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刀與劍
一.
秦淮十里,楊柳依依。
金陵城中歌舞升平,人聲熙攘,一片紙醉金迷的繁榮景象。
四月是最繁盛的時節(jié),暖風(fēng)熏得游人醉,空氣中淡淡的花香似乎掩蓋了濃重的血腥氣,只余微甜的沁香。
方璧一身白衣站在破敗的院落內(nèi),衣擺翻滾,頗有些纖塵不染的意味。
金陵城中曾只手遮天的鄭家,一夜之間慘遭滅門,血?dú)鈴浡,只留殘敗枯寂XXXX
方璧與鄭家素有淵源,鄭家小姐鄭雙雙和方璧是打小竹馬青梅的玩伴,如今上至鄭家家主下至丫鬟仆人無一不被一劍抹喉,鄭雙雙眼球凸出滿臉驚恐的表情在眼前更是揮之不去。
縱然方璧是多么寡情的人,也不禁紅了眼。
方璧心生殺意,面上沉靜如水,卻恨不得將那兇手千刀萬剮才好。
身旁一直默然的紅衣男子沉聲道:“方璧。”
方璧背對著紅衣男子沖他擺手。“走吧,劫火。去無崖山!
話音未落,手心赫然一根血色琉璃的發(fā)簪。
方璧反手挽起一頭鴉發(fā),紅簪在烏絲間靜靜流轉(zhuǎn)光華。便漸行漸遠(yuǎn)。
二
無雙公子方璧最近在江湖上名聲大噪。半年前,他在無崖山與魔教護(hù)法殷顯交手,險勝。殷顯乃是魔教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能與他交戰(zhàn)數(shù)百回合且不落得下風(fēng),自然是武學(xué)造詣極高。 方璧便是一戰(zhàn)成名。隨后,方璧行走江湖,斬殺無數(shù)奸惡之徒,武林中的人物紛紛贊他一句“大俠!
方璧有一副好皮囊,眉宇清俊,白衣獵獵,宛如畫中仙。眾人予他“無雙公子”雅號。
方璧為人溫和有禮,舉止間又是倜儻風(fēng)流,實(shí)當(dāng)“君子”二字。莫不知多少閨閣小姐已放心暗許。
然而,最奪人眼球的還是他的劍。
那是一把通體殷紅的劍,劍身琉璃色澤,紅得刺目,好似燃燒一般。
劍鋒一出,血光沖天,透著不符主人清冷氣質(zhì)的邪氣。
正派的老者曾說這把劍是邪佞之物,劍刃舔血已賦靈氣,假以時日必定釀成大禍,婉言勸方璧罷手塵封。方璧淡然不語。
此劍,名喚劫火。
三.
劫火是一根簪,更是一把劍。
初時,他被深埋在荒山,百年千年,不見天日。
不知過了多久,有一個男人將他從黃土里刨了出來。
他漸漸感到強(qiáng)烈的陽光融開了視線,眼前不再是無盡的黑暗,景物一點(diǎn)點(diǎn)清晰起來。
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個滿手泥漬的男人。男人沖他笑,眼底有一絲驚艷。
男人的指甲很長,確是異于常人的黑色,鋒利如刃。
當(dāng)時他還是一把簪的形態(tài)。男人用他劃破了自己的手腕,絲絲鮮血淌出,融進(jìn)了他的身體,是很腥甜的味道。同時,他感受到了同類的氣息。
然后感到渾身都震顫起來,周身光芒大勝,倏地拉長化成一柄通體殷紅的劍。
男人將他捧起,細(xì)細(xì)擦拭,嘴中發(fā)出兩個音節(jié):“劫火。”
他突然想起來,劫火是他的名字。
男人將他帶走。路上不間斷地用自己的血喂養(yǎng)他。
之后,男人用他殺了很多人,人類的鮮血是最肥盛的養(yǎng)料。嗜血的感覺,仿佛就是從外到內(nèi)的洗禮,令他脫胎換骨。
而人類死前臉上的驚恐、愕然,以及男人嘴角邊淡淡的笑意,構(gòu)成他的整個世界。
男人總是笑。
過了百年,男人還是那個男人,無論是樣貌,指甲,還是唇邊的笑。亦如百年前。
而他卻發(fā)生了變化。靈力充盈在體內(nèi)漸漸成形,他感覺到再過不久自己便可化作人形。
那天,很多人類圍住了男人。他們無一例外地想殺男人。
男人依舊笑著應(yīng)招,卻再也沒有用他。
男人身上的傷口漸漸多了起來,指甲上一片血跡。
男人終究還是敗了,漸漸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為首的人類冷笑著散了男人的內(nèi)力。他看到滿身鮮血的男人蜷縮著化成一把漆黑的長刀,刀刃被血浸染成一片紅。
人類收起那把刀,頭也不抬地離開。
無人注意滾落在一旁的血紅的簪。
四。
后來,他遇到了方璧。那時的方璧,身形狼狽,眼里滿是陰晦。
方璧從血泊中拾起他,帶到溪邊清洗。
方璧給他注入內(nèi)力,雖不如鮮血來得滋養(yǎng),卻足以使他化人。
方璧看到站在眼前的人形的他,并沒有太多的驚愕,淡淡道:“我要你,幫我殺人。”
他說,好。
