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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

卿本貴族之子,后成侍佛之人。
一朝被逐流落天涯,放浪形骸,過街小兒聞名驚逃奔。

命運弄人……
來舉杯,與我同醉千古!


×××


用心地寫了非常久的短篇,逐字斟酌,完全可當原創(chuàng)觀看。
作者無恥地把它同時作為《[綜]穿成荻野千尋》和《[綜漫]執(zhí)刃少女》的相關(guān)人物番外來用了——前者女主為蘭姬,后者女主為和宮。
·······
此處和執(zhí)刃少女中酒吞童子為銀發(fā),千尋中酒吞童子為紅發(fā)——嗯,除了這一點不同之外,所有人物及背景設(shè)定都是相通的。祝各位入文愉快。
內(nèi)容標簽: 綜漫 靈異神怪 豪門世家 邊緣戀歌 正劇
 
主角 視角
藤原潤平(酒吞童子)
清河夫人
配角
蘭姬
光霽院
摩利
和宮
秋嵐
侍女紫
源五郎等


一句話簡介:關(guān)于酒吞童子的那些年華。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4094   總書評數(shù):8 當前被收藏數(shù):58 文章積分:3,779,526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衍生-言情-古色古香-東方衍生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其它日漫同人
    之 酒吞童子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9944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已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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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吞童子]醉千古

作者:冉天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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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吞童子]醉千古



      【壹】

      又是一次夜半驚醒。不,即將拂曉了呢。因為農(nóng)人已開始歌唱……
      女人躺倒在褥子上睜開眼,美麗的黑發(fā)鋪散在枕頭上……她透過屏風(fēng)的縫隙去看幾條橫木框起來的一方星夜。星子很明亮,伴著夜風(fēng)和云朵蕩漾得能聽見農(nóng)女若隱若現(xiàn)的歌聲從山野間翻過圍墻傳來……
      清河手畔的孩子正安穩(wěn)地甜睡著,時不時抿一抿色澤粉嫩如棣棠的小嘴。
      潤平(じゅんぺい)長大之后,一定會成為他父親那樣的好男人吧。
      年輕的母親這樣笑著,撐起身子為男孩蓋上一層薄被。這時節(jié)雖已是開始變熱,但夜半仍是極容易受涼的……
      “母親大人?”男孩睜開眼露出墨玉一樣雙眼,翹起的眼睫毛上帶著些惺忪的濕氣。
      “潤平,”清河跪坐在他身旁充滿愛意地撫摸著他的頭,“睡吧。”
      “嗯,母親大人!蹦泻O乖順地閉上了眼。
      清河柔柔一笑,披衣起身越過屏風(fēng),點了燈取過一張陸奧紙,猶疑片刻終是磨墨落筆。
      聽得那側(cè)紙張輕響,縮在被子里的男孩稍把被角踢開了些,雙眼再睜開,卻是妖異的亮銀色。清河正給她的丈夫——遠在京都的藤左大將寫信。提筆寫下兩句和歌之后,這年輕女子臉上浮起了點紅暈,笑容里既甜蜜又落寞。
      因為德姬様?shù)纳贫逝c自己的出身問題,左大將在潤平出生之后就將清河送往了這遠離家鄉(xiāng)的越后地區(qū),在公務(wù)外訪期間方才偷閑到別莊與她一聚。衣食倒是還好,大人會定期吩咐梅少將來送些最時興的單衣與外裳,這別莊旁的農(nóng)家也會送上新鮮菜蔬與山珍來,只是潤平已是不小了——他需要個學(xué)識與出身都屬上乘的老師才行。再過多幾年,他可就該上殿了呀!
      孩子的前途不能耽誤。
      年輕的母親微蹙起眉頭,心里怨起了遠在京都的德姬。那位夫人因不得丈夫?qū)檺,總會對得寵的妾室多加為難。僅是如此也就罷了,同為女人,面對丈夫的風(fēng)流薄情沒有誰能毫不在乎——即便是自己也免不了時常吃味。
      可是孩子……潤平差點就在三個月大時死在惡鬼的手里——德姬夫人專請了術(shù)士到她的小房子里說要祝福驅(qū)鬼。她哀哀懇求著沒能擋住對方,于是儀式完后第二天孩子就病了。
      ——當時潤平發(fā)燒燒了三天三夜,她也在旁邊守著自己的孩子守了三天三夜。
      秋嵐大人為此提出要與德姬和離,前右大臣震怒之余懇懇請求大人收回此言——堂堂源氏受不起此等侮辱呀!德姬卻是硬氣得很,一轉(zhuǎn)身回了娘家,似是決定了再也不回六條邸…… 有不會看臉色的妾侍迫不及待地來奉承她,“清河夫人,您也許可以被扶為正室啦!”
      可那有什么用?
      清河流不出眼淚。出身低了一等果然是無法逃避的痛,就算母親是和宮大人的乳母,生父是藤大納言,自己終究比不上前右大臣之女的德姬身份高貴……
      三日后,潤平面色恢復(fù)如常,白日里還甜甜地朝這憂心的小母親咯咯發(fā)笑。于是秋嵐大人緊蹙多時的眉頭松了開去,前右大臣也趁機向他提出將德姬送歸的事宜……
      大人來找自己,說她永遠是擺在心尖的摯愛。
      就這樣吧。清河笑得苦澀。自己是不能奢求再多了。最起碼她還有個承諾……
      可那天夜里清河仍是怎么也睡不著。
      她翻來覆去惴惴不安了半夜,越想越覺得不安穩(wěn),終于鬼使神差地起身去摸了孩子的額頭,然后她當場暈死過去——那是死人一般的溫度!
      奇怪的是第二天孩子仍活潑一如往常,再之后他再沒有生病過……
      ——也許是天照大神憐憫她母子兩個。
      清河吁出一口氣,擱了筆,用染成淺綠色的中國紙把信包起來,在上面插了枝柔軟的夕顏。
      花還沒開,只是含苞狀態(tài)。

