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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劍
析云城北部一場雪過后,那樣的純白刺痛了眼睛。
天關(guān),成為那雪和黃沙分界線,就仿佛一把刀劈開了關(guān)里與關(guān)外。
關(guān)內(nèi)外無論是沙還是雪都有種闊氣,一種豪爽,只是人煙煞是少了些,幾天、甚至幾個月不一定有人從外來,便是關(guān)內(nèi)的人也僅有幾個流浪詩人偶爾出來吟唱一番。
“ 天!”
活見鬼了!守關(guān)人不由得一抖。
不知是不是守關(guān)人眼花了,他看到剛在關(guān)里雪地中行走的有著淺黃色頭發(fā)的男子,竟無故消失了!
這一變故來得那般突然,眾人一瞬間皆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
忽然空中閃過一抹白電,鬼魅的身影突降在關(guān)外,在空中片刻停頓,冷傲的白色與雪色相交映,竟然人有如見神祗的錯覺。
三兩呼吸后向前追去,看似悠哉,不若之前的一閃而過,但速度卻絲毫不弱,漸行漸遠(yuǎn)的身影始終與那黃發(fā)男子保持一段距離。
“呵,這么快!還不跟上。”慵懶的聲音和著風(fēng)傳來,悠蕩飄渺。
一剎那的寒氣讓幾個守關(guān)的人瑟瑟發(fā)抖,迷茫無措的張望著,但卻再也尋不到一絲人的痕跡。
這一日,成為幾個普通守關(guān)人一生中最震撼的一天,永遠(yuǎn)也無法忘記那一記記晴空霹靂。
關(guān)外,許久。
“看你,老說遠(yuǎn)著根,現(xiàn)在跟丟了吧!”雖是責(zé)備但語氣輕佻,十足的嘲笑。
“你少些話便好,毋須多言!崩渚鴦傄悖馐锹犞曇舯隳茏屓寺(lián)想到一把絕世寶刀的輪廓,這人簡明的話語也足以讓萬千江湖少女春心蕩漾。
“哼。噓。。!闭勗捖曇絷┤欢。
“噠噠”馬蹄聲隱隱,一股肅殺之氣襲境而來,瑞雪過后晴空中也涌動著暗沉,氣壓霎時驟降,緊緊的壓迫著心臟不敢心生妄動。
“動手!
簌簌草動,隱約間衣袂破風(fēng)之聲大振,顯然不是偷襲,這般浩大的隊伍,竟是。。。
“怎么辦?”輕佻的聲音,絲毫沒有危機(jī)在前的自覺性,若是旁人看到怕是會把他當(dāng)做大家族的紈绔子弟,哪有在江湖中打拼的摸樣。
“你說呢?”泛著冷意,就似眼前生人早已是死物一般。
“老規(guī)矩,簡單來。”
“陣眼在。。。”
“少言!
憑空中閃出兩道劍光,直撞入陣勢中,陣勢中人皆是錯愕,稍記反應(yīng)過來,以最強(qiáng)悍最霸道的陣勢相對,但劍勢略有受阻稍稍一頓便乘風(fēng)破浪。
“嘶嘶”側(cè)耳間動作愈發(fā)的迅猛,兩人猶如剛剛脫困的猛虎,惡狠狠的撕咬著困住他們的愚蠢的人們。
沒有巧妙地破解陣勢,卻憑借著殺手的敏銳即刻找到了他們的缺點,極盡是招招奪命。
沒有人言之聲,但在陽光下耀眼的劍光卻昭示了此刻的極險。
“咚咚”
“呼。還真的是累,人多果然力量大啊!嘖嘖~也不知那小子哪惹得人,夠麻煩的。”嘟嘟囔囔的絮叨在聽力極好的人耳里尤顯得聒噪。
“少言!
“又來這句。好歹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蹦凶討崙嵢唬滥亢莺莸氐芍鴮Ψ。
“還不出來!绷硪幻凶悠菜谎,冷冷道。
“哼。你們倒是動作迅速,這上官姑娘怕是沒見過這一幕吧!秉S發(fā)男子噙著笑鼓掌走來。
“上官看見嘛。嗯,那也不錯,興許會對本少爺芳心暗許,嘖嘖~那我可是抱得美人歸了。妙哉妙哉。
顏子權(quán)分毫不將他的話放在眼里,倒是一臉花癡樣的看著遠(yuǎn)方,陶醉的調(diào)侃起上官可鏡。
“哼。禍從口出!蹦抢淇崮凶訉︻佔訖(quán)的行為早已習(xí)慣,只是出口提示一番倒是言語直白的讓人好生受挫。
“切。我怕?”
“是,你不怕,可是若是閣主知道你們這般隱藏實力。。。”黃發(fā)男子幸災(zāi)樂禍的看著二人。
顏子權(quán)一臉挫敗,但另一人卻依舊冷若冰山,不為所動。
“你就不能假裝沒看見啊!鳖佔訖(quán)瞋目而視,獨自嘟囔著。
“你這樣我們怎么和上官姑娘交代!鄙酚薪槭碌母锌
黃發(fā)男子似乎有些驚訝,“上官姑娘?小顏,你們很閑嗎?”
那帶著黑色長劍的男子便是顏子權(quán),他苦笑,“這不就是任務(wù)么?”
在顏子權(quán)身旁的男子冷淡的說道,“閣主不在閣中!
黃發(fā)男子應(yīng)了一聲,“天階,你們盡管跟著好了,只是,別妨礙我!
叫葉天階的男子冷笑一下,“我們只是跟著你!
“好啦好啦。聽說前面有個酒館,我們過去吃點東西吧。”
顏子權(quán)看著他們兩個人不冷不熱的對話,拉著葉天階離開了。
黃發(fā)男子繼續(xù)向前走,嘆了嘆氣。
他和上官可鏡是同一年加入白洛閣,只是上官可鏡比他早了四個月而已。從自己加入白洛閣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年多。
慕容耀。他的名字。
他遇到上官可鏡是在他家被仇人滅門的后一個月。
他不會什么高強(qiáng)的武功,只有微弱的武學(xué)基礎(chǔ),在全家被害的時候他只能蜷縮在密室中茍且偷生。
當(dāng)他無處可去時,他遇到了上官可鏡,并跟隨她到了白洛閣,開始了他另一段人生。
他筋骨本是奇佳只是慕容家族以經(jīng)商為資本,手中并無上好武功,況且他也不需要學(xué)習(xí)這些,但現(xiàn)在不同往昔,偌大的家族只剩他孤身一人。
到了白洛閣后,他苦練劍法,風(fēng)雨無阻,加上悟性極高進(jìn)步飛快。
劍法進(jìn)步神速的他,令上官可鏡都感到震驚。
之后,就成為了白洛閣四大殺手之首。
在出色的完成幾個任務(wù)后,上官可鏡給了他一個機(jī)會讓他去報仇。
然而,想不到,派人跟蹤自己的竟是她。她竟是這般不信任他。
想到這,疾行中的黃發(fā)男子慕容耀微微苦笑—自己算什么,在她眼里,他不過就是白洛閣的殺人工具。
四大殺手之首,這也就是她對他最高的評價了吧。自己竟然還要求她的信任,真是有點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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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沒肉吃,沒酒喝。我來白洛閣之前閣主可說的是有酒有肉有美女的!鳖佔訖(quán)不情愿的跟在葉天階后面,抱怨。
“少言,我不奉陪。”葉天階冷冷說。
“我叫子權(quán)不叫少言!
“哼,聒噪!
