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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自從貓回來后,我養(yǎng)成了一個新習(xí)慣,就是每天吃過晚飯后,會帶著貓一起出門散個步。
“啊啊,整天呆在家里果然會很悶吧?”我撓撓貓的小下巴。
“咕嚕嚕~咕嚕!必垚芤獾纳靷懶腰,歪著腦袋在我手心里蹭了蹭,算是它的回答。
“也許,我們該經(jīng)常出去走走?”
“喵~”貓帶著濃重的鼻音,愛嬌的輕輕咬一咬我的指肚。
所以這天吃過晚飯后,探頭看看窗外,天色沉沉,遠(yuǎn)處是隱隱透出紫光的云團(tuán),掃過鼻端的晚風(fēng)也帶著雨云的氣息—即便這樣,我也只猶豫了一秒鐘。
我從椅子上跳起來,取過手袋。
“走吧,貓先生!”
對了,我的貓沒有名字。
因為當(dāng)初我和他為了貓叫什么名字起過幾次爭執(zhí),誰也不肯讓步,最后干脆直接稱呼“貓咪”,“喂”,或者“貓先生”。
唉唉,年輕人的愛情真是任性。
怎么會有那么多的別扭和堅持,現(xiàn)在想想真是可笑。
住慣了鬧市區(qū),剛搬來城郊時頗有些不習(xí)慣。
這里沒有熱鬧的人群和繁華的街道,入夜后,路邊只有幾家小小的店鋪還亮著燈,為數(shù)不多的客人與店員們大多是熟人,有時停下來并不是為了購物,而是閑聊幾句,然后便點頭道別地離去。
和以前住的地方比起來,雖然顯得有些冷清和寂寞,卻多了一份平靜和人情味兒。
“啊,又帶貓出來散步啦!
“吃過飯了嗎,快下雨嘍,早些回去哦~”
“貓也要遛的嗎?真可愛……”
我懷里抱著貓,一路經(jīng)過面包店、裁縫鋪、五金雜貨店、洗衣店、房屋租售中介、奶茶鋪和24小時便利店,一面不時抬頭看看天色,一面一一回應(yīng)里面的招呼。
過了路口,就是街角花園。
對,就是遇到藍(lán)狐貍的那座街角花園。
雖然每次想起來都覺得自己大概是做了場夢,可那塊潔白的狐貍的手巾卻又分明提醒我這一切都是真的。
所以就算不抱期望,每次經(jīng)過這里,我都會下意識地尋找那個小小的藍(lán)色身影,每天帶貓出來散步的路線也總是包括繞著這座街角花園走一圈。
遺憾的是,我再也沒見過那位藍(lán)狐貍先生。
“吶,”我輕輕捏捏貓的耳朵,“再跑掉會記得回家吧?不然我就把魚餅干都給那位藍(lán)狐貍先生吃了哦……”
也許這話冒犯了貓,它揚起臉看了我一眼,忽然一弓身從我懷里掙脫開去,仿佛一支無聲的箭,再次躍入那叢紫葉花樹消失不見了。
我后悔不迭,真是想不到,貓的自尊心會這么強(qiáng)。
眼看天邊那團(tuán)雨云愈來愈近,我只得硬著頭皮走進(jìn)黝黯的街角花園。
花園雖小,綠植卻十分繁密,夾著泥土氣息的風(fēng)漸漸大起來,樹影憧憧,這里除了我并沒有別人,空氣里有一種微妙的緊張感。
“喵喵~請出來吧~”
“有好吃的魚餅干喲~”
腳邊的樹叢傳出“悉嗦”輕響,我探頭去看,聲音卻順著樹間狹小的小徑遠(yuǎn)去了。
“喂,不要跑啊……”我有些著急,趕忙撥開枝葉追了過去,一路跟著那聲響,漸漸離開了公園正式的路徑。
七拐八拐不知道追出去多遠(yuǎn),終于還是失去了線索,我茫然四顧,發(fā)現(xiàn)自己正站在一片林子中,四周是長及小腿的細(xì)密草叢。很顯然,這里不屬于園林工人的工作范圍。
到處都黑黢黢的,這里當(dāng)然也超出了路燈能夠探及的范圍。
耳邊的風(fēng)聲帶著略顯尖利的哨音,夾雜著天邊隆隆的雷聲。
貓還是不見蹤影,我卻迷失了方向。
正茫然間,腳邊又有了動靜,好像還聽見小小的說話聲。
“快點,快點,就要下雨了喲……”
“一定要在下雨前趕到啊,不然就得等下一次啦……”
“好期待哦,這次我想要黃色的月光……”
咦,難道這里除了我還有別的什么人么?
