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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天闌
風起天闌
有風
從織金洞幽幽而來
停駐在吊腳樓畔
為你手中一泓月光
蘆笙銅鼓桃花蠟染
繞過武陵山脈威寧草場
喚你為苗 ——題記
楊錚小時候一直做一個夢,夢里有銀亮的頭飾,血紅血紅的百褶裙,還有黑黑的長長的女人的頭發(fā),蜿蜒在雨水里,像一匹上好的綢緞。女聲混著遠去的嘶吼聲,低低的喚著什么,就要聽清的那剎那,瑩亮的刀光閃過,耳畔便只有呼嘯而過的風聲,眼前白光漫起,睜開眼,便是花白的天花板。
楊錚一直不明白,知道有一天他聽到一座城,一座叫做天闌的城。那一刻有什么仿佛被連起來了,他決定去找到它,那座湘黔邊界傳說是夜郎重鎮(zhèn)的城。
楊錚卸下背著的行李,輕巧的跳上船,招呼擺渡的大伯過來交代好事宜,便靠在船舷上自顧自的發(fā)呆。從壺瓶山往南,涔水、道水、溇水、渫水幾條澧水的支流附近都找過了,再順著澧水往東,就是武陵郡了。應(yīng)該還要往南,沅水附近繼續(xù)找。
大伯樂呵呵的瞅著楊錚,撐桿的間隙里轉(zhuǎn)過頭問:“小伙子旅游來的?”楊錚搖搖頭,不經(jīng)意間注意到老人頭巾的紋樣,一個激靈:“大伯,你的頭巾是……”大伯依舊樂呵呵的,告訴楊錚這附近習慣這樣,最集中的是永順一帶,再往南就不多了。楊錚皺起眉,大伯卻像打開話匣似的說起來:“我們苗人也就剩這點東西了,孩子們都不喜歡這些了,覺得艷,俗,但這有什么不好哇,對啦,小伙子,你是什么人?”
“瑤,布努瑤,但是住在城市里,也忘得差不多了!睏铄P笑笑,繼續(xù)思索著,沒理會大伯因為這句話停了下來。
“小伙子,你聽過那個傳說嗎 ,丟失的城池,彩衣苗的村寨,天闌城!睏铄P回了神,瞪大了眼睛,“你知道天闌城?他在哪?告訴我!”
老伯皺了眉,“你是布努瑤不是嗎?你們忘記那個約定了?那……”
“大伯!請帶我去天闌城,我……”楊錚突然頓住了,為什么呢,為什么他一定要去天闌城呢?老伯卻答應(yīng)了:“好吧,天闌城就在這里,但是得等到三月十五那天我才能帶你去,還有三天,小伙子,你到我們村子里去等著吧!
老伯調(diào)轉(zhuǎn)船頭,一撐桿,轉(zhuǎn)息間就已劃出數(shù)米,不多時,便能看見霧蒙蒙中影影綽綽有了黛色山巒的影子。
收拾好東西,楊錚住到了老伯家里。老伯的兒子外出打工了,家里只留下兩個十五六歲的女孩陪著婆婆。他一開始還有些拘謹,但是兩碗米酒下去,一向內(nèi)斂的他也漸漸和村寨里的年輕人混熟了。
三月十五到十七是瑤族的討念拜,這支苗人和瑤走得近,四成都有瑤族血統(tǒng),這節(jié)也是過的熱熱鬧鬧。還有三天,這村寨里就已經(jīng)準備開來了。那些泡在清泉綠澗里長起來的姑娘,本就是水色如玉,苗條多姿。更不說這幾天打扮得嬌氣滴流,一個個身穿繡花襯衫,腰系挑花筒裙,戴著銀項鏈和鍍金耳環(huán),微笑著遮在花綢傘下。小伙子們,頭裹方格巾幘,穿著掛褲,虎身大眼,結(jié)實健壯。連老大爺、老大媽也換上節(jié)日的盛裝,四面八方,熙熙攘攘匯聚在一起。
年輕人到底走得近些,楊錚和幾個小伙不多時就聊在了一起。話題從一開始的城市生活慢慢轉(zhuǎn)向即將到來的盛事,自然而然提起了天闌城。
“這座城聽說是夜郎和漢邊界上的重鎮(zhèn),只要不攻破它,就沒法再向西走一步!币粋方格巾系得很奇怪的男孩說,“我奶奶說,天闌城有一位守將,只要她在,天闌城就不會破!
楊錚聽著,突然想起夜郎的覆滅,這個邊陲的國度,在如此堅固的城池和天險的保護下,最終還是土崩瓦解了。就像最堅硬的果子,腐爛是從果核開始的一樣,這個國家消失了,他的殼,還在被一次又一次的尋找、參觀,與銘記。雖然被銘記的也僅僅是他的殼而已。
方格巾接著說:“民國的時候,日軍和國軍在常德打了一仗。打到這邊的時候,聽說就是天闌城出現(xiàn)了,才把我們這一脈保留下來。傳說中的那位守將也出現(xiàn)了,著盛裝,紅裙銀飾,提著苗刀帶領(lǐng)人們把鬼子趕跑了!
一個小姑娘在旁邊笑道:“哥,你就是喜歡吹!”
一群人哄的笑開,方格巾不好意思的嘟噥:“是奶奶這樣說的啦……”楊錚催促著他說更多關(guān)于天闌城的故事,方格巾卻是因為受了笑似的,說什么也不肯再說了。
晚上睡在老伯家里,楊錚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是了是了,就是那個守將。他夢里的女人。
可為什么會這樣呢?那句話,最后她要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么?