“還是不一樣啊。”顏子權(quán)突然無故嘆息著說。
顏子權(quán)出身貴族世家,在家居次子,錦衣玉食的日子過的極為舒坦,偏偏言行無忌,狂放如風(fēng),若是有人因他的表象而忽視他的話,呵,汝命休矣。
他有遠(yuǎn)大抱負(fù),況且憑他的桀驁不遜,也斷不會為了世家的牽絆而約束自己。
年輕氣盛的他只身出來闖蕩江湖。
三個月后就加入白洛閣。雖然做了殺手,但還是一身紈绔子弟的氣息。嘴里天天都是吃喝玩樂。
葉天階則不同。從小被雙親拋棄,僅僅是因為他與生俱來的孤煞之氣,幸得師傅所救,隱居山林跟著師父習(xí)武。
十歲那年師父逝世,他才來到江湖,經(jīng)過十年的闖蕩,因自己愛的女子因病去世,心灰意冷,從此加入白洛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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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星子如稀疏的雨點,點綴于漆黑的天幕,一輪冰月當(dāng)空懸掛。
陰森的黑色冷夜之中卻突然響起了一聲尖銳急促的哨音,好似被掐住了脖子的的夜梟,冰冷到令人戰(zhàn)栗。
血衣和楚商臉色都是一變,知道哨音所代表的訊息——敵襲!強(qiáng)敵!
早些年間楚家人丁稀疏,有愈演愈衰的趨勢,在楚門主上一輩楚家便徹底蕭條了。
楚老門主在青年時讓楚家重新崛起。
楚家可謂歷史長久的大家族,雖無甚大勢利依靠但自身的深厚積淀導(dǎo)致他的能力也是一流的。
在楚老門主的整頓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楚家的旗號。
但正是樹大招風(fēng),加上楚老門主的心狠手辣心機(jī)深沉,不擇手段,布局深遠(yuǎn),在江湖中樹立了無數(shù)勁敵。
為了保住楚家當(dāng)然也有了精悍的部署:經(jīng)濟(jì)網(wǎng)絡(luò)遍布江湖,自身的武功底蘊也相當(dāng)強(qiáng)悍。
血殺隊便是他培養(yǎng)出來的精悍防衛(wèi)隊,血殺隊專用的幾種哨音有著分級,這種情況分明是最危險最可怕強(qiáng)敵才會使用的示警!
報出這種示警說明前方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傷亡,三十六血衛(wèi)個個武功極高,普通家族那些廢物絕對不可能,事情有變!
“門主!你不能去!”眼見楚商身形展動,血衣情急攔在他面前:“門主,我們有地下通道可以暫避鋒芒,前方示警就是要您先行離開,您要以大局為重,不可魯莽。
“是啊。爹,要以大局為重。∵@有我在,楚家可都靠您支撐著!贝颐s來的楚少秋一個箭步擋在楚商的身前。
“好。我先行離開,你們?nèi)f事小心絕不能讓他們得逞!睘榱寺暶骼娉淌腔沓鋈ヒ惨H业母,轉(zhuǎn)身走向書房的暗道。
“少門主,你也離開吧!
“不!
“少門主!我們追隨門主數(shù)些年深知他的為人,今天的情況怕是強(qiáng)敵聯(lián)手來襲,我們血衣隊就是全軍覆滅也要守住楚家;⒍静皇匙樱愦藭r離開門主不會有任何責(zé)備的。趁著還沒有攻進(jìn)里園快走吧!”血衣見楚商已離開,推著楚少秋往暗道走去。
“我更不能走!”楚少秋揮手便撥開了血衣的身軀,語聲平靜而堅定:“就是我死了,也決不能讓楚家落在別人手里”
數(shù)十道黑影與三十幾條血衣漢子斗得正酣。
人數(shù)上黑衣人影還要多上一些,有部分已經(jīng)躺在了地上,整個場內(nèi)彌漫著濃濃的血腥氣味。
一聲清嘯,三十六條血衣漢子紛紛抽身急退。
楚少秋猶如靈燕,修長白指掃過房頂積雪,夾雜著透骨寒冰的雪塊頓時變成了奪魂利器。
一把漫天暴風(fēng)雪灑下,天羅地網(wǎng)般地將一群黑衣人罩在其中,十幾條人影悄無聲息倒了下去。。。
疾退的黑影們眼中紛紛漾起了一抹驚懼。
“嘿嘿嘿,楚門血殺,名不虛傳。楚少秋,真是不錯。∫悄憷献釉谶@也得為你鼓掌吧!可惜,再怎么折騰,你今晚還是得乖乖在這兒躺下!”
陰暗處,一個眼露怨毒之色的青年緩步走出,身后還跟著一排周身都透著可怕壓力的十條黑影。
楚少秋眼角微微一跳,他看得清楚,方才就是這十條人影不斷穿梭在戰(zhàn)局之中才能讓血殺隊產(chǎn)生混亂。
相比之下其他家族的小兵根本就只是炮灰,這些人身上個個都有著很強(qiáng)的真氣波動,沒有一人在血殺護(hù)衛(wèi)之下。
唇角勾起一抹冷厲的嘲諷,精明眸色中閃爍著難掩怒火:“司徒小兒,你居然請來了雷門世家的武士!”
司徒劍南沒想到竟會被一眼識破,不禁微微一愣,少年的聲音緊接著又凌厲冷笑:“雷門世家和我楚家是世仇,可是其他世家也都虎視眈眈的盯著咱們,你這般作為豈不是將后方全部暴露出來。呵,你們?nèi)蘸蟮木硾r怕是不比我楚家好多少吧!
閉目養(yǎng)神的為首黑衣老者驀地一睜眼,兩道如電目色一掃,淡淡道:“小子,你不用以其他宗門勢力來威脅我等,如果沒有足夠的能力我雷門豈會這般!
“哼。楚少秋看在你即將成為死人的面子上,我就讓你明白明白。雷門宗主早已和其他幾大世家簽訂了協(xié)議,只要我們滅了你們,和他們四六分賬。哈哈哈!楚家剩下的財產(chǎn)都是我們的了!”
什么?楚少秋聞言只覺得眼前一黑,像是被一盆冰冷的水當(dāng)頭澆下。
一時間從頭到腳都再感覺不到任何一點溫度,心中悲涼至極。
咬了咬牙,強(qiáng)作鎮(zhèn)定,低喝道:“迎擊!”
剛剛分開的兩撥人馬再度戰(zhàn)到一起,眾多普通家族的死士拼死拖住了一干血衣衛(wèi)。
那十條黑色人影驟然閃動,連同司徒劍南一共十一人,全數(shù)瘋狂朝著楚少秋一個人圍攻過來!
生死搏斗,沒有道義可講!他們要的,只是楚少秋的性命!
楚少秋再怎么厲害,也不可能同時面對這么多高手,況且這些人之中還有武功并不遜色于他的黑衣首領(lǐng)。
十?dāng)?shù)把寒光閃閃的利劍瞬間封鎖住了他的四面八方。
“少門主!”血衣目眥懼裂,悲聲大吼。
“住手!!”怒吼聲夾著一股更為凌厲的罡風(fēng)刮到,黑衣老者慘叫一聲,持劍手臂已經(jīng)被生生砍斷。
青年烏黑發(fā)絲整齊,五官的線條異常剛毅,形如完美雕塑,濃濃的劍眉旁有一刀深深的疤痕,薄薄的唇抿成一條倔強(qiáng)的直線,整個人透著一股狠厲難掩的冷酷肅殺。
“少俠,你武藝卓絕,想必是世外高人,何必管我雷門世家這檔子閑事?如果少俠今日能就此罷手,我雷門世家會永遠(yuǎn)記得少俠一個人情!睌啾劾险咭娝l(fā)冷酷沉聲急道,絲毫不顧斷臂之痛,
“雷門世家?”譏嘲的笑意涌上星眸,慕容仰天發(fā)出一陣極端狂妄的厲聲長笑。
轉(zhuǎn)而又將目光轉(zhuǎn)到司徒劍南身上,眼里精芒灼灼:“我有說過阻撓你們嗎?你們與楚家的恩怨與我有何干系。我要的只是這個人而已!
