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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er Taormina
Summer Taormina
1.
任云蹤拉開窗簾,晨光涌入,鋪散在病房的每一個角落。
花園里幾個護士行色匆匆,一個身著病服的母親在花園石凳上坐著,懷中抱著年幼的孩子,石凳旁的草叢中開著一片黃色的雛菊,花朵小小的,卻滿溢朝氣。今天天氣不算晴朗,天上壓著沉沉的云,那形狀看起來像是一對依偎的男女,過了不久,風刮了起來,云的形狀便變了,張牙舞爪地猙獰起來。花園中的那母親抬頭看了看天,隨即牽起孩子走了,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
身后傳來敲門聲和腳步聲,任云蹤回頭,一身白袍的醫(yī)生對他點了點頭,隨后便到病床前開始例行的檢查,護士推著車子,將藥放在床邊的托盤上。
任云蹤安靜地看著,他很久沒有這么安靜過了,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
過了一會兒,病房又安靜了下來。任云蹤緩緩走到病床前坐下,目光落到了床上的病人身上。他看得很認真,他每天都來,每次都看得那么認真。
床上的病人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女子,相貌美麗大方,臉色蒼白,雖然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地躺了快一個月,但是因為照顧得好,看起來只是比之前瘦了點,倒不見明顯的憔悴。
任云蹤又看了好一會兒,把手伸進被子里,握住了病人的手。
他試過所有的方法,但都沒法把人弄醒,也許她將永遠不醒。
不,這絕不可能發(fā)生,任云蹤對自己說。
身上的手機傳來振動,任云蹤拿出電話接了,是個小女孩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活潑有精神。
“阿真,你還在醫(yī)院?姐姐今天好點了嗎?”
任云蹤的神情溫柔起來,“嗯,醫(yī)生剛來檢查過,沒什么事!彼曇魤旱煤艿,像怕吵醒床上病人似的。
“那就好啦!姐姐什么時候好起來啊,我的生日快到啦,我想吃姐姐做的蛋糕!”
唇邊的笑容凝滯住,任云蹤答道:“很快的,我保證!
“嗯!啊對了,剛才天桓哥哥來找過你,問你什么時候回律師樓?”
“好,我等一下去找他!
跟女孩又聊了一會兒,任云蹤掛了電話,幫床上病人掖了掖被角,又叮囑了一旁的護士幾句,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天陰沉沉的,任云蹤到了醫(yī)院門口,正要走出去,手機又傳來振動,任云蹤看了看,是沒記錄的號碼。他頓了幾秒,最后接了。
“少君。”
天際猛雷突然炸響,閃電利刃一般刺破黑云,磅礴大雨從天而降。
2.
任云蹤踏步在石板街上,本來匆匆的腳步漸漸變緩,仿佛有看不見的東西拖曳住了他的靈魂。
小鎮(zhèn)不大,卻是游人如織,街上是成排的棕櫚樹,果樹,還有隨處可見的盆景和鮮花,放眼望去,遠處是美麗的伊奧尼亞海,沙灘上更是熱鬧,目光稍轉(zhuǎn),綠色包裹的山上點綴著各種建筑,其中各色各樣的旅館是最多的,過往游客臉上充滿驚嘆,當?shù)厝松袂橛崎e懶散。
這是天上的街市。
也是任云蹤出生的地方。
他緩步走過廣場,一路走過看見記憶中,或者是夢里偶爾出現(xiàn)的熟悉店鋪和場景,臉上一直繃得緊緊的冷漠也不由得緩和,漸漸消失。他踱步到人跡較少的一片住宅區(qū),這兒環(huán)境不算得很好,離干凈整潔的別墅區(qū)更是遠,小孩子們在路上玩耍,沿街小店林立,轉(zhuǎn)角處有間小水果店,各色水果凌亂地擺在店門口,任云蹤停下腳步,買了兩個橘子,橘子不算新鮮,但拿在手里那氣味卻讓任云蹤覺得有點兒渴。
“少君。”
任云蹤被這聲呼喚給驚醒。他回頭,表情不知何時已完全收斂了起來。身后是一輛黑色轎車,車上下來一個人,一身白色西裝,相貌俊逸,看向他的表情很是恭敬。
“是你!比卧欺櫿f道,突然覺得手里的東西有些累贅,卻不知該扔哪兒去。
“魔主已經(jīng)在別墅里等著了,我送少君回去吧!