      清河在桌旁伏了片刻,再醒得來時,天已大亮。
      “阿紫?阿紫——”她喚過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的侍女,伸手把信交給了她,“幫我把這封信給梅少將大人吧!
      那面上有兩個酒窩的嬌小少女應(yīng)了聲好,利落地套上外裳之后就咔嗒咔嗒踩著木屐越過院子里的嫩蕨往西院走去。很快地,就有清爽的笑聲伴著院子里淙淙的溪水聲飄灑開來……
      清河鋪過一張畫紙開始涂抹。在這樣的山野之鄉(xiāng)也沒什么不好,她想。
      “母親大人?這是什么?”潤平揉著眼睛湊過身來好奇地點著紙面上那一小團朱紅,“看起來好長哦!”小男孩聲音甜軟,惹人憐愛。
      清河笑起來,抱緊了兒子,“這是石榴花呀!笔窕ㄑ,像火般熱烈燃燒的花朵,子孫滿堂富貴多福壽……我的小潤平,做母親的愿你一生多福,平平安安。

      【貳】

      半年后
      “夫人!夫人!”侍女紫在長廊上狂奔而來,表情驚恐,看來完全失了儀態(tài),“左大將的正妻,德姬様讓童子傳來了口信——她說要請您務(wù)必搬到六條邸里,和眾位夫人們一起侍奉大人!”
      “哎呀,這……”清河手里的檜扇掉到了地上。她猶疑片刻接過侍女香君遞來的扇子,“大人還沒訊息?梅少將……”
      阿紫泣不成聲!胺蛉,這是大人的信,您看……”她把信呈給了清河,“大人的意思是您最好回去處理一下,順道陪陪父母,至于德姬夫人那里,您不用管……”
      清河一驚,展開信紙細細看了起來。 ——父親罹患了極其嚴重的腳氣病,最近常常昏迷不醒……再加上京中慣有的權(quán)勢傾軋,父兄應(yīng)對不及,她的母家算是失勢了。
      清河閉目片刻,把手放在了心腹侍女的肩上,“那么梅少將呢?阿紫,告訴我,梅少將怎么了?”
      阿紫用袖口捂住了嘴哽咽起來。“他已經(jīng)是中將了,很快就要迎娶太政大臣家長子的嫡女……”
      清河把這孩子抱進懷里安撫起來。就算是個極有見地頭腦伶俐的漂亮侍女,阿紫也才不過十五歲。梅少將——不,現(xiàn)在是梅中將——是個年十八的翩翩少年,出身清貴,面貌俊雅,被權(quán)貴之人看重而招為女婿實在是在正常不過的事。他以后還會有更多情人,更多……
      “我是在為他高興啊,”紫嗚嗚哭著,眼睛紅得像兔子,“這之后他肯定會更受天皇陛下看重……”然后少女的衣袖被拽了拽。她低頭看向嬌小的小少爺勉強笑了笑,“怎么了,潤平少爺?”
      “阿紫姐姐!”潤平朝她彎起雙眼,“不哭不哭,我給你呼呼吹走眼淚啊——”說著就要把他的阿紫姐姐拽下身來,從眼皮里努力著吹走眼淚。
      阿紫破涕為笑,“我不哭,潤平少爺……”