如此張揚的笑聲令人惶恐不安,仿佛到處都是回音。
黑衣老者一干人等掌心沁出冷汗,一個分散的手勢打出去,人人都已經(jīng)做好四散而逃的準(zhǔn)備。聽這一席話手下的動作又挺住下來。
“哦?莫非少俠與他是朋友?”
“朋友?呵呵。我與他算哪門子的朋友,我只不過是想留他一命帶我去找楚老門主而已!蹦饺菀壑虚W過不屑,生冷的語調(diào)讓這個原本就詭異的夜晚平添了一絲幽寒。
“那么少俠咱們互不干系,我有我的任務(wù),這個人便交給你處置,只是。。!焙谝吕险哂沂衷陬i上一橫,想必是人都知道這個動作的含義。
“那好,就此拜別。”慕容曜一手提起癱軟在地的楚少秋,縱身飛去,那個方向儼然就是楚商地道所通的方向。
看來他此番是做好了打算的,他也定是算計好了雷門與楚家的恩怨,才會在今日上門報仇。
“楚門主。你這是到哪里去啊!崩淇岬穆曇粼诔瘫澈箜懫。
頓時出現(xiàn)了一陣可怕的寂靜,震驚駭然之色出現(xiàn)在每一個人的臉上,不止因為他的冷酷,也因為這張臉孔的熟悉。
在這里的護(hù)衛(wèi)都是楚門主的死士,每一個人都參與了楚家的每一次的對外剿殺,又怎會不認(rèn)識這曾大名鼎鼎的慕容少主呢。
“這不可能!怎么會是你!”楚商不敢置信地吼道,他死也不能相信,明明一年前還是武功平平的慕容少主,這一刻竟然站在他面前要他的命!
一只螞蟻突然變成了大象,這一驚非同小可!
不僅是他,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呆滯著,將“這不可能!”這句話在心中喊了不下十遍,完全顛覆的形象,一年便突然變強(qiáng)的人,這簡直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但是,一旦這個笑話變成了事實,那可就不好笑了。
楚商乃楚世家一家之主,看到慕容曜的一瞬間他就知道了二者之間的恩怨必定再也沒有調(diào)和可能,同時肝膽懼寒。
如果可以他真的情愿沒有去招惹這樣一個人,能夠隱忍不發(fā)的暗中惡狼,比起光明正大的老虎可怕上一千倍!
心念方轉(zhuǎn)動,卻突然覺得脖子上多出一股陰冷之氣,宛如被毒蛇咬了一口。
老者身心懼震,一聲:“小心!”憋在喉嚨里,喉間一痛,再也沒有機(jī)會發(fā)出聲來了。
整個黑色夜空在那一瞬間閃過一片絢爛銀華,沒有人看清楚她是怎樣出手的。
因為還在那張臉帶來的震驚之中,哪里想得到他身為一代高手竟然會這樣偷襲,一干人等幾乎是全然沒有反抗,被琉璃劍一劍斃命!
院中直立的眾多黑影眼睛凸出,喉間陡然紛紛噴出鮮艷血柱,幾十人目中尚帶著驚駭恐懼,就那麼直挺挺地同一時間倒了下去。
楚商倒下時露出一抹苦笑,最后一抹殘念一聲暗嘆。
楚商啊,楚商。你真的失算了,你不該對付慕容家,不該啊!一念及此,一口氣提不上來,豁然斷氣。
四下里一片安靜,彌漫起血腥的氣息。
慕容曜將楚少秋和楚商的尸體扔到楚家別院,他縱然恨楚商,卻也不是萬惡的人,總會給他留個全尸的。
“啊!老爺!少爺!老爺和少爺死了!”大院里一個下人聽到動靜推開別院的大門,被嚇了一跳,結(jié)結(jié)巴巴的喊了一聲。
不一會院里的老老少少都聚了來,個個面面相覷惶恐的看著門前的尸體。
“快!快!都愣著干嘛!還不把老爺少爺?shù)氖w搬回來!”總管還算是個經(jīng)得起大事的人,恍惚了一下就回過神來,厲聲吆喝著。
家丁們一通手忙腳亂的把尸體抬回,幾個機(jī)靈的趕快跑去準(zhǔn)備幔布,新衣。雖然老爺少爺已經(jīng)逝去,但老夫人還在,現(xiàn)在好好表現(xiàn)沒準(zhǔn)就能升官呢。
“是…是…是慕容家那個孩子…一定是他。”老夫人一下癱軟下來,靠在丫鬟肩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道。
“人家只是報仇,再說了,你們老爺作惡多端,江湖上有誰不是想取他項上人頭。這樣輕松的死了可是便宜了他呢!睆姆可蟼鱽韨聲音,大家都順著看過去,那黑色長劍的男子坐在房檐上冷冷的笑。
“胡說!我們老爺可是正經(jīng)八百的人,你休得污蔑。”老婦人厲聲道。
顏子權(quán)又是冷笑,“哼哼,胡說?怕是只有你們還蒙在鼓里吧。想知道你們老爺?shù)氖,有本事去關(guān)內(nèi)找他,他可是一清二楚。我也不瞞你,他就在白洛閣。”
“?”老婦人一驚,他竟加入了白洛閣,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在地。
“好了老太太,我沒時間跟你說那么多。走了啊!痹捯粑绰洌艘巡灰。
“老夫人,現(xiàn)在怎么辦?”身后的總管唯唯諾諾的詢問道。
“罷了罷了,人已去了還平添那些麻煩做什么。把老爺和少爺好生安葬了吧!睋]揮手,讓旁人都下去,只留著貼身丫鬟攙扶著。
“楚家。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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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雪自顧的飄著,不若前些日子那么張揚一場鵝毛大雪竟是掩了整個城池。
此時安靜的降落在原來的雪上,有行人走過揚起雪的帷幔,析云城北部的天似乎在一夜之后變得蕭條、落寞。
慕容耀報仇之后,本該直接回白洛閣,但他卻只是站在溪水邊的一個墳旁邊,默默拜祭。
遠(yuǎn)處望去,落寞的背影莊重的一下又一下的拜著,絲毫不在意這冬雪,似乎他的周身早已換上了春的外衣。
極目遠(yuǎn)望,看著皚皚白雪下祁云城許久,他才淡淡開口,“爹,安息吧。”聲音很輕,很柔,就像是小小的孩子扯著父親的衣擺諾諾的撒嬌一般。
欣慰,釋然,期待,這一刻彌漫在胸腔久久不能散去。
雪在一直的下著,卻不慌忙,好似在挑逗著人們。
天似乎更暗了一些,原本還有些動物鳴叫的樹林,一下子就有些靜了,然而他聽到了女子的啜泣,低低的抽泣著,聲音很小卻一聲一聲的印進(jìn)心里。
這種感覺慕容從未有過,輕皺眉有些排斥著突然的情愫,可是步子卻鬼使神差的向聲音走去。
這是怎么回事?慕容暗自悱惻,這或許是同情吧,雖然做慣了殺手,但是人的七情六欲卻還在,而且現(xiàn)在心智比較脆弱難免會產(chǎn)生同情心。
似乎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腳步雖急卻很輕,風(fēng)掃枯樹的聲音或許還要比他沉重些,這樣的慕容很是少見,竟會為個尚不曾謀面的女子思量。
