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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更漏滴答作響,楊拓吹滅燈火,半掩上窗,依著師父教授的運氣法門,摒除雜念,躺在床上慢慢調勻吐息。三年前,楊素四處尋訪,從南陽鄉(xiāng)間將他帶回大興,為避人嫌猜,又叫他認自己師弟楊義臣為義父,自此改名楊拓,正式拜師學藝。他悟性本高,又兼勤奮,這三年來武功大進,但白日里楊素督促他甚緊,又是學文,又是練武,到得此時也著實有些疲累,不一會兒便心思朦朧,卻聽屋外數(shù)點腳步聲一晃而過,立刻醒覺了過來。
他武功道法進境一日千里,目力耳力均比常人好了許多,只一聽那聲音便覺奇怪。楊素愛好風雅,書房重地都設在花園中疊石理水,秀木繁蔭之處,那腳步聲響竟好像是正往那處去的,更非府中尋常巡夜之人發(fā)出。楊拓越發(fā)詫異,他究竟是少年人心性,不弄個明白,哪里還有睡意?便也掀開薄被,小心走出屋外。黑夜里涼風拂體,他四下張望,不見人影,索性將隨身匕首塞入靴筒中,獨自向后院悄悄尋去。
挨近一截白墻下,東天高掛起一輪皓月,漠漠清輝灑將下來,映得墻角樹影婆娑,恍似有人藏在其中。但暗影處月光難至,一團漆黑,看不分明。他屏住呼吸,躡足走至漏窗邊。側目向里看去,陡見一雙眼睛也大睜著向外看來。四目驟然交投,楊拓心頭一個咯噔,那人顯然更是嚇了一跳,立時“啊”得大叫一聲,向后退了兩步。
楊拓心神略安,定睛細看,只見墻對面那人身量甚高,一身錦袍,不由奇道:“怎得是你?”那人打月洞中走出,眉毛挑起,滿臉不屑,說道:“這是我家,我愛去哪便去哪,怎還輪得到你小子這個外人來問?”
原來這人卻非旁人,便是楊素的兒子楊玄感,論年紀比楊拓還長上兩三歲,楊素收徒之后,命二人一同念書學武,彼此好做個伴。楊玄感卻打從心里瞧不上父親這個來歷不明的徒弟,豈料父親居然對其十分看重,于是他心里更是不樂,平時更懶得理他。
這三年來,楊素無日不傾心教誨,楊拓眼界既開,心胸也隨之寬廣,這時聽見楊玄感譏刺,并不放在心上,點了點頭,轉身便走。楊玄感卻忽急道:“喂!等等!”楊拓扭過身子,疑道:“干甚么?”楊玄感嘻嘻一笑,說道:“可別跟我爹說今晚上瞧見我了,知道沒有?”楊拓上下打量他一番,道:“為何不能說?”楊玄感臉孔立時板起,喝道:“臭小子,別問這么多!”楊拓道:“不說也罷,我早晚有法子知道!
楊玄感大怒,厲聲道:“你是在威脅我?”楊拓卻低聲道:“你小聲些,莫要把師父他們吵醒了!睏钚袣獾靡话丫咀∷陆螅肷危K于手一攤,說道:“好罷,你做我?guī)褪,望個風,咱們小心些,別露出風聲便是!睏钔剜嵵攸c了點頭。楊玄感招招手道:“隨我過來!
二人放輕腳步,繞過回廊假山,來到一山房前。這山房高有二重,青藤蔓繞,踞于假山峰上,只伸一角。清夜中月正當空,水聲潺潺,楊拓抬頭望去,壓低聲音道:“‘希聲堂’?師父吩咐我們,萬萬不得進去!