可為什么只聽見細(xì)細(xì)的說話聲,卻找不到人呢?
正張望呢,腳背上忽然覺得酥酥癢癢的,似乎有什么東西爬過去了。
我的眼睛此刻也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黑暗,低頭仔細(xì)一看,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一只,不不,是一隊有著褐色背毛、粉紅色鼻尖的老鼠!
其中一只爬在我腳背上的老鼠看見我看它,還抬起一只前爪抹了抹胡須,然后很有禮貌的說,“對不起,請借過一下!
老鼠說話了!
我瞠目結(jié)舌,可居然還能鎮(zhèn)定的等它從腳背上下去,然后才突然驚醒了似的大步往后退去。
也許退的太急,后腦勺“咚”的一聲,生疼生疼的,大概撞上了樹枝什么的。
可還沒等我痛呼出聲,一個老太太的聲音一邊“哎喲”一邊抱怨起來。
“我說這位藍(lán)上衣小姐,撞了別人是不是應(yīng)該道歉呢……哎喲,哎喲,我起不來了,請幫忙扶一下嘛……”
“啊啊,對不起,對不起!”
我一面急急道歉,一面前后左右到處找。
“咳咳,這里這里,請蹲下來……”
我低頭一看,腳邊灰白色的一團(tuán),依言蹲下,小心翼翼把那一團(tuán)捧起來,原來是一只貓頭鷹。
“是您在說話嗎?”雖然驚訝,可有了之前的經(jīng)驗,我倒也沒有特別意外。
“真沒辦法,年輕的小姐,既然是你把我撞傷了,只能請你幫忙送我去一個地方療傷啦,那樣的話我就原諒你!
到底是誰撞傷誰?我摸摸后腦勺,那里已經(jīng)鼓起了一個包。
可低頭看看貓頭鷹,它的羽翼折斷了好幾根,翅尖的羽毛有些紛亂,看樣子傷得不輕呢。
我只得嘟囔著問,“好吧,這位貓頭鷹老太太,請問我該送您去哪里呢……”
“嗄?!老太太?老太太!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沒禮貌!請稱呼我灰羽小姐!”
好吧,灰羽老,呃,小姐。
“那么,灰羽小姐,請問我該送您去哪里?”
“月光森林!這還用問嗎?今晚正好是月光森林開放的日子呀!
月光森林?
“對不起,我剛搬到這里沒多久,不知道這個地方哎……”
“喏,沿著月光碎屑走就行啦!
月光碎屑?
我努力張大眼睛看去,終于注意到,草葉尖兒和樹葉尖兒上,隱隱約約閃著微光,稀疏的,細(xì)微的,就好像從月亮上灑落的碎屑一般。
而草叢中、枝葉間,除了剛才看見的那一隊老鼠和我捧著的貓頭鷹,還有諸如貓、狗、兔子、刺猬、螞蟻、松鼠、夜鶯……許多知名不知名的動物在行色匆匆的趕路。
“快點兒,萬一下雨可就進(jìn)不去啦……”貓頭鷹催促著。
雖然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我還是邊答應(yīng)邊身不由己的循著那細(xì)微的月光碎屑走了下去。
因為走的不是正式的公園路徑,一路上磕磕絆絆,加上懷里的貓頭鷹一直喋喋不休催個沒完,到后來我已經(jīng)完全不知道在往哪兒走了。
“快點兒,我說這位小姐,你這么年輕,怎么走得這么慢吶……哎哎,小心……”
貓頭鷹第一千次這么催促的時候還拍打起了翅膀,羽翼一下子掃過了我的眼睛,我“哎喲”了一聲,兜頭撞上一條樹枝,身體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往前跌去。
糟糕!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擰過身子,雙臂緊緊護(hù)住貓頭鷹。
意外的是,我沒有結(jié)結(jié)實實摔在硬邦邦冷冰冰的地上。
而是摔進(jìn)了一片柔和的月光!