走近了些。女子看上去十四五歲,可稱為禍水紅顏,雖不曾回頭但側(cè)面看去也是清麗高雅,眼角含淚,氣質(zhì)過人。
一身藍(lán)紗,宛如水中仙子,秀麗的長發(fā)沒有完成發(fā)髻,只是用了藍(lán)色的綢子將三千發(fā)絲系著,身上的衣服看上去雖是簡單的一色晴藍(lán),材質(zhì)卻是頗好的,腰間沒有其他的裝飾只是垂著一支長笛。
慕容曜一怔,不是沒有見過絕色美女,可鏡便是不可多得一位,但是她的美在于颯爽。
眼前的女子。。。溫婉,出塵。
“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慕容耀掩去眼中的錯愕,驚艷恢復(fù)常態(tài),他卻不知眼神早就多了溫柔?粗淅涞。
手上輕撫著琉璃劍,一年多的時間無人的時候,或是寂寞的時候總會撫摸它,像是與多年的朋友無聲的對話。
此刻,竟也不知不覺的有了這般動作。他雖是精明,在武功上修為也很高,可畢竟還是個少年,更何況他連愛情是什么都不知道。
可幸的是,此時愛的神祗已經(jīng)關(guān)照了他。
“嗯?”女子聽到聲音心下一驚,但由于良好的家教沒有表現(xiàn)出來。
“大雪天的,姑娘在這偏僻的做什么?”看著她眼中的錯愕,不由得溫柔起來。
“你是誰?”藍(lán)衣女子回頭靜靜的打量著他,柔聲問道。
“跟你心情差不多的人。”這般平靜的詢問,那稍有期待的心冷了下來,慕容耀只是冷漠的答了一句。
“嗯!迸佑行╁e愕的應(yīng)著,似乎沒有想到他會這樣直接的說出自己的心思。
“你哭得很傷心。有什么難處嗎?”看著女子安靜的樣子,梨花帶雨的面容,心尖一陣輕顫,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快得來不及記住。
藍(lán)衣女子搖搖頭,擦了擦淚水道,“不,我是開心。開心他娶到尚小姐了。嗚嗚。。!闭f完她又哭起來。
慕容耀怔了怔,是她的情郎娶了別的女人吧。
呵,情這東西真夠累人的。本來的溫柔一散而去,看著她為心上人沉迷致辭的態(tài)度,心里似乎有些堵。
“行了!別哭了!”這輩子他最煩聽到女人哭了,聽著她的哭聲他煩了,剛才的堵一定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如是想過后歷聲呵道。
藍(lán)衣女子一顫,這人剛才還溫文爾雅呢,這刻怎又變得如此冷酷。
但心中的煩悶不容她思考,脫口而言,“他負(fù)我。我恨他。為了她我跟我爹爹都吵翻了!
慕容耀冷笑,手上不斷的撫弄著劍柄,“若是真恨他,就不該這般做無用功!
女子一時迷惑不知何為有用功,諾諾的絞著衣袖,低著頭沒說話。
不知在想什么,或許在慕容剛出口的那一刻,便有了異樣只是太過輕微沒有察覺而已。
“我有要事,要離開了。姑娘。。!
這副模樣的女子慕容實在是招架不住,又因為心里極度的排斥著不斷外用的莫名情愫,他有些想逃離了。
“我和你去!”
脫口而出,一瞬間,她仿佛看到命運在點頭微笑,因為有人又屈服于它的安排。
這是她的劫!她自愿接受的劫!
“哦?”慕容長眉微挑,“姑娘決定了嗎?”
“是的,我決定了,且決無反悔!”聲音低得她以為只有她自己能聽見。
“那便走吧!蹦饺莸恍Γ缓筇げ蕉ァ
客棧。
“姑娘,家住哪里?出來些許時候用不用我送你回去?”慕容出奇的嘮叨著。
“你話太多了吧。”還沒等女子作出反應(yīng),顏子權(quán)便出現(xiàn)在他身后。
顏子權(quán)苦笑道,“已經(jīng)很晚了,我一路上都沒看到天階。”
慕容耀沒有回頭,淡淡的回答,“嗯。我馬上回去!
心不在焉的應(yīng)和。沒有聽見顏子權(quán)的聲音,心中一下清明開來。
“該死!”慕容耀的臉色有微微的變化。
一定是葉天階先回去告訴上官姑娘自己沒有按時回閣。
若是上官姑娘追究起來一定沒什么好果子吃吧。
“嘿嘿,請我喝酒,我給你說點好話!鳖佔訖(quán)笑了笑。
慕容耀聽得這樣的條件,先是一怔,然后冷笑說,“呵,用不著!
顏子權(quán)無奈搖搖頭,“我就知道,算了,我先回去了!眲傉f完便走了。
“喂,你是什么人!彼{(lán)衣女子怔怔的看著慕容耀問道。
“殺手。”慕容耀不隱瞞什么,直接說出自己的身份。
然后把自己那把猶如水與冰做成的琉璃劍扔在離女子不遠(yuǎn)的地上,冷冷道,“拿起來,保護(hù)好自己,好好活著!
“我。。。”藍(lán)衣女子搖頭,不敢去觸碰那把劍,畢竟任何的劍都是雙刃的。
“拿起來!”慕容耀命令道。
“不!我不會!”女子膽怯的搖了搖頭。
“你必須會。在這樣下去,你還得憔悴下去。為了那樣一個人,不值!蹦饺菀恼Z氣變得柔和了些。
“不。。!迸舆是搖頭。
“我沒時間跟你廢話了!蹦饺菀D(zhuǎn)身就要走,只是剛邁出一步,又說,“我叫慕容耀,想找我就來洛城好了!彼恢浪麨槭裁匆f最后這句話,只是隱隱覺得,應(yīng)該告訴她。
“我叫。。!彼{(lán)衣女子欣喜的抬起頭,卻發(fā)現(xiàn)慕容耀一驚不見了,她憂傷的喃喃道,“靈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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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這幾天任離恨不在閣中,這閣中還是秩序井然,只是看不見他在水榭樓閣中走動,還真是又多了些冷清。
“你是羨慕他的吧!鄙瞎倏社R在聽完葉天階對慕容耀行蹤的匯報時,不悲不喜的說了這樣一句。
葉天階忽的一怔,冷目瞥了一眼她,淡淡說,“不,只是為他惋惜!
“惋惜些什么?”上官可鏡有些詫異,這慕容好不容易從仇恨中走了出來,便遇到了心中的那可呵護(hù)之人,還有什么值得惋惜。
葉天階聽上官此番言語也不由得一怔,深深的看著她,像是鷹在高空中俯瞰自己的獵物般,深邃而帶些危險。上官倒也任由他探尋著,鎮(zhèn)定自若的回視。
葉天階拿上官很是無奈,明明是一女子卻有時比男子還要粗心,或許,不是粗心,只是在逃避,只是裝作不知道吧。
“他沒有經(jīng)歷過愛,心里還是對愛情有渴望的。可是,身在白落閣就不能有這樣的情感!
冷靜、理智、俊美,葉天階的身上似乎沒有一絲缺點,完美的讓人不住嘆息,嘆息這樣人的卻偏偏沒有了感情,
“他真的喜歡內(nèi)個女子么?”對這種做完任務(wù)不及時回閣中的人,本應(yīng)是給予重罰的,然而此刻,上官可鏡卻問了這樣一句。
聲音是那般的低沉,暗啞,好似有什么堵住了,帶著些感慨,或許也是因為心中的那份悸動吧!
