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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一、
“你們兩個都是大笨蛋而已。”
米羅深夜光臨加隆打工的酒吧,晃著手中透著頹靡色彩的酒杯。烈性的伏特加在酒杯里,攪和著冰塊發(fā)出脆響。加隆一語不發(fā)的開始清洗面前的酒具,米羅自覺無趣的聳聳肩。水流拍打金屬器械發(fā)出微弱的響聲,米羅舉起酒杯,透過琥珀色的液體看到加隆落寞的神情。
加隆很專心,水流流過他細長卻顯得極為有力的手指,薄如紙的皮膚下青色的血管微微的跳動。加隆有些出神,蒼藍色的長發(fā)拂過臉側(cè),眼鏡微微有些滑落。他用沒有沾水的手背扶了扶。
經(jīng)歷了與冥王的那場圣戰(zhàn),所有的黃金圣斗士都是從死而復(fù)活。從那場鮮血淋淋的戰(zhàn)斗中脫離,難得的過上了和平的日子。所有人都選擇了回到圣域,只有加隆,隱藏了自己的小宇宙,無聲無息的從眾人的眼前消失。只有米羅一個人知道加隆的行蹤。
其實加隆并沒有離開雅典,他在雅典的一家小酒吧打工。酒吧的老板是個閑來無事的希臘老人,單純?yōu)榱讼捕_了個小酒吧?腿瞬欢,總是那么幾個熟客,其中來的最多的是米羅。而且那只蝎子還總是在深夜的時候來找加隆。
加隆樂得日子過的清閑,米羅總是會在天亮之前趕回圣域。然后剩下加隆一人在吧臺后面樂此不疲的擦拭著精致的酒具。又或者在無聊的時候,加隆會在紙上寫滿雙生哥哥的名字,然后花一個下午或者一個晚上用鉛筆把整張紙涂黑,再擦干凈。反反復(fù)復(fù),樂此不疲。唯一變化的是不斷下降的視力。
加隆輕輕放好最后一只酒杯,米羅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喝掉了整瓶伏特加。加隆微弱的嘆氣搖頭,米羅酒量再好也頂不過這整整一瓶烈性酒。無奈的扶起晃晃悠悠的米羅,加隆搖搖晃晃的帶著米羅回了自己租住的公寓。
“你以為老大不會原諒你,你又沒親自問過老大。老大以為你會自己主動回去,就像你們小時候吵架那樣。你們兩個怎么可以這么別扭,真不愧是雙生兄弟!
不知是嘆息還是感慨的語氣帶著一點點的看透一切的討厭,加隆沒來由的一陣心煩,他把這一切歸咎于那個醉的臭氣熏天的小鬼,于是毫不猶豫的招呼了對方一拳。
重重的吸氣聲,加隆滿意的將米羅扔到了并不柔軟的床上。
二、
沒什么人的時候,加隆就一個人呆著,想那些他與他的過往。原本應(yīng)該有很多很多事情,應(yīng)該一整天都想不完?墒羌勇“l(fā)現(xiàn)自己能記起來的事情屈指可數(shù)。是不是視力下降,記憶力也會跟著衰退。那些能夠憶起的記憶少得可憐,還有刻骨銘心的悲傷。
沒有告白,沒有牽手,憑著雙生的默契自然而然的走在一起,抱在一起。
忍不住指節(jié)發(fā)白,眼鏡被霧氣模糊,加隆狠狠的擂了一下桌子,朗姆酒濺了出來,在木桌上留下斑斑駁駁的痕跡。
關(guān)于最后的圣戰(zhàn),親自將匕首遞交給撒加的時候的絕望,與拉達曼提斯同歸于盡時迫切的想要見到撒加的那種比求生更強烈的渴望。結(jié)果,還是沒能見到。
也許以后再也看不到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了。
也許是在最后使用銀河星爆的時候爆到了自己的腦袋也說不定,不小心的傷到了視力神經(jīng)。會有那么狗血的劇情上演么?