      很快地,一干人等就坐著牛車趕到了京都。
      等慰問完父親之后,清河便不得不攜兒子與眾侍女赴六條邸向德姬問安了。
      此刻正是晚櫻紛飛的季節(jié),柳綠映波波自留,鶯鳴吹云云漸碧……六條宅邸耗資甚重,說是是瓦金礫珠也不為過。而德姬就被禁足在最為華貴的西殿里,成日與風(fēng)雅而沉悶的屏風(fēng)相為伴……
      清河在看見那個瘦了許多的女子時,終于明白了夫君告訴她“不用擔(dān)心”是怎么一回事。
      清貴高雅的德姬夫人站在那里,已是失去了往昔的驕傲與靈氣。她身上穿的不再是鮮艷美麗的時興和服,而是黯淡幽寂的青灰色僧袍。光華滟滟的長發(fā)已被剪去了一大截,包在了與僧袍同色的頭巾里。
      她出家了,為了贖罪,也為了保有最后的自尊。
      對一個深愛著丈夫的女人而言,最可怕的事情不是被憎恨或者被厭棄,而是徹徹底底地像個被主人家遺忘了的房客一樣,被永遠囚禁在華室之中獨對青燈古佛。
      “你來了,坐。”德姬——現(xiàn)在的光霽院,一臉平靜地吩咐著同樣陪著自己出了家的侍女給清河上茶。兩個人對酌許久,光霽院吩咐侍女取了些酒來。
      “光霽院大人,您此間需守戒律……”清河略有遲疑。
      光霽院卻突然笑了,略有蒼白的臉上浮起些血色,“我要戒律有何用?再說了,我這只是在家居士,一點小酒,不妨事!
      ——同酌苦酒泯恩仇。
      春有梅香,夏有荷葉,秋有侍從,冬有黑方。京里的人家對于燃點的香料,總是有著近乎苛刻的章法,務(wù)求與季節(jié)相稱,并在氣勢與品位上壓倒旁人。但那是普通女子所能享有的樂趣……在光霽院這里,因為主人已經(jīng)是居士的緣故,殿房里點著的只能是清淡的白檀。供佛的味道和酒水花香混在一起,伴著兩個女人慢坐深談。
      光霽院沒有子女,晚年須得從妾侍那里領(lǐng)一個過來。不過現(xiàn)在看來倒是好事,最起碼孩子不用夾在如此尷尬的境地中了。
      但清河沒有想到過的是,即便注重端莊倫常如光霽院,也曾是調(diào)皮跳脫的女孩兒;榍斑@大臣家的女公子偷偷出逃到青梅竹馬的家門前看了半響,折了對方最喜歡的一株紫藤就走了。
      “我那個時候,想著的是遺忘。”光霽院抿起嘴,“最初嫁給大人的時候他多以棣棠比我,就像這京里每一個給我寫過情書的貴公子那樣。只有那個人曾說我是嬌柔的紫藤,應(yīng)當擁有陽光與風(fēng),自由地開在山川之上……”
      光霽院嘆了口氣,把茶杯捧在手里,眼神里帶著點松快與釋然,姿勢板正而漂亮,“你相信嗎,清河?那一日去的并不是我的人。你,須得小心……住在北屋里的那位!
      女人抬眼,棕色瞳仁里迅速閃過深沉的迷影,讓人看不真切其中意味。
      北屋……么?薩摩有女,其名摩利,妖嬈絕美,放蕩荒謬。
      清河記得,那個姓氏不明的姬妾……是在她臨產(chǎn)的幾個月前進府的。
      那些日子里兩人宮室較近,木門與帷幕遮不住飄來的絲竹之聲……無論白天黑夜,清河與她的侍女們都能聽見隔壁傳來不堪入耳的戲耍聲,還有大人的笑聲。與自己交好另一位妾室為此在拜訪時,生生撕掉了一把上好的千鳥紋絹面折扇。是個讓人生厭的女子。
      ——但那人,怎么看也不像會作出此種下作之事。更何況以時間而論,說她是因為嫉妒或者想要獨占寵愛而下手陷害,未免過于荒謬。
      “你要小心,要小心。”光霽院仍反復(fù)喃喃著,迷蒙的語氣像裹在常禮服里幽怨的一團毒霧,讓人幾欲窒息。
      啪。
      水流的沉重壓得院里做景觀用的竹排一聲敲擊,音色清亮,讓人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花香,蟲吟,水鳴漸。
      清河看著手中茶湯浮動的梗葉,不由心中大悲,面上的笑越柔和越破碎。
      這就是她們的宿命。
      男人們?yōu)橹麢?quán)在朝堂上爭得頭破血流,甚至把天皇拘著架空了權(quán)勢,只管拿著臣下的名頭干著大不敬的事;而她們這些女子作為被爭奪的對象中一員,又不得不為了爭寵奪愛而相互算計傾軋。
      爭,爭,爭,必須爭! 貴女們嬌嫩纖細的手指可寫出動人情詩,可繪下動人畫卷,可裁成鮮麗衣衫,可撥動古雅琴弦——這些無一不是為了牢牢拴住丈夫的寵愛;但這是不夠的,更多的時候她們指尖翻飛扇動嘴皮,就會有可怕的事情發(fā)生在那些與她們同樣可憐的女人們身上。
      ——一如此刻的光霽院。
      清河略一沉默,將手柔柔放于身前,而后輕俯下身去,“妾身記住了。”
      她很明白。就算出了家,光霽院骨子里還是那個有點刻薄而善妒的正室夫人……
      ——這回歸了六條邸的女子忽是開始無限懷念那越后山鄉(xiāng)的水色農(nóng)聲。但要她像農(nóng)婦那般下田耕作,卻又是不可能的……終歸是貧賤夫妻百事哀。
      能保富貴,已經(jīng)很好。