“以我的經(jīng)驗來看,是的。但是,確切的結(jié)果還要等小顏回來。”從容的擦拭著手中的劍。
他身為殺手最大的嗜好就是弄劍,他這一嗜好顯然并適合殺手這個職業(yè)。
上官可鏡點點頭道,“你的經(jīng)驗不會錯!
“這樣的事情被閣主知道,他一定不會饒過那個女子的!蹦菢永淠娜~天階說道這里時,語言中竟也帶有嘆息。
“慕容若真的喜歡那個女子,我是不會讓他傷害她的!闭f話時,上官可鏡的眼中有著堅定。
眼眸中閃過的人影,很快化成虛無讓人捕捉不到。
“上官姑娘也很羨慕吧!比~天階苦笑,那一刻,他看到了。
明知道這句話已經(jīng)說道她心里犯了忌諱,但他那樣平淡的說了出來。他知道,上官可鏡的無奈,期冀,此番話只是一時感慨。
上官可鏡嘆息,心里也肯定了她這句話,淡然道,“你今天話有點多了!
“我從來不說不該說的!比~天階聲音冷冷。
“唰!”瞬間,劍已在頸上。
那不是上官可鏡的劍,是她手上的王牌。
那不經(jīng)常露面的優(yōu)秀殺手——童陽,和淺淚一樣。
只不過,淺淚是任離恨的王牌罷了,亦或是說是他的棋子。
可是,到了最后。
任離恨和上官可鏡去水宮時,任離恨把淺淚和童陽關(guān)在了密室,等到他們找到辦法從密室出來時,閣主的死訊已經(jīng)傳到白洛閣中。
在很多人眼里,任離恨是殺人不眨眼的魔。
然而淺淚清楚的知道,他為了完成他哥哥交代的事情,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他不是純粹壞的,如果是,他在去水宮之前一定會帶著他和童陽。
那兩杯毒酒,就是他淺淚和童陽該喝的,是的,他們一定會搶到閣主前面喝下那兩杯毒酒。
然而,最后閣主他沒有那么做。
無論是他還是她心里總是有那么一些不被察覺的善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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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陽,沒事的!笨社R淡淡的說。
童陽收了劍,退后了幾步。
葉天階無所謂的笑了笑,童陽,武功高強(qiáng),然而作為一名殺手,實在是有點仁慈了。
雖然他知道這僅僅是因為大家同是白落閣中人,童陽也必須得聽命于上官可鏡而已。
可是就是這樣的一時松懈才會帶來大禍患。
“一簫…一劍…走江湖…恩怨…情仇…一壺…酒!”
隨著一股酒氣撲鼻而來,也聽見那醉醺醺的男聲傳來。
“就知道是他。行了,別裝醉了,小顏,你是喝酒能喝醉的人么!鄙瞎倏社R看見顏子權(quán)這樣就回來了,打了他一拳,說。
顏子權(quán)剛還晃晃悠悠走著,被打了一拳,立刻就四平八穩(wěn)的坐到座子上。
嘆息說,“哎,又被發(fā)現(xiàn)了。聽說閣中新買了些杜康,我提前嘗嘗。美酒,美酒。
然后他笑了笑道,“既然有這么好的酒,我就告訴你們你們想知道的吧。我特意留意了一下,慕容把他的琉璃劍都給了那女的了,你們猜他在想什么。”
上官可鏡與葉天階對視一下,那一瞬兩個人的眼中有些相同的笑意。
那一笑間,顏子權(quán)又是一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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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耀久久站在白洛閣門前,不肯進(jìn)去,他正在想一會兒會有什么樣的處罰,不料,任離恨在這時候回來了。
“慕容,怎么不進(jìn)去!比坞x恨下馬,輕聲問他。
“不敢進(jìn)。”慕容耀搖頭。
任離恨笑了兩聲,“快說說犯了什么錯誤了,怎么這么幾天連白洛閣都不敢進(jìn)了!
“我沒有按時回來!蹦饺菀馈
任離恨搖搖頭,和慕容耀邊往里面走,邊說,“恐怕不止這點,你的琉璃劍呢,你這樣一個視劍如命的人,你的劍呢?”
“給人了!蹦饺菀浑[瞞冷冷的直接說。
任離恨冷笑,“還真敢說啊。你是在白洛閣呆的太久了吧!
慕容耀頷首,“閣主言重了,屬下這就要回來!
“不必,我派淺淚去就好。說那人在哪里!比坞x恨停住了腳直視著慕容耀的眼睛,冷漠說。
四目對視的一瞬間,慕容耀倒吸一口涼氣,那樣的氣勢,不愧是閣主!
在慕容耀猶豫要不要說的時候,上官可鏡緩緩走了過來。
“閣主早回來一天也沒提前跟我們說一聲,還好沒有別人,若是別人看見還不說我失了規(guī)矩。”上官可鏡一步一步走來,雖知道他們說話的內(nèi)容,卻也不慌不忙。
“可鏡,你可知道…”
不等任離恨把話說完,上官可鏡便說,“知道了。我也正是為了這事來的!闭f著她瞥了一眼慕容耀。
慕容耀一怔,那一眼好像有什么不一樣,不是那般冰冷更不是太過溫柔,好像有些…悲傷。
上官可鏡示意他趕快離開,他迅速的向閣里走去。而上官可鏡和任離恨直接去了密室。
到了密室中任離恨蹙眉,有些感慨,輕輕說,“讓淺淚去好了!
“我已經(jīng)讓童陽去找那女子了!鄙瞎倏社R輕輕一笑。
任離恨冷冷,“女子?你知道我一向不允許殺手有感情的!
“可是這一次,閣主,我絕不允許你傷害他們倆!鄙瞎倏社R多了些堅定。
不為別的,就因為她羨慕他,她知道,葉天階和顏子權(quán),他們心中對愛情的希望已經(jīng)泯滅,慕容耀則不同,他可以追逐自己的幸福。
不像自己,即使她與任離恨相互傾慕,但因為那些在他們中間的隔閡,使她與他無法如江湖兒女般在一起。
她終歸是善良的,她得不到的東西,不想看見別人也在機(jī)會中失去。所以她必定會保護(hù)慕容耀與那個女子,不退半步。
“是么?如果說我非要殺了那個女子呢?”任離恨有些冷笑。
上官可鏡默然,然后淡淡道,“那就請閣主踩著我的尸體過去!蹦菢拥脑挘瓦@樣淡然的說出來。
任離恨冷眼看著她說,“你這是威脅我!
“屬下不敢!鄙瞎倏社R道。
“不敢?你明知道我不會傷害你!焙龅,任離恨眼中有了些笑意。
“那是你的事。慕容耀和你的契約已經(jīng)到了,你還不肯讓他走么?”上官可鏡緊握著手,有些微微的顫抖。
任離恨平靜的望著她,許久,說,“這才是我的事!
“不管怎么樣,你不準(zhǔn)碰他們!”上官可鏡轉(zhuǎn)過頭去,不再看他,堅定道。
任離恨咬咬牙道,“好,我便允許這一次。但是,只能有這一次。”
上官可鏡驚喜的轉(zhuǎn)過頭來,“真的?”