身體仿佛失去了重量,周圍的空氣仿佛是靜止的,又仿佛是流動的,整個人都好像被一幅綢緞輕輕擁起來了似的,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一片淡淡瑩光,卻又毫不刺眼。
“嘻嘻,接住你嘍~”
耳畔響起一陣清脆的銀鈴般的笑聲。
“請小心喲,歡迎光臨月光森林~”
腋下好像有一縷微風(fēng)穿過,我只覺得眼前一花,身體一輕,雙腳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的站定。
定睛看去,我以為自己跌進(jìn)了一個猶如仙境的童話世界。
天地之間像一整塊晶瑩剔透的水晶,每一棵樹每一叢花都搖擺出慢舞般的節(jié)奏,隨著這節(jié)奏有一蓬一蓬細(xì)密的星光濺開,柔和的綢緞一般的銀白色光芒覆蓋到每位客人的臉上身上。
客人們有的席地而坐,有的翩翩起舞,有的交談,有的發(fā)呆,臉上有各種各樣的表情,卻都流露出一樣的幸福和安心。
“快,快松開……”懷里穿出一個悶悶的聲音。
我這才想起自己還大力抱著灰羽老小姐呢,趕緊松開手臂,一只絨毛被揉的亂七八糟的腦袋奮力鉆了出來。
“你這孩子,差點把我老人家給悶死!”
“啊啊,對不起……”
“嘛,算了,看在你是為了保護(hù)我的份上,我就原諒你吧。”
“……”
“啊呀,已經(jīng)到了嘛,別發(fā)呆,快帶我去生息樹那里!
“嗄,哪里?”
“隨便哪一棵都可以!
在貓頭鷹的指點下,我來到一棵閃耀著銀白色星光的大樹前,樹身高大,樹冠舒展,細(xì)細(xì)密密的星光無聲而連綿的落下,樹下已經(jīng)聚集了好幾位客人。
到了這里,貓頭鷹才從我懷里掙脫,輕盈的滑出一道弧線落在我身前一根垂落的低枝上。
只見灰羽小姐和樹下的諸如青花貍貓、灰背條紋獾、白色長毛垂耳兔什么的一樣,閉上眼睛揚起臉站直身,雙翅或者前爪懸在胸前,靜靜沐浴在一層又一層銀白色星芒下。
正發(fā)呆呢,灰羽小姐驀地睜開一只眼睛瞥了我一下,“藍(lán)上衣小姐,你也過來吧,像我這樣!”
于是我也走過去,像它們那樣抬起臉,閉上眼睛,雙手微微抬至身前。
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心靜下來,知覺變得分外靈敏,耳朵可以聽到枝葉舒展的聲音,眼皮可以感知星芒覆下時如同跳舞般的光影,肌膚可以感覺到薄薄掠過的氣息。
最奇妙的是,整個人好像被一個溫柔的懷抱擁著,身上的疲倦與不適如退潮一般漸漸消褪,就連心情都變得輕快起來,如同甩掉了什么沉重的大包袱似的,恨不得踩著舞步哼個小曲兒什么的才好。
“噯噯,果然是月光森林的生息樹呀,真是太了不起了~”
“是呀是呀,昨天摔傷的胳膊已經(jīng)完全好了呢……”
“好像剛剛從溫泉泡了個澡,啊不,比泡澡還舒服,全身都充滿干勁了呀!”
是其他客人的贊美聲吧。
我睜開眼睛,卻被鼻尖前一雙晶亮的橙色眼瞳嚇得退后一步。
“唔,感覺很不錯吧!”原來是灰羽小姐,此刻的貓頭鷹看上去神采奕奕,全身灰白色的羽毛又順又亮。
伸手摸摸自己的后腦勺,剛才撞的大包居然已經(jīng)不見了。
我心里漸漸明白,原來月光森林的生息樹是可以療傷的呀。
“喂,第一次來嗎?”貓頭鷹橙色的眼睛盯著我,它的脖子扭成九十度,因此看起來有點詭異。
我點點頭。
“真是沒辦法!
貓頭鷹說著,一振雙翅,從枝頭以一種優(yōu)雅的姿勢躍到了我的肩頭。
“帶你轉(zhuǎn)轉(zhuǎn)吧。”
我忍不住問,“請問,月光森林究竟是什么呀?”
貓頭鷹沒有馬上回答,過了好一會兒才嘆息似的說道,“是禮物呀~”
“。俊
“很久以前的一年冬天,特別漫長也特別冷,凍得甚至連月光都結(jié)成了冰,還沒等到春天,就被日夜不停的北風(fēng)吹啊吹啊,吹成了碎屑,所以春天到來的時候,月亮已經(jīng)黯淡的幾乎沒了光輝!
“啊,這可怎么辦?”
“知道了消息的人們和動物從四面八方趕來,送來各自搜集到的最珍貴的禮物,這些禮物也許并不貴重,卻都飽含了大家最珍貴的心意,這些心意擁有世界上最美麗的光輝,月的精靈就用這些光輝重新編織出了最美麗的月光……”
“太神奇了……”
“為了答謝大家,月的精靈們在每年的六月和九月,月亮最圓的那天,開放月光森林,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受傷的生物都可以跟著當(dāng)年散落的月光碎屑進(jìn)入月光森林來療傷,獲得重新出發(fā)的勇氣!
