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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車子將開的剎那,又上來一人,隨意瞟了眼來人,轟地,我的腦子竟短路了幾秒,后猛地把頭撇向窗戶看車外的風景,心跳得卻像剛跑完百米沖刺——竟然是他!
心不在焉地望著窗外,眼角的余光卻瞄見他走到我前座的空位子。暗地里我一直祈禱著他別回頭別回頭!所幸他真的沒回頭。可是,一陣悵然若失的感覺隱約地浮上我的心頭……上天真的愛捉弄人,幾年后的今天,居然會讓我在這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車上邂逅記憶早已將其歸結為陌生的他!
我以為自己已經(jīng)把曾經(jīng)的刻骨銘心瀟灑地化解成云淡風清,卻不料,所有粉飾欺己的謊言在邂逅他的這刻紛紛露餡。心底那道舊傷口開始隱隱作痛,懊悔自己為何不直接打的去機場卻一時興起坐什么公交。
窗外的景色即便再怡人卻又如何留得住我迷離飄忽的目光?所有關于我和他的往事碎屑在這一刻迅疾拼湊回腦海中并快速明朗清晰起來。
記得剛相戀時,如同所有熱戀中的情侶般我們的甜蜜知心慕煞了身邊多少的朋友。
因為對方有這愛好,所以他開始研究唐詩宋詞,并試著吟詩作對;我則不恥向弟弟請教所有枯燥的足球問題,再與他探討。
因為對方有這習慣性動作,所以思考問題時他逐漸喜歡捏耳垂;而我則一笑就喜歡把頭朝右微仰。
他可以樂陶陶地從小城的最東面騎車到最西面——只因為那邊盛產(chǎn)我頂喜歡吃的蜜柚;我可以雙手被油燙得起泡仍甘之若飴——只因為在煎他最心愛的荷包蛋。
我出小車禍他可以在病床邊不眠不休陪伴三天三夜;他去外地出差,我可以不顧父母勸阻連夜出現(xiàn)在他出差的城市給他驚喜……
道不盡的山盟海誓,訴不完的濃情蜜意,多少人見證了我與他的愛情實錄,有誰會懷疑他對我的真情實意?
我以為做他新娘是遲早的事卻忘了婚姻國度里并非僅有愛情如此簡單。像所有老套的電視場景和小說情景般:他開始借口工作忙碌疏遠我,看我的眼神不復溫情。走路時,不再親昵地用小指勾著我的小指,偶爾靠在他肩膀上也感受不到往昔的溫馨。跟他說笑,他笑得牽強又敷衍。每次問他怎么了,他總說沒事,眼神卻在閃躲。
我的心發(fā)冷地一直下沉著,直到那個舊俗不堪的原委真實地擺到面前:原來他頂頭上司的千金看上他,而頂頭上司也很欣賞他有意讓其做乘龍快婿。
我還能說什么?我的家族統(tǒng)統(tǒng)是平民,在仕途上能給躊躇滿志的他什么好處?男人倘若變心,哭求苦留只會給自己徒添難堪和羞辱。
于是,在他與上司千金結婚喜帖發(fā)遍全城之日,我收拾簡易行裝離開了這座滿載著我喜怒哀樂的小城。那一夜在火車上,我撕碎了他寫給我的所有情書和情詩,然后把一捧捧的碎片紙屑灑向窗外和著忍了多時的淚水在風中飛揚……
火車行駛幾天幾夜后將我?guī)У奖狈降倪@座名城。在這,我收起眼淚,收起嬌弱,收起過去,踏踏實實,咬著牙在一家外企從最底層一直做到今天部門主管位置。
城市在我眼中也由陌生變?yōu)槭煜,只是始終無法有歸屬感,心底最深處,牽掛的還是南方那座生我養(yǎng)我的溫暖小城!偶爾百無聊賴時,也會渴望擁有某片溫情,但是我卻又拒絕著一個又一個好男人。
說不清什么具體緣由,那道舊傷痕久不去碰觸倒也已隨歲月逐漸愈合,只是或許一朝被蛇咬吧,總之我已不再信任愛情。愛情于我眼中是個奢侈品卻也是幕滑稽!
這幾年,偶爾也能收到關于他的傳聞:先是他與嬌慣任性的上司千金婚姻不美滿,很快分手,而后是他辭掉公職下海經(jīng)商,似乎生意還不錯。
沒仔細研究傳聞,因為我不認為也不打算今后再與他見面。跟他過去的都已經(jīng)過去,現(xiàn)在和將來都會是兩條平行線,永遠不可能有交點!可是,誰知道今天會在車上再次邂逅他?!
手機驀地響起,是同事打來的,說有事問我何時回公司。望著他的后腦勺我壓低聲音說快了。手機那頭大呼聲音高點聽不見。無奈,我只得提高聲音說回公司再細談,便匆匆按鍵掛斷。
他的頭稍動了幾下,耳朵略偏向我這方,不過始終沒回頭?偹闼闪丝跉,只是見他靠在車窗玻璃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我又有點擔心他看出端倪。但轉念一想,即便被他認出那又如何呢?想來真是好笑,平日里無論客戶如何刁難,我不都輕松化解了么?今日再見他,又何必無措得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女生?莫非我對那段往事依舊無法釋懷?不,絕不是!心中有聲音毫不猶豫矢口否認。既如此,有必要害怕他認出我嗎?輕扯嘴角淡笑我為自己起先的謹慎緊張行為搖頭。
按照廣播里的提示,車子就快到機場了,下車必定要經(jīng)過他的座位,除非他先走我隨后而行,不然到時我便只能要么昂首挺胸視若無睹而過,要么便如何見故人般打個招呼一笑而過。那么,我會選前者還是后者呢?……
正想著,機場到了,乘客們陸續(xù)下了車。
最后,整個車廂空蕩蕩得只剩下他跟我。他依然托頭靠在玻璃上,絲毫沒下車的意思。
望著手機上顯示的時間,終于,我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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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分不清寫到最后,標題里的“再見”二字僅是再次見到該人,抑或是永遠不要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