般配,心里泛起酸楚來。他的仇人,還真是多。她查得清楚,那下毒之人,便是小憶。這兩年,在外面,她遇見了四處云游的無塵師父,與她頗為投緣,拜了她為師,武功精進(jìn)不少。她決心去幫他,除了身邊的隱患。
      小憶住的是她當(dāng)年住的宅子,故地重游,她的心隱隱作痛,他竟把她的地方,給別人住。她與小憶打了起來,沒想到小憶柔柔弱弱的外表,武功卻不低,只是懷著五個月的身孕,略顯笨拙。就在她的劍即將刺向小憶的胸膛時,他進(jìn)來了。他喝道:“什么人?”她壓低了聲音,道:“要你們性命的人!”他護(hù)著小憶,讓她惱了,與他周旋起來。她知道,他一定認(rèn)出了她,不然當(dāng)晚她不可能全身而退。小憶還是被她殺了,清心小筑也被她燒成灰燼,因?yàn)樗乃叫模词顾粣圩约,也不可以去愛別人。她的確殘忍。只是,小憶的面容不斷在她腦海里徘徊,因?yàn)椋菑埬,竟與她六分相似。

      無論是誰的陰謀,他們在一起了。那晚,他中了毒,她趕到時,看見一個女子被點(diǎn)了穴道,她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她也痛。她恨自己,這雙握劍的手,殺不了他,這雙眼,見不得他不好,這顆心,深深眷戀他,明知道是錯的,明知道不可以,明知道是萬劫不復(fù)的深淵,卻還是跳了下去,義無反顧。她問那女子:“什么毒?”那人嬌笑道:“媚極海棠,極品春藥!彼斐鍪郑溃骸敖馑!蹦侨诵Γ骸盁o解!彼莺菀徽拼蜻^去,冷冷道:“不論你有什么目的,他只能死在我手里!”她走到床前,解了衣帶,他赤紅的眸子染滿情欲,臉色紫紅,用最后一絲神志,阻止她:“俏兒,你走!”她道:“衛(wèi)清遠(yuǎn),你的仇人還真多!”十年,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她扔過一塊兒石頭,解了那人的穴道,說:“你若想留在這兒觀看,我不會介意!蹦桥拥难劬餄M是恨意,轉(zhuǎn)身離去。
      那一夜,極盡纏綿。
      早上醒來,他已經(jīng)醒了,正看著她。她又長高了些,退去青澀,比前兩年更漂亮了。她被他看得臉紅,要起身,卻發(fā)現(xiàn)她的左手和他的右手被他的發(fā)帶綁在了一起。她道:“我們就當(dāng)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動手去解那根發(fā)帶。他用左手按住她的右手,道:“俏兒,叫我的名字!彼龗暝,道:“不,我要離開你,忘記你!”他又讓她重新躺下,把他和自己的頭發(fā)打了一個結(jié),道:“俏兒,不要離開我,我娶你!彼男膭訐u了,她真的想與他一起,什么都不要了。只是,他們可以嗎?他有他的責(zé)任,她亦有她必須背負(fù)的仇恨。即使相愛,亦不能在一起。
      后來,他與她日日都在一起,相擁而眠。他發(fā)現(xiàn)她每天都會做噩夢,都會哭喊著“不要,不要……”他見到這樣的她,心疼至極。她變得嗜睡,有一日,昏倒在飯桌上。他請了大夫來看她,大夫說,是喜脈。與他在一起,她并不安心,時時想著離開,因?yàn)槭懿涣藘?nèi)心的譴責(zé)。
      她還是離開了他,他卻又將她尋回。她舉著手掌,欲狠狠擊向自己的肚子,道:“我不想與你有任何瓜葛!彼プ∷氖,道:“你殺了我的孩子,你要陪我一個。”他竟也會耍賴。從前,他本是打算放她出去,也許,她見到別人,就會忘記自己。他本以為他可以放下,卻沒想到自己高估了自己。他放不下,不然不會娶小憶,只是,小憶不是她,代替不了她。
      她終于放過了自己,她不怕下地獄。她滿心希望孩子的降生,她道:“清遠(yuǎn),以后我們的孩子叫青兒吧,男孩兒就叫衛(wèi)青,女孩兒就叫衛(wèi)青青,好不好?”他把她抱在懷里,說:“好。”她聽著他的心跳,把玩兒著他的頭發(fā),依舊是纏繞在食指上,道:“清遠(yuǎn),你的頭發(fā)長長了好多!彼H吻著她光潔的額頭,道:“是啊,都十年了。”她道:“清遠(yuǎn),你穿淡青色的衣服好看。”如果可以,她希望一輩子和他在一起。