      【叁】

      冬雪消融之后,又一個春秋便蹉跎過去了。

      光霽院此時已移居京郊佛寺,秋嵐左大將官升中納言,六條邸則迎進了它新的女主人——年方十四的少女蘭姬。清河并沒有成為正室,她只是奉秋嵐中納言之命統(tǒng)領(lǐng)著眾女眷搬進了北殿里,儼然有與正室夫人分庭抗禮之勢;潤平則跟著母親和夫子習(xí)字念書,潛心求學(xué)。
      蘭姬還是個小女孩,年齡比潤平大不了太多。姿色嬌嫩入時,很是讓人覺得可喜——清河對此很有些感慨。這孩子讓她想起自己初嫁到這六條邸來時的樣子,也是那樣一派天真,對著一切都有極其強烈的好奇感……無論是對丈夫,還是從此以后要對付的這群女人。
      清河帶著眾女眷向她問安的時候,小女孩顯得非常高傲。
      “汝等皆需自此為我服務(wù),聽我調(diào)度!”女孩語調(diào)沉著優(yōu)雅,那份氣度倒是對得起高貴的出身。只有正室才有資格穿的華服加在那纖細的肩膀上,灼傷了清河的眼——
      她終于算是認命了。
      “若得清河,必以正室之位相待,一生寶愛,絕不言棄!”那是多么動聽的話語啊,可是直到現(xiàn)在,她也還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側(cè)室。
      淚融進了素色錦緞里。
      當年對月信誓旦旦的少年已在她心中死去,清河于情,從此再無所求。
      只要潤平能平平安安出人頭地……那就足夠了。