三天很快過去了。楊錚跟著老伯到了村里一個大的集會地,整個寨子都在那里狂歡。這幾天老伯依舊在外擺渡,楊錚一直沒有時間問清楚天闌城的事。趁著這機會,楊錚又提起來。
老伯定定看了楊錚一會,嘆口氣領(lǐng)著他離了場到河邊,帶他上了船:“去看看他吧!
楊錚的心一下子跳得很快。
繾綣纏綿的霧氣慢慢被小船撥開,他看見一座城,有著石頭特有的陰冷,卻說不出的熟悉。
高大的城墻上斑駁的痕跡是歲月用風、水和各種各樣的兵器為它留下的墓志銘,城頭高檐破損,灰墻黛瓦,有零星的綠意綻放在角落。他的眼里充盈著天闌這座城池,經(jīng)不住,便有淚洶涌而出。
他在這模糊而又清晰的影像里,找回來了那些本屬于他的片段。
是誰脫下彩衣一襲白衣如洗黑發(fā)如墨,是誰在他執(zhí)燈的夜里溫聲細語,是誰笑容燦爛約定誓守天闌永不后退,是誰怒目斬殺皇城使者,是誰梟首城頭永不瞑目……又是誰在千年之后紅妝銀飾提刀駐馬,在那個雨夜里,迎著炮火斬敵從未回頭,煙消云散喃喃自語:
“風起天闌……”
他不過是天闌城下一個小小的守夜人。
而如今他依舊從城市叢林里奔逃而出,回到他的家鄉(xiāng)。
——一如這世世代代傳承至今的討念拜、這些苗瑤村寨。
風起青蘋之末。
……風起天闌。
他閉上眼,撲倒在這著城墻之上,仿佛要化為這里的一部分。
老伯笑笑,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歡迎回家!
他最后睜開眼,深深深深地望向他從來不曾屬于其中的天空,然后閉上眼向后倒入水中,回到他的家鄉(xiāng),再也不離開。
老伯靜默的看著水面的波紋一圈圈變淡,獨自劃船離開。
“又一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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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好吧我是因為這首歌才寫這篇文的……好像糟蹋了嗷嗷嗷……主要是聽著聽著就想起瑤族的一個傳說,討念拜,就想寫回歸鄉(xiāng)土抵抗外來侵略之類之類的……應(yīng)該是沒成功。我可以去死了嗷嗷嗷。
以下,歌及背景。
風起天闌 歌詞
背景
……崇寧七年七月,白炎軍攻城,是為亂始。守將謝婉率眾苦戰(zhàn),不得援。七月廿六,城破,婉力竭被擒,不肯降,為炎軍梟首。八年春,炎奪王城天歲,鴆敬帝,清朝堂,廢宮室。二月即位,定國號周,改元永初。
永初十年冬,周帝崩,朝野翻覆,諸王皆謀自立。時有亂軍夜襲,見婉披發(fā)執(zhí)槍于城上,肝膽俱裂,乃退。十一年,新帝徹平亂登基,改元太業(yè)。
太業(yè)后,城中始有謠歌傳唱。歌曰:安危何所系,天闌謝將軍。太業(yè)三年,城東設(shè)謝婉衣冠祠,祭拜者眾,香火終年不絕。
——《天闌城志•謝婉傳》
歌詞
作詞/文案:Finale
作曲/編曲/演唱:河圖
女聲:流月
火光凄厲地照亮夜 城破時天邊正殘月
那一眼你笑如曇花 轉(zhuǎn)眼凋謝
血色的風把旗撕裂 城頭的燈終于熄滅
看不到你頭顱高懸 眼神輕蔑
焚成灰的蝴蝶 斷了根的枝葉
掙脫眼眶前凍結(jié)的悲切
鮮血流過長街 耳畔殺伐不歇
守護的城闕大雨中嗚咽
多年后史書頁 還把這夜撰寫
青石長階 染盡生離死別
耳聞的像終結(jié) 眼見的都毀滅
溫柔的最決絕 墜落的曾搖曳
恍然間已訣別 正褪色的長夜
破曉之前 洗去所有罪孽
有人喊你的名字 直到聲嘶力竭
若魂魄能知覺 黃泉下不忘卻
不記得陰晴或圓缺 我看過花開和花謝
漸漸地回憶起喜悅 與恨有別
王城的姓氏都改寫 我還在這里守著夜
等什么從灰燼里面 破繭成蝶
是命運在輪回 熟悉得像幻覺
火燒破天空星辰都傾瀉
馬蹄踏碎落葉 四方邊角不絕
血滾落塵土像那瞬艷烈
太遙遠的歲月 看不清的眉睫
回憶盡頭 弓聲依舊凜冽
埋下的骨和血 早沉沒在黑夜
逝去的已冰冷 飄零的未了結(jié)
記得城中日月 蟬鳴后又初雪
屋檐細雨 停在初見季節(jié)
用最平淡話語 藏住舊日誓約
春風綠過柳葉 你曾笑得無邪
太遙遠的歲月 看不清的眉睫
回憶盡頭 弓聲依舊凜冽
埋下的骨和血 早沉沒在黑夜
逝去的已冰冷 飄零的未了結(jié)
記得城中日月 蟬鳴后又初雪
屋檐細雨 停在初見季節(jié)
用最平淡話語 藏住舊日誓約
春風綠過柳葉 你曾笑得無邪
逆風穿越荒野 來不及去告別
破曉之前 忘記所有膽怯
從此用我雙眼 替你看這世界
云萬里山千疊 天盡頭城不夜
依稀是舊時節(jié) 城門上下弦月
白色身影 夜色如水清冽
借我一刻光陰 把你看得真切
身后花開成雪 月光里不凋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