      一天半夜,她聽見蕭聲,被那簫聲引到后山。他半夜醒來,發(fā)現(xiàn)她不在,起身尋她。他看見她如沒有生命的娃娃,一步一步往前走著。顯然,她是被那簫聲控制了。他在她身后喚她,她卻如沒有聽見一般,仍舊往前走著。那簫聲的節(jié)奏漸漸變得緊張起來,她的手里拿著一把劍,向他走來,揮舞著劍,招招致命。他沒有兵器,還要顧及她和孩子的安全,借著本能躲閃,與她周旋。當(dāng)她的劍刺向他的心臟,差了一寸,簫聲止住了,她一醒過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中的劍插在他的胸膛里,她跪了下來,看著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流著血。她抱起他的頭,哭道:“清遠(yuǎn),你不要死,我們的孩子還沒有出生,我們還要一起變老!彼撊醯慕辛艘宦暋扒蝺骸,抬起滿是鮮血的手,想摸她的臉,舉到半空,卻再也舉不上去,昏死過去。她聽到那日那個女子的笑聲:“哈哈哈,終于死了,衛(wèi)清遠(yuǎn),死在心愛之人的手上滋味如何?”她輕輕將她放下,拔出插在他身上的劍,向那女子走去,無塵攔住了她的去路,雙手合十,道:“清兒,冤冤相報(bào)何時了,放下屠刀,回頭是岸!睙o塵本是云游至此,聽聞有人使用“噬心”這樣惡毒的法子,定是心術(shù)不正之人,來此阻止惡行。她看了她一眼,慘淡一笑,眼里殺氣畢現(xiàn),道:“師父,我沒有岸了!”提著劍向不遠(yuǎn)處的女子走去,十九劍,一劍不少,位置和深度都和清遠(yuǎn)的一樣。最后一劍刺下,那女子的匕首劃傷了她的左臉,她沒有躲。帶了鮮血回到了清遠(yuǎn)身邊,正欲舉劍刺向自己,卻被無塵攔下,道:“他還有救!”她道:“不必救了,我們一起下地獄!師父,生不同衾死同穴,請您把我們葬在一起。”無塵看著她隆起的腹部,道:“可是你們還有個孩子,他還沒有看到這個世界!睙o塵拿出兩粒藥丸,道:“這是‘忘相思’,服下之后,忘盡前塵!彼舆^,喂了一顆到他嘴里,道:“救他!彼H吻著他的額頭,道:“忘了我,記住我。”然后昏死過去。
      十五歲,本該是天真爛漫的年紀(jì),可她的心,卻已經(jīng)老得不成樣子,碎了一地,再也拼不起來了。

      三年之后,她再次見到那抹淡青,眼里沒有了悲喜。她看著他,他正提著一個鳥籠,逗弄著里面的八哥,他對她說:“我一直覺得我在想念一個人,卻又不知道她是誰!彼斐鍪窒胍竽樀陌毯,道:“俏兒,是你么?”她的眼里終于有了情緒,像蜻蜓點(diǎn)水一般,泛起小小的漣漪,微不可查,卻最終歸于平靜,道:“施主,你認(rèn)錯人了。”師父在前面催她,道:“無心,還不走么?”她轉(zhuǎn)身,離開。她聽見,他的八哥,在叫“俏兒,俏兒……”。
      至于那許多的事情,她不想知道,因?yàn)橐磺卸家呀?jīng)不重要了。師傅說:“萬物皆有因果”。他們果然是罪孽深重,那個孩子一出生就死了,仍是沒有看到世界。
      而她不知道的是,衛(wèi)清遠(yuǎn)的母親死在他父親的見死不救上,所以他才會明知蘇家案子有內(nèi)情還是滅了蘇家滿門。而蘇家的確有顆能夠起死回生的圣藥,在她三歲時,淘氣溺水,本已死了,其父中年的女,對這個女兒頗為寵愛,于是江湖上人人爭搶的圣藥就進(jìn)了一個三歲女娃的腹中。
      此生無望了,那就用余生,修一個來世。若是真的會有來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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