      三年后

      “藤三郎,打倒他,藤三郎,打倒他……噢噢噢噢噢,好球!安佶加油呀!”
      少年們正在庭院中圍著個小球嬉笑玩鬧,旁的另有人圍著他們加油吶喊。那些系著學(xué)士帽套在童子服里的貴族少年們多是殿上童子,身姿仍是稚嫩纖細,卻以美好得一如初夏枝頭的朝陽般炫目……就連汗水都是充滿著感染力的潔凈璀璨。
      這使得帷幕之后的女眷們聲聲嬉笑——
      “看那個少年郎!”蘭姬的侍女兵部少輔酡紅著一張臉,用絹扇輕輕捂著嘴,黑得醉人的眼珠子滿是初開的情竇,“看他那一舉手一投足,風(fēng)雅十足,分明是有著春日明神的眷戀啊……”
      “是嗎!碧m姬一笑,音色清美如珠玉,此刻卻是帶著十足的戲謔——“能讓少輔你如此高評價的男子可不多呢!且讓我看看!眱赡赀^去,這昔年稚嫩少女已是變得豐美成熟了許多。她此刻正漫不經(jīng)心地抬起了極優(yōu)雅慵懶的眼風(fēng),順著少輔扇尖所指輕輕望去——
      而后這女子愣了。
      如此少年。
      那是……神明所最為眷戀的光華。
      那當中的少年輕錯開身的當兒正朝這方抬起頭來,嘴角輕勾,面如美玉,笑意清朗。他閃避穿梭時那衣袖便就翻飛如蝶,其人步履亦如舞……精美的繡球在少年足上就像有了生命一樣,靈活而極美地跳躍著,那金色的穗子映著曦露,映著折柳,映著那些在周圍嬉笑著的侍童們……
      蘭姬垂眸。
      “果真是個美少年呢。當?shù)蒙瞎馊A君這稱號……”她用扇子掩去表情,答得仍是漫不經(jīng)心。
      “您一點也不震撼嘛,大小姐……”少輔稍稍嘟起嘴,這嬌俏侍女把豐潤白皙的臉頰鼓了起來,“那是藤三郎啦藤三郎,大人的三公子,清河夫人的兒子……”而后她很快就又高興起來,很興奮地把帷幕間的縫隙稍微撥大了一點,拉過一旁的另一位侍女少將一起極興奮地湊過去看了——
      “還有右大臣家的小公子安佶呢!那也是個傾倒人的美少年!啊,源家五郎,清貴之人……但是誰也比不上我家的藤三郎啊。如芝如蘭,誠美玉也——”
      她們托著下巴望著那方,嘆息許久,癡迷許許。
      “你們。∧銈兛芍馈碧m姬眨眨眼,“大人總說我過于莊重,不夠風(fēng)流?墒俏一卮鸫笕说脑捒墒亲屗α撕靡煌。我說——”她故作嚴肅地瞟了一眼二女,“我的侍女們都心系京中的風(fēng)流少年郎們,總是纏著我教她們寫詩……就連宅子里最為風(fēng)流的女郎花都要在她們的映照下黯然失色啦!于是被纏得多了之后,我覺得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守著大人安康快樂地最好了啊!
      “好啊小姐您擠兌我們!”侍女們一齊嘻笑了起來,“我們可不像小姐您這樣有著個如此高貴而俊美的夫君呢,大人這樣寵愛您——我們不依啦,不依啦!”
      秋初,葉紅,風(fēng)輕,云淡。
      侍女們嘰嘰喳喳的笑鬧聲讓那些自詡風(fēng)流的少年郎們也笑了起來,如此熱鬧,如此安逸——
      蘭姬被伴著自己長大的侍女們圍著相互調(diào)笑,卻從心底感到些悸動的酸澀……
      藤三郎。藤原潤平。
      即便帷幕使她看那人就像隔著云端淺霧,她仍是不可抑止地為那少年的光華震懾得自慚形穢?伤延蟹蚓褳槿藡D,而他仍是年少而美好。他們中間隔著許多,即便近得身來,他也只會隔著帷幕喚她一聲母親大人……
      那年那月那日,藤三郎潤平成了六條邸女主人蘭姬心口隱隱作痛的毒。一觸,即發(fā)。
      年輕嬌美的女子閉眼,覺得空氣里彌漫著甜美的傷。
      秋嵐大人真心如何,她怎會不知?穩(wěn)占著正室又如何,大人的心可是在清河夫人那里。不過不妨的,這不妨的。
      她的心從一開始就不在大人那里。而大人,也沒給過她把心放在他手里的機會。
      她到現(xiàn)在,還是個姑娘。
      細碎的鈴鐺聲響起。
      “紅隊勝出!”在一旁觀戰(zhàn)的少年郎作出了裁決。
      “天哪,真了不起呢!這一場很是好看……”
      “源五郎確實是個俊俏公子,大人也許會把女兒許他作妻房呢!
      “你不知道綾野大納言也有此意么?那位叫朧霜的女公子據(jù)說已經(jīng)收了他好幾次情詩呢!
      “啊,是那位小姐,好像是夫人的表妹呢。也不知……”
      女眷們以衣袖掩口,交相接耳,絮絮細語。
      在這兒的都是本宅女眷,無甚外人,因此她們說話也就偏直了些,不再避諱把別家官人的女兒本名吐出。
      朧霜?怪道最近那丫頭喜色難抑。
      蘭姬平穩(wěn)了一下氣息。
      “少輔。”她把扇子在手里一合,嘴角便重新噙起了讓人看不清深淺的笑,“你去把我那件梅枝友禪染外裳給三公子送去。那別個些的,就送些素色菱紋錦緞時興罩衫吧!
      清河夫人——賞各少年一件暗紋薄羅鮮色外裳。
      摩利夫人——賞各少年一件薩摩產(chǎn)羅紋深衣。
      玉澤夫人,安下夫人,小葉夫人……那些繁花一樣的華服使少年們帶來的侍從應(yīng)不暇接。
      源五郎一笑,朝帷幕之后的蘭姬行了一禮,“多謝夫人厚愛!鄙倌昵謇市θ葜杏兄┰S惆悵。他要比潤平大上個幾歲,現(xiàn)今正是婚配年齡……曾是六條邸正室夫人最熱烈的追求者之一。
      這少年郎終是心有不甘。
      兩日之后,他托了友人給他的心上人送去情書,卻未料自己心事未就,反就此釀成一樁孽事。