楊玄感三步并作兩步,登上假山石階,摸著門上掛著的銅鎖,冷笑道:“自是不能叫你小子進去!鳖D了頓,又道:“爹似乎在此藏了甚么要緊東西,除了他之外,誰也不知是甚么。”自懷中掏出一把鑰匙,在楊拓眼前晃了晃,說道:“今夜本少爺非瞧個夠本不可。”伸手將那鑰匙捅進鎖眼。但聞咔嗒一聲,銅鎖應聲而開,二人心頭都是一喜,卻聽背后呼得吹來一陣涼風,兩扇門板應著聲響,徐徐向內打開,仿佛邀二人入內。楊玄感將銅鎖向地上一丟,抬腳便欲走入,卻被楊拓扯住,他心生不耐,回頭道:“又怎了?”
楊拓并不答話,徑走至門旁石筍下,打那矮矮灌木上摘了兩片葉子,一支別在自己腰帶之中,另一支遞與楊玄感,示意照辦。楊玄感將那片圓圓樹葉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看了兩遍,不覺有何出奇,失笑道:“今日我才知道,世上原來真有一葉障目的事!你若這樣怕我爹責罵,便在外邊等我,我自己進去看看。”
楊拓冷冷笑道:“我見師父每次進這屋時,都要摘片這樹的葉子,別在衣上!睏钚行膬纫痪o,暗想:“莫非其中果然有些緣故?”忽然回過神來,怒道:“原來你小子也早就留意上啦!”楊拓不去睬他,抬腳便跨入門檻。楊玄感心中暗罵,但也知他說的有理,忙將那樹葉插在腰間,跟了進去。
屋內縈繞著一股淡淡藤蘿清香,二人借著月色四下看去,迎面一處烏木匾額,上題四字“大音希聲”,筆意縱橫,圓凈健勁,正是楊素手書,東面壁上懸著一副大理石掛屏,正中一張長案,案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西首靠墻琴案上擱了架古琴。
楊拓走至案旁,只見一方硯臺下壓著許多字紙,案上攤著副長長畫卷,便凝目去瞧。只見那紙已經(jīng)泛黃,卷軸最右畫了一口巨鐘,他心頭猛地一跳,忙向后看去,鐘的左面畫了把黃金燦爛的古劍,古劍之后卻是把青灰色的斧頭,往后又有些器物,一旁用朱砂題了小小篆字,依次是東皇鐘、軒轅劍、盤古斧、煉妖壺、昊天塔、伏羲琴、神農(nóng)鼎,他沒來由的心神震蕩起來,好似這些東西都似曾相識,卻全不記得在何處見過,連忙展開最后一段,但見紙上畫著一塊翻天寶印、一面青銅古鏡、一塊五彩石頭。
楊玄感點上火折,徑打開沿墻一溜烏木柜門,但見其中堆著許多書冊,信手抽出本打開一瞧,只覺眼前污濁一團,紙上文字奇形怪狀,好似全是上古銘文拓下,識不得幾個,邊看邊道:“你過來看看,這都是些甚么?”誰知半晌不得回應,掉頭看去,楊拓腳下像生了根似的,立在案前不動。他心里大是奇怪,便也走到案邊,只見楊拓目不轉睛地看著畫上那古鏡發(fā)怔,便一推他,道:“聾了么?”
楊拓仍望著那畫卷,皺眉道:“我怎覺有些熟悉,莫非曾見過這些東西?”楊玄感吃吃笑道:“爹總夸你聰明,我怎半點沒瞧出來?這些你若都能相熟,也是奇了。這鏡子名叫昆侖鏡!睏钔匦牡滓怀,疑道:“昆侖鏡?”楊玄感道:“怎的?沒聽說過?傳說打上古傳下來十大神器!弊煲慌,道:“便是這十樣,我聽爹說起過一回,不過誰曉得是真是假,全是后人杜撰的也說不準!迸ゎ^四處看了看,又道:“若只這些,爹又何必遮遮掩掩的!
