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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你可以死在我后面嗎?”
相親宴上,對著不同的男人,她只低著頭重復(fù)同一個問句。
隨著問句而來的是空氣停頓的聲音。
她不用抬頭都知道對面男人在用看神經(jīng)病的目光看她。
02.
回到家,一個模樣乖巧的女孩立刻迎上前,滿心好奇的問道,“今天的相親對象如何?”
“笨蛋胡水,妳看她的樣子就知道不順!眱(yōu)雅坐在沙發(fā)上的女子,氣質(zhì)不羈,眼神銳利,一眼便看出她的抑郁!鞍察o,別再相親了,我介紹我朋友給妳!
安靜微微一笑,沒有說什么。
倒是胡水激動的跳了出來,“桑吟,妳又不是不知道妳那些朋友都是妳的死忠粉絲,妳不能把他們介紹給安靜拉!
桑吟睨了胡水一眼,“那難不成要介紹妳那些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朋友給安靜?”
胡水可愛的氣鼓了臉。
安靜看著兩個室友,有些無奈。
她跟瀟灑不羈的桑吟不一樣,不夠灑脫不夠自我,不能夠完全的不在意大眾的目光過自己要過的生活。她有太多的束縛。
她跟溫柔可愛的胡水也不一樣,不夠單純不夠美好。無法再全心全意的信任誰,也無法再相信這世界的美好。她是個厭世者。
她正處在一個桑吟和胡水之間的演化階段,無法到達任何一端,反而不倫不類了起來。
桑吟美麗妖嬈,總是有很多的追求者。胡水甜美自然,像個鄰家小妹妹,也總是有很多人追求。而她……
而她?
呵呵。
03.
I just have one question.
Can we meet during this lifetime at all?
04.
“你可以死在我后面嗎?”無一例外的問句,安靜低著頭玩著自己的手指。
又是空氣凝固的聲音。
她心里低笑。
果然,不會有奇跡。
果然。
她拿包準(zhǔn)備起身離開,這時對面?zhèn)鱽砹艘痪,“可以!?br> 她的動作頓了一下。滿臉疑惑的抬眼往對面看去,似乎想從男人臉上找出端倪。
那是一張,讓她意外的臉孔。生的極好。
與他的聲音一樣,溫潤如玉。
這樣的男子,實在不該出現(xiàn)在相親宴上。他應(yīng)該是走到哪里都不缺女人緣的人才是。
剛剛的那句‘可以’,是她聽錯了吧。是她太過心心念念想聽見這樣的回答,于是,幻聽了吧。
“妳沒聽錯,我說可以!
她對上他的笑。忽然,有些局促。
她制定了問題,卻沒期望能得到回答。于是,沒有想過后續(xù)的事。
“你,叫什么?”她問。
男人笑的更爽朗了。剛剛那一大串自我介紹,看來她根本充耳未聞。
“安生!
她煩惱的看著他,“安生。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05.
他是安生。
男,二十九,金牛座。
職業(yè)是,律師。
接觸了太多的離婚糾紛案,讓他下意識的對婚姻有恐懼感。做心理醫(yī)生的朋友說他是愛情的逃兵,膽怯的懦夫。說他該看看他的婚姻,如何溫馨美滿,不應(yīng)該只看到壞的例子。于是他接受了相親這個提議。
為什么會跟安靜在一起?
一開始,只是她的問句讓他覺得新奇。與以往的相親對象完全不同。
整個過程,她一直是低垂著頭的。對于他的自我介紹,全無反應(yīng)。輪到她發(fā)言時,她省略了所有基本的自我介紹,而只是提問。直到他給予了肯定的答案,她才正眼看他,問起他的名。
這個舉動讓他覺得有趣。
她似乎不愿意記住任何一個不需要記住的人或人名。
后來他才知道,她叫安靜。
安。靜。
只跟他差了一個字。
安靜。人如其名。
跟那些傾國傾城的女藝人比起來,安靜不美?蓴R在現(xiàn)實里,她已經(jīng)是百里挑一。在喧器的大街上,他總是可以一眼找出她。
他永遠都記得他們的初次見面,她問的那句“你可以死在我后面嗎?”
其實只要稍微思考一下這個問句,就不難聽出她問句背后的請求以及恐懼。漫漫人生,她害怕成為被孤獨留下的那一個。所以,她自私的要先走一步。
可誰都知道生死無常,誰也不能保證自己能活多久。安靜更不可能不知道。也許安靜要的并不是答案,安靜要的只不過是那份堅持。
她最后的那個問句,讓他莞爾至今。
06.
Can we meet during this lifetime at all?
Now I get the answer.
07.
安靜不再相親了,并且開始晚歸。
胡水跟桑吟都問她是不是交了男友。安靜只是微笑,但不回答。
沒人明白她心底的恐懼。她不敢將安生帶回來給她們看。她怕安生會愛上她們之一。她怕失去安生。更怕自己會憎恨起搶走安生的胡水或者桑吟。友誼破裂。
安靜不想讓自己變成惡毒的女人。
08.