任云蹤冷哼了一聲,上了車。
車子在這狹窄的街道行駛得有點困難,費了點時間才到了大路上,駛出來時街邊玩耍的小孩子紛紛好奇地盯著車子看,任云蹤想起來很多年前自己也是他們的一份子。
車上的頻道是新聞,報道的是最近西西里幾起惡性案件,警察局立了專案調(diào)查組,卻因為涉及到島上幾個家族的明爭暗斗而毫無進展。主持人說得隱晦,任云蹤卻聽得明白。
他只是冷冷聽著這一切,仿佛一切與他無關。
“少君,”親做司機的寂滅邪羅從后視鏡看了后座上的青年一眼,說道,“我們都很盼望您回來!
任云蹤瞥了他一眼,冷笑一聲,道:“我只是回來問他個問題的。”
寂滅邪羅踩下油門,盤山公路上這車速顯得有點過于快了。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問道:“少君您對目前的局勢有所了解么?”
“知道不知道又怎樣?”任云蹤有些微微的不耐煩。
寂滅邪羅卻是笑了笑,只是眼中卻沒多少笑意,他淡淡說道:“您知道就行了。作為下屬,您與魔主的協(xié)議我無權干涉!
電臺里的新聞還在繼續(xù),盤踞西西里百年之久的家族天閻魔城與其他家族的沖突愈演愈烈,近日魔城在巴勒莫的根據(jù)地竟受到了末世圣傳和邪尊道等家族的圍攻,一場大火過后,巴勒莫再無天閻魔城。天閻魔城真的從西西里消失了嗎?主持人清脆的聲音帶起了一層層的疑問。
任云蹤面無表情,他心里想這當然絕不可能,連這個疑問都是無比荒謬的。
天閻魔城會受打擊,會失敗,也許未來會在不停的爭斗中隕落,但是絕對不可能消失。
有他化闡提一日,魔城就不可能消失。
這是任云蹤從小以來的認知。
車子駛進了海邊不遠的別墅區(qū),最后在一棟三層的白色別墅前停了下來。寂滅邪羅下車替任云蹤打開車門,后者下了車,迅速環(huán)顧了周圍。
四周氣氛寧靜,偶爾有人走動,看起來就是個典型的度假別墅區(qū)的樣子,但任云蹤身上的血液告訴他,這周圍布下的是天羅地網(wǎng),要是有一丁點兒異常,恐怕周圍就會多出無數(shù)個黑洞洞的槍口。
“少君請!奔艤缧傲_在前面帶路。任云蹤跟了上去,在門廳與一個身形挺拔面色兇惡的青年擦身而過,那青年回頭望他一眼,冷哼一聲,態(tài)度極是不屑。寂滅邪羅臉色沉了沉,低聲喝道:“端木燹龍,你這是對少君的態(tài)度么?!”那青年卻仍是沒半點要理會任云蹤的意思,只駁道:“他早叛出家族,擔不起少君這個名!”
任云蹤卻無心理會這些,他徑直走上樓梯,來到走廊中間的一扇房門前。
任云蹤手放在門把上,過了那么幾秒鐘,才推開了門。
3.
門輕輕一推就開了。
映入眼中的是占據(jù)整面墻的落地窗,窗簾全部拉開了,窗外望去正對著大海,無邊無際,一望無垠。邊上一扇窗戶半開著,花園的草木清新和遠遠吹來的海風糅合在一起,味道足夠勾起人心最深處的回憶和懷念。
任云蹤有些出神。
“你回來了!
房間中央擺著一套色澤沉重的沙發(fā),聲音出沙發(fā)前傳來,那人背對著門口,聲音非常地柔和而低沉。
那是西西里戴著黑暗冠冕的國王,是巴勒莫的教父,天閻魔城的魔主,也是陶爾迷舊街上眼神深沉的少年,他化闡提。
任云蹤回了神,往前一步,終于開口說道:“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沙發(fā)那邊傳來低低的笑聲,“我們那么久不見,你連一聲哥哥都不叫么,我的小弟?”