“是這樣啊,那這個禮物真是太棒了……”
“呼呼~算你有見識!
那么,今晚來到這片月光森林的客人們都是為著療傷嗎?
我默默的走著,看著一棵棵樹下洋溢著幸福表情的臉容,心里忽然有些傷感起來。
是啊,都是些身體或者心靈受傷的客人呀~
來這里是為了獲得重新出發(fā)的勇氣。
咦?
我忽然注意到,這里的客人各種各樣,可似乎并沒有見到除我之外的第二個人類耶!
“怎么會……灰羽小姐,這里仿佛沒有呃,和我一樣的人呢?”
“哼,你是想說人類吧?”
貓頭鷹的聲音明顯冷淡下來。
“你們?nèi)祟惪偸怯X得自己最了不起,不需要照顧別的生物,也不需要被別的生物照顧,為了自己舒服不顧其他生物的需求,砍伐越來越多的森林,侵占越來越多的土地,揚起越來越多的灰塵,破壞了環(huán)境也弄丟了月光碎屑,哪里還記得什么月光森林呢……嘛,不記得也好,這里的大家可能也并不希望見到破壞自己家園的人類吧……”
“……”
“所以趁著這次機(jī)會盡情享受吧,下一次,你大概也找不到月光森林了喲!哦哈,哦哈哈~”
貓頭鷹的笑聲充滿譏誚,可我并不生氣,只是心中漸漸涌上來一種莫名悲傷的情緒。
“是這樣啊……”我低聲自語。
“咦,傷心了?沒關(guān)系,喏,看見那邊閃爍淡黃色星芒的嘆息樹了?去摘一枚熟透的嘆息果吃下去,就能忘記煩惱重新快樂起來咯……”
“不用了,灰羽小姐,”我搖搖頭,“這樣我就不會忘記了……”
“唔?”我能感覺到貓頭鷹深思的目光在我的側(cè)臉上打轉(zhuǎn)。“不會忘記什么?”
“嗯,”我努力想解釋,“其實我也不是很明白……”
“也許是月光森林……當(dāng)然,這里這么美……我是說我想記得這里,我想記得這里這么美是因為它是一份禮物……我是說,我們還能看到那么美的月光是因為,因為里面包含了許多珍貴的心意……唉,對不起灰羽小姐,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這樣的表述不是我的強(qiáng)項,我變得結(jié)結(jié)巴巴起來。
“走吧,”貓頭鷹的聲音卻溫和下來,“來到月光森林怎么能錯過精靈的茶點時間呢?”
往林子深處走去,眼前忽然一亮,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廣場。
地面是厚呢子一樣的草皮,巨大的蒲公英花球高高懸掛在空中,每一枝花莖都是透明的,上面的傘狀絨毛不斷濺出的五彩星光如瀑布一般灑落。
廣場的一邊是一排矮矮的長桌,鋪著雪白的桌布,上面擺滿了各色誘人的茶點,已經(jīng)有不少客人在邊用茶點邊聊天了。
而引起我注意的是廣場的中央,一張巨大的矮腿圓桌,上面堆滿了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物品,還不斷有客人往桌子上放東西。
這些東西包括有一片嫩葉裹著的晶瑩露珠,一張小孩子畫的歪歪扭扭的卡片,一枚擦得锃亮并被精心打上蝴蝶結(jié)的汽水瓶蓋……
“那是什么呀?”我不禁問出聲來。
“嘻嘻,是禮物喲~”這是個清脆的好像銀鈴一樣的聲音。
我四處張望,并沒有看見說話的人。
“藍(lán)上衣小姐,我在這里喲~”聲音很近,好像就在鼻尖不遠(yuǎn)處傳來。
“哼,人類的眼睛!”貓頭鷹冷冷的說。
我努力集中精神張大眼睛,終于看出來啦!
離我鼻尖不遠(yuǎn)處的空中,只比一只蜜蜂大一點兒、一個近似透明的小小身形正緩緩飛舞著,依稀可以看出眼睛嘴巴、纖細(xì)的四肢、和背后相對體型而言堪稱巨大的一對半透明翅膀。
這就是貓頭鷹口中的月的精靈嗎?再仔細(xì)看看,廣場上好像有許多這樣的身形,外面的林子里肯定也不少吧。
“啊,對不起……”我不好意思起來,同時邊開始翻手袋邊懊惱的想,身邊好像沒帶什么像樣的禮物呢。
“不用客氣喲,大家的好意已經(jīng)像星星那樣閃閃發(fā)光了呢!請去用茶點吧~”
忽然,指尖觸到一包東西,我趕緊掏出來。
“不嫌棄的話,請嘗嘗我親手做的餅干吧!
