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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
我是荊軻,的確,我是個已死之人,但似乎是生前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執(zhí)念,便只能在世間漫無目的地游蕩。其實我也不清楚自己放不下的是什么,魂魄在人間待得久了,之前的記憶已經(jīng)模糊起來,行動力也不如以往,就像我現(xiàn)在拖著這個遲緩的身子來和你講這些事情。
說是模糊,我還是記得一些事物的。燕國冬天極冷,就著木柴燃燒時吐出的溫暖火舌,漸離在一旁擊他的筑。筑聲混合著木柴發(fā)出的啪啪聲,成為我下酒的好菜。那房間挺昏暗,唯一的光源就是那堆柴禾。我嗜酒,一碗碗往嘴里灌著,漏出的酒順著酒碗滑至桌上,留下一小灘酒漬。漸離生性冷淡,不喜言語,我因醉酒而整個人伏趴在桌上時,他也只是淡淡地抬眼掃了我一下。
那日我問過漸離一個問題,關(guān)于他正在奏的那首曲子,可能就是我酒后興致大發(fā)吧。他斂了斂眼說,是《黍離》,見我一言不發(fā),便也不再多說,應(yīng)該是認(rèn)為我那被酒麻痹了的大腦已經(jīng)不肯再仔細(xì)思考了。我輕輕動了一下,身子還是懶散地趴在那里,死命地盯著眼前正愈來愈弱的火苗,緘默著。我知道那個,而身邊這個燕國樂師或許馬上就要經(jīng)歷這種亡國之痛了。最后一個樂音消散在空氣中的時候,我慢慢合上眼睛,不再去管那柴禾是不是馬上就要被燒盡。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或許我并沒有我想象的那樣討厭燕太子丹這個人。雖然看到他嘴巴張張合合,好一陣子也沒發(fā)出聲音的軟弱樣子會感到煩躁,但當(dāng)注意到他因天冷而凍得略微顫抖的身形,心下還是覺著他十分可憐。他讓自己踏上一條不能回頭的路,然后再把我們牢牢地綁在一起。他拉著我說了什么已經(jīng)記不清了,唯一能記得的就是,他想要回土地。看著他青紫的唇,我又開始同情起他,便應(yīng)了下來。他后來所說的我沒有聽,腦中只盤算著如何讓漸離陪我喝次酒。
離開那天,我只記得四周全是白皚皚的雪。此時此刻,我便有幸能夠體會到一個刺客的心境。即使是普通的環(huán)境,也會覺得太過蕭殺。漸離最后還是沒陪我喝酒,他只顧著在風(fēng)雪中擊筑了。
回憶到這里,我終于知道我至今都放不下的是什么。我無法阻止?jié)u離步我的后塵,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涉險,然后失敗。那日我正好去了咸陽宮大殿,那個原先沾滿了我鮮血的地方。看到漸離曾經(jīng)清亮的眸子如今黯淡失焦,心里一陣鈍痛,幾乎要落下淚來,不過魂魄是沒有淚的。
漸離死前往我處的方向看過來,輕輕喚了我一聲。我很詫異,后來反應(yīng)過來應(yīng)該是將死之人能看見魂魄吧。我走過去,握住他的手,他便安心地閉上眼睛。那場面我依舊記得,漸離臉上淡淡的笑容仿佛是陰冷的咸陽宮里唯一的亮光。
你聽見筑聲了么?沒有么?與你講這些事耗費了太多的力氣,我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那個聽著荊軻敘述往事的人,聽到他的聲音漸漸弱下去,便得知他的魂魄終于不用在世間徘徊了。
那人仿佛看到了荊軻在雪天中拎著壺酒,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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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是拿來投作文大賽的稿子,收到組委會發(fā)來的郵件,已經(jīng)進(jìn)入復(fù)賽,一瞬間頭腦有些空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一方面也因為從沒碰到過這種場面吧。本來只是抱著試試看去玩玩的心態(tài)投的稿,寫的時間也是專挑自己不喜歡的課來寫的【笑】,當(dāng)時的手稿應(yīng)該還保留著,上面涂涂劃劃的痕跡很嚴(yán)重,硬是把一篇1600多字的文給刪減到1060的文,那些文字刪減掉,自己是很心痛的。但是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記不得刪掉了些什么,看到的這些就是最后的成品了,的確是要比之前冗長繁雜的那個要精簡不少。也揣測不透為什么這篇文會被評委挑進(jìn)復(fù)賽,因為我覺得這篇是很有風(fēng)險的,如果是猜的沒錯,肯定是褒貶意見分歧很大的吧,畢竟挑戰(zhàn)這樣的題材和寫法一般投稿的人至少是在我這個U15組基本是不會有的吧,而且歷史向這種東西本身就是很有爭議的不是么【還被我寫得這么……額曖昧?】?
但是本身這篇文章我是挺滿意的,如果有機會,還是很想寫寫看秦明的其他一些CP。那么,這次就到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