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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鬼谷弟子？”蓋聶望了一眼眼前這個黑衣人，點了點頭。

　　眼里忽然多出一份殺氣，什么也不說便向蓋聶刺來。
　　那是一把鐵劍，通體漆黑，顯得十分厚重，可是那人揮起劍來卻又感覺這劍很輕巧。

　　蓋聶右肩上有傷，左手提劍接他的一招一式，雖然平時不用左手練劍，可仍是應(yīng)付的過來那人的劍招。

　　“鬼谷弟子便只是如此了么？”已看出蓋聶并非左手用劍之人，只道是蓋聶看不起自己的劍法不愿用右手來比試。這般說道想以此激他叫他認(rèn)真來打。
　　雙手握劍，沒有任何招式的一劍一劍迅速刺了過來，反倒這樣的速度讓蓋聶難以招架。

　　“為何那日鬼谷老兒偏偏收你為徒而不是我！”只是向蓋聶刺去，連自己都不知哪一劍會刺中他，亦不知會刺中哪里。

　　“我于你又差了些什么！”每一劍都似乎用上全身的力氣，在蓋聶的木劍上留下一道道痕跡。

　　“今日你若不擊敗我，我定要殺了你！”故作出兇狠的樣子。

　　最近這是怎么了？
　　三日前的衛(wèi)莊，今日的黑衣人，怎的都在這時候要求比劍。
　　蓋聶皺眉。

　　“看了除我以外，還有人想要殺你啊。師哥�！毙l(wèi)莊戲謔的聲音從不遠(yuǎn)處傳來，

　　“小莊？”有點疑惑，這里以前只有自己一人時蓋聶會來這里打坐，如今卻同時闖入了兩個人。

　　黑衣人看準(zhǔn)時機(jī)，借此機(jī)會狠狠向蓋聶刺去。
　　木劍終是抵不過鐵劍，悶的一聲被劈成了兩半。

　　蓋聶握著劍的前一半，抵著那人的喉。
　　黑衣的前胸部分突然被血染的顏色更深。
　　衛(wèi)莊不知何時已出劍。

　　“幸好當(dāng)日選的不是你�！惫雌鹨荒刃�，“否則這三年我就算不練習(xí)半分也可殺掉你�！�

　　鐵劍離蓋聶的衣裳不到半寸，黑衣人還想拼盡最后力氣將劍刺向蓋聶。

　　衛(wèi)莊稍稍用力，木劍一轉(zhuǎn)。
　　黑衣裳的血迅速向周圍暈開，木劍上沾滿了血，比三日前還甚。

　　黑衣人的身子一震，手里的劍掉在地上。
　　黑衣人轉(zhuǎn)過頭來望了衛(wèi)莊一眼，那種絕望的眼神衛(wèi)莊這輩子都不會忘。

　　慢慢舒出一口氣，說道：“罷，罷，今日我來本就未打算活著回去。”
　　頭偏向一邊，卻不愿閉上眼。

　　衛(wèi)莊望著那人的眼，把劍匆忙抽出。
　　劍上的血粘稠的滴在地上，黑衣人倒下的地方血流成一片，像是一池紅蓮。

　　愣了片刻，便又恢復(fù)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留下話：“殺你的人，只可是我一個。”
　　轉(zhuǎn)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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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蓋聶看了一眼黑衣人，將他埋在了身后的樹林中，連同自己的斷劍。
　　獨自在哪懸崖上獨坐了良久，直到太陽西沉。

　　竹屋的門未關(guān)。

　　蓋聶走進(jìn)竹屋，瞥見被扔在門口的木劍，血已經(jīng)凝固，變成暗紅色。
　　衛(wèi)莊背對著自己，不停的重復(fù)著一個動作。

　　“小莊�！眴玖怂宦暎倌陸�(yīng)聲回頭，手還放在盆里。
　　一直在……洗手？

　　“師哥�！睉�(yīng)了一聲，取來毛巾將手擦干。
　　提劍出了門。

　　盆里的水仍是干凈的，不似三日前那盆連泥帶血的水。

　　只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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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wèi)莊那日仍是晚歸。
　　他回來時蓋聶只是躺在床上，未睡。