      那是個很美的夜。
      星子雖比不上越后山鄉(xiāng)的明亮,卻也別有一種疏落華麗之感,灑落在天幕浮云之顛,直使人嘆人生無常。
      潤平公子踏在星子照亮的前路上,緩步前行的姿態(tài)優(yōu)雅俊挺而美好,就好像此刻他正像乘在月光上一樣……他買通了前門想要把別著棣棠的信件給自己繼母的侍女送去,卻沒想到那以蘭草為名的女主人就坐在帷幕后看他——
      隔著竹簾,那年輕的少女先是因為驚喜紅了一張臉,卻又忍不住在得知對方來意之后滿心懷悲。
      “三郎?”她小心地把這名字含在舌間,暈染著些永不可及的帶毒甜蜜,“東籬女郎花,別有相思處;紫草相隨生,但慕與君凋……大人對蘭很好,源家五公子也是好人,可你是否知道,我就像那東籬的女郎花一樣,所愛另有其人……”
      此言一出,連庭院里的樹葉子都在一剎靜了下來。重疊的剪影因著燈光印在地上,就像蘭姬此刻那顆既絕望又激情澎湃的心一樣……她當然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是輕浮的,可她喜歡這個人,喜歡啊……
      蟲鳴驚得少女指尖一跳。
      快給我個回答罷,快讓我死了那條心——
      少女心底在這樣悲鳴著。
      可室內(nèi)仍是一片寂靜。黯淡的燭火把那人的影子照耀得動蕩不定。
      片刻過后,蘭姬終于聽見了從簾外傳來的、略帶詫異的清朗少年聲——
      “您……是指我嗎?雖然歲數(shù)相差不多,但您始終是我的母親大人……潤平不敢有他意。您也,身為朝廷重臣之妻,名門之后,這實在……”
      蘭姬嗚咽起來。她把臉埋進了袖子里。
      潤平有些慌了,卻在正想安撫對方之際被詭異的火光晃懵了眼——
      轟——!
      橘紅色的火舌舔著木做的梁柱直直往上,燒去了兩人之間的屏障,也帶來了狂放而歇斯底里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
      梁上是火一樣的女子包裹在艷紅的大花和服之中,媚眼如絲,姿態(tài)妖嬈,“蘭姬你這蠢女人,要誰不好,非得要主公大人?既然你這么喜歡飛蛾撲火的話,我就讓你成灰好嘍!”那染著鮮紅蔻丹的玉手往旁的一指,蘭姬身旁的榻榻米就迅速燃燒起來。
      “摩利!你瘋了嗎!”炙熱感讓蘭姬含恨尖叫,“潤平君也會受傷的——我們兩人的恩怨何須牽涉到家里的小輩?”
      此話一出,屋里除了木材燃燒時所發(fā)出的嗶嗶啵啵的脆響,便再無其它話語聲。
      “哈……小輩?你真可憐啊,什么都不知道……我倒是恨不得主公快點脫離這凡軀呢,”摩利姬臉一僵輕蔑一哼,便又在瞬間不滿地撒起嬌來,“主公您怎能去救這等賤婦!”
      潤平發(fā)出一聲輕嘆。
      “摩利,你夠了。我現(xiàn)在暫時脫不得這身體!彼采肀鹛m姬,姿態(tài)瀟灑輕盈,伸出右手護著簌簌發(fā)抖的少女抬起頭來,眼中是銳利逼人的亮銀色——
      “你是太放肆了。好了傷疤便忘了疼么?當年那事,母親大人被逐到越后——”
      這是在威脅了。
      妖嬈的薩摩女郎頓時委屈起來。
      “主公,您怎能這樣!這不過是個暫時寄住的身體呀,”摩利撩人的聲線開始顫抖,“我們是誕生在黑夜里的鬼神,身份地位都遠比這些庸常的人類高貴——借死嬰身軀一用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您不欠他們什么,為什么要像這樣護著人類?您從前可不是這樣的!”
      “但我們也源于人類!睗櫰奖е惑@嚇得已經(jīng)暈倒過去的蘭姬一步步往外走,“自托生在了這具身體里,我就有了去承擔(dān)相對應(yīng)人生的責(zé)任!
      少年袍袖在月色下鼓成凌厲的白羽,襯得其人仿若要乘風(fēng)歸去……那雙色澤淡漠的亮銀色眼眸順著星光直望天際。
      “摩利,回去吧。我可以就此揭過不咎……唔……咳!
      一道白光閃過。
      這俊朗的少年表情一滯,嘴角一道猩紅泊泊而下,滴在了蓮青色的衣袖上,顯得分外惑人——
      沉悶的□□撞擊聲和壓抑的哭泣聲讓這原本富麗堂皇的殘破居所顯得更為觸目驚心……
      少年回首倒下之際,看見火焰樣美麗女子含淚而笑,破碎而悲哀——
      “主公你……從不曾為我停留呢!
      摩利抽泣著,聲音聽來綿軟脆弱;她伸出手撫上心愛少年的面龐,身體慢慢氤氳出火紅色的光芒,“我跑來這里苦苦等待,最終卻得到這樣一個結(jié)果。我會回去的,會回去的……可是我好痛……”