墻邊大屏幕的電視正播放著新聞,沒有聲音,但是畫面慘烈,正是不久前巴勒莫的那場大火。任云蹤心里不知怎的涌起一股煩躁,緊繃著臉,連聲音都是生硬的,答道:“我這次回來只是想問一個問題!
輕笑聲和輕微的嘆氣聲響起,魔主邀請道:“過來坐吧!
任云蹤聞聲,過了片刻才挪動步子繞過沙發(fā),見到了久違的親人。
“你……”
眼前所見讓任云蹤驚愣住了。
他化闡提赤裸著上身,只披了件外套,胸膛纏滿了繃帶,面容瘦削,臉色憔悴,他看著任云蹤的表情卻是一貫的溫和,唇邊還帶著微笑,只是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幽深莫測。
“你怎么會……”任云蹤上下打量著對方,卻完全看不出一絲作偽的痕跡。這個人居然會受傷的概念第一次出現(xiàn)在他的意識里,把他震蕩得一時回不過神來。
“巴勒莫的事情,總要做個過場,皮肉傷而已!彼U提說道,接著又指了指他身旁的位置,“坐!
任云蹤坐了,剛坐下來他化闡提就朝他伸出了手,他一愣,接著手中已經(jīng)被他遺忘的一直捏著的兩個橘子被他拿走,他看著對方修長手指剝皮的動作,心思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
任云蹤自懂事起便和他化闡提被個陶爾迷的木匠老頭收養(yǎng),他沒有對于家人的任何記憶,大他幾歲的他化闡提也從不跟他提起。木匠喝醉酒時雖然會打罵他們,但至少也讓他們溫飽無憂,只是任云蹤十歲那年的一個清晨,木匠被報童發(fā)現(xiàn)死在一個小巷子口,那天夜里他化闡提帶著他去了巴勒莫,半年之后,他化闡提牽著他站在了天閻魔城前代魔皇的門口。
中間那半年的時光,任云蹤從不敢輕易想起。
這時一片冰冷觸到了他的嘴唇。
任云蹤回神,卻是他化闡提拿著幾瓣橘子送到了他的嘴邊,他下意思地張嘴,橘子被塞進了他口里。
橘子味道不新鮮,冰涼的感覺一直滑進胃里,讓他的心一陣抽搐。
任云蹤一時恍惚,低聲喃喃喚道:“哥……”
他化闡提笑了,將剩下的橘子放置在桌上,只定定凝視著自己的弟弟。
此情此景讓任云蹤本來打算要說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今天累了吧,先去休息一下吧,有事明天再談!
黃昏的光將天空染得金黃,房間內(nèi)靜謐安寧。任云蹤側(cè)過頭,墻上電視無聲,畫面慘烈,巴勒莫的那場大火染紅了他的視線。
4.
今天陶爾迷的天氣很好。
任云蹤躺在躺椅上,心緒有些莫名的焦躁。這是魔城私有的海濱沙灘,一早他便被請到這里來,也不知道他化闡提是個什么意圖。
他想起醫(yī)院病床上的凈無幻,想起吵鬧著要吃蛋糕的靈自靈,想起手把手教他如何處理案子的天桓真人,他沒有忘記他回來他化闡提身邊的目的。
任云蹤閉上眼,靜靜聽著海潮聲。
五年前他離開的時候,也是在這里。他化闡提坐在他旁邊,一貫溫和的表情絲毫泄露不出他內(nèi)心的情緒。任云蹤對他說決定離開,去米蘭,去凈無幻的律師所,他化闡提只是靜靜看了他很久,然后說去吧,只是別讓我等你太久。
任云蹤以為自己這一生便就這樣過了,他化闡提在巴勒莫做他的教父,而自己則在凈無幻身邊,做一個踏實上進的好男人。
只是世事難料。
可他還是想反抗。
但是寂滅邪羅說,你只是還沒有想明白。
想明白什么?
腳步聲響起,任云蹤不用睜開眼也知道是誰。他化闡提在他身旁的椅子坐下,說了句,“把衣服都脫了吧!