　　把劍隨意一擱，翻身上床。
　　呼吸聲不似熟睡模樣，衛(wèi)莊的動作停了片刻。

　　“師哥”試探著問了一聲。
　　“嗯�！�

　　再沒了下文。

　　“你欠我一條命，師哥�！钡吐晫λf道。
　　他未回答。

　　“師哥？”又喚了一聲，沒有回應(yīng)。
　　這么快便睡去了么？

　　——你還欠我一條命。
　　耳邊一直回響著這話，一夜未睡。

　　那人他為蓋聶而殺。
　　那是衛(wèi)莊第一次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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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起床時蓋聶的床鋪空著。
　　這么早……

　　仍是如往常一般練劍，午飯時卻還是未見到他，晚飯亦如此。

　　會去哪里？
　　雖然在黑暗中一時看不清屋內(nèi)的全部，可還是可以感覺得到，著屋內(nèi)沒有人。

　　燃了一支蠟燭。果然，床鋪是空的。

　　并未多想什么，只道是蓋聶傷快好了自己私下抓緊練習(xí)有些生疏的劍術(shù)。
　　七日后方可成為那活下來的人。

　　躺下睡了。
　　半夜門被風(fēng)吹開，衛(wèi)莊醒來。發(fā)覺自己已不知不覺間占了蓋聶的一半床鋪。
　　仍未回來么。

　　幾日來都是如此。
　　衛(wèi)莊望著落了曾浮灰的空床鋪，無法再挑起嘴角。

　　衛(wèi)莊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一個地方。
　　那日他殺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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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蓋聶在這里坐了很久。
　　望著那個新壘的土堆。下面葬著一個不知道名字的人。

　　若是……他們其中一個死了，也回被這樣埋起么。
　　墓碑上會有名字么。

　　若那人是小莊……
　　突然被自己這種假設(shè)嚇到了。

　　應(yīng)該不會罷……那日他明明傷了自己。實力應(yīng)該在自己之上。
　　自我安慰著，卻還是止不住的陷入這種假設(shè)中。

　　還會有人戲謔的口氣叫自己師哥么。
　　還會有人失敗后咬著牙說“下次必會敗你”么。
　　還會有人挑釁著出其不備的向自己刺出一劍么。
　　還會有人在不小心傷了自己以后廢了莫大的功夫找來藥草么。
　　還會……

　　閉上眼不愿再多想下去。

　　在這懸崖上一坐便是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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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wèi)莊午飯時偷偷往懷中揣了一個饅頭。

　　若是只是一直在那里練劍，便給他點吃的以便續(xù)命。
　　若是只是在那里枯坐，便……

　　用這饅頭將他砸倒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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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果真在那里，只是在那里坐著，什么也未做。
　　聽到后面有腳步聲，蓋聶站起后過頭去。

　　即日未進(jìn)食明顯瘦了下去，顴骨高高的突出來，胡子拉碴的，一點不似那個做什么事情都穩(wěn)操勝算的蓋聶。

　　他望了他一眼。
　　“小莊。”

　　語罷便從懸崖上跳了下去。

　　衛(wèi)莊呆站在那里。
　　他就這樣……將勝利不由分說的塞進(jìn)了衛(wèi)莊手里。

　　“這個混蛋�！蹦莻�饅頭被握的粉碎，用盡全力將碎末向那個懸崖扔去。
　　一陣風(fēng)吹來，迎面撒了他一身。

　　衛(wèi)莊又站了一陣子，然后轉(zhuǎn)身走去告訴鬼谷子這事。

　　決戰(zhàn)那日，衛(wèi)莊不戰(zhàn)而勝。
　　成為鬼谷派的新任鬼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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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做的這一切，可曾想過是否值得？”
　　抽出沾滿了血的鯊齒，衛(wèi)莊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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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天明殺死，你可曾想過？”
　　“我本以為能夠殺掉你的，只我一人。”
　　“有人卻比我先了�！�

　　衛(wèi)莊走到云杉林中，望著那個如同葬了不知名的黑衣人一般的土堆。
　　沒有墓碑，只有一柄斷劍。

　　云杉林深處，蓋聶的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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