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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殿菲?”九頭身美女輕輕碰了碰身邊人的手肘,示意導(dǎo)演在叫他上去走位。
張殿菲從恍惚中回神,感激地笑笑,拉拉衣服走上前去。
對面站著的是自己從小就看過的熟悉的臉,隨意地一個姿勢就全身是戲。邊上圍著的都是需要仰視的前輩,如此環(huán)境讓剛剛踏入圈子的青年莫名地有點兒手足無措。
吳佩慈在不遠(yuǎn)處審視著這個在不久之前還站在自己面前等待點評,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要在舞臺上并肩的伙伴。選秀比賽一場場的接觸下來,自己已經(jīng)可以從他的某些小動作上了解到他的情緒,比如現(xiàn)在下意識抿著的嘴唇,代表著這個人心里的緊張。
可剛剛那一刻的恍惚,卻不像是出于緊張,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事讓他在這種時候還神思不屬呢?有些許的好奇,卻仍謹(jǐn)守著不過問的原則。
張殿菲收斂著心神,努力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聆聽與學(xué)習(xí)上,自己眼前的這種機(jī)會可遇而不可求,這么多老戲骨的言傳身教,些許的精華就足夠自己吸取了,怎么還能走神?
即使,
是為了,
那個人,
也不允許!
剛步入娛樂和表演圈子的青年還不擅長于掩飾,恍惚游離與自我約束之間的掙扎被在場的所有人看個滿眼。幸好這部舞臺劇人才濟(jì)濟(jì),賈寶玉雖然是紅樓夢這部書的中心人物,但舞臺劇出彩的重點卻理所當(dāng)然在那些老戲骨身上。作為四分之一的寶玉,張殿菲只要演繹出他初經(jīng)情事的懵懂和長輩面前故作的瑟縮木訥就足夠,而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竟然合適得恰如其分。
于是張殿菲踏上表演舞臺的第一天正式排練竟然無風(fēng)無浪……
秋日,北方的暮色感覺上降臨得比南方更早,絲絲的涼意滲透了并不厚實的外套,殿菲攏了攏衣領(lǐng),緊走幾步,回到自己的房間。
第一時間從枕邊拿起特意留在那里的N95——早晨躊躇了很久,終于選擇留下手機(jī)不帶,除了不想讓任何東西打擾這一天珍貴的排練和學(xué)習(xí)機(jī)會,還有些許不可言明的賭氣心理。
屏幕上顯示著十幾個留言和幾十通未接來電,匆匆掃過,沒有那個人,顯示出最多的名字是Kimi。
自嘲地笑笑,塵埃尚未落定,Kimi竟然已經(jīng)不再回避自己了?
生日會上自己錄的話被所有人當(dāng)成玩笑,“我打你電話你也不接”——喬任梁怎么可能不接張殿菲的電話!
幾天之前,自己也把它當(dāng)個玩笑。
而那一次一次的無人接聽,當(dāng)時也自說自話地認(rèn)為是對方真正的忙碌。
最可笑的,竟然沒有注意到徐州之后從什么時間開始幾個人都不約而同切斷了和自己的聯(lián)系。通過粉絲之口得知王睿到北京的行程時,對方的驚訝讓自己有點兒瞬間的尷尬——王睿的事你竟然一點兒都不知道?
盡管很早就知道會有現(xiàn)在這種結(jié)局,可一切毫無征兆地爆發(fā)出來的時候,還是猝不及防地感到一種心理上的眩暈。
晚飯時間,卻一點兒胃口也沒有。按說一整天消耗精力體力的排練過后,理應(yīng)胃口大開才是,何況北京的飲食比起上海來更合自己的口味。
記得當(dāng)初在城堡那段日子就是這樣的吧,心思重重食欲不振,吃東西味同嚼蠟,體重也直線下降。
又要重蹈覆轍了么?
把自己深深陷入在床墊上,緊緊擁著枕頭,努力讓自己遺忘孤單的感覺,卻徒勞地發(fā)現(xiàn)這種姿勢讓自己越發(fā)鮮明地回憶起南方的那個城市,城市中屬于自己和那個人的房間,以及滿屋子無處不在的絨毛小熊。
音樂響起,手機(jī)的屏幕上閃動著峰峰的名字。
“喂,”整理心情按下接通。
“殿菲哥?”李易峰的聲音小心翼翼。
莫名地想笑,自己的形象什么時候在這些兄弟中間成了脆弱的代名詞?從什么時候開始,從過去那個可依賴的捍衛(wèi)者形象,變成了易碎的陶瓷娃娃。
“找我?”索性簡單直接地問過去。
“哥你還好嗎?”峰峰也不繞什么彎子。
“好啊,我在北京排練呢,都是老前輩,學(xué)可多東西了!哦,你猜我碰上誰了?佩慈姐,她可幫我好多忙呢!
李易峰在電話對面靜靜地聽殿菲滔滔不絕,心里默默抽痛——異乎尋常的興奮,這就是你選擇掩飾自我的方式?
殿菲的話音稍頓,還想往下說,卻被李易峰打斷:“殿菲哥,Kimi說你不接他電話!
“沒有啊,我白天排練不能帶手機(jī)!狈裾J(rèn)來得干脆利落。
“那我讓他現(xiàn)在打給你!狈宸宓姆磻(yīng)更干脆,殿菲聽著掛斷的忙音哭笑不得。
稍頃,喬任梁的來電響起,按下接通鍵,聽筒里傳出急切的聲音:“殿菲?”