他是安生。Adam。
她是安靜。Eve。
Adam and Eve。
用到至今的英文名,從未有過顧慮,卻因為這樣的結(jié)合讓人不安起來。
她總是會躺在他懷里問他,他們是不是亞當(dāng)跟夏娃。如果是,會不會有毒蛇Lucifer來引誘他們犯錯。
他總是會抱緊她,然后給她唱Sara Bareilles的《Gravity》。
/ Something always brings me back to you /
/ It never takes too long /
/ No matter what I say or do /
/ I'll still feel you're here till the moment I'm gone /
/ You hold me without touch /
/ You keep me without chains /
/ I never wanted anything so much than to drown in your love and not feel your rain /
一首歌,寫完了愛情的分分合合。
相愛,傷害,被傷害,想離開,離開,卻又再回來。好像有引力,你怎么逃都還是要回來。
歌詞的最后,又是開頭的——
/ Something always brings me back to you /
/ It never takes too long /
安生狠喜歡這首歌。
他經(jīng)常給安靜唱這首歌。
他想告訴安靜的是,她就是他的gravity。無論這段愛情多么掙扎,他都不會遠離。
安靜是聽懂了的。
于是,她也愛上了這首歌。愛安生反復(fù)的給她唱這首歌。
09.
有些事,注定是逃不過的。
這座城,并不大?偸菚鲆娨恍┦烊。安生不可避免的遇見了胡水跟桑吟。
安靜反而沒有了不安。
想著也許見了也好。
如果有些事注定是要失去的,那么,即便現(xiàn)在是自己的,也不會長久。
安靜忽然想起了一句俗話。
該是妳的誰也搶不走,不該妳的,怎么留也沒有用。
安靜忽然變得前所未有的勇敢。
她說,“胡水,桑吟,這是安生!
這是安生。她沒有說這是男朋友安生。只是安生。
她又說,“安生,這是胡水,這是桑吟,我的室友兼好朋友!
胡水和桑吟交換了一個眼神。她們都心知肚明這男人的身份,為什么安靜卻不想承認(rèn)?
安生沒有絲毫局促,狠大方的伸出友誼之手,微笑道,“你們好,我是安生,安靜的下一任老公。”甚至促狹的朝她們眨了眨眼。
他自是明白安靜的。這是她心底最后一道顧慮。他一直在等機會破除這道顧慮。讓她可以沒有后顧之憂的愛他。
完完全全的,愛他。
10.
安靜戀愛了。
三人組也要散伙了。
胡水是第一個交到男朋友的人,桑吟第二。之所以一直沒有搬走,是因為放心不下安靜。于是寧可有人性沒異性的冷落男友,任他們爆發(fā)多少不滿也不妥協(xié)。如今安靜找到歸宿,而那男人也得到一致的好評,她們可以放心的有異性沒人性去了。
散伙飯,胡水吃的眼淚鼻涕。桑吟力持冷靜卻也是顯露離別的哀傷。反倒是安靜,保持微笑到最后。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是三人中最無情的一個。
她問安生,自己是不是很冷血,為什么一點也不覺得難過?
安生卻摸了摸她的頭!皧叢焕溲,因為我的肋骨在疼!
安靜是個神經(jīng)遲鈍的人,痛楚要很久才會傳達到大腦,發(fā)出疼痛的警報。她太能忍,習(xí)慣背負(fù)太多壓抑與疼痛,如今,便失去知覺。
她有很好的朋友們。胡水和桑吟都私下約過他,或囑咐或請求他一定一定不要負(fù)她,一定一定要照顧好她。桑吟更是撂狠話說如果他敢負(fù)她,會讓他生不如死。
他不會的。
她是他的肋骨。她若不見了,他會疼痛難當(dāng)。
他會陪著她,為她建造一座無憂無慮的伊甸園。
“為我生個孩子吧?”他溫柔誘哄。
“我,狠不,完美!
“完美的不是人,完美的是神。人總要有些小缺陷才是人。妳說胡水跟桑吟完美,我并不覺得。妳眼中的完美,不過是我眼中的個性。她們跟妳相同,只是性格不同罷了!
安靜就是這么放下心的。
至此,完完全全毫無保留的去愛他。
11.
醫(yī)院婦產(chǎn)科。
安靜的主治醫(yī)師說,安靜已懷孕一個月。陪同安靜前來的安生很是喜悅。
主治醫(yī)師翻了翻病歷,隨口道,“安小姐的資料上還是未婚,不知道……”
“我們的婚期定在下個月!
“哦,是嗎。那祝你們婚姻美滿。記得懷孕初期三個月不要行房事。記得定時來檢查。”
安靜的臉在聽到醫(yī)生說行房事三個字時微紅。
安生睨見她害羞的樣子,揚了笑,“謝謝醫(yī)生。”
安生當(dāng)她是琉璃般看待。不準(zhǔn)她這樣,不準(zhǔn)她那樣。還買了一大堆的孕婦書回來看。給她熬雞湯,補品,半夜出去幫她買話梅。他把她照顧的好仔細(xì)。
他們以為,這樣就是永恒。
12.