也許是神在懲罰他曾經(jīng)的背叛。背叛了信仰,背叛了使命,背叛了最愛的懲罰。
三、
撒加在復(fù)活后就沒有再見到加隆。他斷斷續(xù)續(xù)的從米羅那里聽來加隆還活的很好的消息,多少還會有些放心。撒加知道,加隆是有意躲著他人,不然也不會完全失去蹤影。
撒加也知道,米羅是知道加隆的行蹤的,只是米羅不說,他也不去追問。
圣域很久都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平靜的時刻了。
穆和沙加依然安靜坐在一起,討論一些別人完全聽不懂的哲學(xué)問題。阿魯?shù)习鸵廊粫诮鹋m的柱子下,捧著那朵紫色的小花傻笑。迪斯和阿布依然時不時的斗嘴,最后總是在迪斯的慘敗和阿布的完勝中結(jié)束。小艾已經(jīng)向魔鈴求婚,他們的婚禮也已經(jīng)在籌備中了。老師依然在五老峰的瀑布下打坐,史昂則會陪在童虎身邊,兩人時不時的交流兩句,感嘆時間的流逝。大艾會偶爾幫助小艾出出主意怎么逗魔鈴開心。修羅總是在閑來無事的時候坐在摩羯宮的地上,出神的想著什么。
如今唯一不安生的,只有米羅和卡妙那一對。
米羅氣結(jié)的坐在水瓶宮臥室的沙發(fā)上抽著煙。卡妙冷著臉收拾房間不曾理會米羅。兩人就這么僵持著,空氣凝結(jié)不再流動。
一支,又一支,再點一支,米羅抽了將近一盒的煙。卡妙終于忍不住,伸手奪過米羅手里剛剛點燃的煙,扔到地上狠狠的踩滅。
“我最后問你一遍,你經(jīng)常徹夜不歸是去哪里了。”卡妙聲音冰冷堪比絕對零度。
“出去辦點事而已。”米羅的聲音也很低啞,不帶溫度。這種事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了,米羅總是瞞著卡妙下山,被卡妙抓到之后兩人又會吵起來。
“什么事連我也瞞著。”卡妙覺得自己有一種想要狠狠的揍米羅一拳的沖動。
米羅面無表情沒有回應(yīng),兩人之間又是一陣沉默,米羅站起身離開了水瓶宮?钫驹谠夭辉仡^看過米羅一眼。就這樣背對背的漸行漸遠。
四、
加隆又去配了新的眼鏡,然后順便去了超市買東西。他抱著裝滿面包和蘋果的紙袋,在靠近家門口的時候看到米羅郁悶的站在門口抽煙。撇撇嘴,然后挑起唇角,走到門口狠狠的踹了米羅一腳。
“在我家門外杵著干嘛!
米羅掐熄了手中所剩不多的煙蒂,嘴里低聲嘟噥著。
“我又為了你跟卡妙吵架了!
又是該死的沉默。加隆也好,米羅也好,都很討厭這種感覺。
加隆抬起頭,他想新配的眼鏡一點都不好。讓他的眼前又開始有水色醞釀。他絕不承認那是他開始想念撒加的結(jié)果。
米羅跟著加隆進了門,加隆回過頭來關(guān)門,然后看到了站在身后的石青色的身影。啞口無言。加隆推了推眼鏡,以確信這并不是幻覺。
加隆將卡妙請進了家門,米羅看到卡妙尷尬無語。
“我明白了,米羅!比岷偷纳裆,柔和的語氣。也許從此以后,會來照顧加隆的人,又會多一個。
米羅第一次在清晨跟卡妙一起回圣域。兩人牽著手,什么都不說。一種經(jīng)年累積的默契,即使相顧無言,也明白對方的心意。
“對不起!痹谔煨珜m的門口,兩人同時說出在心里壓抑很久的話。然后又相視而笑。
五、
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窗外的鳥兒歡快的鳴叫,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清香。加隆醒來的時候迎接他的是一片黑暗。本能的去摸床頭燈,然后燈旁的電子鐘響起冰冷的電子音。那聲音讓準點報時變得殘忍而絕望。
“現(xiàn)在時刻,上午七點鐘。”
加隆愣了一秒,然后若無其事的起床洗漱。不想被人找到而封閉著小宇宙,沒有視覺的感知能力。在經(jīng)過床角的時候,尖銳的直角蹭破了膝蓋。做早飯的時候,水燒開發(fā)出尖銳的叫聲,牛奶煮沸咕嘟咕嘟的冒泡,起司燒糊發(fā)出難聞的焦味,煎蛋的時候濺起的熱油燙傷了手背。似乎是因為失去了視覺,聽覺變得更加敏銳,那些未曾被注意過的聲音一股腦的鉆進耳朵里。真是個吵鬧的世界。
摸著黑穿衣,跌跌撞撞的走去酒吧。穿過十字路口的時候,騎車尖銳的汽笛聲讓人孤獨無助,加隆小心翼翼的聽著別人的腳步聲,計算著穿越的時間。然而小小的遲疑還是讓剎車聲在身側(cè)響起。司機罵罵咧咧,加隆小聲道歉,再沒有當初的狂傲自負。