我聽見精靈“咕嘟”咽了一口口水,便干脆取了一塊出來捏碎了放在掌心送過去。
“請嘗嘗吧!
“哇哦~”
精靈歡呼一聲,同時吹出一聲口哨,周圍的精靈聞聲都飛了過來。
只見一群幾乎透明的小生物蜻蜓點水一般從我的掌心掠過,每一次的觸碰既輕盈又溫暖,就好像--無數(shù)的吻~
這種感覺實在太美妙了!
“真是~太美味了喲~”精靈們七嘴八舌的說。
“呃,請問,”不知道什么時候,我的周圍已經(jīng)圍了一圈客人,“我們也能嘗嘗嗎?”
“啊這個,當(dāng)然啦,請吧,別客氣!
“真的耶,好好吃哦……”
“這個味道,就像春天在山谷里看見太陽出來時聞到的味道呢……”
“嗯嗯,真香,讓我想起小時候媽媽帶回來的點心哎……”
“……”
就在這時,我聽見貓頭鷹“咕嘟”一聲吞了一大口口水。
哈哈,我忍著笑,恭敬的說,“灰羽小姐,請您也別客氣吧。”
貓頭鷹矜持的道了謝,果然飛下肩頭叼了一塊餅干開始吃起來。
“藍(lán)上衣小姐,請您也嘗嘗我們做的茶點吧~”精靈們說。
那是月的精靈們用清晨最清澈的露珠煮的茶,用春天最嬌艷的玫瑰做的餡餅,用嘆息樹的果子釀的酒……每一樣都小小的,只有小孩子的拇指那么大,所以隨便吃多少都不會被撐到。
至于味道嘛,我邊吃邊覺得自己好幸福哦。
告別的時候,每個客人都會收到月的精靈送的手信,是一片小小薄薄的,只有指甲蓋那么大的月光,有好多種顏色可供選擇。
“藍(lán)上衣小姐,請問您要什么顏色呢?”精靈問。
我并不清楚這其中的差別。
“不同的顏色可以幫助您實現(xiàn)不同的愿望哦~”精靈笑瞇瞇的說。
“這樣啊,可以的話,我想要讓我的貓咪找到路回家的那個顏色……”
“好的~”精靈說著,把一片淺藍(lán)色的月光放進(jìn)了我的手心。
“再見!”
“再見,歡迎下次光臨~可以的話,請再帶點兒您做的餅干吧~”
“嗯!一定!”
告別月的精靈,一腳跨出出口模樣的樹形拱門,眼前一黑,我發(fā)現(xiàn)自己又站在原先那片生長了繁密野草的林子中央,雨倒是還沒下下來。
糟糕,可是迷路了呀,我要怎么回家呢?
“原來你就是夜先生提起過的那個女孩子啊,”腦袋上方的樹枝上傳來貓頭鷹懶洋洋的聲音,“這么冒失可真不讓人省心那~”
“為了答謝你的餅干,就讓我?guī)慊厝グ!?br> 回去的路上我們都沒怎么說話,我還沉浸在剛才美妙的時刻里不斷回味。
要不是肩頭蹲著一只貓頭鷹不時指點方向,手心里一片薄薄的淺藍(lán)色月光在閃閃發(fā)光,我真的會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一直到公寓門口,貓頭鷹懶洋洋說了聲“到啦”,也不等我回答,便撲打著翅膀迅速消失在濃重的夜色中。
“謝謝啦,灰羽小姐!”我趕緊小聲喊,這才想起來忘了問貓頭鷹“夜先生”是誰。
正發(fā)著呆呢,頭頂傳來悶悶的一陣?yán)醉,面筋似的大雨嘩啦一下傾倒下來。
雖然貓沒有和我一起回來,可我心里卻覺得很篤定。
進(jìn)家門之前,我盯著手心里的那片淺藍(lán)色的月光看了半天,決定把它貼在大門上。這樣,貓大概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了吧。
然而奇妙的事情比我想象的來得更快,剛一開門,我便聽見黑暗里傳來一聲小小的“喵~”,過去一看,貓已經(jīng)蹲在客廳的窗臺上,正全神貫注盯著外面的路燈呢。
瓢潑大雨中,窗外那團(tuán)黃色的光芒顯得格外的溫暖,教人安心。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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