      第二日,那如初陽般美好的藤三公子潤平在醒來后,猛然發(fā)現(xiàn)他已失去了一切。

      【肆】

      六條邸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燒毀了大半。
      這是繁花盛開的夏季,一年中最美的時節(jié),而六條邸堂皇不再,只剩片片焦土,零落殘敗。
      秋嵐大納言死了。他的那群鶯鶯燕燕在失去了丈夫的同時也因肆虐的大火變得一貧如洗,只好作鳥獸狀散——
      回娘家的回娘家,改嫁的改嫁,當尼姑的當尼姑。
      唯獨清河沒有離開。她瘋了。一個滂泊的雨夜之后,有武士從河中撈起了泡得發(fā)腫的女尸。

      藤三郎潤平徹成了人所避之不及的“怪物”——
      人們都說,是這孩子帶來了一切災(zāi)禍。
      [那個藤原潤平是鬼的孩子!明明生下來沒多久就死了的……據(jù)說他三歲便就善飲,天生能和妖怪溝通……你看看,就這么一場火,和他同時被發(fā)現(xiàn)的侍女們都被燒成了炭,只有他還毫發(fā)無損!]
      藤三郎風(fēng)光不再。他被驅(qū)逐被唾棄,四下無歸所,母親家族一方也不愿收留這個災(zāi)禍之人。最終是舅父把他送到了越后山鄉(xiāng)出家侍佛。

      隨著年歲的增長,潤平感到自己身上有些微妙的限制正在逐漸減弱。
      他百日做著粗活跟著僧正念經(jīng)平復(fù)心性,夜里則偶爾會發(fā)現(xiàn)自己正坐在屋頂看著夜空,身畔一壺酒,喉頭有辛辣的感覺……手腳不是自己的了,腦子也不是自己的了,雙眼和頭發(fā)都變成了極其清冷的銀白色……
      漸漸地,他會在白天的時候,猛然想起來自己到底是誰——
      銀色的鬼王弗樂登。嗜酒,善殺。摩利是他手下中的一個……
      自己果真是那個帶來災(zāi)難的人。
      清河到死也不知道,她的孩子早在三個月大時就魂飛魄散。
      “母親大人……”潤平捂住心口。他是虛,寄居在活人身體里的虛。
      鬼王弗樂登也有被打入人體中被囚禁的一日,甚而被壓抑住了本身的戾氣,獲得了名為“心”的寶物。那是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溫暖,能讓他真正地安定下來,覺得身有所依……
      寄身凡胎的鬼王終于淚流滿面。