楊拓也覺訝異,心道:“反正已經(jīng)來到此地,不若再仔細查看一番。總覺這些神器好生奇怪!北闳ツ媚乔啻沙幣_,欲瞧一瞧下面字紙,豈料手一抬,那硯臺竟紋絲不動,他微微用力,那硯臺卻像長在了桌上,半分也不抬起,只向左略微轉了幾分。他心知有異,當下蓄了些力,手腕向左一轉。只聽喀喇數(shù)聲響動,西首那幾座烏木柜子竟向兩邊分開,露出中央一個一人多高的門洞。
兩人都是瞠目結舌,對望一眼,難抑心中激動,一同向那黑黢黢的門洞走去。楊玄感手持燭臺,正待鉆入,眼前赫然一花,數(shù)道刺目金光破空激射而出,仿佛推在他胸口,叫他不由自主向后急退了七八步,結結實實撞在山房南面那處臨著花園的圍欄上。他又驚又怕,好容易站穩(wěn)身子,喝道:“那是甚么東西!”話音未落,卻覺背后一陣搖晃,但聽幾聲脆響,原來那圍欄修建日久,榫頭疏松,受他這一下大力撞擊,竟然根根脆斷。他猝不及防,當下大叫起來,向后栽去。
楊拓大吃一驚,忙搶上幾步,伸手一抓,卻只捉住楊玄感一條小腿,只聽嗤地一聲,楊玄感褲管撕裂,他手中一滑,趕緊牢牢握住他足踝,誰知楊玄感出身勛貴,自小錦衣玉食,養(yǎng)得高大健壯,這時跌落勢頭猛烈,拖得他也不由自主向外滑去。他背生冷汗,心念電轉,右手仍抓著楊玄感足踝,騰出左手,自靴筒中拔出那寒光匕首,千鈞一發(fā)之際,狠狠向一旁廊柱上一扎,楊玄感下墜之勢登時一緩,好歹懸在了半空之中。
楊玄感轉轉眼珠,向下望去,但覺頭暈眼花:這山房建在假山上,雖不甚高,但倒跌下去,腦殼沖地,恐怕也是非死即傷,當即大叫:“快快拉我上去!”
楊拓雖然力氣不小,到底還是個半大孩子,這時足撐山石,一手握緊匕首,另一手勉力拉住一人身軀,縱然咬緊牙關,也覺力有不逮,額上沁出豆大汗珠,正急尋思如何提人上來,聽他呵斥,心中驀地騰起一股怒氣,當下喝道:“少大呼小叫的!”話音剛落,卻感周身一陣清涼,隨即氣力百倍,眨眼間,右手肩臂拉扯酸痛消弭無形,單手提著一人,倒像拎著只小雞似的。
楊玄感氣結道:“野小子也敢教訓我?”楊拓力道突生,心里又是驚喜,又感奇異,聞聽此言,不由嗤得一笑,說道:“有何不敢?方才你叫我莫要同師父說起今夜瞧見你,只管放心,我半個字都不會說出去。”
楊玄感方要怒罵,忽然大驚:“糟糕,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殊,這混蛋野種但要一松手,我便送了命,他自可脫身溜回房中,只需當沒事人一般,一覺睡到明日,等爹爹哭著來給我收尸……”越想心里越是發(fā)毛,勉強向上瞄去,但見朗月斜照,映在楊拓那張英俊臉孔上,異色雙瞳中流光一轉,更覺脊背生寒,索性硬了聲道:“我早說了,爹撿了只妖怪回家,他還不信!小妖怪,專會使奸,我做了鬼……做了鬼也要乘夜來掐死你!”
楊拓正覺四肢百骸有一股真氣絮絮流轉,十分受用,聽得楊玄感罵自己妖怪,便如春風過耳,毫不縈懷,轉念一想:“你成日給我使絆子,我不同你一般見識,現(xiàn)下再多嚇唬嚇唬你,可也不算過分!北愕溃骸皸畲蠊,我實在支持不住啦,這便松手,你仔細護著腦袋!