“讓他走吧,別等我后悔。”任離恨微微的笑了笑,語氣又是無奈的。
上官可鏡從密室出來后,馬上找到了慕容耀。
上官可鏡考慮了很久,終于還是直言,“你喜歡那個女子么。”
慕容耀怔了怔,“我不知道。說不出來那是什么感覺。”
“天階說,看得出來你喜歡她!鄙瞎倏社R輕聲道。
慕容耀又是一怔,這就是喜歡么?只是那樣幾眼,匆匆的幾眼,心跳莫名的加快,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反應(yīng)么?這就是么?
“他的感覺不會錯吧!钡乃f。
雖然慕容耀與葉天階因為在一些劍術(shù)上的觀點不同,一直合不來,但他們也一直是會欣賞對方的。有時如兄弟,有時如仇人。
這也是他兩人能進(jìn)步飛速的原因。
“如果你喜歡她,就離開白洛閣吧。你應(yīng)該去找你的幸福才是,我不想看到更多人把握不住幸福!鄙瞎倏社R平靜的說道,眼里有些說不出的笑意。
慕容耀先是驚喜,然而又迅速的悲傷,“二領(lǐng)主啊,就算我喜歡她,就算我能去找她,我又拿什么給她幸福呢?”
說著,他抬眼看了看上官可鏡,又搖了搖頭,“你說,我離開這里能和她去哪呢?我們都沒有家,沒有足夠的江湖經(jīng)驗。我不像小顏,出來玩夠了可以回家,他有那么寵他的爹娘。也不像天階,如果回到江湖,會有那么多的朋友。我什么都沒有。”最后,他苦笑。
“不!鄙瞎倏社R低聲反駁,“小顏是有個條件很好的家,天階是有很多江湖朋友,但他們對愛已經(jīng)死心了。一個被愛的人騙了,一個愛的人死了。但只有你,你對愛,有希望!
許久,“我…好!既然上官姑娘都這樣說,我也不必說別的,我便等著她來,努力給她幸福便是!蹦饺菀抗鈭远ǖ目粗,仿佛已下決心。
“慕容,你一定要爭氣啊!焙龅,上官可鏡長嘆。
這件事本該到此結(jié)束,本應(yīng)開始的是另一段攜手江湖的故事,然而,還是出現(xiàn)了偏差。
“這就是靈靜?怎么這樣了。童陽,怎么回事!笨粗查缴系乃{(lán)衣女子,上官可鏡極力掩飾內(nèi)心的驚訝。
童陽搖頭道,“找到她的時候就這樣了。是中毒了!
“什么毒。”上官可鏡看著女子的癥狀,淡淡問。
童陽猶豫了一下說,“天誅散!
上官可鏡全身一震,立即起身在屋子中找解藥。天誅散,恐怕找遍整個武林只有白洛閣有這樣的毒藥。
她屋子翻了一遍,還是沒有解藥。
她拿起了青色的碧落劍,疾速出了屋子,走過那些亭臺樓閣,看見那白衣閣主正在和新加入四大殺手叫做瑤影的女子下棋。
她走了過去,冷笑。
“可鏡,怎么了。”任離恨抬頭看了一眼她,然而,她煞白的臉色嚇了他一跳,連忙關(guān)心的問。
“怎么了?我能怎么樣?解藥,給我!”上官可鏡嚴(yán)肅的好似命令,有著那樣的肅殺。
任離恨一怔,很困惑,“什么解藥?”
“任離恨,你還在跟我演戲!”上官可鏡蹙眉,意識下握緊了手中的劍。
任離恨忽的站起來,堅決說,“我沒有!”
可鏡冷笑,“沒有?天誅散,只有白洛閣才有。你既然答應(yīng)我讓他們走,怎么又去害靈靜!”
任離恨輕嘆一口氣,苦笑,“既然不信就不信吧!
可鏡眼中流露出悲傷,“我是想相信你,可是…”然而,她的眼神又忽的變得冷漠,“別廢話,把解藥給我!
任離恨沒說話,扔給了可鏡一個小瓶子。可鏡頭也不回的迅速返回。
瑤影剛想追上去說些什么,任離恨攔下了她,苦笑著搖了搖頭,“讓她去吧,我們已經(jīng)這樣了,再解釋又有什么用呢!
瑤影長嘆,想不到這兩人之間竟有這樣的不可逾越的東西。
“傳文牒的人找到了么!焙龅,任離恨問。
瑤影搖頭,“還沒有,淺淚在找。小顏和天階也在找!
任離恨仿佛有些釋然道,“文牒還好沒到可鏡手里,不然…”
瑤影看著任離恨那樣悲傷的眼神,心里不禁一緊。這樣一個可以翻云覆雨的人,心里竟也有如此害怕的事情。
就在童陽背著靈靜回來的前不久,淺淚截到了一個本要直接送到上官可鏡那里的文牒,那送文牒的人在這之后就消失了。
那文牒上寫的是——靈靜已殺。
可笑的是,署名是這幾天一直沒有出去淺淚。
那樣的毒,這樣的文牒,若讓可鏡看到,她一定會把這白洛閣翻了吧。
明顯的離間,不知是那一派所為,只盼著能趕快抓住那個人,不起別的風(fēng)波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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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lán)衣女子服下解藥后,緩緩醒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在個陌生的地方,眼中充滿了恐懼。
“靈姑娘,好些了么!眲傂褋肀懵牭揭痪錅厝岬膯柡,她看了看問候自己的女子,點點頭。
上官可鏡撫著她的發(fā)絲淡淡說,“真是抱歉,讓你受驚了!
“這是哪?”看得出來靈靜還是有些害怕。
上官可鏡輕輕說道,“白洛閣!
“?”靈靜驚訝,就算她再沒什么江湖知識,她也知道白洛閣與靈析樓。
上官可鏡笑了笑,她從未對誰這樣溫柔過,仿佛靈靜是自己的親妹妹,“沒事的。真是個好姑娘,怪不得慕容喜歡!
“你是上官姑娘!”仿佛恍悟,靈靜驚喜。
“嗯。哎?你喜歡慕容耀么?”忽的上官可鏡想起來還沒問過靈靜的意見。
靈靜怔了怔,拿出一直抱在懷里的琉璃劍,喃喃道,“是他么?他雖然不冷不熱的,但是…”
“誰?”可鏡大喝一聲。
“嘭”!門突然開了!
一個黑影從門前經(jīng)過,扔進(jìn)來個人,緊接著,又是三個人追了上去。
“慕容!”上官可鏡低呼。
靈靜也頓時變了臉色。
慕容耀從地上爬起來,舒活了一下筋骨就要追出去。
上官可鏡要攔下他蹙眉道,“發(fā)生什么了!币痪湓挼臅r間,慕容耀又是沖了出去。
“別的派,有人混進(jìn)閣中了!爆幱皝淼介T口,淡淡開口,“二領(lǐng)主怕是誤會了閣主!