“Kimi,總算能親口和你說生日快樂了!北M力地不帶出分毫落寞,假作出的熱絡(luò)卻總不那么自然,怎么騙得過對面敏銳的小孩。
“殿菲你聽我解釋!”Kimi越發(fā)著急,結(jié)巴的老毛病不知不覺又犯了,“那個……那個……殿菲你聽我說!那個……”
郁郁的人竟然被小孩的結(jié)巴逗笑,小米就是有這種本事,本來受傷最重的人到后來總會回過頭收拾起自己的情緒轉(zhuǎn)去安慰這個小孩。當(dāng)初如此,如今亦然。
“Kimi你慢慢說,別著急!睖睾竦穆曇粲兄鸵酝粯悠婷畹陌矒嶙饔,喬任梁的焦灼無形中漸漸平復(fù)。
整件事他知道的只不過比殿菲多一點早幾步而已,圈子里潮起潮落人來人往,本來是普通至極的事情,可想到殿菲,竟然莫名地糾結(jié)起來。甚至不敢和他聯(lián)系,不敢接他的電話,怕聽到他樂呵呵的聲音,怕想象那雙清澈的眼睛日后蒙上陰郁落寞的樣子。
原來一切尋常,遇到了那個人,都變得不尋!
陰差陽錯,事情挑開重重遮蓋竟然選在自己生日會這幾天,從來不介意別人如何看待自己的人,這次卻忙不迭地想和這件事撇清。打了一整天電話,卻越來越心慌,殿菲的手機(jī)始終沒有人接聽的情況過去從未發(fā)生。
生日會上見到王睿,緊緊的擁抱,滿面的笑容,卻沒有忽略小熊掩飾不住的憔悴。結(jié)束后提心吊膽地詢問,果然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這次來要把事情做一個了解。
“你……和他說過嗎?”不問進(jìn)展,不問結(jié)局,只問出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甚至不用說名字,兩個人都明白那個“他”指的是誰。
搖頭:“他不知道我這次來北京!必炗械男θ菔帐暗母筛蓛魞,王小熊那張可愛的臉只剩下麻木的冷漠。前途未卜,自顧不暇,只能循著朦朧的路一步一步小心踏落,早沒有了回頭看顧別人的余力,再多的心痛不舍也只能咬牙漠視。
那人清澈的眼,無垢的笑,從當(dāng)初讓自己心暖變成了如今讓自己心痛。刻意回避,刻意疏離。徐州是兩個人最后的謝幕,看著他為自己彪悍的主場興奮,為“王菲”得到的歡呼開懷,自己能做的只是攬住那細(xì)瘦的腰,用自己最完美的狀態(tài)作為回報。
怎么能夠告訴他——從那晚之后,不會再有“王菲”。
……
“那你打算準(zhǔn)備什么時候說?”喬任梁皺起了眉。
“沒打算,也不用打算!
……
生日會過后,官方媒體震撼的消息讓喬任梁明白了那句“不用打算”的真正意思,這時候人卻已經(jīng)到了上海,想安慰那個人都鞭長莫及。
只能一次又一次撥打張殿菲的手機(jī)。
卻無人接聽。
此刻要解釋,卻找不到頭緒,在殿菲的安撫下不再緊張不再焦灼不再結(jié)巴,卻怎么也想不出從何說起。
“殿菲,殿菲……”重復(fù)著那個有魔力的名字,囁嚅半晌,只擠出一句毫無創(chuàng)意的“對不起”。
“Kimi,”電話無法傳遞表情,所以喬任梁看不到張殿菲嘴角那苦澀的笑意,只能聽到他的聲音溫厚依然,平和似水!罢f什么傻話呢?這種事情不是很正常的嗎?早晚都要這么著,大家都知道,還說什么對不起,和我見外是不是?”
太極推手漸漸練得圓熟,胸口那隱隱的痛又是怎么回事?
掛斷電話,頹然倒回床褥之間,善意的欺騙,自己對別人如此,別人對自己何嘗不是。
蜷縮起身體,剛才隱隱的心痛變成了現(xiàn)在連綿的胃痛,這毛病好像永遠(yuǎn)好不了,一副要糾纏自己一輩子的架勢,如同和那個人之間欲忘不能的過往。
門鈴響起,這是封閉的集訓(xùn)地,不必回避粉絲的追蹤,張殿菲以為是助理來叫自己參加晚上的排練,便毫無準(zhǔn)備地晃晃蕩蕩爬起來去開門。
門外那張熟悉的臉就這樣毫無準(zhǔn)備地撞入了他的眼……
瞬間怔仲無言。
“聽說你發(fā)燒了?”
“已經(jīng)好了。”
“也不多穿點衣服,北京這么冷。”
“你不也是?”
兩個人竟然就這么在門口愣愣地說起話來,直到殿菲忽然回過神來,抓住王睿的胳膊要把他往里面啦:“看咱倆傻的,哪有站門口說話的?快點兒進(jìn)來!”
王睿卻沒動,寬大的手覆上了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殿菲的手,張殿菲一個哆嗦,下意識地抿緊了嘴唇。
“不進(jìn)去了,我要回上海了,馬上去機(jī)場,來看你一眼就走!
“哦!睌D出一個生硬的笑容,聲音深處有壓抑不住的顫抖,“回去還能見到你嗎?”
王睿深深盯住面前人低垂的眉目,輕聲說出殘忍的事實:“我也不知道!
……
這一刻,兩個人都想起那句——我在家等你。
可惜,那間屋子不再是兩個人的“家”……
……
第二天排練,稚嫩的青年勤奮依然,對選秀出來的明星抱著懷疑態(tài)度的工作人員都漸漸改變了對張殿菲的看法。
尤其那一場排練——
都懷疑硬朗的空警能否表現(xiàn)賈寶玉的多情多愁,沒想到,當(dāng)對手說出那一句“你妹妹要回蘇州去”,站在場中的青年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淚流滿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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