      山鄉(xiāng)生活艱難,無甚娛樂。
      因此來往的都是些有些年紀的漢子或婦人,少有年輕女孩愿意在這長待,更毋論那青燈古佛的寒苦之所……
      但藤三郎潤平畢竟是個俊美的少年,氣質(zhì)高華出身高貴。許多跟隨父母來拜佛的年輕姑娘都迷上了這個眼里有著憂郁迷光的小和尚——她們給他送去情書,奉上鮮花蘭草,更有甚者會找著借口與他相會,想要得個夢一樣的露水姻緣……
      這當然是招人嫉恨的。
      同樣年齡的小沙彌都在找著法子排擠他,僧都看他的眼神也愈發(fā)怪異起來。
      潤平的處境越發(fā)不好。
      因為“作風(fēng)不正,身負妖邪”,十四歲那年,他被趕出佛寺,孑然一身,兩袖清風(fēng)。
      雖然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昔日鬼王卻仍礙于所寄居的肉身而無法使用力量——借用死者身體強行轉(zhuǎn)生者,只能等著這身體自然死亡方可解脫。因為佛寺里僧人大肆宣傳之故,他無法找得一份工作來養(yǎng)活自己。就連耕田的農(nóng)人都會因為懼怕厭惡而用鐵器把這脆弱的少年趕出去。
      也許他會餓死。這樣就能取回力量——
      潤平難受到了極致時會這樣想。
      但是灼燒著肚腹的饑餓感是那樣讓人痛苦,消瘦下來的身體是那樣無力而羸弱,活下去的本能更是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絕望中他終于暈倒在地,肚子里只有前一天勉強找來的野草和山薯。
      再醒來時,他發(fā)覺自己又回到了兒時富麗堂皇的宮室之中,鼻尖縈繞的熏香清雅柔和,身體被蓬松的墊子托了起來……
      回家了嗎?啊,一定是在做夢,這種溫暖的感覺……
      “終于找到你了,清河的孩子……從今以后,你就跟著我好了!庇腥岷偷呐曧懫。
      潤平抬頭,看見了一個非常美麗的女人——
      那剪水一樣的笑眼微微翹起,黑亮長發(fā)束起在腦后,異常富有光澤的灰紫色袍子愈發(fā)襯得來人膚色如玉,高雅出塵。
      是那位夫人!潤平不由大驚——當他還是幼童的時候,就已深深為她的美貌和氣度所震撼,至今不忘,即便那只是帷幕被風(fēng)吹起時的驚鴻一瞥……
      潤平登時便起身朝著來人俯下身去。
      “和宮殿下。”他沙啞著嗓子,音色帶了點澀意,只不知該喜該悲。
      “你還記得我啊。當時是那么小的一個孩子……幸好是及時找到了,”和宮嘆息,墨色瞳仁里滿是憐惜,“清河畢竟與我有著不淺的情分,她曾托我照顧著你。佛寺本是個好去處,沒想到他們會這樣做……”
      “殿下對小人的救命之恩,小人萬分感謝……”潤平閉上了眼再度俯下身去。
      ——只求您別再提起那段歲月。
      和宮見此不由輕輕嘆息。她伸手扶起這身世波折的孩子,為他拭去面上淚水——
      “你是藤三郎,藤三郎潤平。出身高貴,才學(xué)頗盛——只是時運不濟罷了,萬勿再自稱小人。世事無常,可嘆神佛一念,到底為何……”

      神佛一念,也許終不過嬉弄世人。

      秋日里,太政大臣夫人宏志院和宮私下收留了個身世不明的少年。
      來年冬日,宏志院含笑去世,那個孩子失蹤在了茫茫大雪中。

      從此世間再無藤三郎潤平,唯有鬼王酒吞。嗜酒,善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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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酒吞童子]醉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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