任云蹤一愣,睜開眼一看,遮陽傘下他化闡提一臉平靜,手上拿著一瓶橄欖油。
“在高樓大廈里呆了這么幾年,你的皮膚都比寂滅邪羅的還白了!彼U提笑著說。
任云蹤不禁一笑,回想起少年時期自己最愛的活動就是在陶爾迷的日光浴。他起身把衣服給脫了,全身只剩下條游泳褲,然后又躺了下來。
海浪的聲音讓人安逸寧靜,身上游移的手掌溫熱,力道舒適,任云蹤幾乎要睡過去。那只手卻停在他的胸口不動了。
那里有條疤痕,看起來很是猙獰。陳年舊傷,自然疼痛也早已消失,這是那流浪的半年所得來的禮物,逃避追殺時任云蹤故意引開殺手,以保全已經(jīng)昏迷過去的哥哥,最后殺手反被任云蹤干掉,這條傷痕卻也幾乎讓他送命。這件事對任云蹤來說不算什么,他化闡提也從未有任何表示,他們之間從不需要多余的感謝,但此刻那只手卻停了下來,手指緩緩地描繪著這條疤痕,手指上橄欖油帶來濕潤的觸感,任云蹤的心跳突地紊亂了一下。
他沒有睜開眼,只是手不由地握成了拳。
那只手離開了,接著又繼續(xù)動作,橄欖油的味道覆蓋全身,任云蹤的耳邊傳來他化闡提的聲音,一貫的低沉溫柔中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睡一會兒吧,到時間了我叫醒你!
此時此刻任云蹤卻睡不著了。
海灘上很安靜,風聲,潮水聲,海鳥聲,還有身邊的人的呼吸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任云蹤聽到旁邊人站起來的聲音,然后是離去的腳步聲。
他終于睜開眼,身邊已空無一人,剛才那人的座位上留著個半空的橄欖油瓶,瓶子下壓著一張紙。
任云蹤知道這就是他回來的目的。
5.
凈無幻在兩周后出了院,她的妹妹靈自靈小姑娘搞了了慶祝派對,當然派對上除了主角凈無幻,任云蹤,還有寥寥幾個親友外,最熱鬧的還是小姑娘的一群朋友。
“明明是給無幻開的派對,結果倒像是靈靈的生日會了。”
凈無幻的登道岸律師事務所副董事不上道看起來一臉不滿意,眾人卻知道這個老人的古怪脾氣,也不在意,總經(jīng)理天桓真人給不上道遞了杯酒,微笑道:“小孩子總是喜歡熱鬧。”不上道哼了一聲,目光落在角落的一男一女身上。
凈無幻大病初愈,臉色還是帶著蒼白,但是神情看起來還是非常愉快,此刻她坐在角落的沙發(fā)上,正仰著頭跟身邊的任云蹤說著話。任云蹤站在沙發(fā)旁,手中端著一杯酒,表情溫柔,臉上的微笑讓人如沐春風,只是眼中藏著憂愁,看著心事重重。
“任云蹤這小子,老子我還是覺得不靠譜!辈簧系赖闪怂麄冊S久,憋出這么一句話來。
天桓真人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任云蹤,說道:“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還是一身的戾氣,現(xiàn)在蛻變得這么溫文爾雅又不失銳利,工作成績也非常不錯,是無幻好眼光!
“是你這師傅教得好,不然這臭小子哪有成為名律師的機會,早混□□去了,最后不是打死人被槍斃就是被打死埋地!”
“他也是個有心人。”
“你對他倒是贊賞有加!
“你不也是么?”
“哼,我還是留著幾分心吧!”
任云蹤視線一轉(zhuǎn),看到天桓真人和不上道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便舉了舉手中的酒杯示意,這時靈自靈蹦蹦跳跳跑來扯著他和凈無幻的袖子,喊道:“姐姐阿真,你們準備的蛋糕呢!快拿出來吧!大家都等不及了!”
“哪里是我們等不及,明明是你自己等不及!”小姑娘身后的一群孩子笑鬧著反駁,一群孩子又玩了起來。
任云蹤笑著搖搖頭,對凈無幻說道:“你坐著,我去拿出來!