“你覺得我會相信么?這是我和任離恨之間的事情,不需要別人指指點點!鄙瞎倏社R冷笑。
藍(lán)衣女子看著上官可鏡不由得一震——上官姑娘和方才真是派若兩人。
瑤影也不禁怔了怔,不知這上官姑娘和閣主之間,到底有多少隔閡。
那一次本已將章家誅滅,留下個小孩子也被廢了,然而,任離恨還是對這小孩子下了殺手。
在經(jīng)江寧一事,還有幾次類似于這兩種情況的事情,他們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多。
就算是有時也有那些溫暖的事情,但比起那些在兩人心里糾纏已久的桎梏卻是微不足道了。
尤其是這次,靈靜突然中毒,她更不相信他了吧。
瑤影苦笑默默離開。他們之間真是復(fù)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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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淚,你罪過大了,閣主要活的,這都死了!鳖佔訖(quán)看著他們幾人抓了好幾天的人已經(jīng)死了,嘆氣。
淺淚瞥了一眼顏子權(quán),翻看著尸體,終于翻出來一封信,冷笑,“有它,管是活的死的。”緊接著他立即轉(zhuǎn)呈給任離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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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靈析樓的!比坞x恨淡淡嘆了一下。
“閣主,讓我去找秦明軒。”顏子權(quán)看著一臉無奈的閣主說。
任離恨搖頭道,“不必。就算秦明軒承認(rèn)是他派來的人又能怎么樣。可鏡的脾氣你應(yīng)該是知道的!彼嘈Α
“那就讓她這樣誤會,也不值得!鳖佔訖(quán)不禁長嘆。
“我去找上官姑娘。”忽的,沉默很久的慕容耀開了口。
任離恨淡淡說,“不用,你和靈靜走吧。我沒理由阻止任何人追求幸福的權(quán)力!睙o奈地,又揮手示意幾人下去。
走到密室門口時葉天階突然停住了,沒有回頭的輕聲道,“她那么脆弱,你應(yīng)該多給她些溫暖。”
任離恨看著屬下的離開,眼中有些苦笑,冷漠的苦笑。
溫暖?說來容易,可我要怎么樣給她,我都沒有的東西怎么給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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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zhuǎn)數(shù)月,冬季終是踏著冰凌遠(yuǎn)去,春日如水墨般暈染綻放。
白落閣無甚珍奇植株,只是琉璃花開的煞是艷美。略帶清冷的閣中,風(fēng)的柔荑緩緩的撫摸著每一個角落,憐惜,眷戀。
春日,正是活動的好時節(jié),閣中眾人都分配到了任務(wù),原本就冷清的白落閣此刻更顯得寂寞了。
一個瘦弱的女子此時正流連于琉璃花叢中,手上請挎著花籃,放眼望去,淡青色中夾雜著一抹白,有青花瓷的秀麗清雅之韻。
她知道那種花就叫做琉璃花,她也知道慕容手中的劍叫琉璃劍。
白洛閣花樓的管理人,沉仙子,種出來的。
那個樣一個美艷,有傾國之顏,更有玲瓏七竅心的美妙女子啊。
靈靜如是想著,看向琉璃花的眼神更是多了一絲艷羨,多妙的人呢,多美的花啊!
只是摘一些她該是不會生氣的吧。
和他的劍很配吧,她想,銀色的劍身,泛著淡淡的青光。
那把劍他從不離手,她知道那是他的最愛,想必他也是愛琉璃花的吧。
可是他到底會不會不喜歡呢,真是為難呀。
放在屋子里好了,這樣一來,他喜不喜歡也就知道啦。
靈靜滿心歡喜的站起身來,一抬頭——“啊。”不知是撞到誰的身上了。
“真是不好意思了!膘`靜懊惱的低著頭,不敢去看被撞的人,更何況她知道那是個男子。
“小心點!迸逯鹆Φ哪凶虞p輕對他笑了笑,宛若云端。
“嗯。”聽著熟悉的聲音,她不由得抬頭看去,不過看到他戲謔的眼神,心下又是一慌。
她尷尬的笑了笑,提著籃子在原地沒有動,臉旁泛起一絲紅暈。
看著靈靜的慌亂,慕容心情莫名大好。
“你也喜歡琉璃花么?”慕容耀隨手取下一朵,輕柔問她。
“也”嗎?原來他是喜歡的!看來以后也要學(xué)著種呢。聽著慕容無心的話,靈靜心中暗自忖度起來。
“還…可以吧。只是,遠(yuǎn)看上去,覺得它們在發(fā)光。”
只是靈靜依舊不敢看他,怕自己真真的膩在他醉人的眼波中,一味低著頭看著這一籃子的琉璃花,看不見臉卻能感知到她心中的歡愉。
“那我找沉仙子要些種子,以后我們也種!蹦饺菀珜λp輕笑著。
他不敢去碰她,在他看來,她就像夜明珠,雖易碎卻價值連城。
“。亢冒!膘`靜有些吃驚,自己還沒說出口的請求,他竟說出了這樣暖心的話來。這便是心有靈犀嗎?
好像感覺還不錯呢。靈靜恍惚的想到當(dāng)日她的堅決。
“我和你去!”
脫口而出,一瞬間,她仿佛看到命運在點頭微笑,因為有人又屈服于它的安排。
這是她的劫!她自愿接受的劫!
“哦?”慕容長眉微挑,“姑娘決定了嗎?”
“是的,我決定了,且決無反悔!”聲音低得她以為只有她自己能聽見。
“那便走吧!蹦饺莸恍Γ缓筇げ蕉。
那一日,她的決定是正確的,他果真是她心心盼望的良人。
此刻,她也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了。
“上官姑娘在北莫城看好了一塊地,我們就去哪里。遠(yuǎn)離江湖這些紛擾!蹦饺菀∷,溫柔的笑著。
“嗯,好一切聽你的!膘`靜低著頭淺笑著,手上的溫度一絲絲傳到心里,甜蜜,溫馨。
靈靜跟著他向屋子里走,把琉璃花擺著桌子上。倆人歡快的說著話。
天色已晚。
慕容耀出去拿了些飯,回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靈靜出事了,倒在桌上。
月光透過竹簾照入,正落在案上那枝琉璃花上,淡青細(xì)小的花瓣兒頓時變得格外的精神些,裊裊淡香縈繞環(huán)室,清雅宜人。
怎么也看不出來是什么問題,病了?不像。中毒?也不像。
他有些著急,忙去找上官可鏡。
“這…我從未見過!鄙瞎倏社R看著床上的女子蹙眉。又對著空氣說道,“童陽,你看這是什么問題!
“中毒!
黑暗中傳來一句話?湛帐幨帲帕绕嗳。卻,堅定。
“中毒?何種毒?有解否?”上官可鏡一連串的道出諸多問題,是人就能感受到她對靈境的重視,就像在呵護(hù)自己最珍貴的東西一般。
黑暗中的童陽自若的走了出來,上前查看靈靜的狀況。稍許,輕輕一嘆。
“很陌生的毒,像是。。。”可鏡自顧的分析著,在房中來回走動。
“閣主應(yīng)該知道這種毒。我覺得在那里見過,卻記不清了!蓖柪淅。
又是他么?他還是不想讓他們走么?
可鏡習(xí)慣性的想。
“琉璃花!
門口傳來女子的聲音。幾人回頭看去——沉仙子。
真是個美麗的女子,披肩的散發(fā)一直垂到腰際,明眸皓齒,眉目間盡是柔情。
與她比起來,上官可鏡太過凌厲,靈靜太過稚氣。美成這樣的人,真是太少見了。
“琉璃花的花香有輕微的毒性,在屋子里放這么多的琉璃花,不中毒才怪呢!背料勺拥忉尩,又拿出了一粒解藥給靈靜服下。
眾人靜等片刻,只見靈靜的手微微顫動了一下。
不知所措的睜開眼睛,迷惑的詢問著。
“我這是。。!甭曇粲行┌祮。蝗粢郧皠尤,想是中毒的后遺癥。
慕容耀這才松了口氣。
“莫怕。無事了!蹦饺蓐自僖差櫜坏门匀说拇嬖,一下子抱住了靈靜,頭伏在她的肩膀上。
靈靜有些心痛,因為她清楚的感覺到肩膀上的溫濕,那是他滿腔的情誼啊。
上官可鏡看此情景苦笑,自己竟習(xí)慣性的誤會了閣主。
“沉仙子,多謝!笨社R對她輕輕笑了笑。
“二領(lǐng)主這就見外了。”沉香子不卑不亢的說著。
“還是下屬說靈姑娘采了些琉璃花,我想她體質(zhì)弱,就趕了過來。還好花不是太多,要么我也沒辦法了!背料勺右姳娙擞行┟曰蟊憬忉尩。
上官可鏡點頭,對慕容耀說,“夜長夢多,你們還是快些離開這里吧。”
夜長夢多。是該離開了,不論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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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后。
“上官姑娘,我們走了!蹦饺菀珷恐`靜,向上官可鏡告別。
上官可鏡眼神溫柔而悲傷,對他們笑了笑,又忽的想起來什么似的問,“真的是有人混入白洛閣么?”
