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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階梯
【第0階】
從這里到天臺只有九節(jié)臺階了。
天臺便是這崩壞的世界的終點了。
我扶著墻在昏暗的走廊中向關住光明到門走去。
顫抖到腳踏在每一階臺階上,我無法控制自己不去回想那些隨著光速流去的記憶。
【第1階】
我叫蕭以戎。
在高中時,我認識了他。
他叫洛默,坐在我后面。
和他的名字一樣,洛默的話很少,轉(zhuǎn)過頭經(jīng)?匆姷氖撬吭谧雷由纤X的樣子。
他不說話也不抬頭,那時好像從來沒有注意過他的眼睛。
三年一如他的沉默,轉(zhuǎn)眼即逝。
【第2階】
我進入了一所普通大學,這是意料之中的,但沒想到他也來了。
他變了,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上竟然帶著持久的笑容。
從那時起,我第一次看見了他的眼睛,琥珀色的憂傷。
我想,那時他已經(jīng)深深地刻在我的心上。
【第3階】
我和他本該是沒有交集的平行線,而他卻違反真理,靠近了我,然后,用四個字把我拉下了地獄。
他說,我喜歡你。
突然的就像一場意外,他的微笑,和夏天的風,一起烙印在腦中永恒記憶的地方。
那場景應該唯美的像電影,少年輕吻著少女的額頭,陽光下,樹影變成了羽翼,兩人的影子好像天使一樣。
【第4階】
真理之所以叫真理,正是因為它不可能被違反。
是平行線就不可能有交集,所謂的交集不過是幻影。
當他已經(jīng)成為我生活中無法割舍的一部分時,他就輕易的走了又像是一場意外。
。⑼嫱娑,何必這么認真?"他留下的只有一句話而已。
路燈照出他的影子,我終于看清,我曾以為他所擁有的翅膀,只是惡魔那種永遠無法飛翔的骨翼。
【第5階】
他帶走了我的一切,把我的世界徹底崩碎。
我只想隱藏在黑暗中,那個世界比我想的更糜爛與恐怖。
我學會抽煙,學會泡在酒吧,學會隨便找個男人輕易的獻出自己的吻。
我真的以為會在黑暗中沉淪直到身陷地獄,因為我已經(jīng)看見了地獄之門。
為我打開那扇門的人是子瑜。
他是地獄使者,卻對我說,和我一起離開黑暗吧。
我不由自主的答應了。
然后他為我推開了那扇門,門后是耀眼的光明。
【第6階】
無論是愛還是恨,在我心中無法忘懷的仍然是洛默而不是子瑜。
我對子瑜說,怎么辦,我愛不上你。
子瑜對我說,試著愛呀,我等你。
然后他的懷抱總是那么溫暖,這讓我想起,洛默似乎從來沒有擁抱過我。
我以為時間能讓我愛上子瑜,但我忘記了意外的存在。
【第7階】
洛默回來了,比離開我時落魄許多。他對我說,對不起,能再愛我一次嗎?
當他用真誠的眼神看著我時,內(nèi)心中快被封鎖的情感,破繭而出,比原來更加濃烈,我甚至都沒有思考他突然回來的原因,就脫口而出,我一直都愛你啊。
他第一次擁抱住我,但是,在他的懷中我感覺不到溫暖。我哭了,無法停止,像是委屈,他看我的眼眸中,復雜的像是說著什么,但我看不懂,我也不愿意懂,我只是想要洛默。
于是我決然的離開了子瑜。
沒有告別,因為無法面對。
【第8階】
時間過得很快,我換了手機換了房子。我達到了目的,子瑜并沒有來找我,我想他是找不
到我了。
而我和洛默,變得就像真的情侶一樣,依偎,擁抱,親吻。可是我想,他并不愛我。
因為他的目光,總是空洞的看著虛無的地方,即使擁抱著我。
想念一個人時,眼神會變得深邃。
他想的人,不是我。
我騙自己,他是愛我的,否則為什么他回來了?
但——
“對不起……”終于有一天洛默開口了,即使只是說了三個字,我也全都明白了,他不愛我!不曾愛過我!從來沒有愛上我!