說罷便進了廚房,出來時手上端著一個大水果蛋糕。
“哇!蛋糕蛋糕!”一群孩子呼地便圍了上來。
“姐姐姐姐,這都是你做的嗎?跟以前一樣那么好吃!”
凈無幻抽了紙巾遞過去給靈自靈擦去嘴角的奶油,答道:“是你的阿真做的,他說我病剛好不宜勞累,所以就自己動手了,你得好好謝謝他才行!
這個蛋糕雖然不如往年的精美,一看就知道是自制的,但是味道也很不錯,靈自靈瞪大雙眼,驚奇道:“阿真,你還真的是什么都會呢,這世上就沒什么東西可以難倒你的么!”
任云蹤笑著接道:“這世上能難倒我的倒還真的不多,”說這揉了揉她頭發(fā),“能難倒我的,你還就是其中一個!
“啊哈哈,那是當然!我靈律師將來可是要做米蘭,啊不,世界,對!世界第一律師的!”
任云蹤一眼看去,小孩子們嬉鬧著,快樂無比,不上道又被他的美女秘書沐嫦妃給纏住了,正一臉苦惱,天桓真人坐在角落,正抽空看著文件,他目光回轉(zhuǎn),卻見凈無幻也正看著他。
兩人心有靈犀地出了大廳,來到了陽臺。
夜風吹拂,帶來花園花朵的幽香,柔謐的月光灑在凈無幻身上,讓她看起來更顯端莊圣潔,任云蹤看著她,心被絞成了一團。
他從未認真度量過凈無幻對他究竟有是重要。她為他開啟了除巴勒莫之外的另一扇門。
“我收到消息,你這次出事,是跟米蘭的逸蹤有關!
“逸蹤?”凈無幻思考一會,點頭道:“這事我會跟進,你放心吧。”
任云蹤看向她,“為什么你不要我一起去查?”
凈無幻看著他,目光坦蕩而睿智,“我知道,你離開的時候到了!
任云蹤一驚,良久,他移開視線,澀然道:“你怎么這么肯定……”
“總會有那么一天的。你不會永遠留在米蘭,留在登道岸。你身上流著天閻魔城的血。”她深深嘆息一聲,接著說道:“你不用擔心我,我的能力你清楚!
任云蹤沉默。
他想起寂滅邪羅對他說的話,他說他只是沒想明白而已。
確實,等到想明白得時候,才發(fā)現(xiàn)魔城是他無法,也不應逃避的責任。
他想起巴勒莫映紅天空的大火,還有他化闡提滿身的傷痕。
那里是他的歸宿。
“我會盡量將傷害減到最低的,我保證!比卧欺櫿J真看著凈無幻,做出他的承諾。
“斷滅……”
任云蹤強抑紛亂心情,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低低問道:“最后,叫我一聲云蹤好么?”
凈無幻看著他,臉上神情出現(xiàn)了難得的憂傷和無奈,她默然良久,最后答道:“無論是任云蹤,還是斷滅闡提,都是你。我不后悔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始終相信你,無論是現(xiàn)在還是未來。做你必須做的事去吧!
總有一天他們會站在彼此的對立面,那個時候即使無奈,也必須做下抉擇。
米蘭又下雨了,電閃雷鳴,風暴肆虐整片觸目可及的天空。
汽車燈光由遠而近,最后樓下傳來停車聲,喇叭聲湮滅在雷電和大雨聲中。
任云蹤來到樓下,最后他回頭看了眼二樓客廳溫暖的燈光,還有夾雜在雷雨聲中的喧鬧聲,視線回轉(zhuǎn)到身邊凈無幻身上,他定定凝視著她,最后說道,
“我希望你們幸福!
凈無幻點頭。
任云蹤步入滂沱大雨之中,一身武裝的保鏢玄雷站在防彈轎車旁看著他,神情肅然,目光卻是無意掩飾的欣喜與激動,
“恭迎少君回歸魔城!”
任云蹤閉上眼,再次睜開眼時,那謙謙青年再也不見。
從此任云蹤這三個字只會出現(xiàn)在回憶里。
斷滅闡提接過玄雷遞過來的攜刻著魔城圖騰的少君璽戒,后者為他打開后座車門。車上他化闡提溫柔地看著他,眼神幽深莫測。
“歡迎回來,我的小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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