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但是……
　　借著微弱的月光，我靜臥在沉睡的他的身邊，用一只手輕輕撩開擋住臉頰的頭發(fā)。
　　等待么？
　　我看著他毫無防備的睡臉，心里猛地一陣抽痛。
　　明天，就是明天，他就要出征了……這種痛要怎么等待……
　　古來皆有“不破樓蘭終不還”。
　　可是這樣豪邁的句子后面有多少斷腸的人。
　　我不是妻妾也不是男寵，是愛人。
　　這句話是他講給我聽的，因為我會是他馳騁沙場背后斷腸的人。
　　如你所見，我是一個愛上他的男人。
　　伏在他胸前，靜靜的聆聽他的心跳。
　　如果是往常，他一定會壞笑著說，聽見它說愛你了么。
　　我不愿意搭理他這樣自戀的問題，但是當(dāng)他睡著的時候，我還是傻氣的垂下頭聽。
　　或許，不只是聽，是記。
　　記住他的感覺。
　　當(dāng)有一天，在沙場的他馬革裹尸。
　　我不會束手無措，因為我有一種記憶來祭奠他。
　　祭奠我們沒有亮光的愛戀。
　　***
　　陽光灑進(jìn)小院。
　　這個屬于我們二人的偏僻院落。
　　我端著木盆在井邊打水。
　　他整理了衣服靠在回廊邊的木柱上。
　　打趣道，娘子早上這么貼心呢？為夫的受寵若驚啊！
　　我背過身去，閉住泛紅的眼睛，佯裝惱怒，為你？別說笑了，我只是……只是……
　　慌亂之中，被他抱個滿懷。
　　好像四周都是他的味道，心臟露跳一拍，然后是無盡的痛楚。
　　緊緊回抱住溫暖的懷。
　　眼淚毫無預(yù)兆的滑下，再滑下。
　　你會回來嗎？
　　沒用的我?guī)е鴿鉂獾谋且�，他即使不看蒼白的面頰，也一定知道我哭了。
　　果然，他的身子微微一頓。
　　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沒有掰開我的臉。這讓我能安心的哭。他總是這樣溫柔。
　　會回來的。
　　我聽見他呢喃著，好像是給我的承諾，又或是給我們的承諾？
　　憋住氣，等了一小會，我點點頭，在他耳邊廝磨。
　　會回來的。
　　***
　　第十二封加急戰(zhàn)報交到他手里的時候，他已經(jīng)穿好盔甲，腰環(huán)九龍寶劍。
　　英氣逼人。
　　我跪坐在他身邊，為他套上帶著鎧甲片的鞋子。
　　不經(jīng)意抬頭，看見盯著前方卻在認(rèn)真思考的那雙眸子。
　　嘴角漾開一絲微笑，他總是這個毛病呢……
　　我輕拍他的腿。
　　好了。
　　他站起身，走到門口。
　　我癡癡的盯著那一抹身影，厚重的盔甲果然讓他更有氣勢了呢……
　　“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
　　我想，就是他這樣吧……可是……
　　我在內(nèi)心向老天乞求，一定不要“將軍百戰(zhàn)死”。
　　很微妙，他居然感覺到背后影音里含淚的我。
　　背著陽光，我看不清他的臉，但為什么我總感覺他也紅了眼眶？
　　窗外綠影婆娑。
　　噠噠的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
　　將軍！
　　他的身子一震，沖我點點頭，用手扶住劍柄，像是要決絕的離去。
　　我慌了，不知道要怎么辦，掙扎著爬起身子，過長的白綾袖掀翻桌邊一個瓷罐。
　　也就是在那一瞬間，我撲在他的身上。
　　冷冰又堅硬的鎧甲讓我好不難受，但我……
　　***
　　我不想讓他去，當(dāng)然不想。
　　即使是自私的囚禁他，只要我有能力�？�，他總是能輕易破開我任性的執(zhí)拗。
　　那天他只在我耳邊傾述，等我回來，就娶你，然后聽你再撫一曲“月落烏啼霜滿天”……
　　***
　　努力愛春華，莫忘歡樂時，生當(dāng)復(fù)來歸，死當(dāng)長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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