是我自作多情……
“不要說了,我明白了……”我打斷他的話立刻轉(zhuǎn)身離開,或許他的確有些歉意,可那又能算什么。
傻,我真傻,他本來就是一個虛幻的泡沫,碰一下就破了,我傻到用力去捏住他,想要得到,卻最終什么也不剩下。
【第9階】
子瑜,我已經(jīng)沒有勇氣見他了,我対不起他。
他帶我走出黑暗,我卻又一次逃回了那里。
回到了黑暗中,我什么都不剩了。
站在遇見子瑜的酒吧門前,眼前浮現(xiàn)的是他邪魅的笑容,他見到我時的呆滯,他拉著我的手走到陽光下的情景,他所做的改變都是為了我,而我,離開了他。
一瞬間,我無法思考,心中卻漸漸明白,真的什么都不剩了,曾經(jīng)擁有的,能夠擁有的,都沒有了。
我跑到街上,不停地跑,不知道穿越了幾條街,只想讓心遠離,留下最后的希望。
我感覺臉頰上冰涼,原來淚早已模糊了雙眼。
繁華的路口,我停止了腳步……我看見洛默向我招手,我看見……他真心的笑容。
我是傻子傻子傻子!我不停的告訴自己,不要再去觸碰那朵罌粟,可刻在心上的烙印是那么的深,驅(qū)使著我,一步一步走向他,絲毫沒有在意身邊的車流。
他跑了過來,然后——擦肩而過。
嘭——被車撞倒的瞬間,我看到洛默抱住了馬路對岸的另一個身影。
……
再次醒來時,鼻間縈繞著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身上的痛超過了心上的痛。
我最終竟被自己毀了,我……
現(xiàn)在生命的結(jié)束,也許我會迎來新的開始,如果重來一次,我不會讓結(jié)果再變成這樣。
【天臺】
手指輕觸,門就開了,這里能仰望天空,在我上方的天,很藍,這是我一直向往翱翔的地方。
回頭,破舊的門關住了不堪的曾經(jīng),這里是我即將新生的地方。
已經(jīng)站在了天臺的邊緣,我不知道是風在顫抖還是我在顫抖,我閉上眼,傾聽這世界最后的聲音。
“啊……”我唱起了《天空之城》,天空之上真的有城么?
從護欄向下看,是永不停歇的人群和車流,如今看來,無比渺小。
從這里開始飛翔,一切都會不一樣。
“以戎!不要這樣!”
我猛然回頭,看見子瑜出現(xiàn)在了這里,他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驚慌。
為什么要來?我拋棄了他,為什么還要來?
“快過來!以戎,那里太危險了!”
我站著沒有動,不明白他為什么這樣做。
即使他還愛我,我卻沒有資格再愛他了。
風吹過身軀,吹起了我右手空蕩蕩的袖子,也吹散了我臉上的繃帶,露出下面面目全非的半張臉。
“子瑜,讓你失望了”
我看著子瑜震驚的臉龐,會意的笑了笑,辛苦他了,如此大費周章的找到我,最后只有失望了。
“子瑜,你原諒我嗎?”
“子瑜,對不起……”
天臺上回蕩的只有我沙啞的聲音。
我看見子瑜流淚了,他一步一步走向我,對我說:“你知道我是誰么……?你知道你這樣做有多殘忍嗎?”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只是想擁有新的生活啊,現(xiàn)在的我什么都不剩了。”
他的出現(xiàn)讓我失去了力氣,我慢慢蹲下,雙手抱住膝蓋,無所謂身后就是無盡的天空。
巨大的拉力讓我向前倒下,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你在說什么啊,你還擁有我啊,我還會給你新的生活,我從來從來都是愛著你的!”他把我嵌在懷中,在我耳邊呢喃。
我恍然了,這樣的我怎么還會有資格得到他的愛?
“你……騙我,你騙我,你騙我!”
為什么要騙我!為什么不能給我留下最后一絲寧靜?
我掙脫他的懷抱,向后退去,一步一步,然后,縱身躍下。
“以戎——!”
子瑜竟然毫不猶豫的隨我而下,拽住我的手,把我抱到懷里。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我閉上眼睛,淚水向上飄去。
“你知道我是誰么?我,是你的天使,為你而生,為守護你而存在,我,永遠永遠不會離開你,我們永遠會在一起!
我感覺身體不再下墜,有什么遮住了上方的陽光,睜開眼,我看見了白色的羽翼。
三只翅膀,他的兩只,和我的……一只。
我看見我們的身體已經(jīng)落在了馬路上,緊緊擁抱著,旁邊有著圍觀的人群和警察。
而我們的靈魂在天空上飄著,盡管身體已經(jīng)不存在我卻依然感覺得到他的存在。
“子瑜、子瑜、子瑜……”我在他懷中早已泣不成聲,只能瘋狂的念著他的名字,感受著他的溫暖。
九級階梯的終點,是我重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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