開了門,代替出門度假的老板掛好“正在營業(yè)”的牌子,繞開那些熟悉的桌椅,走進吧臺,拿起酒勺,一路沿著酒瓶敲過去。叮叮咚咚的聲音傳入耳朵,加隆仔細分辨著各種酒瓶發(fā)出的不同的脆響,然后呵呵的笑出聲。
米羅和卡妙來的時候,加隆毫不猶豫的拿了白蘭地推到兩人的面前。很久很久都沒有聲音,米羅微微的嘆口氣,抬起頭,他發(fā)現(xiàn)加隆這個離了眼鏡就是個睜眼瞎的人居然沒有戴眼鏡。想想也只有一種可能。
“加隆,難道說……”
加隆不肯定也不否定,他歪著頭,笑容清澈。
六、
米羅幾乎是闖進了教皇廳。砸飛了各種擋在他面前的雜兵,卡妙在他后面死死的拖著他也沒能起到一點作用。教皇廳厚重的大門被一拳打飛,撒加從高位的椅子上站起來看著怒氣沖沖而來的米羅。
沒有閃躲,撒加迎面迎接了米羅重重的一拳。然后是領(lǐng)子被狠狠的揪起來的窒息感。
“你是混蛋嗎?他是你的雙生弟弟啊!就算他當初犯過錯,但他也已經(jīng)悔改了!當面跟他說你原諒他了有這么難嗎?就這樣你也算是我們老大嗎?他離家出走你也不去找他!我們都是兄弟的不是嗎?為什么要把他一個人扔在外面?”撒加看到米羅湛藍色的眼睛里染著水汽。他想起,十二宮之戰(zhàn)時,在感受到卡妙的小宇宙小時候,米羅第一個沖上了水瓶宮,那雙藍色的眼里,也是那種濃重的水汽。撒加那是第一次見到米羅欲哭無淚的表情。他曾經(jīng)暗下決心,再也不讓這樣的表情出現(xiàn)在任何一個人的臉上。
可是現(xiàn)在,他又讓米羅有了這樣的表情。自己果然是個不合格的大哥。
“我們都是孤兒!難道你都忘了嗎?我們一起長大,是你和加隆哥大艾哥一起帶著我們訓(xùn)練,陪著我們長大的!我們不是兄弟嗎?我們不是應(yīng)該生死與共的嗎?難道你不明白為什么大家復(fù)活后都選擇回來圣域嗎?因為這里才是我們的家啊!你為什么要把他一個人扔在外面!”
家,這里才是我們的家。撒加看著被淚水打濕了臉的米羅,又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臉。咦?為什么會是濕的?
“加隆他,失明了!
很久很久的沉默之后,卡妙才慢慢開口說道。
清冷的教皇廳里,只剩下米羅壓抑的抽泣聲,還有撒加有些不知所措的嘆息。
七、
加隆蜷縮在吧臺里。米羅那個混蛋居然把加隆的所在和狀況告訴了所有黃金圣斗士。他恨恨的想著下一次見到米羅,一定要好好收拾那個大嘴巴的小子一頓。
穆和沙加進來的時候一言不發(fā),加隆遞給他們一杯白蘭地。他們喝完,然后又默默的離去。阿魯?shù)习透“黄鸫笮χM來。大牛說:“加隆,回去吧!毙“胶椭f道:“是啊是啊,回去吧!奔勇u頭,兩個人無奈的嘆氣又離開。迪斯帶著阿布進了酒吧,加隆隨手從吧臺的花瓶里抽出一支花遞給阿布。迪斯皺眉:“加隆,那是百合!薄盀槭裁床皇敲倒迥!卑⒉嫉难廴t著,最后兩人也只能無功而返。
大艾和修羅一起來找加隆,他們穩(wěn)重似乎很可靠。大艾讓自己的聲音盡量顯得輕松,然后說道:“加隆,回來吧,大家需要你!奔勇±湫,他說:“誰會需要半殘的同伴!毙蘖_蹭的一下跳了起來,然后罕有的失態(tài)般的大聲吼道:“我們不介意!”然后加隆吼得比修羅更大聲:“可是我介意!”然后,連這兩個人都像泄了氣的皮球,他們轉(zhuǎn)身離去。
撒加進去的時候,加隆正在擦拭一只精致的酒杯。他放下杯子,不耐的說:“這次又是誰?不管是誰都沒有,我不回去。”
“我也不可以么?”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加隆甚至能夠想象到那張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臉上是何種溫柔的神情。
溫暖的令加隆懷念到幾乎快要忘記的懷抱。加隆絕不承認自己因為那個聲音,還有這個懷抱而紅了眼眶。真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加隆,我們回家!
低沉溫柔的嗓音,那聲音里的笑意暖如春光。他的聲音近在咫尺,他的笑容似乎伸出手便可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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