忽然有一天,安生變了。
一臉的胡渣,眼神憂郁,神情急迫。他對她說,“把孩子打掉。取消婚約!
她愣愣的望著他,以為聽錯了。
“我說,把孩子打掉,取消婚約!我不要妳了!”他第一次吼她。吼完了,摔門而去。
她還來不及吃驚,來不及難過,肚子就忽然劇烈的疼了起來,她感覺□□有什么粘稠的東西在流逝。她拼命捂住肚子,一路爬到電話旁,用最后的力氣撥了120。
她要孩子。她要保住孩子。
眼前一黑。
13.
在醫(yī)院里,她聽到了兩個消息。
一個。孩子沒有了。
另一個。安生跟另外一個女人閃婚了。
胡水和桑吟來醫(yī)院看她。她呆呆的,像個沒有生命的玩偶。面色蒼白,瞳孔沒有焦距。
胡水抱著她哭成一個淚人。桑吟滿臉怒意恨不得扒了那男人的皮。
“安靜,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們沒有看清楚那個男人。對不起……嗚嗚嗚……”
“安靜,對不起。我不該把妳交給他!
安靜任兩人抱著她,仍然呆滯。
14.
六個月后。
安靜接到了一個電話。掙扎幾許,還是準(zhǔn)時赴了約。
安靜沒瘋,安靜很好,安靜只是變得更加的安靜了。除此之外,她沒有一點點變化。
先到的女人微笑朝進門的安靜揮了揮手。
安靜狠意外居然會看到她,她曾經(jīng)的美麗主治醫(yī)生。
“很意外看到我嗎?”美女笑道。
“安生娶的,是妳!卑察o了然。
“是我。”美女大方承認(rèn),并且笑的邪惡,“我好像沒有告訴過妳我的英文名字,我叫Lucifer。”
安靜忽然覺得迎頭一桶冰水。
Lucifer。
她想起她以前總是會躺在安生懷里問他,他們是不是亞當(dāng)跟夏娃。如果是,會不會有毒蛇Lucifer來引誘他們犯錯。
他那時總是笑她傻。
可如今,Lucifer來了。
“安生沒有背叛妳,他愛的從頭到尾都是妳!迸藘(yōu)雅的喝了一口咖啡,緩慢續(xù)道,“初次見他陪你看診的時候,我就對他一見鐘情。而當(dāng)我得知你們還沒有結(jié)婚的時候,我就有了一個計劃。后來,我以妳的健康為餌誘他單獨來診所一趟。我騙他說,妳有心臟病!迸斯室庖活D,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看著她。
安靜的心倏地收緊。
“妳有心臟病,孕育孩子會對妳的生命造成威脅。妳會死。記不記得我給妳開的維生素?我告訴安生那是妳偷偷瞞著他吃的心臟病藥。我是妳的主治醫(yī)生,我說的話他當(dāng)然會深信不疑。更何況他還親眼看見過妳吃藥!
“我對他說妳的心臟太虛弱,別說生孩子,就連多活幾年都是奢侈。我說妳必須接受昂貴的心臟手術(shù)。那筆費用一般人絕對支付不起,但我可以。我爸爸是醫(yī)院院長,只要他答應(yīng)與我結(jié)婚,并且從此不再見妳,我就免費醫(yī)治妳。他毫無猶豫的答應(yīng)了這個條件,因為他實在太在意妳的生死,他太愛妳!
“知道為什么會流產(chǎn)嗎?因為最后一次給妳開的維他命,不是維他命,是RU486,只要幾粒藥丸就可以達到流產(chǎn)的效果!
安靜早已聽的手腳冰涼。
“對了,我們今天就要飛去國外了。妳再也不會見到他了!迸颂匾馔α送ψ约何⑼沟男「,像在宣告著某種信息。
女人笑的幾乎有些變態(tài),她最后對安靜說,“妳知道妳錯在哪里嗎?妳錯在不該讓他陪妳來做孕檢。”然后,揚長而去。
安靜一臉木然的呆坐了很久。久到服務(wù)生都上去詢問她有沒有事。
安靜忽然抱著頭尖叫起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個女人是故意要告訴她這些的。
有時候無知是種幸福,可那女人明顯不愿讓她好過。
她叫的撕心裂肺,用盡全力。她對周遭的慰問充耳不聞。她在尖叫聲中只有一個念頭。安生。
安生,我說過會有Lucifer的,為什么你不相信?
安生,為什么你不向我確認(rèn)一下就相信了毒蛇的讒言?
安生,你說過我是你的肋骨,沒了我你會疼痛。可你怎么忘了,我是你的肋骨,我的全部血肉都由你的肋骨所造,沒了你,我就什么都不是。
你沒了一個肋骨會疼痛,但不會有生命危險。但肋骨沒了主人,就如同一根廢鐵,毫無用處。
原來亞當(dāng)夏娃與毒蛇的戰(zhàn)爭,贏的永遠是毒蛇。
【完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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