楊玄感渾身發(fā)軟,哪還罵得出口,但要求饒也說不出了,忽感身軀一墜,心知大限將至,閉上雙目,身子卻驀地一橫,竟似騰空飛起,隨即重重摔下。他悶哼一聲,渾身似散了架一般趴在地上。待緩過神來,張眼偷覷,只見楊拓正站在自己身旁,兀自側目瞧著那黑黝黝的門洞之中,再瞧四周,還在那希聲堂中,自己手足完好,并沒摔得四分五裂。他雖驕縱傲慢,但本性并不算壞,行事也可稱得上光明磊落,知曉楊拓救了自己一命,心中霎時充滿感激,突然想:“我從前待他刻薄,其實大多是我的不是!泵嫔喜唤t一陣,白一陣。
他爬起身來,走至斷裂欄桿處向下望了望,頭皮又發(fā)起麻來,摸了摸臉,道:“好險,好險……”忽想起前日里聽聞,柱國李寬家的小女兒對自己頗有好感,登時更覺僥幸,自言自語道:“我長這么大,連女人是什么樣也不曉得,要是死在這里,豈不是凄慘之至?”心念微動,拍拍楊拓肩膀,斜眼道:“臭小子,我問你,你喜歡甚么樣的女人?”
楊拓正自想事,不料他有此一問,奇道:“女人?”楊玄感道:“我爹這么多姬妾侍婢,我瞧啊,沒一個及得上我娘的!毙毖垡黄常瑓s見楊拓皺著眉頭,好似在認真考慮,心下不禁大樂。
楊拓搜腸刮肚想了一會,不明所以,抬眼看見楊玄感一臉戲謔,便冷冷一笑,厲聲道:“廢話!自然是最漂亮的好!”楊玄感一怔,哈哈大笑道:“果然有出息,有出息!”楊拓下巴沖那門抬了抬,道:“怕不怕?咱們是這就回去,還是趕緊進去瞧瞧?”楊玄感怒道:“自然不怕!小瞧人么!”他嘴上雖硬,想起方才那道異光,心里卻著實沒底,忸怩支吾不走,只等楊拓先動。
楊拓撿起地上燭臺,便待走入,卻聽楊玄感哎喲哎喲低呼了兩聲,回頭望去,但見他揉著太陽穴處,滿面倦色,嘟噥道:“怎得突然這么困……”楊拓料知他心里害怕得緊,不愿涉險,便道:“你便在此等我一會!焙鋈婚g,一股藤蔓異香鉆入鼻中,只見楊玄感眉頭愈發(fā)皺緊,渾不似裝腔作勢,他心頭一跳,登時恍然大悟,扶住楊玄感,目光掃過他腰間,問道:“那片葉子呢!”
楊玄感抬手掐掐自己眉心,努力擠出一絲清明,說道:“誰曉得……大約方才跌下去時弄丟了!闭f罷雙目垂垂欲合,身子一歪,竟睡了過去。楊拓心往下沉:“壞了,莫不是中了毒?”卻見楊玄感眉頭舒展,發(fā)出微微鼾聲,手指在他鼻下一試,但覺鼻吸均勻,不過是睡熟而已,略微放了些心,便扶他靠坐在烏木柜旁,獨自快步走了進去。
方一走入,他眼前閃過一星金光,繼而那一點光芒蓬開,轉瞬之間,已蓋過手中火燭光芒,他本能地抬手遮擋雙眼,打指縫中望去,只見這斗室長寬不過丈余,四壁皆空,唯獨中央幾案上平躺著把燦然古劍,與方才那副卷軸上所繪一般無二,那黃金般的光亮便是由其放出。略一怔忡,忽覺一股極銳烈的靈力直鉆肺腑,卻毫無殺氣,反引得體內那道真氣與之相互呼應,游走于身體經(jīng)脈之中,愈發(fā)充沛浩蕩,無窮無盡。
楊拓心緒激蕩,走上前去,手指撫上那古劍,指尖相觸一剎,體內真氣陡得蓬勃生發(fā),自足心涌泉穴始沖決而上,周身經(jīng)絡、身體發(fā)膚好似正一寸寸醒覺。不知過了多久,那黃金光芒柔和,漸漸收斂在長劍周圍。
楊拓又是驚訝,又是恍然,強抑心情,喃喃道:“十大神器……”但聽背后一人道:“不錯,這便是軒轅劍!彼D頭望去,只見楊素站在洞口,面容凝重,不由得脫口道:“師父……我……對了,玄感他……”
楊素擺了擺手,說道:“不用擔心,不過是藤蘿里煉出的汁液,睡上幾個時辰便好。我布上此物,原也是為了防家里有內賊偷偷來到此處!睏钔孛嫔弦粻C,楊素平日里雖不十分嚴厲,但言出必踐,他心知師父這回必要責罰,便低下頭去。果然楊素目光轉寒,又道:“你們倒也有些小聰明,知曉戴著那葉片!