“嗯。看身手靈析樓七殺手里面的人,我一個不小心,就被他拖著走了很遠(yuǎn)。”慕容耀尷尬的笑了笑。
上官可鏡點頭道,“你們走吧。去北莫城吧,那里沒有什么江湖紛爭,也沒有戰(zhàn)爭。”
“喂喂喂,別走。慕容,我們來送送你!鳖佔訖(quán)一路小跑,跑到慕容耀面前!拔乙堑绞裁磿r候去北莫城找你喝酒啊。”
“好!蹦饺菀谝淮温冻鲞@樣自然的笑容,也是第一次他覺得這里的一切都值得他留戀。
葉天階看著他許久才說,“再見!
“我都要走了也不多說兩句么!蹦饺菀牧伺乃募纭
葉天階冷冷的轉(zhuǎn)頭離開,“祝你幸福!
慕容耀苦笑,即使自己要離開了那個冷漠的同伴也還是那樣的冷漠。
“琉璃劍你不能帶走!睖\淚走了過來默然道。“這把給你。”他扔過一把劍。
慕容耀上前一步一把接住劍,直接拔出劍來看。
“嘶”…
一些煙從劍里冒出,慕容耀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便暈倒了。
一直以來都小心翼翼的,可就在這時候還是疏忽了。
“!”靈靜一怔。
上官可鏡一怔。
在場的人都是一怔。
“淺淚!”上官可鏡回過神來,眼中流露出肅殺。
“這是為了他好。忘記這一年多的日子,重新過他的生活。再說,這也是規(guī)矩。知識抹去他一些記憶!睖\淚冷冷,不帶任何感情。
“我說過不準(zhǔn)碰他們!不準(zhǔn)!”這句話上官可鏡近乎是對他喊出來的。
“上官姑娘,這是白洛閣,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地方,更不是你說什么就能算了。上官姑娘,你怎么突然這么天真!睖\淚冷笑,破天荒的說了一大串話。
上官可鏡怔住。這一年多,還是第一次在閣里有人敢這么和她說話,而且,每句話都那樣的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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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慕容耀在一柱香之前醒來。令人驚訝的是,他什么都沒有忘記。
那一刻上官可鏡才知道,早上那陣煙只是迷藥,任離恨為了保護(hù)他的權(quán)威,只是讓淺淚配合在演一出戲而已。只是做給下屬們看的。
她看著月色下遠(yuǎn)走的白衣與藍(lán)衣松了一口氣。
原來這些表面上看著冷漠的人都不是純粹壞的。他們只是用冷漠來保護(hù)自己不受傷害。那么…任離恨呢?
“可鏡,人都走遠(yuǎn)了,還在看。”任離恨溫柔而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可鏡和任閣主一起往閣中走去,可鏡淡淡,“閣主,我不知道該不該謝你!
“只要你還不至于恨我,怎么樣也無所謂。”任離恨抬頭看著夜空中的那一輪皓月,竟笑了笑。
夜風(fēng)吹起她長長的發(fā)絲,遮住她的雙眸,唇際露出一絲飄忽的淺笑,卻有些茫然、有些無奈、甚至還帶有一絲哀傷!
可鏡斜過眼,不論他們是怎么樣的曾經(jīng),她多希望他在此刻能牽住她的手,和那白衣與藍(lán)衣一樣,放棄之前的日子,攜手天涯,相濡以沫。
然而,他一直是向前看的,從來不會回頭看落在后面的她。
只要他肯放下這里的一切,她就能放下他們之前的種種隔閡。
她無數(shù)次在心里這樣說過。
然而,他始終不肯放下這些權(quán)力。也難怪,放下這只手就可翻云覆雨的權(quán)力,談何容易。
“慕容走了,應(yīng)該再找個人趕快替上他的位置才是。四大殺手沒了誰也不能沒有首。這件事,交給你了,可鏡。”任離恨的語氣很輕很輕,仿佛隨意的撒出,又立即在晚風(fēng)中飄散。
可鏡微微點頭。
她想,也許,這一輩子,她與他只能停留在這樣的關(guān)系中,退一步,近一步,都不會再有可能。
冷風(fēng)吹過她臉頰,吹過她的發(fā)絲,天空漸漸掉下了一些雨滴,細(xì)如牛毛。
云遮月,月光變的凄迷,院子里大片大片盛開的繁花顯得頗為凄涼,那種朦朧仿佛一切都是那般若即若離,那般不真實。
無數(shù)次進(jìn)進(jìn)出出這個在洛城一角的閣樓,它仿佛就是寂寞的牢籠。
誰曾知道,這般雄偉的白洛閣卻也只是浮華,就如同那兩位領(lǐng)主空寂的人生。
江湖,有英雄的長劍與美人的柔情,然而,白洛閣,有的只是那伴隨著這里的人們數(shù)不清的寂寞的夜,只待把此生埋葬。
她與他走入亭子避雨。
“人自飄零月自彎,小樓獨倚玉闌桿。落花雨燕雙飛去,一川秋絮半城煙!
一個女子清越的歌聲傳送在風(fēng)里,縹緲如天籟,偏偏含著一縷凄然,若飄萍無根的孤楚。
歌聲漸稍,卻又傳來了凄涼的琴聲,亭中的兩人循著聲音向遠(yuǎn)望去——
只見凝江岸邊霧氣四起,仿佛籠罩整個城市。雨從亭檐落下,滴滴嗒嗒,如同和著那琴聲,緩岸拍歌。
任離恨步法忽然一頓,回頭看向上官,只見她一臉的微笑。
上官是會笑的,她的笑多半時是嘲笑、訕笑、冷笑,可這一刻的笑卻褪去所有凌角,只是一種純粹的歡笑,眉眼盈盈,唇畔微抿,整個人清潤柔和,散發(fā)著淡淡的光華,隱帶一絲蜜意!
“這一曲飄逸似不食人間煙火。'”
“是啊!比坞x恨看著她,眼中有著即將傾瀉的某種東西,但他轉(zhuǎn)頭,瀉向那深不見底的池潭!
上官看著他,目中帶著一種微弱的希冀看著他,等著他說話,等著他說出。。。
“可鏡。”任離恨忽然握住她的手,目光深幽難懂的看著她,還帶著一種莫名的傷痛,“我不是冷酷,我從來不是冷酷。。!
說到此處忽然頓住,喉嚨處似哽住了一般,無法再說話。
“我只是不得以。。。”任離恨輕輕吐出,說出這一句話便似傾盡所有心力,一瞬間他是那么的疲倦蒼白。
“我知道!笨社R將手輕輕從他手中抽出,一瞬間手足冰冷,如置冰窟。
上官走出石亭,抬首望著空中還是那般皎潔的明月,那不知人間怨憂的明月,為何偏向別時圓?
閉上眼,所有的。。。連月也不愿讓它窺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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