方璧本是世家出身,其父方梁原是富甲一方的商人。方母與方梁結(jié)合實(shí)屬媒妁之言,但婚后魚水恩愛又得兩女一子,也頗為美滿。只是飛來橫禍,方梁與妻女出游途中遭遇劫匪,被索了財(cái)又被索了命,方璧兩個姐姐更是被侮辱一番后凄慘死去。
霎時間,整個方家就只剩方璧一個人。
殺害方家四口的劫匪是烈虎教的人。烈虎教原只是連山上一個小小的賊匪窩點(diǎn),幾年間迅速壯大自成一派,專做些邪佞勾當(dāng)。正派人士也曾自發(fā)圍剿過,只是春風(fēng)吹又生,烈虎教勢力也真可謂生生不息。
方璧便開始勤練武藝,他要做的不僅僅是殺掉當(dāng)時那幾個劫匪,而是要將整個烈虎教連根拔除。
只是他不夠強(qiáng)。
到現(xiàn)在,方璧遇到了他,方璧覺得,時候到了。
他便開始幫方璧殺人,不僅僅是烈虎教,包括那些曾經(jīng)對方璧呼之喝去或是言語譏諷過的人。
他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幫方璧。只是當(dāng)譏笑過方家欺辱過方璧的人全都?xì)⒐饬,方璧露出一個有些扭曲的笑容時,他莫名地想起那個男人。
但他不是他,他想。
五。
他跟著方璧來到無崖山。
無崖山并不是無崖。相反,斷崖如刀刃般延伸,崖底是險峻的山石,令人膽寒。
殷顯就站在崖邊,袍襟翻滾。
方璧冷聲問,是你動了鄭家
殷顯臉色陰沉,不是我。
方璧右手擎著他上去就是一招,身形如風(fēng)。殷顯躲閃不及,右肩至腰部被拉了一道口子。頃刻間黑衣深了顏色。
方璧收招,冷哼一聲說,拔劍。
殷顯沒有拔劍,拔出了一把刀。一把漆黑色的長刀。
他驟地一震,那把刀,是他。
長刀劈過來與他的刃啪地相撞,激起數(shù)道火花。他感到渾身的力量都沸騰起來。
就這樣數(shù)個回合,他的刃滾燙地快要燃燒一樣。
這樣的碰撞,讓他有種抵死纏綿的感覺。刀與劍的靈魂,烙印般契合在一起。
殷顯終極還是不敵方璧。體力已經(jīng)透支。
殷顯看著方璧眼底燃起瘋狂的火焰,沉聲道,方璧,這劍使你入魔。
方璧不語,將殷顯逼退到斷崖口。
風(fēng)聲在耳邊呼呼作響。方璧只須再一劍,便可將殷顯斬落山崖。
只是方璧驀地覺得手中地劍有千斤重,再也動不了一絲一毫。
殷顯抓住時機(jī),鬼魅地遁到方璧身后。
方璧慌了,手中的他已不受控制,震顫的幅度令方璧幾欲脫手。
殷顯大驚,喊道,方璧,放手。
方璧還是死死抓著他,被拖拽到斷崖的邊緣。
劍灼傷了方璧的手。方璧一個踉蹌,便要落下山崖。
殷顯猛地?fù)溥^來拉住方璧的手,卻被一起拽落。
崖上只余十字交錯的一刀一劍。
六.
鄭家的人是他殺的。
因?yàn)樗J(rèn)出,鄭家家主便是多年前,圍困男人的那個人類首領(lǐng)。
方璧卻以為,是殷顯干的。殷顯喜歡方璧,方璧與鄭雙雙有婚約。
方璧向來是個自命不凡的人,只可惜,從來把事情想得過于簡單。從來,心中只有恨。從來,學(xué)不會珍惜。
而他們現(xiàn)在死在了一起。又算什么。算悲劇么。
是個好的結(jié)局,他想。只是,一個故事結(jié)局了,他的結(jié)局還是未知。
男人已經(jīng)化了人身佇立在他面前。指甲很長,是黑色的。
他開口,我一直在找你。
男人笑,我知道。
他沉默了半晌,道,你跟我走。頓了一下,又補(bǔ)充道,我跟你走也可以。
男人依舊笑,我壽命將至。
他問,為什么。
因?yàn)槲疑砩蠚⒙具^重。
人類的諢言罷了,我也殺了很多人。人類的世界里,壞人總是很長命。
劫火。
他聽見男人叫了聲自己的名字,就像是初見那時。心頭猛地一顫,卻沒有應(yīng)。
那就打一場吧。看看是你的劍刃利,還是我的刀口鋒。
男人嘴角的弧度更深。樣的笑他看過千遍萬遍,卻總是被迷惑了心智。
好。
一紅一黑兩道殘影交織在一起,分不清是他還是男人。
兩人身上都是鮮血汩汩。從最開始的交手,變成了之后的糾纏。
男人的身體是冰涼的,他的身體是熾熱的。
他緊緊地抱著男人,男人的唇角是亙古不變的微笑。
他也笑了,笑的同時滾燙的淚流滿了臉。
七。
C國首都的天朝博物館最近展出了一把剛出土的古劍,引無數(shù)名家駐足觀看。
這把古劍,據(jù)說是三千多年前出自名匠之手,造型瑰麗。
這是一把紅色的劍,因?yàn)殚L時間黃土的掩埋顏色有些暗沉。但它的琉璃色澤仍在。
最令人驚嘆的,這把劍是雙刃,紅色劍刃旁凸起了一角漆黑的刀刃,延伸的黑色紋路蜿蜒纏繞在整個劍身。游人紛紛贊嘆其鍛造工藝的巧奪天工。
從防彈玻璃制成的保護(hù)罩外看去,這把劍仿佛是兩個緊緊交纏在一起的人。
永不分割。
。ㄍ辏
插入書簽
參加XXXX吧擬人文比賽的東西,盡量地在壓字?jǐn)?shù)感覺好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