楊拓心想:“原來師父早就跟著我們,我們還當神不知鬼不覺!睏钏氐溃骸艾F(xiàn)在你已知曉自己究竟是何人了!睏钔攸c點頭,想到方才與那軒轅神劍通靈,仍感難以置信,卻又由不得他不信。
楊素道:“我本打算再過一陣,便親口告訴你此事!笔直成砗螅叱鲩T洞,站在斷裂那處圍欄邊,說道:“阿拓,拿著那劍過來!
楊拓跟在他身后,放眼望去,但見漆黑天穹下,偌大的越國公府中只有零星幾點昏燈如豆,輕煙般的霧氣中,遠處樹梢連成了一片,仿若蓮花。楊素抬手一指,道:“你看這是什么地方!睏钔夭唤夂我猓f道:“師父,這是您的府第啊!
楊素搖搖頭,嘆道:“你該看得更遠些。這太師府雖大,不過七十余畝地,府門之外,便是敦化坊,大興城統(tǒng)共五十三座坊市,這敦化坊自西走到東,自南走到北,不消兩盞茶辰光,只是城里一處僻靜所在。出了大興,是京兆、雍州、八百里秦川。而九州遙分,關中大地縱然廣闊,也不過其中一隅。”停了一停,又道:“這便是天下。”
楊拓胸中一震,思緒飄搖,喃喃應道:“天下……”不由低頭看向手中古劍。那劍身光芒已盡收了,溶溶月色下,但見一面刻著日月星辰,一面刻著山川草木,他忽從心底生出一陣感動。他打小因相貌特異,常受鄉(xiāng)里孩童欺侮,但他生來性情堅忍倔強,并不愿認輸,拜楊素為師之始不過是想學得一身高妙武功,好不再受人欺負,并無他念。后來在這太師府中讀書愈多,武藝愈強,卻自然而然地忘了舊日里那些譏諷嘲笑,更覺往日自己同人計較太多,也是不對。但他人雖聰明穎悟,對楊素平日里說的那些保國安邦的大道理,懂倒也是懂的,卻從沒深想過,直到此時此刻,胸臆中方豁然開朗,但覺這一片靜謐安寧的夜色中,天地悠悠,山海如畫,自己既為昆侖鏡轉世,便當肩挑重責,絕無旁貸,不禁收緊手指,牢牢握住了手中神劍,低聲道:“徒兒明白了!
楊素嘆了口氣,緩聲道:“如今天下一統(tǒng)多年,雖則四海無事,但天道變易,所謂水滿則溢,月盈則虧,亦為常理,你須得長存居安思危之心!睏钔攸c頭答應。楊素道:“為師能教授于你的,其實有限,總有一天,你也可恢復原本的姓氏。但從今往后,無論何時何地,你只須牢牢記住為師一句話。”楊拓心中一緊,凝神傾聽,但聽楊素一字一句道:“承擔大事者,要能以大局為念,不懼背負惡名,以力拯更多之人。”
楊拓默念他話,半晌低聲道:“徒弟決不敢忘您今日教誨!睏钏剞D過身,露出微微笑意,捻須道:“自今天起,這把軒轅劍便與你隨身使用!睏钔氐溃骸笆!睏钏攸c了點頭,不再說話。其時正當夏末初秋,夜露寒微,園中蟬鳴習習,青草蘭芷的香氣似濃而淡,彌漫在霧氣之中。楊拓心底思緒紛雜,卻又似月照深海,漸漸一片平靜,忽而一陣清風撲面吹來,他轉過頭來,只見枝頭數(shù)片樹葉被風輕輕卷起,轉眼間,便打著旋兒,飄入了茫茫夜空之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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